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年前回家, 并不为所谓的春节阖家欢,一他没这个兴致,二家中人人繁忙, 现在还都没有回来, 他只是趁着节前清净的时候,回来陪陪老爷子。
老爷子身子骨尚健朗、老当益壮, 他就陪着聊聊天、下下棋、推推高尔夫。
老爷子这两天和他说话聊天,问的最多的就是小远, 工作如何、怎么认识的、怎么处出感情的, 还怪他一个人回来,小男友落公司,应该把人一起带回来,好歹给他这个老头子看看。
甚至撑着高尔夫杆,感慨地叹息道:“我都一把年纪了, 保不准哪天就不在了。”
言下之意就跟这次不带回来, 以后就再见不着一样。
陆琛好笑, 手握球杆推着球:“下次。”
老爷子:“下次下次, 谁知道这下次是哪次。”
见陆琛把球推进了洞口, 忙道:“诶诶,是不是轮到我了, 你怎么抢我球!”
陆琛回来的第三天,宅子楼梯上遇到了周娴。
周娴是他父亲现在的妻子, 但准确来说, 最多只能算伴侣,不能算妻子, 因为两人只办了婚礼没有领证。
陆琛当没看到周娴, 脚步不变地从女人身边走了过去。
周娴手搭楼梯扶手, 台阶上站定后回头看着陆琛,神色寻常,显然已经习惯了陆琛待自己的态度,眸光里却浮动着情绪——这么多年了,陆琛还是不能原谅她,更没有接受她做他的家人。
这一次,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
第二次在宅子里遇见,是在花园的池塘边,陆琛在喂鱼,往池子里丢鱼粮,顺便想着他家小远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在办公室喝下午茶,顺便跟同事聊天,还是忙得一杯咖啡都顾不上喝。
周娴这时从花园步道一头走来,抬眼便看到了池塘边的陆琛。
两人面孔的方向是相对的,因此陆琛即便垂眸注视池塘里的鱼,余光也一样看到了周娴。
他态度不变,就当没有看到。
周娴犹豫的思考了几秒,顺着步道走近池塘,没靠近,隔了几米,开口对陆琛道:“你父亲也知道了。”
陆琛眼神都没抬一个,继续喂鱼。
周娴把话补全:“关于你最近的感情状况。”
这是在说贺晓远。
陆琛转头抬眸,这么多年里,第一次给了周娴一个眼神。
这眼神看似平静,实则冰冷。
周娴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下,她觉得自己是好心:“你也知道你父亲,他是希望你能……”
陆琛打断她:“管好你自己。”警告的语气。
说完便收回目光,继续喂鱼,神情间没有其他流露。
周娴垂眸,没再说什么,走了,花园里又剩下陆琛一人。
陆琛明白周娴什么意思。
她是想说他父亲不喜欢不赞同他现在的感情和找的人。
所以呢?
陆琛觉得周娴多此一举,他父亲更是手伸得太长。
他的事,尤其是感情,轮不到任何人来插手。
陆琛喂着鱼,对他父亲了然甚至打探他身边情况的状况心底有数。
无非是想掌控,大家长作风作祟,奈何他翅膀太硬。
陆琛有时候也困惑,他早已独立、年龄也不小了,也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从小亲自带大的,陆绪朝对他哪儿来的掌控欲?
就因为一个父亲的身份,父子的关系?
陆琛觉得陆绪朝才该摆清楚自己的分寸。
把这些在脑子里过了遍,陆琛便不再去想,转而去思考该怎么把买的车让小男友开开心心收下。
—
春节假期将至,贺晓远开始在节前频繁与人聚餐。
亏得陆琛这时候不在,否则他每天带着酒气晚回家,肯定要被念叨。
餐厅去多了,贺晓远自觉自己肚子都圆了一圈,之前跟着陆琛后面健身炼出来的清晰的几块腹肌都快模糊了。
贺晓远特意撩了衣服下摆拍照片给陆琛看,吐槽最近吃得多喝得多,人都胖了。
陆琛:【脱光了我看看。】
贺晓远:“……”
贺晓远:【你想得美。小恐龙蹙眉.jpg】
陆琛发来也撩了衣服下摆露腹肌和人鱼线的照片给贺晓远。
贺晓远:【星星眼流口水.jpg】
而今年项目组的boss们聚餐,不光叫了贺晓远,秦乘飞也被喊上了,显然比起头一年,两个年轻人在项目组融入得还不错。
只是秦乘飞不像贺晓远有杨赟做靠山可以不用喝太多,boss们其实也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秦乘飞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是被贺晓远和常北一人抬一头,横着搬出餐吧的。
常北还边搬边大声抱怨:“他是猪吗,这么重!”
贺晓远也抱怨:“那你们少灌他几杯啊。”
常北:“他傻啊!让他喝他就喝?”
秦乘飞闭眼歪头地躺着,潮红色的面上还在嘿嘿傻乐。
除夕夜前一晚,贺晓远和去年一样,去了杨赟管星平家,三人一起吃饭。
桌上,贺晓远眼看着杨赟给了管星平一个大红包,管星平给了杨赟一个大红包,再看着杨赟递给管星平一本深红色的房本,管星平奉上一辆保时捷的车钥匙。
贺晓远看着红包、房本、车钥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穿梭,哭笑不得,问两人:“你们虐狗呢?”
杨赟一脸感慨:“爱情么——”
管星平接话:“就是相互的。”
贺晓远举起红酒杯:“敬爱情。”
杨赟管星平一起举杯:“干杯!”
放下杯子,杨赟问贺晓远:“你给你们陆总准备什么了?”
贺晓远正要开口,管星平先一步道:“小远什么都不用准备,把自己洗洗干净准备好就够了。”
杨赟了然:“哦~~”
啊?
贺晓远才反应过来,差点闹个大红脸。
晚上到家,躺在床上和陆琛打电话,聊起礼物这个话题,贺晓远趴着,一手手机附耳,一手在被子上抠洞,问陆琛:“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去年就不知道送你什么,今年更不知道了。”
他甚至工资卡一直在陆琛手里。
陆琛反问:“你不就是礼物吗。”
贺晓远闻言趴倒,笑:“这算什么礼物。”
陆琛:“这样吧,你给我一个让我开心的机会,就算你送给我的礼物。”
贺晓远:?
让陆琛开心的机会?
“这算什么礼物?”
贺晓远提炼重点:“让你开心?”
陆琛:“嗯。”
贺晓远想了想:“等你回来,我们约会?”
陆琛:“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什么情况下我会很高兴,这样就算你送给了我一件礼物。”
贺晓远:“好吧,我都要被你绕晕了。”
除夕夜当天,贺晓远晚上要去姨妈家和亲戚们一起过年,考虑猫带不过去,到时候贺贺得一个人在家,贺晓远早上起床后便决定给贺贺做一顿新年猫饭。
厨房里忙碌的时候,流理台上,贺贺四爪靠拢着静坐一旁,贺晓远拿刀处理着鸡胸肉,手机开了公放摆在另一边,电话那头传来陆琛的声音,两人聊着天。
“对了,你今年不会又是晚上突然回来然后给我个惊喜吧?”
想到去年陆琛是除夕夜晚上回来的,贺晓远猜测同一个招数是不是今年也会用。
已经在去机场路上、人坐在迈巴赫后排的陆琛莞尔,不动声色:“不会。”
贺晓远把肉切成一粒一粒,堆到砧板一角,贺贺起身凑过来,鼻子在鲜嫩的鸡胸肉上嗅来嗅去。
贺晓远示意贺贺不要吃,手机那头:“我今晚不回来,你是不是会失望。”
贺晓远继续切着鸡胸肉,聊道:“这倒不至于。去年的话,一个人是挺孤单的,今年不会。”
陆琛:“今年为什么不会?”
贺晓远语气欢快:“去年我单身,今年我脱单了嘛。”
边聊边忙,贺贺的新年餐很快蒸上了。
贺晓远解开围裙,正舒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扭头惊愕地看了贺贺一眼,心里道:去年陆琛就可以除夕夜不在家过年,今年为什么不可以?
万一真的回来呢?!
陆琛的飞机下午到的,陈君亲自来接,两人一起去暂停新车的仓库去拿车。
绕着车看了看,光是车身外形陆琛就挺满意的,觉得这才是年轻男生该开的车。
陈君拉开副驾,把一个装了车子各种证件的透明袋子冲陆琛示意了下,放到中控台上,又把陆琛的黑色行李箱从自己车上搬去了新车的后备箱。
后备箱刚合上,已经上车的陆琛便发动车子,将车亲自开走了。
陈君目送,心里叹:给富豪当男朋友啊,羡慕,这可是六百多万的车。
时间尚早,陆琛特意开车在路上兜了会儿,觉得差不多该是贺晓远动身去姨妈家的时间了,才开回宴澜湾。
到了地库,见X7不在,心知人已经走了,陆琛下车。
进电梯,看了看手里的车钥匙,陆琛思考是不是该回去找个盒子装一下,跟着想:贺贺已经吃上新做的猫饭了?
“叮。”
楼层到,梯门敞开。
家里整洁干净,贺贺在落地窗前的猫爬架上睡觉。
陆琛换鞋,推着行李箱往里走,滚轮在地砖上发出骨碌碌的规律的声音。
“小远?”
陆琛知道家里没人,但还是下意识唤了声。
滚轮骨碌碌,陆琛把行李箱推到沙发旁立住,站在沙发边准备脱大衣外套。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一下跳上了陆琛后背,不是原本已经去姨妈家的贺晓远又是谁?
贺晓远边跳边喊道:“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
陆琛吓了一跳,正要脱外套的手都抖了下,忙伸手向后托住人,扭头:“你怎么在家。”
贺晓远:“我还要问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又悄悄搞惊喜是吧?”
陆琛背着身后人,笑:“被你发现了。”
贺晓远高兴的同时又有点想磨牙,张嘴拿牙尖在男人耳朵上轻咬了下,恨恨的口气:“我还问你会不会今天回来,你说不会。”
撒谎的男人!
陆琛扭着头:“说会还怎么给你惊喜。”
“坏蛋!”
贺晓远又低头在陆琛脖子上咬了下,咬完亲了下。
从背上滑下来,落到地上,陆琛转身,两人一面对面,顿时亲到了一起,都亲得认真,都亲得有些迫不及待,显然短短五天的分开让他们都很想念双方。
亲着亲着,陆琛有些忍不住,他额头与面前男生相抵,边脱大衣边低声问:“什么时候走?”
贺晓远便懂陆琛的意思了。
“四点了。”确实该走了,路上还要时间。
陆琛把脱掉的外套随手往旁边沙发一扔,吻男生:“四点半走,嗯?”
贺晓远嘀咕:“来不及。”
这不是说四点半走来不及,四点半走当然是来得及的,他是说半个小时陆琛结束不了。
陆琛却肯定道:“来得及,我抓紧。”
说着把人紧紧地搂贴向自己,偏头吻上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