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保/释/条/例, 卢亨也只能在警局过上一晚。
警局这边的人很快就联系上了卢亨的律师,把电话交给卢亨后随时监听着两方的对话。卢亨并没有出格描述, 相反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 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整理了手中掌握着的筹码,气定神闲了起来。
“杜警官。”衣冠楚楚的律师赶在警局上班的前一刻到达, 正好碰上了杜柏。
杜柏也不意外这个人能认出自己,毕竟是卢亨这样的巨鳄的律师, 一个晚上足够他去查些资料了,包括是谁负责这次的审讯。
“张律师?”对方彬彬有礼, 杜柏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 握住了张希文已经等在半空的手。
张希文见杜柏愿意跟自己互动,顿时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眼神却越过了杜柏看向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杜柏有些不悦地遮挡了一下张希文的视线, 他不喜欢这个人对姬宣静窥伺的眼神。
好在张希文自己也很识时务, 察觉到杜柏不愿意介绍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收回了视线, 也没再追问他的身份。
“杜警官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了。”张希文随着杜柏走进警局大门,开门见山地说。
“卢亨这次铁证如山, 希望你们不要再进行无谓的挣扎了。”杜柏的话也不客气,直冲冲就表明了让张希文不要耍什么小把戏,卢亨犯罪已经是盖棺论定了的。
“什么事也都要等我见到卢先生后再做论断。”来到审讯室门前, 张希文冲着杜柏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后走了进去。
“老大,我总觉得不踏实。”林星河也很快赶了过来,跟杜柏一同进行监听。两个人拿起耳机, 坐在桌子前看着里面的监控录像。
“人证物证都有,这次不怕他再狡兔三窟。”杜柏倒是很有把握。
“卢先生您好。”张希文走进去冲卢亨鞠了一躬,在卢亨微微点头之后才拉来凳子坐了下来。
“马上就要做了阶下囚,排场还这么大。”林星河看着两人的动作撇了撇嘴。
“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但我相信先生一定有了对应的方案。”
“我要有方案我还请你看什么?吃饱了撑的每年给你工资让你吃闲饭?”卢亨从鼻子哼出一口气,把不满全都撒在了张希文的身上。
“老板进局子你第一时间不到,还要我在里面请你进来?”语气中带了也怒意,顿时吓得张希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老板,这次是我的失职,请老板责罚。”
审讯室外的林星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惊掉了下巴:“卢亨都快要坐牢了,为什么这个律师还对他这么恭敬?大/清已经亡了,这么忠心的人真的存在?”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想法自然也就不同。门内的两人,一个坚信自己不会有事,另一个坚信自己的老板能力通天绝不会出问题,依旧讨好巴结。而门外的两人掌握着卢亨实打实的犯罪证据,根本没有空子钻,打心底里认为卢亨这次肯定是兵败山倒了。
“有人联系你了吗?”训人也不是现在,卢亨很快就没再把张希文失职的话继续下去。
心底的一点隐秘的事让他每次看着张希文对他低声下气的脸都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快感。
“您的秘书已经联系过我了,一切没有问题。手续由我全权负责,不会出任何纰漏。”张希文抬起头,给了卢亨一个放心的眼神。
“很好。”卢亨随意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监控,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走着瞧。”
杜柏内心也升起了一股不安,为什么卢亨此时还会如此镇定自若。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在卢亨待在警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秘书到底做了什么,张希文又办了什么手续?
“接下来只需要等就行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卢亨长舒了一口气,哼哼歪歪地把他一身肥肉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下手腕,却没摸到那串桃木珠。
“我手上的手串呢!叫杜柏进来!”命令的语气让人厌恶,杜柏当然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什么手串?我帮您去找?”张希文见这是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连忙揽下这件事。
卢亨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两声,轻蔑地看了张希文一眼:“去找杜柏问。”
张希文有时候很纳闷,卢亨似乎从一开始聘用他的时候就对他很不满,不止是工作上百般刁难,平常生活里对他更是言辞羞辱。每当这种时候张希文都以为自己肯定要被辞退了,丢了这个饭碗,可卢亨却一直把他留到了今天。
不是张希文没有骨气,而是卢亨给他开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当年他只是本科法律系毕业的一个普通毕业生,成绩平庸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卢亨却一眼挑中了他。张希文一直认为这是卢亨对他的一份恩情,所以进了公司之后刻苦努力地学习,跟着跑了几个案子之后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律师了。
可是卢亨的态度没有改变,依旧对他恶语相向。张希文不是卢亨的狗,但他为了工作不敢反驳卢亨,只能讨好赔笑,再把这些气撒在自己的妻儿身上。
人前衣冠楚楚的大律师,回家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家/暴/犯。
办公室内的铃声打破了寂静,小林过去接电话,可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老大,张局找你。”小林拉住听筒朝杜柏比了个手势,让杜柏过来接电话,自己换过去继续监听。
“张局,有什么事吗?”
“杜柏。”张局很少有全名叫他的名字,毕竟家中长辈相熟,张局又是看着杜柏长大的,两个人是很亲厚的。
“现在立刻释放卢亨,联系媒体,公开道歉。”张局在自己的办公室说完这句话,看着面前悬挂着的“守正不阿”,肩膀一下就颓了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坐在办公室里喃喃道:“老朋友,没想到你给我写的字,今天却全毁在我们的手上了。”
这副“守正不阿”的书法正是杜征南写给他的,而今天打电话来要求他释放卢亨的,也是杜征南。
杜柏不能违抗张局的命令,可张局却又不敢告诉他原因,只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杜柏不服,又把电话打到了杜征南那里,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答案。电话那头的杜征南似乎十分疲惫,没跟杜柏说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哦?杜警官现在是打算提审我了?”看着杜柏黑着脸走进来,卢亨就知道自己的牌,成了。
“张律师,签释放令。”杜柏咬着牙抽出一张纸,递给张希文一支笔。他不明白,卢亨到底做了什么,到底为什么,如此铁证居然都扳不倒他。
杜柏不知道的是,外面已经变天了。从昨晚开始,富海地产就不断抛出消息,要把手下的股份以极低的价格进行抛售。别的公司都是股份制,除了大股东外还有很多小股东。这种事,是需要进行股东大会投票的。可卢亨剑走偏锋,他在创立公司的时候就不希望一群人对他指手画脚,让他掣肘。所以他放弃了其他公司的入股援助,将公司100%的股份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这样的公司是很危险的,一旦运营出现了问题,资金流通不畅,根本没有人能来帮助他。所有人都等着看卢亨的笑话,可他不仅没有失败,反而还越做越大。股份也依旧只有他一人掌控。
卢亨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有些事情会败露,特意留了这么一手。他的公司往小了说,在京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往大了说,在国家经济的层面都能占上一席之位。
没有破产,反而生意蒸蒸日上,此时低价抛售股票,自然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不止是国内的公司,更有国外的金融大亨。
光是这一步还不够,卢亨明白能靠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低价抛售的股票,国/家完全可以抽钱全部买下,不会造成一点损失,还可以把他这个心头大患从私有制变成国有制。
所以卢亨又做了第二手准备。海港国际码头,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竞标的时候,他贿/赂了当时负责这个项目建设的官员,在合同上动了手脚。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可仔细追究的话,这个码头是属于卢亨的,完全的私有。作为京市的一个通商口岸,其所有权不在国家,而是在一个商人手里,后果可想而知。那个官员也是个脑子浑的,觉得卢亨这个人是个好人,再加上贿/赂的钱实在是多,于是他迷迷糊糊就把项目交出去了。
就在刚刚,市场上传来消息,富海地产将要用海港码头的所有权作为商品进行拍卖。
杜征南以及新一辈的掌权人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控制了富海地产。可得到的唯一一个消息就是:只要释放卢亨,并且在报刊媒体上公开道歉,还卢亨一个清白,海港码头的拍卖将会停止,同时富海地产愿意交出全部的股份。
卢亨,必须释放。
作者有话要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但千算百算,做了错事势必要得到惩罚。
对商战的描写纯属瞎编,作者对金融这一方面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