江于尽终于摸到了消消乐,隔壁的周扬也终于醒了。
记忆还停留在昏倒前的景象,他睁眼的时候习惯性一抖,差点怪叫出声,直到看到围在床边的人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救出来了。
清醒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找昏倒前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张斯说:“他啊,听说是受了挺重的伤,在楼上躺着。”
周扬翻腾着要去找人,其他人拦不住他,只能看着他穿着身歪歪扭扭病号服跑去楼上。
直到进了病房门,他这才发现里面除了躺病床上的人还有一个人坐床边,灰色眼睛,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客观来说很帅一个人。
周扬几乎是瞬间想起了躺床上的人之前说过的“我喜欢男人”。
在脑子里涌现出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颗纯洁的脑袋里的想法之前,他被告知坐在床边的是今天救出他们的特搜队的人。
默默松了一口气,他直接主动拉过一个小板凳也坐在床边。
床上的江于尽手里拿着飘着热气的水杯,被子上还躺着一个停留在消消乐的界面的手机,小日子看上去居然还挺滋润。
周扬帅脸一红,说:“之前谢……”
“你来了!”
江于尽把水杯递给徐同归,把手机上的消消乐切换成计算器,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和笔拿在手上,一抬眼:“正好我们把委托费算算。”
进隧道的时候都没怎么睁开的眼睛现在却完全睁开了,浅色瞳孔在光下好像发着光。
周扬:“……”
周扬点头:“好的。”
江于尽美滋滋算委托费,又美滋滋翻倍,把最后数字给周扬看的时候,全身上下都透着丰收的喜悦。
他还真把消消乐和头盔的钱翻倍了,顺带还加上了住院费。
周扬点头确认字数,之后提出交换联系方式。
委托费完全合法,不需要徐同归避讳,他就坐在一边,看着江于尽麻溜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周扬。
高中生下午放学,在晚上的时候提着营养健康粥赶到医院,被告知病人已经换了个病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陈景眉头当即一跳。
他提着粥再去到换后的病房门口,刚准备直接推门而入,结果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两个莫名出现的陌生人,脚步一顿。
——也不算完全陌生,其中一个即使只能看到个背影他也能认出。
他没想到徐同归会在这里。
但病房里的人也没有待太久,手机电充到能够开机,委托费谈妥,徐同归和周扬两个人都被江于尽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陈景侧身看着他们离开,之后抬脚走进病房。
躺床上继续消消乐的人朝他一挥手:“你过来了。”
陈景看了眼他从病号服里露出的绷带,放下手里的粥后拿过床头诊断书扫了几眼。
“……”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思考自己也就一天不在,这个人这一天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从消化内科变成外科并且住院时间大幅延长。
思考不出来,他拉了个凳子坐下,心平气和看向依旧玩消消乐玩的激烈的人。
在这个晚上,江于尽接受了高中生的一顿□□,又挨了后来到医院的理发店老板的一顿嘲讽。
但是没关系,他收获了可以买好多个洗碗机的委托费。
第二天早上,睡得香的江于尽被医生从被窝里挖起来换药,换完药后又飘回床上,一觉睡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顺手打开了午间新闻。
新闻确实新,昨晚刚发生的事情今天就出现在了电视上,并且进行了艺术加工,只说两个失踪人员已经找到,一死一伤,关于发现的其余的人和异种的尸体半句没有提到,选择沉默隐藏。
真正发生的事和他编造的事,还有新闻里播报的事只能说各讲各的,属于是毫无关联三件事。
再认真瞅了两眼,今天的新闻没有以往劲爆,江于尽遗憾关掉电视,低头认真吃饭。
住院第一天,安分守己市民江普普通通度过。
住院第一周,市民江开始在医院和医院附近游荡,顺带买了个帽子戴上。
住院第二周,向往自由市民江换下病号服,骑上特搜队移送来的小电驴离开医院。
离开医院后他在路上兜了一圈,在堵车的车队里穿梭离开,最后回到了自家楼下,抬脚走进理发店。
现在过了理发高峰期,店里没人,只有老板叼着烟在清理桌面,听到动静后转头看了他一眼。
江于尽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自觉主动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眯眯招手。
意识到他是想要做什么,老板烦躁掐了烟,放下手里毛巾洗手。
等到他走过来的时候,江于尽摘下头上的帽子。
帽子摘下后一头乱毛冒出,原本只有少量白发的头发已经白了大片。
难怪要戴帽子过来。
江于尽简短说出自己的诉求:“染黑不剪短,感谢。”
“真不剪短?”
江于尽摇头:“不。”
老板慢慢放下了已经拿手上的剃刀。
江于尽呵了声。
安安静静几小时,幸福快乐几个月,从店里走出后的某江姓市民头都抬得更高了,玩消消乐更带劲了。
骑着小电驴回到医院后他再安分躺了几天又几天,刑满释放终于出院。
出院当天高中生请了半天的假收拾东西送他回去,前委托人周扬还骑着小电驴出现在门口,送了他一束黄灿灿的花,感人肺腑。
捧着花走在回家路上,江于尽转头问高中生:“这花卖出去大概能卖多少钱?”
高中生选择不说话。
回家后按照惯例在屋里废了两天,在手脚还没退化前,江于尽找了个天气不好不坏周末,带着自己亲爱的高中生去了商场买新洗碗机。
城市出的新交规说小电驴不能同时坐两人,他只能遗憾坐公交。
窗外阳光忽明忽暗,陈景转头看了两眼他,之后说:“你白头发没了。”
江于尽点头:“在医院闲得没事做一根根拔了。”
他说:“是不是感觉变帅了?”
陈景选择转过头不回答。
江于尽伤心叹气。
下车进商场,还没到家电卖场,稳重的成年男人率先奖励了虽然什么都还没做的自己一个冰淇淋圣代。
手里拿着冰冰凉凉圣代杯,江于尽问身边高中生:“吃吗?”
高中生说不吃。
于是陈景负责看分布图带路,成熟男人负责跟在后边吃圣代,顺带发出被冰到牙的声音。
进了家电区,导购瞬间围了上来,他先是对江于尽进行集中攻击,后来意识到到底是谁在认真挑之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陈景身上。
高中生还在认真挑性能和性价比,江于尽对家电并没有什么兴趣,逛了一圈后就出店挂商场栏杆上,百无聊赖低头看商场里的景象。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穿着身黑色衣服,还在这种季节反常地戴了顶毛线帽的男人从栏杆翻过,快速往上跑。
江于尽觉得这个人跑得还怪快的,多看了两眼,刚好看到跟在他身后跑的同样穿得全身黑的人。
是个人就改不了爱看热闹的臭毛病,这边被巨大幅的广告遮住,江于尽带着自己的圣代挪了个位置,下一层楼后绕到商场另一边继续看追逐战。
商场里人多,楼下三个人经过的地方的顾客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发出阵阵短促惊呼声。
江于尽边吃圣代边看他们跑,周围有不少人和他一起围观,看得认真。
然后他们就从围观者变成了场内人。
原本顺着楼梯向上跑的人突然换了个方向,腾空一跃,荡着巨型广告幅就跳到了这层楼,正好就在他们面前。
追在他身后的人大概在想是跟着跳还是绕楼梯下来,一时间没有立即跟着动,他趁这个空档迅速掏出一把枪对上围观群众,威胁道:“不准动!”
没人敢动。
江于尽低头吃了口快融化的圣代。
手里拿着枪的人瞬间就对上了他,一边持枪一边快速靠近,他动江于尽也动,结果刚动两下,手上圣代差点滑出杯沿。
江于尽选择停下。
直到距离足够近,毛线帽男扔掉手里的模型枪,掏出一把看上去都快锈光的美工刀抵在江于尽脖颈边,警告他别动,之后转过头警告赶过来的两个人也不要动。
江于尽确实没动,但除吃圣代除外。他边吃还边道歉:“不好意思,等我最后两口吃完再给你当人质。”
还怪有人质精神。
戴着黑毛线帽的人低声催促他:“吃快点。”
江于尽不紧不慢吃完,顺带还把垃圾分类扔进垃圾桶,又站了回来。
“……”
外面嘈杂声音传来,还在楼上看洗碗机的陈景和导购说声“等一下”,之后出店往外看。
像是心有所感,他一低头,看到了持刀威胁人的男人——和被他持刀威胁的江于尽,对方注意到了他,还小弧度对他挥挥手,手上红绳晃啊晃。
陈景:“……”
事实证明有的人就是永远消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