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和苟筑所在的位置处于角落,转过前面的栏杆,就能看到场馆门口所悲的海报。
时幸应该就在那里等着。
俞笙扶着墙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不想食言,但也不想现在这种样子吓到时幸。
俞笙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捡落在地上的手机,却是刚弯下腰眼前便直接一黑。
下一秒,膝盖狠狠磕到地面的声音闷得让人心慌。
俞笙气息一岔,再次呛咳起来。
身后一只手忽然伸出来,粗暴地拽着俞笙想将他从地面拉起。
“装什么啊,嗯?”苟筑四指死死禁锢着俞笙的手臂,“给我装发病是吧?我告诉你,没用。”
“之前比赛前说喘不过来气最后不照样上了,下操作台晕过去医院躺两天不也好了?”苟筑凑近俞笙耳朵,低低地狞笑了一声。
苟筑令人作呕的声音近在咫尺,俞笙刚才本就咳得有些反胃,此时终于忍不住,挣扎着偏过头干呕起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地捂住唇部,指尖捏的发白,半跪在地上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苟筑冷笑了一声,手上继续用力,拉着人想往反方向走去。
“......滚开!”俞笙忽然反手撑在地上,踉跄地站起身一把将苟筑挥开。
他摇摇晃晃地站稳脚步,额前的碎发浸满了冷汗,望着对面的人一边呛咳一边却笑了起来:“OV战队今年打得这么惨,您在俱乐部的日子一定很难过吧。”
苟筑脸色沉了沉。
OV俱乐部今年新换了大老板,格外看重战队成绩,不满当初苟筑将Echo逼走,已经屡次想将他换掉。
俞笙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着:“没有明星选手压榨商业价值,自己的位置又岌岌可危,您于是又想到了我。”
“但路边的狗都懂得知恩图报。”
俞笙抬起眼,好看的桃花眼满是讽刺:“您是活得连狗都不如了吗?”
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摸到了墙壁的拐角,俞笙盯着苟筑,准备等他恼怒分神时,迅速转身离开这里。
他能感到呼吸间缺氧感越来越严重,眼前也时不时一片昏黑闪过。
俞笙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却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从面前席来。
肩膀处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巨力,俞笙被推的控制不住后退一步,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他背在身后的手来不及抽回,被撞得轻轻一响,纤细的手腕倏然弯折,又一瞬无力垂落。
“痛......”
俞笙低低地闷哼一声。
他下意识地想要按住自己颤抖的手腕,却发现视野不知何时天旋地转,脑海中也逐渐被一阵混沌吞没。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俞笙听到苟筑阴狠的声音居高临下传来。
“现在,谁是狗了。”
·
苟筑望着顺着墙壁无力滑落的青年,冷哼一声。
他刚想上前一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苟筑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他敢这么折腾俞笙,主要是仗着这里人少,再加上俞笙本身的心理恐惧肯定不敢喊人。
此时真让他明目张胆地干什么,苟筑瞬间怂了起来。
也就是这迟疑的一刹那,面前一个人影忽然飞速跑过,在最后一刻接住了即将摔到地上的俞笙。
那个人黑发高挑,如俞笙一般戴着一副口罩看不清面容,侧脸却莫名熟悉。
苟筑皱了皱眉,他刚想细瞧,又一个人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苟经理,”南岸站定脚步,温声笑了笑,“好久不见。”
苟筑没有接话。
南岸看起来性情温和,实际上骨子里硬得很,当初决定离开OV战队直接说走就走,远没有俞笙心软。
他不敢瞎说什么,警惕道:“你怎么在这里?”
南岸侧身挡住身后的两人,笑着开口:“我约小笙今天过来等我比完总决赛一起吃个饭,反倒是您,怎么也来了?”
苟筑不敢说自己是来这里特意蹲点俞笙的,只冷笑了一声。
身后一声急促的喘鸣音传来,南岸皱了皱眉,又迅速恢复平静:“不过看起来小笙似乎不太舒服,我先带他走了,您忙您的。”
苟筑有些不甘心地往南岸身后看了一眼:“你后面的那个人是......”
“等一下,”苟筑话还没说完,南岸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充满怒意的声音,“报警。”
南岸有些讶异地转过身。
茶色头发的青年被时幸揽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力垂在身侧,原本冷白此时指尖鲜血淋漓。
时幸低下头。
怀中的人垂着头,纯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遮住双眼,整个人孱弱又无措。
时幸闭了闭眼,又冷声重复了一遍:“报警。”
·
最后,时幸带着俞笙先一步去了医院,南岸等到警察来后,和苟筑一起前往警局。
“你应该知道,按照俞笙那个受伤程度顶多判我个赔钱,”等待室内,苟筑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有什么意义?”
南岸神情依旧温和:“意义就是,会在警局给您记上一笔。”
他垂下眼把玩着自己的手机,仿佛在自言自语:“说不定,会很有用。”
苟筑愣了一下,他看着南岸转过头,向来平静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苟经理,小笙当年打职业的时候已经为OV战队付出很多了,他现在已经退役,您还不能放过他吗?”
苟筑冷笑了一声:“放过?当初他理论来讲是不能退役的,是我网开一面帮他想了办法。要说放过,我已经放过过他了。”
苟筑的声音理直气壮。
“只是没想到剩下的那些队员都是一群废物。现在OV战队成绩不好,他不回来救老东家于水火,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南岸笑了笑,慢慢点了点头:“原来您是这样想您的队员的。”
苟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南岸在套他的话。
“你——”
“其实您就是想说,小笙心软又重情义,是最好拿捏的。”南岸抬起头,“您可以肆无忌惮地试探他的底线。”
“您情愿把小笙逼崩溃,也不愿看到本来属于自己的摇钱树落到别人手里。”
南岸一点点攥紧自己的手机,慢慢吐出一口气:“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一只小狐狸。”
“那个丧尽良心的合同,我建议您到此为止吧。”
苟筑盯了他几秒,忽然“嘶嘶”地笑了起来。
“你坚持要自己跟我过来,不让我看到那个黑头发的人是谁,就是不想我通过他去查俞笙吧。”
“但我可看到了,那个黑头发的人穿的是Tp战队的队服。”
苟筑声音笃定:“俞笙一定背着我干了什么事情。”
他站起身,志得意满地向外面走去:“我迟早会查出来的。”
南岸依旧神情温和地坐在原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手指慢慢在刚才和俞笙的那通通话记录上按下了停止录音。
·
俞笙的手指因为墙面粗糙蹭破了皮倒不是很严重,主要是手腕处,有点中度挫伤。
再加上他刚哮喘急性发作,又被查出严重贫血,最终还是留院挂了两瓶葡萄糖。
医生在和时幸再三表示不会影响手部操作同时不会留疤之后,终于满头黑线地离开了病房。
茶色头发的青年侧身躺在病床上,身体微蜷,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时幸静静盯着俞笙,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素圈。
他忽然抬步,慢慢走到病床旁边托起俞笙的右手,将素圈一点点送了进去。
完全吻合。
时幸闭了闭眼,他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徒然放松了不少。
他正准备将素圈重新褪下,忽然感觉病床上的人动了动。
“咳咳,时幸?”俞笙往被子里躲了躲。
他声音微哑,带着些许黏黏糊糊的鼻音,“你在干什么?”
“......医生说了不会影响手部操作,”时幸凭借着职业选手手速将素圈一把摘下,仗着俞笙还没清醒,开始恐吓,“你别担心留疤就好。”
“我没担心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狐狸愣愣开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哪里不对,“而且我伤的也不是这只手啊。”
时幸沉默了几秒:“嗯,看来没撞傻。”
俞笙觉得时幸才是真正傻了的那一个。
他半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有些不确定时幸现在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俞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时队长......和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幸盯了俞笙几秒,忽然低声开口。
“我本来是去找我的教练,结果半路碰到了昏迷的你。”
“我不能放任你不管,于是只好放弃我的教练,把你带到了医院。”
俞笙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现在我找不到我的教练了,”时幸抬起头,语气一本正经,“所以你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俞笙有些匪夷所思:“我怎么负责?”
“跟我回Tp俱乐部,”时幸认真开口,“赔我一个教练。”
病床上的小狐狸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开始就想问的那个问题。
“时幸,你没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小剧场:
今天是忽悠狐狸失败的一天。
还差点被挠,不过挺值的。
——来自《时小幸狐狸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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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晋江小寒喵昨天更了个除夕小段子,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