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阿圆呛了不少水,炙热的呼吸打在牧奇的耳畔,怕再次掉到水里似的,牢牢挂着牧奇的脖子。
牧奇下意识地伸手轻拍他的背,触到其身上湿透了的睡衣,心神俱震。
阿圆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非常肯定刚才洗手间里绝对没有人。
于是他抬头望了眼天花板,但是天花板完好无损并没有破个大洞。
牧奇手抚阿圆的后脑,“阿圆,你还好吗?”
阿圆又是咳嗽了两声,便再没声了。
牧奇一惊,连忙把阿圆的身体扶正,却发现他双眸闭着,身上有气无力要往后倒,一副没有意识的样子。
脸上似乎还糊了层透明胶状的东西,黏糊糊。
牧奇慌乱不已,拍着他的脸蛋,“阿圆?阿圆!你别吓我,醒醒……”
是呛水休克了?
牧奇连忙搂紧他,想要从浴缸里起来,要快点对阿圆做人工呼吸才行!
这时,一阵奶鼾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牧奇猛地一怔,托着阿圆的脑袋往其鼻尖一探,呼吸非常平稳。阿圆还一副瞌睡被人吵了不乐意的样子,拍开他的手。
继续没骨头似地,挂在他身上,酣睡起来。
牧奇无语至极,这小孩到底是有多能睡,这种环境下还能睡得这么沉。
身体没问题就好,牧奇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阿圆,先起来,回床上再睡。”
阿圆却根本不理会,翻了个脑袋换了边脸蛋靠在牧奇胸口,继续睡得香甜。
牧奇拿他没办法,打算找个方便使力的姿势把他抱起来,却在这个时候才发觉,两个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尤其是他只下半身围了件浴巾,而阿圆单薄的睡衣全然打湿,二人的体温似毫无阻隔地相互传递。
几分钟前,他还在为被阿圆拒绝恋爱而神伤。
几分钟后,他日思夜想的阿圆正压在自己的身上。
本就因为空腹喝了酒,脑袋昏昏沉沉的,加上洗手间内空间封闭,气温升高,热水泡得他腹部满是躁意。
他小心翼翼地把阿圆拥紧,垂着脑袋在阿圆耳鬓厮磨,用力嗅着其发丝,像要把阿圆揉进骨里。
唇珠若有若无地滑过阿圆的耳畔,正欲进一步动作,那恼人的强光再次一闪
牧奇的动作扑了个空。
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池中的水又是一荡,怀里身娇体软的阿圆瞬间消失了,同时,一颗姜砸进了浴缸里。
晃晃悠悠沉底。
牧奇喉间低喝一声,惊得整个人直接从浴缸里站起,然后迅速跨了出去。
他白着一张脸,原地转了一圈,阿圆?!
洗手间又回到最初除了他没第二个人的状态,就好像阿圆从未来过一样。
牧奇扶着脑袋,精神恍惚,难道是他醉酒产生幻觉了?
“咕噜噜……咕噜噜……”浴缸里又传来吐泡泡的声音。
牧奇愣了下,迟疑片刻,随后弯腰把那个姜型浴球捞了出来,托到手心。
许是在温水里泡了一会儿,浴球的表层温热,接下来,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姜型浴球竟然没有他任何作用力副助的情况下,自个儿翻了个面,其肚皮起起伏伏,伴随着莫名不知道从哪的呼吸声。
牧奇:“……我靠!”
他如遭雷击,作势就要把这玩意儿扔远点,却在指腹触及它头部两颊滑嫩胶状物的时候蓦地一顿。
牧奇用另一只手捻了捻层胶状物,送至鼻尖嗅了下,这味道,有种护肤品的香味,他还在不久前闻到过,在那幻觉中的阿圆脸颊……
他忽然定住,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荒诞至极但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的想法!
在指腹沾了清水,牧奇把它头部的胶状物抚去,直接接触它的皮肤时手感非常神奇,不像寻常摸姜一样粗糙硬实,相反光滑而有弹性。
肚皮有些鼓,牧奇下意识捏了捏,它头部往外咕噜噜吐了两口水,似还觉得他的手放在腰那,非常痒,在其掌心扭捏了下,“嘻嘻嘻……”
忽然笑了这么一声。
听得牧奇手一抖,是阿圆的声音。
它根茎上飘逸的参须忽然舞动起来,扒开他捏着自己的手,把手掌摁至平摊,然后整个参躺上去,舒服地磨蹭了两下,肚皮朝上继续睡大觉。
牧奇:“……”
连这懒洋洋的姿态,都和阿圆神似。
他脚底突然有些发软,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醉了,而是告白失败走火入魔,得了失心疯。
竟然把一个姜当成阿圆的替代品。
他猛地摇了下脑袋,试图唤起些清醒,可等了一会儿,手里的姜还在。
于是他拉开洗手间的门,让外面稍凉的冷风窜进自己的大脑,精神随之一振,他握拳……姜怎么还在?
牧奇深皱眉头,扫了眼空空无人的客厅和次卧,阿圆没有回来,随后他笔直回了主卧,把这姜搁在床上。
这姜自动感应到干爽的布料,在上面滚来滚去,像在擦身上的水珠。
牧奇心中默念:“假的,都是幻觉……”
他身上也都是湿的,下身的浴巾还在滴水,纵使屋内有暖气,身上还是发凉,他赶紧从衣柜里拿出干的浴巾,搓了下头发,擦净上身的水珠,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眼睛还是时刻盯着床上那个一点也不见外也不认床的姜。
他拿出条平角短裤,刚解开下半身的浴巾欲换上……
床上忽然灵光一闪,药香扑鼻,好大一个阿圆出现在床上,手枕在脑袋下,睡得正安稳。
牧奇双目圆瞪,还来?
他惊慌失措,拿着平角短裤就往房间外逃,顺手还把房门紧紧带上。
边跑他边把裤子穿上,心里的世界观在天翻地覆地破碎。
阿圆一而再再而三地变身,他想继续哄骗自己说都是假的都不行了。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阿圆是非人类的现实。
阿圆究竟是什么?
阳台处本在偷瞄的大白鹅往后一躲,它那绿豆眼绝望地闭上,完了,那人参完了。
它还是赶紧想想自己的出路才是。
牧奇现在一时半会儿并不想踏进主卧,他只好去了次卧,找了件阿圆的T恤卫裤套上。
一不小心碰到脚边的一个纸箱,他低头一看,是装面膜的箱子,上面还有一个打开了的涂抹式面膜。
他拿起这个面膜袋子,不经意间闻到一股香料味,和阿圆脸上那味儿不谋而合,所以阿圆那是在敷面膜?
他心头还在琢磨着阿圆本体到底是什么的事,拿过阿圆的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好久,终于在滑到一张人参图片时停下动作。
对,阿圆那形态只是初看有些和姜相似,细想之下,实则是株人参。
人参……
白云山。
牧奇又在浏览器搜索了片刻,恍然想到什么,当即拨了个电话,打第一通的时候,对方没有接。
他不厌其烦地打了第二通。
这次对方终于接了,汤杰帆的声音很是纳闷,“小圆圆?这么晚有什么事?”
“帆哥,我们上次去白云山露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人参精的事,能不能再和我说一下?我在网上搜不到,估计是当地人的传说……”
汤杰帆深吸一口气,“阿奇,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的不抱着你的老婆睡觉,却拿着你的老婆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影响我抱着我的老婆睡觉,结果是来问什么人参传说,我看上去很闲?”
牧奇的语气急促:“帆哥,麻烦你快点告诉我!”
汤杰帆莫名一滞,“我想想啊……就是说那个山上有人参精出没,人参精一个个都是美人,古代的帝王会用红色的东西捆住它们,带回去吃掉可以长生不老,或者捉回去当爱宠。啧,说得神神叨叨的,这跟说神农架有野人的传说是一个道理,都是噱头,哪个山头还没一两个传奇故事呢你说是吧……”
挂了电话,牧奇心中仍在消化汤杰帆所说的话。
细想之下,平日里的阿圆行事确实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只是牧奇并没有深究。
他第一次网购五十多件零食的日子,是在阿圆被汤杰帆初次带到家里的那天之前,没有人在阿圆面前输入过大门的密码,阿圆是如何在那个时候就进来了的,并且还用他的平板成功网购。
从来不用香水却自带药香。
那次薰霖传媒的经纪人说阿圆上个洗手间便不见了,可他最后还是在洗手间找到的阿圆。看来那次也是阿圆临时变身了,所以造成了消失的假象。
对人间的习俗习惯极其陌生。
成年后,掉落的门牙几天就能长出来。
看来,这白云山有人参精并不是传说,那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参精正躺在他的床上睡大觉。
牧奇揉了揉额角,给自己冲泡了杯柠檬水。
直至这一杯水引尽,他终于在脑海里理清了些头绪。
他放下玻璃杯,沉吟片刻,转而缓缓扭开主卧的门,视线望向那被揉得乱糟糟的床单……
床上竟然没有人?!
牧奇猛然推开房门,好在心惊只是一瞬,他很快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到阿圆的身影,但很快他的心脏陡然一跳:“阿圆?你醒了?”
忙大步朝阿圆身边走去,只见阿圆双手捧着盆栽,对着那蔫儿了的仙人掌自语,语气期期艾艾,“圆圆的好老弟,你怎么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底是哪个大笨蛋给你浇了这么多水,和我说,我帮你揍他……”
牧奇脚下一顿,忽然意识到他嘴里的大笨蛋好像是自己,表情有些不自然。
“阿圆你……”
他话音一顿,发现阿圆两颊绯红,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眼神也不太能聚焦。
喝酒的明明是他,怎么变成阿圆醉了?
“阿圆,你的脸怎么起了这么多疹子?”牧奇急急扳过阿圆的脸蛋,发现他整张脸上都起了细小的红疹,“看上去怎么好像过敏了。”
阿圆撒开盆栽,不开心地戳了戳自己的脸,“那个面膜有酒精,阿圆讨厌酒精,一碰酒精,就会晕倒。面膜……敷了好久好久,我好晕……”
牧奇先是听得云里雾里,然后才听明白,所以阿圆平时能长时间保持人形,是因为没有碰到触发条件,令他变身的被动触发条件就是酒精。
阿圆这次过敏可不轻,可能是因为手上也碰过面膜,小臂上也起了不少红疹。
他觉得浑身痒,还伸手挠,后背挠不够,便抓着牧奇的手,想要放进自己的背心,神志不清地道:“帮我挠挠,挠挠……”
牧奇忙摁住他的手,“不能挠,挠破皮就不好了,我们去医……”
不能去医院。
上次说要去口腔医院,阿圆那么抵触,去了阿圆的身份恐怕瞒不住。
“你等等,我给你拿药……”牧奇转身快步出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个医药箱,还端了杯白开水,“阿圆,你先把水喝了。”
阿圆笑得很甜,双手接了过来,“谢谢哥哥的可乐,阿圆很喜欢。”
牧奇闻言一怔,“可乐?”
阿圆真像喝可乐一样,抿了一口白开水,发出“啊……”喝碳酸饮料的声音。
牧奇双目微眯,阿圆嘴里的这个“哥哥”似乎另有其人,毕竟阿圆可从来没叫过他什么哥哥。
并且,阿圆望着他,笑得害羞,也是从未对自己有过的神色。
一时间,牧奇心里有些吃味儿,脸色实在好不起来,“阿圆,你说的哥哥是谁?”
阿圆喝了好几口后,似终于回过神这就是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撇撇嘴,嫌弃地放到一边。
牧奇心里酸得不行,“阿圆,我在和你说话……”
阿圆被他引过了注意力,直直地看着他的脸。
良久,“哦豁——”一声,阿圆插着腰,“放肆,无礼小儿,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调和你爷爷我说话!”
牧奇:“……”
阿圆板着张脸,故意把声音拖得很沉,“牧家小儿,老夫忍你很久了,一直目无尊长。要知道爷爷我可是活了一千八百年的你祖宗,你竟然要祖宗帮你刷盘子,帮你打工,哄你睡觉,真的很过分了哦。”
牧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一千八百岁?
阿圆见自己威慑到了他,“还不快快喊声爷爷,给老夫乐乐!”
牧奇满脸黑线:“……”
算了,他为什么会指望从一个喝醉了的人那里问出些东西。
他转而拿出医药箱里的硼酸洗剂,仔细观看上面的说明书,没有理会阿圆。
阿圆见自己被无视,心里不爽,伸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牧家小儿,看老夫,你看着老夫,老夫命令你一秒钟之内就要爱上我!”
牧奇拿着药瓶的身形猛然一颤,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难道是对他下午那段告白的回应?
牧奇的心跳陡然加快,别有深意地问:“爱上又如何?”
阿圆举起手腕,“爱上,老夫就不用成天看你这小儿的脸色了,自由解放,可以继续过那闲云野鹤的山野生活啦!”
牧奇蹙眉,仔细分辨着他这话的意思,又看向他腕间的红绳,双目一凛。
似乎是这个红绳把阿圆带到他身边的,人参又怕红色的东西,阿圆还唤他“主人”……
他猜测,这个红绳就是一个达成约定的信物。
如果主人爱上人参,这个约定就自行解除,阿圆就会离开他。
牧奇拉过阿圆的手,一把拽到自己的身边,“你休想。”
任阿圆挣扎,他用也不松手。
为什么,阿圆好像并没有听到他下午那段告白一样。
可阿圆下午明明听到了啊,还有回应。
牧奇想不通,用另一只手将硼酸洗剂倒在医用棉上,将棉片送到阿圆脸旁,“别动,我给你擦药。”
阿圆左躲右闪,学着他刚才的语气,“你休想。”
牧奇顿觉头大,这醉了的阿圆没平日里的百分之一听话,偏偏阿圆现在还过敏,也不敢给他乱喂醒酒药。
牧奇拗不过他,“说吧,祖宗,怎么才肯乖乖上药。”
阿圆终于没躲了,想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牧家小儿你不是模特出身么,走个T台给老夫看看吧。”
牧奇挑眉,“别跟我得寸进尺。”
阿圆委屈地瘪嘴,“老夫就一个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肯,你不是真心把我当祖宗的。”
牧奇打算要他换一个条件,刚启唇,就看到阿圆在抠手指头:“行喽,不给看就不给看喽。”
表情却一副他要是真不给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牧奇把棉布放下,咬牙道:“行。”
家里没有像T台那么大的空间,他就打算意思意思,走到房门口,面朝着房间内,“看好啊,只走一次。”
阿圆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嗯!”
牧奇出道后便没再走过秀,但他此时放松肩膀,因为从小的基本功深厚,肌肉记忆很强,双手自然垂落在裤缝两侧,抬脚朝房内走起了模特步,表情自然敛起,九头身的比例堪称完美,即便穿着T恤卫裤也宛若走在时装周的秀场。
阿圆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但这毕竟是阿圆的衣服裤子,对牧奇来说还是短了些,脚踝露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上衣被牵扯,露出一霎腰部的线条。
阿圆在床上振了下拳,跟看现场球赛一样,“哇哦——腹肌!腹肌!”
牧奇一鼓作气走到他面前,扯了扯衣服下摆,耳朵有些红,“过来,说好了的,来擦药。”
阿圆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在床边,随后一点也不客气地躺到他的大腿上,抻着脖子,“帮阿圆上药,要轻一点点。”
牧奇气笑,“醒了?圆大祖宗?”
阿圆还伸出两个巴掌,尾音拖得很长,“手,也要上药,痒。”
牧奇看他仍旧迷糊的那个劲儿,叹了口气,这是还醉着。
重新拿了个棉片,牧奇往上面倒洗剂,随后慢慢往阿圆脸上有红疹的地方擦拭。
阿圆扬起唇角,“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牧奇见他现在总算老实了,心下一松,“知道自己不能碰酒精,以后吃的用的,都要仔细看看背后说明书上的成分,知道么。”
阿圆现在哪听得去,脑袋里天马行空的,说话做事都没什么逻辑,“主人,其实我之前在网上有看过你走T台的片段哦,特别特别好看,想再看一次真人,今天才要你走的。”
牧奇擦药的动作一停,随后继续,“那个时候的我,有什么好看的。”
阿圆摇头,“我还后悔没那个时候就遇见主人呢。”
牧奇彻底停下动作,“为什么。”
阿圆眨眨眼睛,“甚至想更早一点,在学校里就遇到主人,做主人的同桌,有我这么好的同桌,那个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学习比上模特班还有意思呢。当然啦,只能我成绩全班第一,你得做全班第二。”
牧奇的瞳孔动了动,把手里的棉片扔了,别过脑袋,拿了一个新的棉片,往上面倒洗剂,却因为心不在焉,倒得有些多了,其中一两滴漏到了阿圆的脸上。
阿圆脸色一呆,伸手抹掉鼻子上的这两滴药,“下雨了?”
牧奇:“不是,是我不小心……”
阿圆又摸了下自己的头,刚才在水里泡过,现下发丝一缕一缕,“妈诶,好大的雨,头发都淋湿了!”
牧奇:“……”
话音刚落,阿圆就掀开牧奇的衣摆,把脑袋钻进去,“躲雨啦,躲雨啦!”
牧奇愣了愣,“阿圆,别胡闹……”往后面避,阿圆却着往前挤。
阿圆“哇哦——”又一声,“腹肌唔唔……让阿圆开开眼界嘛!”
……
阿圆折腾了一夜加一整个白天。
期间七次变身,在人参和人形之间反复横跳,跳到后来牧奇已经可以气定神闲地拿阿圆的参须编麻花辫了。
终于等到那红色的疹子彻底消退,阿圆才真正地老实睡着了。
北京之旅彻底泡汤。
·
直至夜幕再次降临。
阿圆捂着脑袋哼唧了两声,跟宿醉后醒来一样头痛,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眼睛。
房间内只点了座台灯,光线昏暗。
阿圆觉得除了头疼,头皮还种牵扯的感觉,跟扎了很紧的小揪揪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伸手鼓捣了下头发,还挺蓬松顺滑,该是心理作用。
身边的家具都是极简风格,这是……主人的房间,他怎么会睡在主人的房间?
耳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
阿圆循着声音看过去
牧奇坐在床边的靠背椅上,姿势慵懒,正在翻着一本老旧的书。察觉到阿圆的目光,牧奇头也不抬:“真醒还是假醒。”
阿圆一脸懵:“哈?”
牧奇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看来是真醒了。”
他又垂下眼睑,看手中的书。
阿圆觉得自己的骨头跟散架了似的,撒娇道:“主人,我饿了。”
牧奇翻了页纸,没有理会,看得很认真。
阿圆好奇凑过脑袋,看了眼书的封皮,念出声:“《马克思恩格斯选集》……这什么书啊,好绕口,主人为什么要看这个。”
牧奇扯了下嘴角,“在努力维护我信奉了二十八年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观。”
阿圆听得云里雾里,“啊?”
牧奇幽幽道:“我本是无神论的拥护者,但有一种和辨证唯物主义相悖的思想观在困扰着我,它叫客观唯心主义,它信奉世界由神或者是其他的神秘力量创造、决定,比如鬼,魔法师,还有什么,你想想……”
阿圆心道,这个他会,还有精怪啊。
倏地,他脸色一变,昏倒前敷面膜的记忆这时才被唤起!
阿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吓得呆毛都竖了起来。
牧奇的身影在昏黄的台灯光芒下,犹如身披圣光的审判者,他翻了页纸:“阿圆,坦白从宽。”
作者有话要说: 阿圆,一夜七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