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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床事以后,夏余趴在床的边缘,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几年没见,陆昭在床上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像头凶悍的野兽,力道又重又狠,咬得他浑身都是吻痕,看着他的眼神也很专注。
但夏余又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喜欢陆昭的这一面。
他喜欢陆昭抱着他这么用力的样子,汗从额头上滴落,那双总是冰冷的灰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欲望,让他觉得很性感。
这样想着,夏余又笑了一笑。
陆昭注意到了,问他,“笑什么?”
夏余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你做爱比我想得还要舒服一点。”
他在床上拱了拱,趴在了枕头上,侧着头望着陆昭,眼神近乎甜蜜。
要不怎么说男人容易被下半身控制呢。
刚才他还看陆昭诸多不顺眼,可是睡了一觉,肢体纠缠,他心口的那点不平之气,居然也慢慢消散了。
夏余的手伸出去,戳着陆昭肩上被他挠出来的红印,笑着道,“你这几年床上功夫倒是没退步,没少练吧。”
他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
陆昭这几年有没有别的情人,他根本不在乎。
但陆昭却像被他刺了一下,沉下脸。
“我说过了,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陆昭声音很淡,“床伴没有,男朋友也没有。”
他说这话并不是为了跟夏余证明什么,他知道夏余也不在乎,但没有就是没有。
他这几年心里就装了一个夏余,而夏余现在就躺在他身边。
但他又无可避免地想到,这几年里,夏余其实都在跟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许詹。
这个人从夏余的哥哥那儿牵过了夏余的手,跟夏余在证婚人的见证下,互许终身。
虽然许詹出轨了,可是前几年的甜蜜恩爱也不是假的,夏余看向许詹的时候,眼神是带着笑的,肢体动作也很亲昵。
这让他心口又像被蛰了一下。 。
陆昭低头看了夏余一会儿,也重新钻进了被子里,又去吻夏余。
夏余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跟陆昭接吻。
他听到陆昭的话也没什么感觉。
没找就没找呗,又不是他让陆昭守身如玉的。
但是陆昭的吻很让人上瘾,他又像小猫一样发出轻哼,被子底下,他的脚趾也轻轻蹭着陆昭的小腿。
等陆昭睁开眼看他,他又弯起唇角一笑,无辜又狡黠的样子。
两个人的嘴唇分开了。
夏余喘了会儿气,从被子里探出来,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拿了根烟。
火苗一闪,夏余夹着这支细长的烟,吸了一口,又转头问陆昭,“你要吗?”
陆昭摇了摇头。
他的手慢慢握住夏余,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夏余挑眉,“不就是你教我的?” 。
他十九岁生日后跟陆昭滚在了一起,觉得陆昭做完爱以后抽烟的样子格外性感,非要也凑过去吸上一口,嘴唇碰在陆昭刚刚含过的地方,眼睛却盯着陆昭,笨拙地勾引。
可他根本不会抽烟,总呛着自己,陆昭就会闷笑一声,说他笨。
现在想想,陆昭对他并不总是冷冰冰的,尤其是做过爱后,陆昭甚至能称得上脾气还不错。
也就是这些无足轻重,却带着点亲昵的瞬间,让他越陷越深。
夏余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把烟灰掸在了烟灰缸里。 。
陆昭当然也记得他教夏余抽烟的事情。
但他说,“你那个时候抽烟总呛到,只是抽着玩,身上也不带烟,总是来拿我的。”
夏余手指蜷缩了一下。
“工作压力大,就会抽了。”他淡淡道。
其实他现在抽得也不多,和别人待在一起更是几乎不碰,怕影响别人,只有熬夜工作的时候,才会心烦意乱地来上一支。
但确实是自从陆昭走后,他抽烟的频率才变高了,以前他总觉得烟的味道有点呛,可后来他发现,没什么东西,能苦得过陆昭。
但这种事情现在再提也没意思。
夏余眼睛转了转,换了个话题,“你这几年呢,在外面工作怎样,一切顺利吗?”
大概是为了躲他,陆昭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的分公司比较多。
国内主要还是陆昭的父亲,陆宇罄坐镇。
不过近一年,陆宇罄似乎有要全权放手给儿子的意思了。
而陆氏集团的总部,现在就在川市,是一年前才搬过来的。
“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飞来飞去谈生意,开不完的会,”陆昭的手轻轻抚过夏余的后背,“中间我回来过很多次,但都不敢见你。怕见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夏余对此的回答是轻轻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他叼着烟,靠在枕头上望着陆昭,像是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他突然问,“那我跟许詹婚礼的时候,你在哪儿?”
他跟许詹的婚礼自然是没有邀请陆昭。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夏余总觉得,陆昭其实来了,这让他在婚礼上,下意识地往花廊外看。
不过这也许只是他又一次痴心妄想。 。
陆昭其实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说了,“我就在你婚礼的酒店门外,但没有进去,就坐在车里,待到了快散场的时候才离开。”
他悄悄回国了,谁也没告诉。
坐在车里的时候,他想象着酒店内的那场婚礼,想着夏余会穿着漂亮的礼服,穿过长长的玫瑰花廊,走到许詹身边。
他那时候已经有了一点后悔,失去夏余的后遗症初现端倪,可是当时他太年轻,也太固执,错过了也不肯低头,而是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忘记夏余。
所以他没有当个反派,没有出现在这场婚礼上,准备当个体面的前任。
可现在,他靠在夏余身边,却低声道,“我当时应该去抢亲的。”
他应该一把拉过夏余就走,不用去考虑这么多以后,把这个漂亮的新郎绑到自己车上,私奔去天涯海角。 。
夏余听到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摇摇头,“你抢了我也不会跟你走。”
但他心里清楚,这其实是句假话。
如果那时候陆昭真的出现,他还是会奋不顾身,扔下捧花,扔下新郎,跟陆昭去任何地方。
可现在不行了。
这三年过去,已经磨掉了他骨子里孤注一掷的勇气。 。
说完这几句话,室内的气氛又一次沉默下来。
夏余把旁边的手机拿来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他顿时坐了起来,但因为动作着急牵扯到腰,又皱了皱眉头。
“我得回去了。”他说,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说完,也不管陆昭什么表情,掀开被子,站在镜子前就开始穿衣服。
他站在灯下,才更清楚地瞧见自己身上有多狼狈,青红一片,连手腕上都印着吻痕。
任谁看了,都一眼能看出他刚和人鬼混过。
真是要命了。
夏余站着都觉得有点腿软,忍不住跟陆昭抱怨道,“你下次别吻在脖子上,不好遮。”
他可不想天天涂遮瑕膏。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还在穿衣服,克莱因蓝的毛衣,衬得他肤色明净,白皙柔软,眼神也湿漉漉的,有种无辜又天真的气质。
可他嘴唇却红红的,还有些肿,一看就是被人吻过,这又让他矛盾地带着些勾人的意味。
陆昭也站了起来。
他皱着眉看向夏余,“你不留下来吗?”
夏余却很惊讶的样子,“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他在套牛仔裤,“都做完了,我晚上肯定要回家啊。”
他跟陆昭,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相拥而眠的关系吧,打完炮就该一拍两散了。
但这话落入陆昭的耳朵里,却有了另一层意思。
夏余有什么可以急着回家的呢,无非是家里有人等。
夏余很快就把衣服穿好了,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现陆昭也衣冠整齐,就站在旁边等他。
陆昭说,“我送你回去。”
“有什么好送的,”夏余笑了笑,“我又不是没开车。”
陆昭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你现在适合开车吗?”
夏余被问得一愣,随即发现还真是。
大概是几年没做了,他现在像全身被狗啃了一遍一样,腰酸腿软,大腿内侧尤其疼,被牛仔裤摩擦一下他都龇牙咧嘴。
要是一路开车回去,虽然也没什么大事,但总归是不太舒服。
夏余迟疑了一下,“那我……要不打车?”
陆昭却自动忽视了这句话,“我送你,你的车我会让助理给你送到画廊楼下。”
他拿起了自己的车钥匙,一只手伸向夏余。
夏余想了想,也没再矫情,“也行。”
但他也没有牵陆昭递过来的手,而是往旁边让了让,若无其事道,“那走吧。” 。
出了1907的门,满室的暧昧昏沉似乎就被关在了里面。
走在灯光深冷的走廊里,夏余跟陆昭一前一后,中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两个客气的朋友。
电梯下行的时候,夏余从镜子里看向了陆昭。
明明才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但陆昭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高兴,甚至还更冷了,眉眼恹恹,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要是在会议室,可能会把下属吓得拼命反省自己有没有犯错。
夏余其实猜出来一点陆昭的心思。
但他不想点名,只是笑了笑,问陆昭,“你跟我睡了以后觉得体验不好吗,怎么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陆昭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不是。”
夏余又问,“那是为什么呢?”
陆昭却没说话。 。
陆昭把夏余送回了家,这次他没有停到别墅的门口,远远地就停了下来。
但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别墅里亮着灯光,许詹在家。
看着夏余解开安全带,陆昭突然问道,“你回去要怎么跟许詹解释呢?”
“啊?”
夏余没反应过来。
他一抬头,对上陆昭比平时暗了许多的眼睛。
陆昭面无表情道,“你满身都是我留的痕迹,身上一股鬼混后的味道,要怎么瞒过许詹?”
婚外情最忌讳的就是被家里的正房发现。
可陆昭巴不得许詹看见,然后与夏余决裂。
但很快,他就听见夏余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说这个啊,许詹不会注意的,他很温柔,我只要说身体不舒服,他就不会跟我同房。”
同房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陆昭的神经。
可夏余似乎一无所觉。
他松开了安全带,看了陆昭一眼,突然凑过来,在陆昭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夏余贴着陆昭的耳朵说道,“晚安。下次要约我的话,记得要提早。”
说完这句,他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昭看着夏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又过了片刻,他看见不远处那栋别墅门开了,夏余出现在了台阶上,又闪身进了家门。
沉重的大门合上了。
夏余回到了他的丈夫身边,他们刚才建立起来的,隐晦的,不见天光的关系,像一根细细的丝线,被这关上的大门给斩断了。 。
许久以后,陆昭都没有离开,他打开车窗,也点了一根烟。
片刻之前,夏余还躺在他怀里。
他低下头,目光描摹着夏余的脸,看夏余像个猫儿一样懒洋洋的,对着他笑。
在那一瞬间,他会生出一种虚妄的错觉,就好像他跟夏余从来没有分开过。
但现在夏余离开了。
他衣冠笔挺,一个人坐在车里,没有人知道一小时前的酒店套房里发生过什么。
夏余回到了许詹身边,在不远处亮着橙黄色灯光的别墅里,他会跟许詹度过剩下的夜晚。
夏余也许会跟许詹撒谎,说自己在开会,加班太累了,绝口不提自己刚才在外面做了什么。
但他的手上还是戴着跟许詹一样的戒指。 。
陆昭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烧灼着,五脏六腑都跟着痛。
刚才做爱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夏余自始至终没有把戒指取下,像是在提醒他,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如果在之前,有谁告诉陆昭,他会罔顾自身的道德与骄傲,自甘堕落地给谁当不得见光的情人,他一定会给对方介绍一个优秀的精神科医生。
可现在这荒诞的一幕却真的发生了。
他心甘情愿向夏余投降。
可他却说不清,夏余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跟他在一起。
夏余刚刚站在酒店的镜子前,微笑着看他,漫不经心的眼神,像一个未曾勘破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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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