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有段时间开始下起连绵不断的细雨,加上秋老虎来袭,空气一天比一天沉闷湿热。海川沿海,原本就比很多地方要显得潮湿,已进入秋季前的雨季,路文良痊愈没几年的腿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这几天除了补课之外,他还得兼顾去那些邻居好心老太太们给他推荐的拔罐针灸店,海川卧虎藏龙,能人挺多,却都藏在一些不好找的角落里闷声发大财,介绍的那些老中医们一看路文良的腿就直摇头,这腿实际上不难治,但受创面大成这样,后期还没有跟进好好治疗,现在想要抵抗风寒,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关键是路文良这人没毅力,有个老大夫给他开了一贴狗皮膏药,让他每天都烘热了贴,不分四季的换药戴上一年,在外头再裹个护膝。路文良试了两天,夏天实在热的受不了,于是还是放弃了,那老大夫就摇头叹息说自己医术不精,没办法了。
后来又去看西医,全给他开止疼药和抗生素,路文良一看说明书,好嘛,吃多了以后有了抗药性,那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当然更不行。
加上近几日健康路那边逐渐沸腾起来,陆续有拆迁办的人过来谈合作了,他的事情变得越发多。
补习班的课程不紧,一中师资精良,毕业班专门请了一位外教来上英语课,寒暑假的补习班大多也是这位外教发起的,大家交的补习费都不低,老师教的也卖力,一堂课时间从巩固音标到口语练习全能教授,板书多到一本习题册记不下,下课时间也很少会有人真的去嬉闹,大家都在专注的背单词。
路文良收拾了书包打算离开,白露坐他旁边,探过头来撑着周美美的肩膀一并笑:“路文良,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跟我和美美一块儿去博物馆?”
周美美推着白露一脸暧昧的笑:“哎呀,怎么又是博物馆,刚刚不是还说电影院的吗?不行不行我可不要去,你和路文良去就好了,让他做护花使者。”
路文良浅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周末要去医院,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白露有点失望,但立刻又将难过的表情一扫而空,盯着路文良的腿说:“这几天下雨,你的腿又痛了吗?我爸爸认识一些老中医,回家我帮你问一下方子吧。”
唐瑞安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他才来补习班没多久,但眼界开阔又会说话,短短几天就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每天都邀约不断。路文良是唯一一个带着刻意疏远他的同学,他腿上有伤?
他凑过来趴在桌子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路文良:“路哥?你腿上有伤?风湿啊?”
白露扯他一下:“你别乱说,路文良腿以前被开水烫过,留了很大的一块疤呢,每次一下雨就会疼,他初夏梅雨季的时候还为了这个请过假呢。”
唐瑞安表情讪讪的,扫了眼路文良的腿,他摸着后脑尴尬的小声道歉:“路哥……我……”
路文良瞥他一眼,终于发现这兄弟俩人性格都挺自我的,这伤又不是别人杜撰的,他有什么好生气?“没事儿,过去挺久了,我现在也还好。没事儿那我就先走了,白露,周美美,等到有空了再请你们吃饭啊。”
周美美挤着眼睛对他笑,白露表情有点担忧,送他到了教室门口,遥遥的盯着他离开。
周美美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劝道:“路文良他这人脾气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我看他对你和对别人挺不一样的……”
白露摇摇头,在路文良面前强装的开朗笑容崩塌下来,表情有些忧郁:“你别瞎说,我没有生他的气。但我能看出来,他只把我当做朋友。”
说罢,两个小女孩手挽手也出去了。
坐在屋里被人忽略的唐瑞安盯着门口看了半响,心里七上八下的翻滚着好奇,路文良这人可真有意思,之前他还在奇怪为啥他哥偏偏找他这种冷淡的人当做朋友,这几天过后唐瑞安自己也觉得路文良有意思起来了。这人每天都安安静静独来独往的,偏偏人缘特别好,有些时候,这小孩看起来比他哥还成熟。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做事情也有担当,脾气还好,要是唐瑞安自己刚刚被人揭伤疤的话,早就一拳揍过去了,路文良偏偏还能笑着道别。
真有意思,怪不得他哥这么个态度呢,这不就是爹妈教育小孩的模板么?
唐瑞安又翻白眼,心想这人可不能给自家爸妈看见,以前自己不靠谱还能用年纪来开脱,要被他们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做事情却截然不同的小孩,那自己的日子保准儿要更不好过了。
回家后。
唐开瀚和他弟拐弯抹角的打听路文良的事情,唐瑞安想到今天新知道的东西,就跟他哥说了。
唐开瀚吓了一跳,路文良的资料里曾经写过他被开水烫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路文良满身浴血的模样他也从未忘记过,但时至今日,原来还留下了这样严重的后遗症,这是资料里没有出现过的。
……
做了针灸以后没觉得有什么大作用,老中医戴着老花镜,眼睛几乎要贴到路文良的腿上来了,看了半天,只能摇头叹息:“没用,啧,穴位都灸过了,我功夫还不到家啊……”
路文良有点失望,膝盖骨内好像有积水般隐隐作痛,上辈子到了后来路文良确实得了膝盖积水,每每发作起来实在是痛不欲生那种感觉,这辈子从现在开始治疗,却因为找不到好医生,估计还是要被耽误了。
但他还是道了谢,老中医年纪大了,却不肯收他钱,一边推拒着还叹气:“以前师门里有个师兄,那手法……啧啧,我们拍马都比不上。可惜啊可惜,后来动,乱,他老婆被跪煤渣……嗨,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外面仍旧淅沥沥下着雨,路文良听他说了半席话,心情就有些沉郁,多半也能猜测出老医生后面未尽的是什么,他有些难过,这世上的可怜人总有各种不同的落拓,他自己又何曾不是同病相怜的呢?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些年来周围人同情的目光包围他长大,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为这个,他已经很少会回到周口村那老家了,就害怕碰到那些知道他根底的老亲戚。
撑着伞上了公交,趁着天色还早他要去一趟健康路,那边建了个临时的拆迁办公室,外墙已经喷上拆迁漆了,这则代表,一波三折的海川市建,即将拉开帷幕。
要说起这海川市建,真的算工程时间,实际上并不久,真正让这个城建拖延上半年才正式开工的原因,也算是海川市历往的一个传奇,也是笑谈了。
市建最开始的提议人,就是海川的这一任市长姚崇明,他的背景不可商讨,平头百姓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整整十二年,从风华正茂到临近退休,他在海川实际上做了不少实事儿,抓走私、稳商圈、推动教育、约束贪腐、还在海川修建了一条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这条公路,一直到路文良死亡时的七八年后,也还是让海川市经济迅速发展的一个重要枢纽。要说他贪污那肯定是贪了的,但好在也做了许多贪官儿没做过的好事儿,底下也没爆出过什么让人无法容忍的丑闻,这位先生在海川的风评历来不错。
可他就是不调,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位置的其他市区的市长们挪了两三回位置,他这个束海省会的市长却一做就是十来年,姚先生政绩不错,朝中也不可能没人,这么多年下来一直不升,许多人隐隐的也就没怎么觉得他是回事儿。
然后在年中旬,这位姚市长忽然提出了健康路的大开发,并且迅速大刀阔斧的开始改动,更是向省里申请了一笔巨额的补偿金用来补贴拆迁户,很多人就以为他是想在退休之前最后捞上一笔,但钱放在眼前,巨额的拆迁费让健康路没有留下一个钉子户,大家纷纷都搬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工程即将开工的时候,姚市长升了。
这是个跌破眼镜的大新闻啊!他不光升了,还一气儿升到了直辖市!没过两年就进了中央,从此飞黄腾达,昔日跟在身边的老精锐们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比一个发展的能耐。
他升了,健康路的市建就搁置了下来,没过多久新领导到任,再没提过健康路的事儿,那些市中心的居民们纷纷庆幸自己的优势不被夺走。
但迅速的,第二波变故就在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到来了。
新到任的市长先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一个半月,屁股都没热乎的时候,就被双规了。
这一双规可不得了,陆陆续续的,竟然将临市的市委书记都牵扯了下来,等到贪污犯们锒铛入狱,海川就在史上最短的时间内迎来了第三任市长。
这位市长是从前姚市长的……怎么说?一个姓儿的远门关系户,那时候路文良听八卦说,这位先生是从前那位姚市长的外侄儿,但关系特别远,可虽然血脉不亲,从这位新市长后来的动作里,却也隐约可以察觉出一些他是老姚市长拥趸的端倪。
就好比,他立刻拾起了老姚市长搁置下来的健康路大规划工程,并且精益求精,在老姚市长做事儿的基础上更加用心的规划了更多的卖点,颇有一种要不惜一切代价来完成这件事情的架势,这也是后来健康路会成为海川市第二中心的另一个原因,事情结果告诉所有人,健康路的规划绝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因为在健康路落成并剪彩的当天,老姚市长竟然亲自到场,在逐渐和海川现市中心并驾齐驱的同时,这位海川市历任最年轻市长,凭借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功绩,升任到中部的一个省份当上了副省长。
其中有黑幕,这是肯定的。但利国利民的事情,路文良没必要觉得堵心,更何况现在的他,身卑力小,还要从这桶油缸里偷上一尾巴的油星子来充饥,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场闹剧般的换届里,为自己争取到微弱的,却也是最大的利益!
老姚市长挺重视这回拆迁的,这从拆迁办公室就能看出点端倪。
普通的这种临时办公室很少有建设在施工处附近的,即使是有,也很少会将地方修建的这样细致,一个来月不回来,健康路路口已经搭建了一座挺大的院子,院墙是红砖砌的,里头除了那种铁皮职工房之外,还有几处贴了瓷砖的平房,院子门口挂了个做的挺好的招牌。
路文良拿出房产证给门卫室看了一下,门卫懒洋洋给他指了里屋一个精装平房,推开门进去,居然还是个有空调的办公室。
敲敲门,路文良问:“你好,我是健康路17号的。”
里头好几个正在低头看报纸的职工都抬起脑袋,过一会儿站起来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领他进了跟里面的办公室,门口的标牌上写了“主任室”,坐里头的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路文良在他对面坐下,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态度挺好:“17号啊?是近年才过户的是吧,可巧就碰上拆迁了。我姓吴,你叫我吴主任就行。”
路文良笑了笑,他腿疼的很,没心思闲聊,直接切入主题说:“吴主任你好。我就想了解一下拆迁补贴款的事儿。”
吴主任张了张嘴,看路文良那么痛快,也就没打官腔:“健康路这边的房价大家伙都知道,你当初过户是多少来着?反正这附近的买卖也没有超过四百二一平的,但我也不瞒你,最近可能是要拆迁的消息传出来了,价钱稍微升高了一些,但不多,也就二三十块一平方。”
路文良点头。
他继续说:“这个市建是政府投资的,补偿款就会比私人的要多一些,你这家里登记的就你一个户口吧?户主就是你?”
路文良继续点头。
吴主任说:“哦,我问你这个,意思是我们这儿有两种补贴方式。第一种家里户口多的,比如五六户啊,家里有老人六七户的,就按照人口来补贴房屋实际面积,我们在大学区那边盖的移民小区,每个户头可以分到六十五平方的面积,当然,包括公摊的,但你一个人的话,就不太合算,不如拿钱。我们这边能给每平方六百的价格,你觉得怎么样?”
路文良笑了笑,没多说话,摇摇头。
“伊……你这孩子。”吴主任瞪着眼睛,“六百不少了,我们实际测量你家住宅面积之前是二百七十五平方。但你挺聪明,后面又加建了一百二十个平方,算上阳台和后院这几处加建的,总共就是三百九十五个平方,六百一平方,也有二十三万七千了!”
“我买来就差不多这个价格了,”路文良油盐不进,笑着说,“更何况我也不想拆,房子才买来没多久,我还准备以后娶媳妇儿买家具呢。”
吴主任盯着路文良看了一会儿,双手交叉放在了肚皮上,深思起来。
健康路的拆迁户像路文良这样的,可真是绝无仅有,独一号。
其他人听说能换六百一平方,哪个不是兴高采烈的要不搬楼房要不拿钱走啊,二十多万,多大的一笔巨款!这孩子看起来小小年纪,居然没有一点心动的模样!
这是个硬茬子。
吴主任告诉自己说。
对待硬茬子,当然就不能用硬碰硬的法子了。吴主任首先软和下来,对路文良轻声慢气:“小孩你别冲动,叔没必要坑你,六百一平方,真的不少了,健康路这边的人该搬走的都已经搬走了,要不是还在市内,这地方就跟荒村似地,你住在这里不害怕么?你现在在市一中读书?要不这样,我给你申请一下,你家房子大,我给你按照四个人的户头在大学城那边申请楼房,以后你上大学也方便,这样可以了吧?”
路文良但笑不语,只是摇头。
吴主任眉心拧成了一块疙瘩,心里七上八下的挠,他之前是姚市长的司机,这回的的。主任位置是姚市长给他力保的,吴主任对姚市长的心意心知肚明,但他不是个特别灵活的人,他看人准,却没有商人那种百折不挠只为利的本事,做司机的眼力见儿当个主任不困难,但碰上路文良这种让他看不出一点心思的人,要圆满完成任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路文良也不着急,要是健康路立马就要动工的话,他也不会那么坚持的阻断大家的财路。但他心里实际上清楚,这条路得将近一年之后才有动土的音讯呢,这么长时间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哪儿还缺他不同意这么一时半会儿?
要是今天谈不下,他就拖着。海川这地方有一点好,官员虽不清廉,但为人都还是不差的,政府的历任拆迁都见过钉子户,但强拆却是当真没有的,海川电视台的后台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唯一知道的是,当初那位做了一个半月官椅的小市长先生,就是被海川电视台给捅出贪腐的痛处的,他们,什么都敢说。
这使得知道自己生命安全有保障的路文良气定神闲,坐在他对面的吴主任虽然也沉得住气,但心里抱着上头给的期望,他难免就有点急功近利起来。
“你说吧,我听着,你到底觉得什么地方不满意?”
路文良摇摇头:“其实什么地方都挺好的,但吴主任,我这房子买过来就没想过会拆迁,你们这一拆给我的心理落差也挺大的,说实话,我挺喜欢健康路这地方,也打算日后能一直住在这儿。”
吴主任面皮一抽,啊,这小子好特别,健康路一天到晚没个人气儿,鬼村似地,他喜欢这地方……
路文良特真诚的说:“我知道你们把这块地方推了之后肯定是要盖商业区的,是吧?”
吴主任点点头,姚市长提出的规划就是把这一块搞成租赁商业区,让一切铺面都属于单位,租金用于市貌建设,也会成为海川市政府资金的一大来源。
路文良笑着说:“我也不说别的,以后商业街盖起来,我房子的那块地方,给我几个铺面。”
吴主任一下瞪大了眼睛:“铺面?”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此开始。
……
唐开瀚这几天除了在留意比较好的中医之外,还总是回想起路文良的那些事情。
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路文良足不出户就能对盘龙会的某些事情了如指掌,那封信的事情他对帮派里的所有人都下了禁口令,信在他手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拿到信的人和小助理翻阅过,那寥寥几笔间毫无火药味却威胁意味浓重到难以忽略的内容,让唐开瀚每每重新阅读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路文良的家世是绝对青白的,汉楼这么点实力总还是有的,在束海,不敢说别的,要查查个人,真的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唐开瀚前后三次起疑重新调查过路文良,路文良的履历,从出生医院到现在就读学校,完全一清二白,挑不出任何的疑点。
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么非要国际间谍才会有这样的背景和能力了,可汉楼,真的还够不到这个级别。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
那么,路文良在那次和唐瑞安见面时说的经济不好……
香港回归就在不久之后了,举国上下都在兴奋的倒计时着那个时间,经济会不好?
没错,唐开瀚立刻想起,路文良说这句话时毫无变化似乎笃定非常的语气……
他立刻惊醒般从半躺在椅子上的方式弹跳起来,一把抓过电话拨号,给唐父打电话。
一贯倚重大儿子的唐爸爸在听到唐开瀚让他调查香港金融市场的话时,也不免的疑惑了一下。现在的经济走势虽然一帆风顺,但父子两个已经早早的看到了掩盖在平静表现下山雨欲来的风波,同样也在缓慢的从市场里抽调回唐氏的主要战斗力,但那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在这样大好的市场经济下,能多赚一点是一点是所有大小商人们的心声。九七年的回归很快就要到来,有了祖国的支持,经济会发展的更加繁荣。
香港的市场和各地证券所都千丝万缕的联系确实没错,但到目前为止,确实也没听到任何地方传来什么令人紧张的风声啊?
抱着这种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开始仔细的盘查所有和香港股市有关联的证券交易市场。
不论再如何观察,也无法发现到底哪一处值得人怀疑了。
直到……某一天,他忽然听到给他汇报工作的助理无意中提起一句:“大公子的要求真的好奇怪,最近香港和华尔街的走向实在是太好也不为过了,不过泰国那边倒是确实有点紧张,可也是好事啊,泰铢上涨的好快,注入了很多资金呢。”
唐父原本还没有当一回事,然而听到最后一句时,脑子却忽然如同降下了一道惊雷,炸的他头昏眼花!
泰铢涨的好快!?
英镑崩盘之前,难道不也是这样歌舞升平的吗?!
记吃不记打的市场在离开了欧美之后又来袭击东南亚了吗?!
然而这个时刻,谁也不能对这样细微的线索做出什么判决。
唐父心惊胆战的坐回椅子上,好半天之后,才想起将助理挥退出去。
揉着额角,他一直在办公室坐到夕阳西下,余晖满地。
才颤巍巍的,伸出手,拿起话筒。
唐开瀚挂断电话,满眼深思。
又应验了,虽然没有下结论,但唐开瀚有种预感,路文良说的那句话,冥冥之中泄露了些什么出来。
香港会出什么事情?现在是泰铢有危险,但是东南亚的市场还没有波及到香港的能力。
那么为什么,他会说出香港回归那几年经济不好那种话呢?
全世界都知道,香港如今的经济欣欣向荣,如同坐上火箭般正要一飞冲天!
他从哪里得到的结论,这是国际间谍都不可能有的线报!
唐开瀚缩在沙发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面,总觉得太阳穴在一突一突跳得厉害。
到底忽略了什么?
明明有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然而,他到底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