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秦在枝答应陶心乐会给他带好吃的,然而夜晚的聚餐一直吃到深夜,直到第二天秦在枝才晃晃悠悠地从楼上走下来。
敲门声响起,陶心乐来开门。气氛诡异地静默了几秒钟,陶心乐注意到秦在枝惊异的神情。
“你脖子怎么回事?!”
本来秦在枝还有点犯困,现在顿时精神了。她皱着眉发问,陶心乐心虚地回视秦在枝,小声地转移话题:“姐,你先进来。要不要吃蛋糕?昨天是我生日。”
秦在枝听到陶心乐讲生日又愣住了,她跟着陶心乐走进客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哦,生日快乐啊——对了!昨天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给你买生日礼物!”
“我自己也忘记了。”
陶心乐伸手去开落地扇,他一低头,秦在枝的目光就重新落到了他脖颈上。陶心乐转过头,撞上秦在枝探究犀利的眼神,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口:“这个,是我男朋友……”
暗红色的吻痕仿佛腐败的花瓣,牢牢黏附在陶心乐白腻的皮肉上,轻易引人浮想联翩。昨晚傅绍南吻他的时候一点都不温柔,这些痕迹估计得好几天才会消失。
正常人一看这些印记就懂了,秦在枝看着陶心乐,不由地想起那天晚上来送水果碰见的男人。
“你找男朋友啦?”
“嗯。”
“什么时候找的?我都没发现。”
“我们刚刚才在一起,还没几天呢。”陶心乐信任秦在枝,既然被她发现也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姐,你应该见过的。前两天你来给我送水果,碰到的就是我男朋友。”
陶心乐想了几秒钟,又说了一句:“蛋糕也是他买的。”
陈旧的冰箱门被打开,陶心乐从里面拿出一个漆黑漂亮的甜品盒。秦在枝默默注视着陶心乐的举动,倏地笑了起来:“陶心乐,你怎么请我吃蛋糕还要顺带虐单身狗!”
“我没有。”
秦在枝走过来,习惯性地捏了捏陶心乐的脸颊肉。陶心乐替自己辩解,语气还有点小委屈:“我只是跟你解释,你不需要买生日礼物。”
“知道了知道了!”
甜品不宜放过夜,只是昨晚时间太晚了,傅绍南不让陶心乐多吃。如今陶心乐拿着叉子自己先尝了一口,发现冰淇淋蛋糕还是跟昨晚一样好吃。
两人坐在桌前,秦在枝看了看陶心乐的小腿,问他还疼不疼。
“不疼了,你看都结痂了,再过几天就好了。”陶心乐偏过脸,看着秦在枝脸上的笑容轻声地说道,“姐,我要搬走了。”
其实在陶心乐还没开口之前秦在枝就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陶心乐性格乖巧温顺,又当主播卖擦边照片,被有钱老板盯上是迟早的事情。
“我想多赚钱,可能几个月以后我就跟他分手了,然后我再搬回来。”
陶心乐对这段恋爱有清晰的认知,他让秦在枝别担心自己,毕竟能赚钱肯定是一件好事。
“那你喜欢他吗?”
陶心乐很肯定地摇头,秦在枝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放下心。作为摄影师秦在枝也接触过一些富二代阔少,再加上之前与陶心乐合作了那么长时间,这些有钱富二代的行事风格大同小异。
——喜欢就哄着捧着,玩腻了就分手,遇到大方的还会有一笔分手费。
秦在枝左右不了陶心乐的决定,好在陶心乐直播了几个月,把这些男人的本性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又聊到曾雪妮的男朋友,陶心乐告诉秦在枝程元均很大概率就是自己这个直播网站的老板。
这些事陶心乐都藏在心里,如今逻辑清晰地说出来,连秦在枝都有点意外:“陶心乐。”
“啊?”陶心乐以为自己哪里推测错了,神色怔愣,“怎么了?”
秦在枝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硬糖,放进嘴里咬得直响。她被陶心乐脸上的表情逗笑,同他开玩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陶心乐把这句话当成对自己的夸奖,翘起嘴角笑得很开心。他小声反驳,想要改变自己在秦在枝心目中的形象:“我本来就不笨的。”
下午秦在枝没什么事,帮陶心乐一起整理行李。
陶心乐的直播合同需要重新签订,以前观众打赏的礼物直播平台会抽成,现在程元均自然不会再去赚陶心乐的钱。
至于底薪,程元均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数字,干脆丢给傅绍南让他自己报个数过来。
要整理的东西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衣物。秦在枝打开行李箱把整理出来的衣服都放进去,不远处陶心乐打开书桌抽屉,翻找要带走的物品。
“新房子找好了?”
“找好了。”
“在哪里?”
陶心乐报了一个地址,秦在枝嘘声感叹:“那里不是富人区?”
“好像是。”
新公寓是在傅绍南家楼下,既用来居住也是工作室。助理也是傅绍南安排的——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女生,带过不少小网红。
抽屉一共是三层,从上到下一层一层被打开。抽屉里放的都是杂物,翻到最后一层陶心乐突然愣了一下。
——里面摆放着几本薄薄的笔记本,被笔记本压在下面的照片露出一角。
照片有很多,几十张,都是最开始直播时拍摄的。那时候陶心乐没有经验,自己拍出来的照片不是拍到下巴就是露出脸颊。
陶心乐随手拿起一张,认真看了起来。
照片里陶心乐穿着一条纯白色低腰丁字裤,稀少的布料能完美展示臀部曲线。内裤是两边系带的设计,臀部中央的兔尾巴毛球显得俏皮可爱。
镜头拍到陶心乐大半张脸,他挺腰跪在床上,细瘦的腰线、绷紧的脚趾,皮肤白到晃眼。白嫩的手指玩弄着背后毛茸茸的毛球,面对镜头时却不自然地挪开眼,像是有点难为情。
色情却纯情。
秦在枝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边放衣服一边说道:“住新小区也挺好,至少那里比这里安全……”
她想到上回陶心乐莫名其妙的挨打,揶揄道:“你那么娇气,住了新小区晚上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陶心乐闷闷应了,秦在枝听他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头看过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陶心乐?”
“嗯……”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或许也觉得自己丢脸,陶心乐哭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秦在枝站起身走过来,很疑惑陶心乐为什么突然哭了。
手里拿着的照片被发现,秦在枝探过头来看了看,为自己所理解出来的原因哭笑不得:“你不会看这些照片看哭了吧?”
陶心乐抬手用力擦眼泪,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没。”
秦在枝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音,还认真去看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我都没见过这些照片,拍得还挺漂亮。”
陶心乐的手背很快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他紧紧抿着唇,想开口跟秦在枝解释:“不是,不是看照片哭的……”
“那是?”秦在枝看陶心乐哭的可怜模样,笑着一直逗他,“娇气又爱哭,我觉得不出一个月你男朋友就得跟你分手了。”
门外响起突兀的敲门声,秦在枝转身走了出去,给陶心乐一点整理心情的时间。
“我去开门,你擦擦眼泪。”
卧室的门半掩着,外面传来轻微的交谈声,几分钟后傅绍南走了进来。
行李箱摊放在地板上,占据了大半的空间。陶心乐低着头擦干眼泪,转过头迅速看了傅绍南一眼。
“你怎么回来了?”
早上傅绍南因为公司的事务很早出门了,陶心乐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
傅绍南走到陶心乐身边,听他哭过以后又哑又软的嗓音,询问:“怎么了?不开心?”
陶心乐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
刚才在卧室里听见男人的声音陶心乐只顾着擦眼泪,如今那张照片被放在书桌上,傅绍南想不看见都难。
干燥粗糙的手掌抚摸上陶心乐温热的脸颊,傅绍南垂着眼睛看他,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脸都哭红了。”
“嗯……”陶心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仰着脸对傅绍南露出一个笑容,“我没有不开心啦。”
这时陶心乐也留意到少了一个人,他困惑地问傅绍南:“在枝姐姐走了吗?”
“她说还有点事先走了。”
陶心乐点点头,伸手去拉抽屉。他顺手去拿放在书桌的照片,手指触碰到感光印纸时听到了傅绍南的声音。
“不是不露脸么?”
陶心乐反应片刻才回复:“这是我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拍的。”
“都是不能寄出去的照片,我洗出来就一直放在了抽屉里。”
像是想到了什么,陶心乐抬眼对上傅绍南沉默的目光,语调温软:“哥哥喜欢吗?送给你。”
“因为都有露脸,所以不能寄出去,但是每张照片我都拍得很认真!”
陶心乐也不等男人的答复,把抽屉里压在笔记本下面的照片都拿了出来。他小声开口,嘀嘀咕咕地肯定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哥哥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总是来我直播间抽奖。”
长长的跨海大桥车辆川流不息,落日熔金,给平静的海面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影。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按照计划明天陶心乐就搬去新小区。黑色轿车穿越跨海大桥,驶进了海湾园。
一梯一户的房型给小区居民提供了极大的隐私性和便利,下了电梯傅绍南进门,走进了主卧对面的某个房间。
房间里放着好几个透明的玻璃展柜,每个展柜分为五层,每一层的玻璃顶端都安装上了灯光。
这些展柜里摆放着许多黑色金属相框,相框比3寸的照片稍微大了一些。傅绍南从展柜底端拿出几个新的相框,打开了拿在手上的牛皮信封。
陶心乐藏在抽屉里的照片有点多,相框数量不太够用。傅绍南动作熟练地把手上的照片装进相框,展柜门打开时里面安装里面的灯光自动亮了起来。
相框里的这张照片恰好是不久前陶心乐在卧室里观看的那一张,傅绍南把它放进第四层展柜的左边,顺便调整了一下相框放置的角度。
放好后傅绍南在展柜前站了一会儿,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着相框玻璃,用指腹摸了摸照片上陶心乐害羞的脸颊。
手机在这时振动了起来。
“宝宝。”
傅绍南让陶心乐等自己一起吃晚饭,陶心乐等得肚子饿,打电话问傅绍南什么时候来找他。
“现在就回来。”
站在展柜前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照片,手指定格在陶心乐臀部中央的兔尾巴毛球上。
从商圈到陶心乐这个小区有四十分钟的车程,陶心乐估算了一下时间,跟男人提议晚上要吃什么。
“嗯,都听你的。”
电话那头的男生小声说着话,傅绍南面无表情地关上展柜门,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