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起眼的1分加分,把方砚唯给抬了5个名次,一脚踢进了年级前350名。
“我靠,方哥。”何岁岁捧着方砚唯的英语试卷痛哭,“你的英语阅读的正确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方砚唯:“……”
滚烫的知识,那都是路执强塞进他脑袋里的。
他看了看坐在他身旁一声不吭的路执。
路执握着笔,在描他的语文试卷,把他那通篇胡扯浮夸做作的作文当字帖用。
关于成绩的夸奖,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听见。
他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别人家的孩子,老师夸他聪明,学东西很快,家长们也说他懂事乖巧。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类似的称赞,他发现自己并非完全不在意。
上课铃响了,这节是物理课,要复盘月考的卷子。
高三的学习任务重,何岁岁从家里顺了不少苏打饼干,趁着上课,在后排嘎嘣嘎嘣地嚼。
方砚唯越听越饿。
他停下做笔记的手,把手绕到背后,指尖敲了敲何岁岁的桌子。
后排抽屉里传来饼干袋的塑料声,何岁岁弯腰把手递到课桌下,把饼干放进方砚唯的手心里。
方砚唯收了饼干,从兜里摸了两颗薄荷糖,反手搁在了何岁岁的桌子上。
等价交换,交易完成。
徐正义已经见多不怪了。
只是他比较奇怪,路执这段时间对方砚唯跟何岁岁的小动作,多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方砚唯刚把饼干袋子撕开条小缝,路执推过来一张纸条——
“我没喂饱你吗?”
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外加一个潦草的黄豆泪汪汪表情,路执还用划重点专用的黄色荧光笔给上了色。
就还……有点诡异的可爱。
“今天想吃饼干,何岁岁买的柠檬味饼干好吃。”
他在在小纸条上工整回信。
“你画的小黄豆不圆。”他画了个圆润漂亮的,把纸条推了回去。
拆包装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柠檬奶油的香味飘了出来。
教导主任早餐吃得太饱,这会儿想要遛弯消食,顺便查看各班的纪律,他沿着走廊一个个班级看了过去。
前方路口左转,即将到达他最喜欢也最满意的高三(1)班,他甚至已经遥遥地看见了年级第一路执同学的后脑勺。
路执同学微微侧身,抓住窗帘的一角,扬手一拉,窗帘散开,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
教导主任望了望天空中的乌云:“?”
不晒啊,需要拉窗帘吗?
算了,好学生都脾气古怪。
教导主任摇摇头走了。
方砚唯安全地啃了一整节课的柠檬饼干,没被任何人发现。
这周的值日轮到了他们小组,课间需要擦黑板,方砚唯接了两杯水回来,转身在讲桌上拿了黑板擦。
教室右侧写通知的小黑板是路执挂得,有点高,他边跳边擦,跳到一半,有人劫走了他手里的黑板擦。
路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了下手,一点点擦干净了黑板。
方砚唯:“……”
妈的。
明明他上半学期都长高了两厘米,可还是没有路执高。
路执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粉笔灰,等他一起回座位上。
窗边莫莉和几个女生在捂着嘴巴偷笑,方砚唯茫然地听了几耳朵,没懂她们的笑点。
“下周的晨会。”路执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和我一起上主席台。”
方砚唯:“?”
方砚唯:“我犯什么罪了?”
又要念检讨?
“不是。”路执摇头,“是进步奖。”
方砚唯还没在主席台上领过奖,而且这次,还是跟路执一起。
到时候,可以悄悄牵男朋友的手吗?
-
最近校门边新开了一家过桥米线,方砚唯很喜欢。
所以每逢午休时间,他都和路执去校外吃饭。
“阿姨,加三份蘑菇。”方砚唯坐在餐桌边,冲店主说。
“又加这么多?行。”店主阿姨应声,去了后厨。
方砚唯趴在桌边,看路执抽了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把餐桌擦了好几遍,又用开水烫了碗筷。
他们边上的那桌,坐了一对同属于鹭屿中学的男女生,方砚唯一眼就瞄见了这俩人的情侣项链。
两人保持着正常同学的距离,但眼神和小动作偶尔会暴露两人之间的亲近。
男生显然是有些紧张,不住地拿眼睛去瞄路执,看得方砚唯想笑。
“在看什么?”路执问。
“执哥。”他压低了声音说,“看别人谈恋爱,还挺有意思的。”
路执低头:“我很无趣吗?”
他抓握着筷子,看似有气无力地戳着碗里的米线,目光好像逐渐空洞。
路执:“你之前说过无趣。”
方砚唯正在细品蘑菇,这一口铁锅又抡到了他脑袋上。
他仔细想了想,他是说过,但那也是好久之前了。
没想到路执还记得。
“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他抬起藏在餐桌下的脚,用脚背蹭了蹭路执的小腿。
路执的手里稳稳地端着筷子,眼睛却微微地眯了下。
“我想买盒笔芯。”方砚唯说,“你陪我去文具店吧。”
“我还有半盒。”
“你那太粗了,我搞不定。”方砚唯拒绝,“我不用0.7。”
“那走吧。”路执放下筷子。
文具店就在附近,方砚唯拿完了笔芯,转头看见了文具店里卖的笔。
笔架边放着的试色纸上,被学生们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内容。
有单调的波浪线,还有拙劣而不失可爱的简笔画。
还有写人名的。
方砚唯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路执的。
校园名人果然永远不缺出场的机会。
路执刚拿了一叠草稿纸,转身就看见方砚唯站在试色纸面前,挑了支可供试色的红笔,在两个相隔稍远的名字中间画了条翻山越岭的红线。
方月老满意地盖上笔盖,嘴角压着点得意的笑,欣赏自己的节奏。
幼稚又可爱。
路执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压了下,指尖隔着薄薄的校服衣料,在他的锁骨边轻拨了拨。
无聊的小心思被发现,方砚唯的耳朵有点红,他转头,门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着有点像是路建昌。
看错了吧。
这个时间,路执他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看错了。
“还有四十分钟。”路执扫了眼墙壁上的时间,“回教室,还能睡一小会。”
这学期学校扩招,学生增多,路执这个走读生的宿舍床位就被学校回收了。
现在的午休时间,方砚唯都是在课桌上趴一会儿。
他做了个简短的梦,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拨他的睫毛,微凉的指尖贴着他的眼尾划过去,沿着他的脸颊擦过,最终抵在了他的嘴角,浅浅地按压出微微凹陷的弧度。
他睁开眼睛,路执安稳地坐着,面若冰霜,认真地在看英语阅读。
我好爱他。
做梦都梦见他搞我。
方砚唯心说。
他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枕在小臂上,脸朝向玻璃窗外,继续午睡。
路执停了笔,右手拇指撵了下食指指尖。
那里还留着刚才的温暖触感。
下午第三节 课的时候,陈老师过来敲了敲窗户,把路执给叫走了。
“老师。”路执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老师皱了皱眉:“你爸跟人发生了纠纷,打了人,对方同意私了,需要家人送钱过去,你是他的直系亲属,那边找不到你,把电话打到了学校里来。”
陈老师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就想把这老六家长掐死了。
干啥啥不行,专门添乱。
但他是教师,为人师表,不能在电话里骂脏话。
“你好。”路执接了受害人的电话,“你被打了,好可怜,可我还是学生,在读书,我没有钱,打人是不对的,让他坐牢吧,你也可以出气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路建昌的骂声。
路执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老师。”他礼貌地说,“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回教室上课了。”
“行!”陈老师连连点头,“你快回去。”
“现在的学生,家庭状况真是复杂。”隔壁班的班主任说,“这眼看着还有一个半学期就要高考了,可别影响了高考。鹭中明年还指望路执冲一把全市第一呢。”
“我会多注意。”陈老师说。
“叫你干什么?”方砚唯问。
路执不在,他觉得这节课无聊极了,半点都听不进耳朵。
“没什么大事。”路执压低了声音说,“别担心。”
-
方砚唯做梦都没想到,鹭屿一中晨会的高光时刻,还能让他上去沾点光。
鹭中校长站在主席台上,宣读着本次月考的获奖名单。
“年级总分第一,路执,年级最佳进步奖,方砚唯。”
方砚唯往日上主席台念检讨如履平地丝毫不慌,今天却有那么一点紧张。
“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啊。”他贴过去,在路执的耳边说,“好像结婚啊我们。”
路执:“……”
他俩一个是校草,一个是后来的校草预备役,两个人的外貌都优越,站在一起时,总能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方砚唯贴过去小声说话时,虽然除了路执外,无人知晓他说了什么,操场上却就起了几片喧闹。
还挺好的,能跟执哥站在一起。
路执从校长手上接过奖状的时候,藏在身后的左手,悄悄地刮了下他的手背。
这种隐晦的表达,让他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温暖的海水中,轻飘飘得想笑。
晚上,高三(1)班班群。
[何岁岁]:[照片],学校网站上偷的晨会照片,@方砚唯@路执,自取。
[何岁岁]:看我方哥笑得多开心啊,我也想学习进步了。
[班主任-陈老师]:@何岁岁,就你一个人在群里说个不停,高三了!敲头.jpg
[何岁岁]:哎哟,进错群了。
[班主任-陈老师]:我就知道,你们还有不带我的群。
[何岁岁]:好多个呢,老师您永远不知道50个人的班能拉出来多少群。
[班主任-陈老师]:……去学习吧。
方砚唯从群里保存了那张照片。
他第一次发现,鹭屿中学的校服也挺好看的,他先前一直都没有好好地穿过。
深蓝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跟路执的是同款。
像情侣装。
他拆了今天买文具店里赠送的糖果,丢了一颗进嘴巴里。
软糖?
这什么糖,荔枝味的,还挺有嚼劲,好吃。
“方砚唯。”路执敲门进来,“我的睡裤,是不是在你房间里。”
“啊对。”方砚唯指了指窗外,“我洗了,晾在外面。”
路执没看窗外,目光停在了桌角放着的糖纸上。
路执:“。”
“你……”方砚唯还没说出话,路执捏着他的脸颊,稍稍用力,他微微张开了嘴巴。
“泡泡糖。”路执说,“橡胶制品。”
方砚唯:“……”
他冲到垃圾桶边呸呸呸。
“我过敏了吗?”他问路执。
“你之前过敏有什么反应吗?”路执问。
方砚唯回想了一下:“会很痒。”
他的嘴巴微红,嘴角微湿。
让路执联想到了那片柔软温热的触感。
路执敲门进来的时候,刚看见方砚唯把糖丢进嘴里,时间很短,问题应该不大。
“那我给你检查一下。”路执捏着他的脸颊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