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许昔流算是差不多把作息调了回来。
这一天他和秦罹好好在游轮上四处玩了一下,当然,也发现了不少秦章远安插进来、鬼鬼祟祟的媒体。不知道秦章远吩咐了什么,这些媒体假装和那些正常的一样是在拍摄游轮内奢靡的装饰与享乐,但他和秦罹出现后,便登时对准了他们,估计是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秦罹有可能不对劲的机会。
不过再怎么努力,传回去的也是秦罹完好无损生龙活虎的影像。
再加上秦罹的人提前盘查过,这些人除了拍摄没别的作用,就没理了。虽然总是悄悄被拍有点烦人,不过嘛,一想到回头反派翻来覆去看他们快乐玩耍的影像时难以置信气急败坏的神情,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许昔流又戴上了那副装饰性的金丝眼镜,瞥了眼隐蔽的镜头,脸上笑的温和。
然后冷不丁地,他们撞上了一个还算熟的人。
“许医生......”金子裕惊讶,被眼前青年的美貌闪了下眼,然后才后知后觉看见美人身后阴沉沉的男人,顿时一个激灵,“秦总也在。”
他自从在甲板上直播不小心拍到许昔流他们后就一直小心再小心,后面就没再怎么直播过了,虽然那次秦罹没追究但不代表他可以再犯。那次之后金子裕就没再见过两人,没想到这回又突如其来的遇见了。
金子裕顿时招呼起来:“两位玩的怎么样啊?”
许昔流见身边男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自己回答了:“还可以。”
他也认出了眼前这人是他们刚上游轮没多久就登门道歉的那个,后来听男人说,是金家的三少爷,还是个混娱乐圈的公子哥。
他见对方没有恶意,也便一直态度温和。
“那就好。”金子裕松了口气,笑道,“虽然游轮宴是我大哥一时兴起,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宾至如归的好......”比起和有疯名的秦罹交谈,当然是和气质温润的大美人聊天要舒服的多。
不过美人身后有恶狼盯着,说不了几句金子裕就觉得背后发毛,连忙道:“今天晚上宴会厅有舞会,算是假面舞会那种,一点乐子,侍者会到房间询问是否前往,如果去,就从侍者手里拿面具,不想去的话打发人走就行,不是强制的。”
“我看秦总和许医生应该会感兴趣,所以提醒一下......”
许昔流含笑听着,时而点点头。倒是站在许昔流身边一言不发的秦罹突然出声了,不咸不淡:“宾至如归还差点,如果金家能注意到游轮上混进来的一些惹人心烦的虫子的话。”
说着,目光瞥了眼周围摆弄着摄像机的人。
金子裕一愣,后知后觉也发现了。
他们家虽然请了媒体,但不会没完没了的对着人拍摄,他也注意到跟着这位秦总的人的不对劲。秦家的混乱争斗他们也都有所耳闻,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被当枪使,更何况,秦罹这个人他们也惹不起......意识到这之下的含义,金子裕不由面色白了点,却也一秒正经起来,郑重其事给出回复:“好,秦总放心,我去查查,这事金家没有参与过。”
秦罹淡淡颔首,金子裕瞥了眼周围,也待不住了,打了声招呼就着急走了。
许昔流瞅了瞅对方一秒冷汗下来的模样,手肘轻捣了捣身边男人:“你吓唬他干嘛?”
秦罹顺势搂住他的腰,俊脸上阴沉稍缓,冷哼了一声:“不吓唬他能注意到?”
“这是金家的地盘,自家地盘里神不知鬼不觉混进来脏东西,他们该比我们着急。”
许昔流闻言也点点头,琢磨了一下:“看这位金家三少的模样,似乎和秦章远没有牵扯,不过也不排除这位混娱乐圈的三少不喑世事被保护太好的可能。”
“他们没有。”秦罹一边揽着人走一边低声解释:“金家和秦家没太多牵扯,不过我那个叔父最喜欢玩借刀杀人,最初他引诱我上这个游轮,在上之前我肯定要查背后人的身份,金家和我和他都没过多牵扯,能让我放松警惕。”
“但是人家金家人也不是笨蛋是吧?”许昔流笑眯眯接话。
“是。”秦罹也笑,眸底透着丝丝愉悦,“金家人回去发现平白无故差点被当枪使了,打脸的事,那不得恼羞成怒?他们要是聪明的话,就该知道这一出谁是螳螂谁是雀,快点把这些人收拾掉,当作诚意。”
“至于始作俑者,我的好叔父,那不得被记恨上?”
秦罹说到最后,又冷笑了一声。
秦章远不好过,他就高兴,再说了,这一切也都是对方作出来的,他只不过是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想必之后秦章远被金家人隐隐针对,又看到他完好无损,在病房里一定会笑出声吧。
然而做这些还有其他考量。
不希望这些媒体继续偷偷拍摄影响他和许昔流之间甜蜜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这些影像多数会传回到秦章远那边。虽然他的医生偏向于他迟早会被注意到,但是能尽量混淆秦章远的视听就尽量混淆,他得为青年的安危早做准备。
这些秦罹都没说,只是眸底闪过一道冷芒。
许昔流也听明白了,心道秦罹果然心黑,不过反派也不值得同情,就心情很好的继续拉着对方玩了。
傍晚的时候,果然有侍者来到房间送了面具。
秦罹问他想去吗,许昔流斟酌了一下,点点头:“来都来了,去看看呗,不好玩咱们再回来。”
秦罹就颔首,从侍者带来的一个小箱子里仔细挑了个精致的红狐面具,递给许昔流,他自己则是随便拿了一个。
许昔流等人走了之后才打量自己手里的面具,发现是个红色狐狸,半脸,尖尖的嘴和尖尖的耳,眼睛部位用金粉勾勒,没有过多的装饰,但神态很传神,做的很精致神秘。
他试探着覆到自己脸上,朝男人眨了眨眼。
一双桃花眼在面具后含着笑意:“怎么样?”
秦罹失笑:“好看。”
“是小狐狸。”
小狐狸戴小狐狸面具。
够可爱的。
“你的呢,让我看看?”
许昔流扒拉了一下男人手里的,发现对方随手拿的似乎是个狼,还是个黑狼,不知道什么材质,黑漆漆的,也是半脸,神态看上去像是目露凶光正要呲牙的模样,一看就很凶。
他愣了愣,勾唇:“你还挺会挑,挺符合你的。”
“这些面具好像都是动物的,可惜了,刚才我该看一眼的,给你挑个小白兔的戴上,软萌的那种。”他调笑。
秦罹也笑,顺势道:“那我把那人叫回来,让你重新挑挑?满足一下许医生的要求。”
“还是别了吧,我就是随口说说,”许昔流见男人真要去,忙把人拉住了。小兔子面具可爱归可爱,但他还真想象不出来秦罹戴上的样子,就算戴着白兔面具,也是个披皮兔子,后面藏着猛兽。他道:“现在这个挺适合你的,帅的呢,不用换。”
秦罹一听,心里暗爽。
心想他的医生果然喜欢他这身皮囊。
许昔流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面具,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舞会......这都舞会了,是不是得穿礼服啊,可我带来的衣服全是常服。”
秦罹从脑子里的漫无边际的想法里抽离出来,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没事,我给你带了。”
“嗯......嗯嗯??”许昔流惊讶,“你给我带了?给我??”
他刚开始听,还以为男人说的没事是指无所谓穿常服也可以,却没想到对方说的没事意思是给他带了礼服。
给他带了?这合理吗?
上游轮之前他和秦罹还是正经关系,对方居然就给他带衣服了?
许昔流表示震惊。
秦罹看上去倒还状态良好,一本正经:“顺手就带了。”
他打开行李箱,里面确实有一套定制礼服,浅色系的一眼就和男人衣物区分开了。款式还是许昔流未曾见过的一种,明显是对方偷偷准备的,他是一丝一毫都不知晓。
许昔流拎出那套衣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似笑非笑地盯着男人看。
“早有预谋吧秦先生?”
秦罹被盯的俊脸微红,人却还是站的沉稳。只是伸手轻轻盖住许昔流眼睛,任由青年的睫毛在掌心茫然的眨来眨去,低声道:“许医生再这样看我,我要以为你是在讨吻了。”
许昔流一顿,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扒拉开。
晚上的时候,两人如约去了宴会厅。
出乎意料的,里面的人格外多,不过认不出来谁是谁,因为大家都戴着面具。许昔流粗略一眼扫过去,能看见很多动物面具,熊,虎,豹等等猛兽,还有许昔流心心念念的小白兔......
可能是戴了面具的关系,所以这舞会也要比别的气氛来的活跃。大家都好像是放开了一般,借着面具遮掩,更能袒露所想。
许昔流是和秦罹一道来的,进场的时候,当然是两人一块。
一进来,便有不少目光大胆的落在了他们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许昔流身上。
礼服将青年的优越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长腿,细腰,肩背,无一不贴合。浅色的颜色相当温润清艳,然而不同的是,对方脸上却戴了一只狐狸面具,火红火红的,上半张面孔遮掩着,只留下精致的下巴,以及天然含笑的唇。
漂亮的桃花眼从面具后面露出来,被勾勒的多了丝狡黠和艳丽,很矛盾的表现,但意外的和谐,一看就是美人。
有人好奇美人所属,自然就有人好奇美人身后的男人是谁,只不过两人谁也没有搭理,一来就去了角落里,并不想出风头。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猎艳的公子哥想捡漏赢得美人芳心,趁着男人离开上前搭讪,又被匆忙回来的秦罹逼退。
戴着凶恶黑狼面具的男人明显要比面具本身更加阴沉更加不好惹,冷厉双眸掩在面具后面,瞳孔黑的可怕,手轻轻揽上青年的腰肢,雄性动物圈地盘的味道很浓重,淡淡道:“你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脸上覆着熊面具的公子哥一僵,讪讪离开。
这么一来,放在他们这里的目光减弱了不少。
美人虽然好,但有恶狼在侧,也难得手。
更何况聪明人已经在暗暗揣测男人身份了,身边带着人,又不好惹,消息灵通的知道秦家那位来了这里,这几天还带着那名宠爱的医生大肆玩乐,全然不在意旁人眼光,那么这两位是谁,已经很明朗了。
于是更不敢上前,顶多目光注视。
秦罹冷哼一声,十分不爽,脸阴阴的,脾气也臭臭的:“我不过是离开了一秒,就有人闻着味过来。”
许昔流失笑,没好气:“怎么说话呢。”
秦罹不改,搂着青年的手力道重了一点,附耳低声道:“我说的不对吗,许医生的魅力很大,一眼看不住,就有狂蜂浪蝶往上涌。”
许昔流听出来了这话里酸溜溜的意味,就含笑定定看他。
他知道男人这性子阴沉别扭又多少有点傲娇,得顺毛捋,就道:“可我看不上他们,全场只有秦先生最得我心意。”
秦罹听了果然心里一阵暗爽,面上却还装作淡定:“就知道溪溪是爱我的。”
许昔流无奈轻笑。
宴会厅里一直放着舒缓的乐曲,这个假面舞会本质上来说还是用来交际的,年轻的男女看对眼了就跳一曲,或者是纯粹用来谈公事。不过这对许昔流和秦罹两人来说完全没有作用,他们俩纯粹就是来玩的。
见此,许昔流悄声问了一句秦罹:“要不要跳一曲,你会跳吗?”
秦罹垂眸看他,薄唇一张,很淡定很气质恢弘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许昔流愣了一愣。
几秒后惊讶的瞪大眼睛。
“......不会?我以为你会呢。”他像是刷新了一下认知似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男人,想了想,道,“你不也是豪门出身吗,一般这种豪门公子哥,不都是从小都会?”
秦罹淡淡:“谁说豪门公子哥都会了?”
“我就不会。”
许昔流桃花眼一瞪。
秦罹看见青年面具后的眼睛瞪的溜圆的模样,再加上脸上覆着的红狐面具,真像一只惊讶的小狐狸了。忍不住笑笑,心软的一塌糊涂,手蠢蠢欲动的想捏对方脸颊,又被躲过,秦罹看对方实在好奇,就解释了几句:
“一般那些家族倾心培养的二代,家里长辈会要求他们学这些,不止是舞会上拿得出手的华尔兹、探戈那些,像马术,射艺之类,也会涉猎。不过我一个也不会,我从小学的是如何快速简洁,雷厉风行的掌控一个家族,一个企业,那些没人教我。”
这倒是实话,如果他父母健全,幸福的长大,大约也会如同一般公子哥那样兴趣使然去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艺。然而现实并不如此,他在秦章远的恶意中长大,在祖父评估未来继承人的冷漠目光中长大,根本无暇去学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每一天每一秒学的全是各种手段,各种有效能看得见成果的手段。
不过这些血腥又肮脏的东西就没必要说了。
他怕吓着他的小狐狸。
许昔流听男人说一个也不会时牛逼哄哄的态度像是在说我全会,愣了又愣。
忍不住表情古怪。
好清新脱俗好不做作的霸总。
许昔流佩服。
好好。
这是真大佬,不是草包。
秦罹闷笑,语带威胁:“怎么,我的医生觉得我拿不出手吗?”
“我可没
说。”许昔流挑眉。
他也大约能猜到,对方的童年是真的苦。小小年纪拼命学习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也不过是如同溺水攀木,努力抓住希望的尾巴罢了,最终长成站在他面前声名煊赫的男人,自信沉稳说“那些我都不会”。
“你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听着对方语气平淡的说这些,许昔流心里有些酸楚,却还是笑的温和漂亮,冷不丁的凑近,轻轻在男人唇角亲了一下,“奖励我们的秦先生安然无恙的长大了。”
秦罹一愣,搂着许昔流的手紧了紧。
眸光更深,更火热。
许昔流被他盯的脸热,疑心对方现在脑子里的全是少儿不宜的想法。他含笑道:“既然我们俩谁都不会,那就装呗,随便跳几下。”
“兴许他们会看在你这秦总的地位上,认为这是新兴的什么舞步。”
秦罹一怔,看进许昔流透着狡黠的桃花眼里,又跟着勾了勾唇,心中明朗愉悦:“好。”
于是两人兀自玩的愉快。
尽兴后,许昔流也便没在这继续待着,出去后碰到了匆匆路过的金子裕。这位金家三少明显一肚子火气,但远远看见许昔流和秦罹,还是停下脚步过来认真道:“人我大哥已经都找着了,看起来了。”
这些人是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们也都明显感觉到拍摄的媒体少了不少,立竿见影的程度。
秦罹也没难为人,淡淡颔首。
金子裕这才放松不少。
看了看许昔流手上捏着的面具,又道:“如果许医生秦总喜欢这面具的话,带走也无妨,当个纪念。”
人家放出的善意许昔流当然不会拒绝,就温和笑笑,说了句好。
此后两天,许昔流和秦罹也没提前下去,而是在游轮上待了个痛快。虽然后面那些可疑的媒体被金家看管了起来,但是此前拍摄的,已经传到了秦章远那边。在许昔流他们愉快玩耍的时候,秦章远正对着一众影像皱眉头疼。
这其中的一些影像已经提前得了他的授意放了出去,但之后的,则是没有。因为之后那边也没有影像传过来了,像是被人掐断了一样。
可是按照计划,秦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彻底发病了才对。
秦章远一只完好的手愤怒的来回翻看着影像,愣是没找着一丝一毫秦罹不对劲的画面。
他现在已经察觉到事态在朝他预期之外疯狂发展。
原定的以私人医生为刀,加大药物令秦罹发病失控被媒体拍下宣传出去舆论加以诱导的方向彻底改变,医生答应的很好,可秦罹却没有出问题,后面的影像又被恶意掐断,一切表现的都像是他的目的被人看穿了一样,如今传回来的这些影像男人勾起的嘴唇都像是在对画面之外的人嘲讽。
秦章远恼怒的青筋直跳。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医生的动作已经被发现了,还是他这个侄子在故弄玄虚?
他阴沉且焦急的想着,余光却瞥见已经发布出去的影像网络上对此的评论:
【真像是在度蜜月啊(感慨)】
【许医生好漂亮,怎么会有人死亡角度也美的要死要活的啊,他这颜值,当医生真的可惜了,进娱乐圈造福大众多好】
【楼上美的你,秦总第一个不愿意,没看见人家都是把医生藏在山庄里,走哪带哪的吗】
【这个游轮是哪个啊,我现在上去还来得及不,能不能偶遇一番?】
【虽然但是,秦总真的宠啊,这眼神都要拉丝了】
......
秦章远阴沉着脸看了几条,突然把手机拿起来,仔细的一条一条的看。他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搜关于秦罹的事,果然找到不少对方的花边新闻,且无一例外是与那个自己安插到对方身边去的医生。
这些他之前都没关注过,乍一看,惊奇大过惊讶。
看了有一会儿后,秦章远放下手机,愤怒的心情忽然平缓了不少。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这个好侄子,爱上了他安插过去的棋子?
......这可真是好的很!
秦章远坐在轮椅上大笑。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刚上游轮时医生信誓旦旦,然后又突然像是遭遇困境似的消息中断,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很有可能是秦罹从中作梗。加上这被阻断的影像,他猜秦罹或许是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提前做了准备,以至于计划没有成功,而那个医生,也被对方看管了起来以至于无法和他联系。
医生暂且不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医生,被自己捏在手里,手上又给秦罹下过药,秦章远不担心对方会倒戈。
但他这个侄子就有趣了,喜欢上害过自己的人,真是扭曲的疯子。这么想他安插过去的那个小医生,好像还真的长的不错,能入了秦罹的眼也有几分道理。或许医生在秦罹那已经暴露,又或许这医生还费心掩藏着被秦罹怀疑,但现在最确定的,是他这个侄子爱上了人家,以至于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不然依秦罹多疑阴沉的性子,这医生早该如最初的薛管事一流,被对方处置了。
没想到他这侄子,居然还是个情种。
秦章远越想越兴奋。
自己的这场计划失败又如何,还不是让自己找到了对方的弱点?这可比疯病来的有意思的多。
秦章远思量着,试探着拨了医生的号码,那边显示无人接听。
但秦章远眼中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愤怒,即便拨号没通,看着手机也很顺眼。
打不通没关系,秦罹不可能把人永远的藏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清明,秦墨徊的忌日也在最近,有老爷子发话,他不信这人不回来。而他对秦罹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对那个医生上了心,多数会把人带在身边,究竟如何,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
秦章远饶有兴致的一遍遍拨打无人接听的号码,好像是从中得到了乐趣。
与此同时,许昔流看着反派打来的电话,无语了一瞬,重新把手机静音装回口袋里,假装看不见。
秦罹皱眉:“他又打了?怎么不拉黑?”
“拉黑不就表明我已经不对劲了嘛?”许昔流解释,“现在这种情况是最好的,你完好无损什么都没发生是既定的事实。在他眼里,你好好的,等同于我失手了,我如果不做点什么怎么骗过他,我还想着以后再从他那里套出点什么呢。”
秦罹闻言依旧皱眉,在他眼里,青年的安危可比从秦章远那得到消息要来的重要的多,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不赞同:“这太危险了,你没必要......”
“诶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许昔流打断他,他对自己的处境看的很清楚,“我在他眼里是颗棋子,失败了就失败了,你暴怒之下自然会处理了我,秦章远根本不用费心动手,他也不会在意我。”
许昔流注意到男人听见他说“处理”时眉间更深的皱痕,被那双阴沉的黑眸注视,他安抚的笑笑:“这是你没有喜欢上我的假设。”
“但是现在问题是,咱俩在一起了啊,你当然不会对我动手,回头秦章远看见我依旧安好,他能不察觉到是我耍了他吗?这一察觉到,恼羞成怒起来,绝对会视我为眼中钉。”
“所以我说,还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装一装,再从他那里套点东西。”
许昔流瞧见男人面无表情时十分吓人的模样,拉了拉对方的手,笑的温和好看,金丝镜片后的桃花眼眨了两下。
“所以,秦先生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秦罹被他一缠,叹了口气。
揉了揉眉头。
“当然。”
他们俩现在已经下了游轮,山庄里的车提前等着,接他们返回。
车里许昔流偷偷捏了下男人的手指权当讨好,结果却被秦罹一把抓住。秦罹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青年,感到头疼,他知道自己的医生是个胆大也狡猾的人,有自己的主意,从一开始就是,但是他还是不愿对方涉险。
对视了几秒,秦罹败下阵,恨恨地捏了一把许昔流的脸。
道:“你可以这样做,但是有些事,得听我的。”
许昔流乖乖眨眼。
示意他说。
秦罹沉声:“出门要注意,不能自己一个人,要么跟我,要么身边带保镖,今天起,我会让张力负责跟着你。”
说完他盯着青年,看许昔流的反应。
人身安全的事,许昔流当然不会不同意。
他很乖的又眨了下眼。
然后道:“还有呢?”
秦罹紧绷的声音和缓了些,但仍是一字一句:“还有,我会给你装定位。”
定位?
许昔流挑了下眉。
这个要求听上去有些霸道,还有些控制欲强,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
一方面是反派那边他在对方眼里真的是眼中钉,和主角走在一起,不得被反派一块记恨上?他自认自己只是个普通医生,真搞起来,只有被搞死的份,还是老老实实听秦罹这个专业的人比较好。
另一方面,他知道男人多疑且没安全感,还容易多想钻牛角尖,如今喜欢上自己,自己要是出事了,对对方也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对他没什么影响的定位系统,换得对方放心,挺不错的。
于是许昔流很利落的答应了:“没问题啊。”
听见这话秦罹才放松下来。
“即便如此,也别放松警惕。”
他真的不能容忍对方出一点差错。
许昔流点头:“明白。”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山庄。
离开前他还是秦罹的私人医生,再次回来后,就变成了对方的亲密之人。这种身份的转变其实还挺让许昔流不自在的,尤其是在熟悉的人面前,尤其是在管家面前,他和秦罹之前有好几次都被对方误会。
但很快,许昔流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适应。
因为整个山庄的人,似乎都对他和秦罹的亲密举动没多大反应,或者说,他们早就默认了自己和男人是一对。
秦罹牵着他的手从山庄正门一路招摇而过到别墅书房,中途遇见了不知道多少人。但这些人,连同管家在内,看他们俩的目光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欣慰之态,看得许昔流满腹疑云。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他进到秦罹书房之后。
他问秦罹:“你是不是提前给家里通过信?为什么他们看见我们在一起,一点都不惊讶?”
“没。”秦罹应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许昔流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是不是你暗恋我,他们早有察觉,所以才一点也不惊讶?”
秦罹动作一顿。
他知道青年在这个问题上莫名的好胜心,为此,自己差点当狗。
于是默了默,也应了:“应该吧。”
认下这个,和失去老婆,哪个更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再说了,暗恋就暗恋,也确实是事实。
许昔流满意了,也不纠结了。
秦罹转身从办公桌上取来一个盒子,拿出来盒子里面的东西,转而拉起来许昔流的手腕,给他戴上。
许昔流定睛一看,是块手表。
很漂亮的款式,低调奢华,整体白色为主,表盘是珍珠母贝。
简而言之,就是一看就很贵的那种。
他老老实实任由男人给他戴上,但还是好奇问:“怎么突然送我手表?”
秦罹一边戴一边解释:“不止是普通的手表,里面我让人装了定位系统。”
许昔流惊讶:“你动作这么快?不是在车上才提起的吗?”
秦罹轻咳了一声,给青年戴完,抬眼淡淡道:“在游轮上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
许昔流闭嘴了。
好好。
忘了对方是个行动派了。
他抬起手腕欣赏了一下,表上镶嵌了细碎的钻石,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许昔流眯着双桃花眼欣赏片刻,忽而笑笑,戴着手表的那只手,摸了摸男人的侧脸,微笑道:“你送了我东西,我都没有送你。”
“你已经送了。”秦罹蹭了蹭他的手。
黑眸微垂,注视着眼前人。
许昔流愣住:“什么?”
他送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秦罹侧过身子,露出端端正正摆在办公桌上的一只二哈狗头闹钟。
这闹钟自许昔流住进山庄后,就一直老老实实被摆在桌子上。那时候秦罹就算看其不顺眼,也没丢出去过。他想,他可能从那时候开始,就不自觉的喜欢上他的医生了吧,在“睹物思人”。
虽然仓库里还有一箱子一模一样的闹钟。
秦罹勾了勾唇:“许医生送了我这个,难道不知道吗?”
“这可是定情信物。”
他一字一句。
许昔流失笑。
过去伸出手指戳了两下贱兮兮的二哈。
然后实诚道:“虽然但是,我那时是抱着膈应你的想法送的。”
“谁叫你那么事逼。”
秦罹闻言一噎,心想果然如此。
但他也只是眸光深沉了一会儿,嘴硬:“不管,反正这现在就是定情信物。”
许昔瞥了他一眼,桃花眼里漾着笑意。
他忽而伸手把男人往桌子跟前一推。
秦罹猝不及防被推到办公桌前,手往后撑着桌面,愣住了。
“怎么?”
“没怎么,”许昔流含笑,依旧很温和,一派温润清雅的模样,手却是轻佻的扯了男人领带,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一边,“我就是想着,你送了我礼物,那我也小小的回一下。”
他盯着男人黑眸,勾着唇,手却是往下,按在了男人腰带上。
轻轻一勾,解开了。
秦罹顿时整个人一僵,沉稳之态霎时间没了一半,俊脸微红,手搭在青年手背上,紧了紧,想推开但又纠结,喉结上下滚了又滚,声音一开口就哑下去了:“......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说了小小回个礼。”他无辜眨眨眼。
秦罹大脑宕机了。
许昔流微笑着慢条斯理将男人皮带从腰间抽出来,将那条皮带虚虚环了下,调整到合适的尺寸,而后在男人疑惑且直勾勾的目光里,将皮带环在了对方脖子上。
秦罹微顿。
许昔流笑意更浓,欣赏了一下,道:“游轮上说下来了给你买个项圈,可惜,没空,用这个先代替一下。”
他手指勾了勾皮带环成的简易版项圈,微笑,像是宣布什么事情一样一本正经道:“好了,秦先生现在是有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