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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九)终局

不驯之敌 骑鲸南去 4460 2024-01-22 10:14:28

他们的造船事业停滞了一天半后, 闵秋再度上线。

她照例去翻闵旻的日记本——她们能够心心相印,互有灵犀,却不能隔空交流具体的信息。

这些年以来, 她们都是以这种类似留言板的古老方式交流的, 好确证彼此的存在。

然后, 闵秋就看到了一行加粗的大字:“姐!!宁宁和白眼狼好像在谈恋爱!!”

闵秋诧异地一扬眉,随即回复道:“哦。你才发现。”

留完言, 她就披挂上阵,出去干活了。

晚上回来后,她把身体还给了闵旻, 自己沉沉睡去。

第二天, 她刚一睁眼, 就发现日记本被倒扣在她脸上。

开篇就是三个硕大的问号:“???”

闵旻长篇大论地发出了一番疑问:

什么时候?怎么搞上的?他们两个揍了对方那么多次, 宁灼手上当年还被单飞白咬了,哪有这么狠的狗,下嘴也太刁了, 她都还没消气呢,他们俩怎么就牵手成功了?

这个八卦实在太大,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只会被当做失心疯,

所以闵旻只能强忍着, 自己跟自己疯狂八卦。

闵秋觉得不该和小孩子讨论具体细节——即使闵旻和她一母同胞,出生时间差不了多少,在闵秋看来, 她也是应当受到保护的小孩子。

但在闵旻的话里, 她捕捉到了一点信息:

她好像在单飞白和宁灼的关系问题上,信口开河, 把自己当成赌筹,输给了一个姑娘。

她留言发问:“凤凰是谁?”

闵秋眼里只有工作,很少能有人落进她的眼里。

次日,经由闵旻指点,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凤凰”。

和她正式对上视线,闵秋才发现,她见过她很多次。

在她第一次发疯的时候,她就陪在自己身边。

而在她工作时,眼角余光偶尔一瞥,凤凰也时时会在。

她那条雕刻着镂空凤凰的大腿不怕冷,一年四季都坦坦荡荡地穿着热裤,露在外面,自顾自地成为了一道人造的风景。

她常常是或坐或站,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闵秋观察了她几天,主动找上了她。

“你好。”她不擅长拐弯抹角,于是格外直爽,“听说我妹妹把我卖给你了?”

正躲在角落里偷偷抽烟的凤凰被她抓了个现行,有些茫然地向她投来目光。

她知道闵旻体内有另外一个人,挺自觉地不去招惹,因此和闵秋的实际交集也基本为零。

闵秋不像闵旻一样洁净,她的面颊上带着细微的油污,穿着松松垮垮的工装裤,因为干活干得热了,袖口挽到了肘部,露出利索漂亮的小臂肌肉线条。

闵秋见凤凰迟疑着久久不说话,嘴里叼着的细长薄荷烟也已经快燃到了尽头,就从她嘴里轻捷地抽出,替她掸一掸烟灰后,把那余烟含在干涸的唇边,吸掉了最后一口。

凤凰愣住了。

“这里不让见明火。”

闵秋替她消灭了这个安全隐患后,笔直地向旁边的出口处呼出一道雪白烟线。

……意思是请她离开。

明明是同一张脸,一眼看去,凤凰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天差地别。

闵旻其实是个很容易看穿的人,因为她需求不多,轻易就能被满足,凤凰在她面前,算是个成熟的大姐姐。

但闵秋是见过大海和月亮的人。

她只是淡淡地朝她投来一个眼神,向来自信坦荡的凤凰就立即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飞快地溜了。

而当夜,闵秋给闵旻留言:“眼光不错。是个美人。”

闵旻和她的关注点迥然不同:“姐,你看出来他们将来谁上谁下了吗?”

闵秋对凤凰的兴趣远大于对宁灼和单飞白的兴趣。

她很见过世面地回答:“他们不是已经睡过了吗?宁灼是下面那个。”

做出这番回答,她就准备睡觉了。

没想到,五分钟后,她再次被闵旻强制唤醒:“???你怎么知道?”

闵秋打了个哈欠,在本子上写:“看他走路的姿势。”

当夜闵旻没再叫醒她,大概是世界观又狠狠崩溃了一次,需要花点时间灾后重建。

……

宁灼不知道这姐妹俩在背后聊自己的八卦聊得热火朝天。

他现在打算全力去做身体复健。

宁灼前半生是一把剑,把自己砍得伤痕累累、杀气腾腾。

现在他要收刀入鞘,开始试着保养自己了。

但他是惯性向前冲的人,即使想要静,也总静不下来。

为了方便他行动,单飞白给他打造了一条纯液金的手杖,又漂亮又轻快。

宁灼拿起手杖,在半空里挥舞了两下,照着单飞白的臀部轻轻打了一下,对这手感挺满意。

他说:“去看看俘虏。”

“俘虏”指的是“蜘蛛”他们。

按照雇佣兵的规矩,一方自动停战,为了维护和平关系,另一方应该把他们放还回去。

毕竟大家都是工具人。

工具人何苦为难工具人。

但宁灼自己重伤未愈,单飞白也因为要贴身照顾宁灼,自然而然地“忘了”这件事,所以这群烟熏火燎的雇佣兵们被随手关进了审讯室,连续四五天都无人问津。

被带出来时,“蜘蛛”满腹牢骚,可也没打算当面发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着气,一言不发。

宁灼的液金手杖叩在地上,一步一响。

他的声音仍然带着气血不足的虚弱:“按规矩,你们放弃任务,等于向我们认输。我们也应该讲规矩,把你们放了。”

“蜘蛛”垂首,上半张脸面无表情,嘴角却是一撇,很不服气的样子。

然后,他耳畔猝不及防地落下了一声惊雷:“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们。当初围杀单飞白,谁是最后偷袭的那个?”

宁灼当初回收了那个火场里仿生人的头颅,一直留存在身边。

此次“卢梭”B队突袭“海娜”基地,有不少雇佣兵的义肢上,都有和那位仿生人同款避火工艺。

这是“瑞腾”给内部人员共享的、不外传的特殊工艺。

而经过单飞白确认,江九昭率领的“卢梭”A队人员,他都不认得。

倒是B队的“俘虏”,有一大半他都挺眼熟。

听到宁灼突然旧事重提,“蜘蛛”的身躯不明显地一颤,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同伴。

恰巧,那位同伴也看向了“蜘蛛”。

“蜘蛛”狠狠一瞪眼:你敢说?

与他凶恶的视线一交汇,那雇佣兵马上把头低了下来。

宁灼撑着手杖,穿着雪白的病号服,没有涂画海娜纹身的手背垂在身侧,显得很素净,整个人看上去毫无威胁性。

这个貌似毫无威胁性的人将他们一一扫视过,轻描淡写地下达了命令:“没人承认。把他们的脊梁骨都打断。”

“蜘蛛”浑身一颤,怒声道:“你敢!你这是坏了雇佣兵的规矩!”

宁灼漫不经心地撩他一眼:“谁觉得我坏了规矩,来找我说话。”

宁灼手杖一点,就要转身离开,并对在场的“海娜”、“磐桥”诸人平静道:“五分钟之后,要是我看到‘卢梭’还有谁能站着的,就换你们躺下。”

不等他跨出离开后的第一步,就有一名雇佣兵叫嚷起来:“是他!是我们队长‘蜘蛛’动的手!”

“卢梭”全队上下深受江九昭为人熏陶。

脊椎不同于身体其他部位,想要做义体更换手术,风险极高,谁也不能确定能百分百成功,一不小心就会落下终身残疾。

他们是雇佣兵,身体就是他们的本钱,是他们的一切。

不想被牵连的“卢梭”众人极其踊跃,不等“海娜”的人有所行动,就齐齐动了脚,把“蜘蛛”从人群中推搡了出来。

“蜘蛛”避无可避,踉跄几步,膝头一软,险些跪倒在他面前。

宁灼垂下眼睛,打量着双手被束缚带反剪在身后的“蜘蛛”:“哦,你。”

“蜘蛛”吞咽下一口口水,知道这种时候屈膝求饶也没有用了,索性硬气起来:“你要打就打,要杀就——”

宁灼说:“不杀你。”

说罢,他一扬手杖,干脆地一杖敲上了“蜘蛛”的脑袋。

这一杖疼而不晕,“蜘蛛”只感觉头骨剧痛,那一腔刚聚起来的硬气登时被敲得烟消云散。

宁灼一句话不骂,只是一杖接一杖地打他。

液金坚硬而不沉重,每一杖都能敲出骨头的回音。

宁灼下手又野又毒,在这密不透风的沉重打击下,“蜘蛛”很快忍受不住地惨叫出声,满地乱滚。

几十杖后,“蜘蛛”已经被抽成了一只花皮蜘蛛,露出的皮肤青红交错,极其可怖。

“我就到这里了。”

宁灼到底还是重伤体虚,做完这一套别出心裁的复健运动后,出了通身的冷汗。

他把手杖交给了单飞白:“你来吧。你自己的骨头,伤在哪里,你自己最清楚。”

单飞白接过手杖,横着在手心里掂了掂,用脚尖给地上晕头转向的“蜘蛛”翻了个面,伸脚踏住他的腰椎部分,很是利落地瞄准一处。

他轻声说:“这笔账,我现在要讨回来了,不给也得给。”

伴随着杖头的精准下落,“蜘蛛”的脊背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骨折声。

“蜘蛛”痛嗥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宁灼接回了单飞白递给他的手杖,却也已经没力气给自己擦汗,就任凭汗珠顺着脸颊滚下来,眼睛微微眯着,靠墙而立,养精蓄锐:“回去后,你们打算怎么说?”

“卢梭”B队的雇佣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雇佣兵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

倘若之前干活不干不净,留下了活口,被人寻仇的话,对方只要不是过度报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技不如人,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两边说是和谈罢战,但谁都知道,“卢梭”是惨败给了“海娜”和“磐桥”了。

“卢梭”的信用度经历此战本来就大大受损,如果再加上“蜘蛛”当初办事不利,让当初的事主报复成功,一杆子打碎了脊梁骨,“卢梭”就真的要成为笑话了。

有个机灵的年轻雇佣兵被宁灼冷森森的目光一照,马上反应了过来,答道:“二哥是在混战里受伤的,这是工伤,不算私仇。”

宁灼瞟他一眼,微微颔首点头:“底下有辆医疗车,开走吧。算是送你们的。”

那雇佣兵眼中毫无轻视之意,对宁灼致谢过后,才吩咐了两个人去取担架车,把“蜘蛛”运回去。

送走了这帮俘虏,单飞白也把宁灼运回了房间。

宁灼的手背上溅射上了“蜘蛛”的血。

单飞白蹲在床边,用热毛巾给宁灼擦手。

热腾腾的白毛巾掠过他缺乏血色的皮肤,拭去了血痕,蒸出了宁灼皮肤白皙柔软的本质。

宁灼不看单飞白专注的神情,转向他处:“……给你报仇了。”

单飞白:“谢谢宁哥。”

宁灼:“顺手的事情。”

单飞白:“你累不累?”

宁灼:“还行。不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仿佛刚才发生的不是一场痛快的报仇雪恨,而是两人刚刚刚散步回来,在商量中午吃些什么。

宁灼出了汗,就这样躺下休息,身体会不舒服,单飞白就自作主张地把他剥到只剩下背心短裤,给他换了药,又将他露出在外的皮肤都擦了一遍。

他抬起宁灼的大腿,将温热的毛巾凑到根部,轻手轻脚地擦拭。

他说:“将来安家,我们想办法养只小动物吧?”

宁灼侧身不语。

银槌市没有动物园。

最后一只人工繁育的宠物猫,死于五十年前。

宁灼只在画册里见过猫狗。

他想象不出家里有一只非人动物会是什么画面。

但他应道:“好。”

单飞白继续勾勒他们的未来,梨涡在嘴角若隐若现,眼里则是闪闪的爝火微光:“将来我们盖一座自己的房子,不往地下盖,往天上盖,一天至少要能照到四个小时的太阳光……”

在单飞白的畅想中,宁灼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眉头一皱,不满地“嗯”了一声。

单飞白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尽顾着构想未来,手上失了分寸,擦来擦去,倒是撩起了宁灼的兴致。

单飞白眼睛亮了亮,从后面攀住他冰冷又苗条的身体,扶住了他的腰:“……哥,你现在能行吗?”

宁灼看他一眼:“你能行吗?”

单飞白抵着他的耳朵,低低地笑出声来,腰上添了点气力,在他熟悉的地方探索研磨起来,感受着他颈部的后仰和轻轻的吸气声,心里是无比的安宁快乐。

为着宁灼的身体,单飞白做得极为克制,掌握着分寸,忍得额角一滴滴地往下落汗。

做完后,宁灼也并不觉得哪里痛苦,还算轻松地下了地,伸手要去摸他放在床头的手杖。

单飞白本来打算做完就带着宁灼睡觉,见他没有老实下来的意思,不解地牵住了他的衣角:“哥,你今天够累的,要休息了啊。”

宁灼低头,用懒洋洋的姿势系纽扣:“我还行,去看看船。”

单飞白眉头一挑。

他想起来,宁灼是从来不肯听好话劝解的。

他是彻底用错策略了。

单飞白一把夺过他的手杖,随手丢了出去,趁宁灼身体失去平衡,朝一边倒去时,一把抄抱住他的腰,重新把他送回了床上。

宁灼的身体在床上弹跳了一下,含怒道:“做什么?”

单飞白居高临下地压了下来:“让你休息。”

这回他卖了大力气,把宁灼径直抛入了暴风雨中的大海。

宁灼在滔天巨浪中,身不由己,载浮载沉,身体在疼痛中滋生出另一种酸麻舒适,化作一叠叠海浪,又从身体内部泛涌而起,两相夹击,让他进退不得,几乎想要就此沉沦下去。

这一场长途旅行后,宁灼是半点力气都匀不出来了,喘出一口长气,便沉沉睡去。

……

对马玉树来说,这段日子,他是在油锅里度过的。

并没有人打他骂他,但他的心时刻受着滚滚油煎,一刻也不得安宁。

“卢梭”那边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妻子已经和他火速办理离婚,切割了关系,还带走了孩子,再也不敢在这个赌徒身边多待一分一秒。

最重要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多年积蓄而来的财富,被滔滔的一个浪头席卷而过后,徒留一地砂砾。

就算“卢梭”能帮他活捉回本部亮,那又怎么样?

他必然要被打回原形,再次变成那个家徒四壁的马玉树。

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一身身地淌冷汗。

某日夜间,马玉树正在恐慌和惧怕中受着活刑时,他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他如今绝不敢搞失联,生怕凯南疑心他要赖账脱逃。

凯南一旦起了疑心,他原本还拥有的一点喘息之机将会被迅速剥夺。

马玉树强行打点好精神,接起了通讯器:“喂——”

电话那边的问候声,来自于一个马玉树完全想象不到的人:“您好。马先生,请问您最近还好吗?”

马玉树猛然从床上翻坐而起,抓紧通讯器,怔愣片刻,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破碎的疑问:“……本部亮?”

“前些日子,承蒙您的关照,帮了我的大忙。”

本部亮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腔调:“没想到您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最近我的工作推进得很顺利,所以,我想,最好能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这样吧。我和您背后的那位先生,我们三个可以见上一面,好好谈一谈。我们出来混,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结怨。”

“怎么样?您……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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