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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离开晏知行。”

不沉沦 觉觉今天也想睡觉 3294 2024-01-29 14:24:48

沈杳递给关殊的是右手,他却依旧攥得很紧。当年沈杳靠在他的怀里,也是这样眉眼带笑地戴上了他送的戒指。

关殊以为这是和解,事实上这只是他亲手送上去的刀具,沈杳转面就把戒指丢掉。

重来一次,关殊的选择还是一样。他把戒指从黑绳上取下来,戴到沈杳的手指上,低声问道:

“这次它还会被丢掉吗?”

他没有像求婚一样半跪在地上,冷厉的眉眼却低顺下来,虔诚专注。

“或许不会了。”沈杳张开五指垂眸欣赏着,戒指为他量身定制,戴在他手上最为合适,“给我戴上了就是承认还喜欢我吗?”

关殊的唇线绷紧着,还是没有说话。

沈杳也不在意,他把手指拢紧,轻叹了口气道:“你明明喜欢我,何必又总是要一遍又一遍地伤害我,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是你觉得我喜欢听,还是你在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关殊的神色明显慌乱起来,他下意识地解释道:“没有……我不是这样觉得……”

“你看到别人伤害我,会心疼,会巴不得对方去死。”沈杳的脖颈纤瘦,像是天鹅颈一般漂亮,他用右手轻轻地抚上去,中指上的戒指闪烁着银光,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只平述着事实,“可是关殊,你掐过我的脖子两次,你明知道我不会游泳,还把我推进了泳池里。”

“我看不到光源,呼吸不到空气,喉咙像是烧灼的疼。关殊,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要亲手把我掐死。”

关殊板起的肩膀早就垮了下来,平时坚毅果决的眼神现在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慌乱。他的嘴唇不停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合适解释的话。

“如果你那么想的话。”沈杳抓住他的手,牵引着往自己脆弱的脖颈上放,神色淡然从容,“我们之间的死亡确实可以没有隔阂,你可以亲手做这件事情。”

指尖刚触及,关殊却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移开手。可能真的像徐意白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控制不好情绪的alpha。

他行事冲动莽撞冲动惯了,总是在事后才亡羊补牢般地后悔。他也做了伤害沈杳的事情,却还要责备

关殊身上尖锐的锋芒早就收敛起来,他那么高大的一个alpha,却半蹲在沈杳身前,牵着他的手却不敢太用力,声音像是夹着砂砾一样干涩:“对不起……”

“不用说抱歉,我还没说完。”沈杳反过来安抚般地摸着关殊的手,“我为你清洗过终生标记,你还记得吗?”

关殊已经开始出现不知名的耳鸣,他的喉结滚动了下,问道:“你的身体……有受影响吗?”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关殊当时恨沈杳玩弄他的感情、恨沈杳出轨,最恨的是沈杳清洗掉了他的终生标记。

哪怕重缝之后,他无数次提到这个终生标记,对于沈杳来讲,却也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他对强行终生标记了沈杳这件事情一直很矛盾,他有时候觉得没错,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机会。有时候又悔不当初,因为在当时,他完全没有考虑到沈杳。

“做手术那天我没有让关叔叔陪着我,因为我觉得难堪。我一个人换上衣服,走进手术室里。很幸运的是,给我打麻药的护士和做手术的医生都很温柔,其中一个还安慰我说‘不要太担心,手术过程不会疼,睡一觉醒来就结束了'。但是关殊,你知道的,我很讨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沈杳目光深深浅浅,像是掉在回忆当中,“衣服很薄,我躺在手术台上,脊背感觉到阵冰凉。我不知道我当时害不害怕,或许我应该是害怕的。我在想,手术过程不会疼,那我醒来会疼吗?如果是疼的话,那种疼我能忍受吗?不过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只要麻药的针头刺入皮肤时有点疼。”

“我跟着他数数,数到第三秒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意识。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灼眼的灯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晃眼的白光,房间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他把一切说得都太真实,回溯着时光,让人身临其境一般。关殊仿佛被人隔空锤了一记,脸色比沈杳都还要来得白。他听着沈杳的话,身上却是出了一层汗,眼眶也跟着逐渐热起来。

“做完手术之后,我连着发了三天烧。我发烧最严重的第一天,我叔叔过来了,身后跟着沈深棉。”沈杳捂住他的唇,自顾自地把话讲完:“你曾经问过我,我叔叔到底对我好不好是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不好,他对我非常不好。”

“他养着我只是因为我是一个omega,不出意外的话,我长大之后应该被他送去和别人联姻。可我被你终生标记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关殊,这意味着我失去了价值,所以你知道他怎么对我吗?”

沈杳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商品,这样说自己,关殊心脏像是被人捏紧。

“他把病房里的东西全往我身上砸,我的额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中,流了很多血。他骂我是被人上烂的烂货,他骂我贱。”沈杳平静地叙述着,“关叔叔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带着一篮水果,他保护了我。”

他越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却越让关殊感觉快被愧疚吞没。关殊脑袋嗡嗡作响,关岩不肯让他听到一些关于沈杳的消息。这些事,他全都是第一次听。

他脑海内开始拼凑着画面,十八岁的沈杳比现在还要清瘦一些,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应该会宽大许多,空荡荡的,会有很多风灌进去。

他一个人走进手术室,一个人做完手术。沈复林闯进去的时候,沈杳应该还在挂吊针。他那么瘦弱,怎么反抗。

他应该在沈杳身边的,他却不在。

“他对你不好是不是?!我帮你报仇,杳杳……我发誓……我会让他比死都还要难受。”关殊的身体颤抖着,他俯下了身,紧紧地搂住了沈杳,“杳杳,对不起……对不起。”

“我伤害了你,你也伤害了我,我们两清了对吗?我不要听对不起,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沈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不要听对不起,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只想要听你喜欢我。”

沈杳说那么多,仿佛只想换去这句话。

关殊这次没半分犹豫,他果决地点头,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着:“我喜欢你,杳杳……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他为了让沈杳看清他黑眸里的情绪,慢慢松开怀抱,又盯着沈杳说了遍:

“我爱你。”

关殊跟自己、跟别人说过无数次他早就不喜欢沈杳,他已经不在乎沈杳。

他以为自己对沈杳只剩下被背叛的恨,恶言相向,说着各种各样难听的话。

他告诉自己不需要珍惜沈杳,只需要作贱他把他当成单纯拿来睡的情人就够。

这些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编纂的借口,他给自己营造出不喜欢沈杳的错觉。

那错觉脆弱得像是泡沫,被沈杳勾勾手指就戳破。

事实是恨因爱而生,他就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狗,找准机会就往沈杳面前凑,又不愿意同他示好,只能莽足力气咬住他,在沈杳身上留下深深的咬痕,生拖硬拽着逼迫他停留在原地。

他没有办法作贱沈杳,沈杳一直对他可有可无,感情淡薄得像是个假人。

愤怒、痛恨、崩溃的全都只有他一个人。

从军校毕业之后他有那么多选择,关殊却回到京城当检察官。他选了一条安稳妥当,却一点也不符合他性格的路。

但这是距离沈杳最近的路,他兜兜转转地回到原地,都只是为了远远地看着沈杳。

他和沈杳闹到如此地步,沈杳出轨这件事情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给关岩,导致关岩把所有的错归罪于他。

因为他始终想着,在未来的将来,他还会有机会把沈杳带回家。

他送沈杳回家时碰到徐意白,却不直接戳穿沈杳,是因为怕被选择。他认为沈杳会选择徐意白,连个情人的名分都不给他。

他就是那么没出息,就是那么贱,只是在沈杳身上捕捉到了那么一点点爱意,就再也戴不上那故作冷淡的假面具。

“关殊,你应该很在意那个终生标记是吗?”

沈杳朝关殊简单地勾了勾手指,他就本能地靠了过来。

他没有长进,沈杳手中永远都拿着刻着他名字的项圈,他这辈子都无法挣开。戒指戴在沈杳手指上,无形的项圈却扣在他的脖颈上。

沈杳张开手臂,主动地抱住他靠近了怀里,呢喃着道:“那你像高中一样对我好可以吗?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对我百依百顺。”

关殊太久没有听到沈杳这样跟他撒娇,他没有犹豫地点头道:“好。”

他仰起脸,落吻在关殊凸起的喉结上,像是留下可以兑换的誓言:“你听话的话,我就允许你再次终生标记我一次,这次会是真的终身存在。”

关殊搂紧他的腰,失而复得之后有惊喜和无措,他又点点头道:“……好。”

沈杳从关殊身上闻到了淡淡烟味,应该是他在家里抽的,味道还没散去。

高中时,关殊是不抽烟的,也不喝酒。

他问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沈杳问的问题,关殊答得不会有半分迟疑,也没有半句假话,他低声道:“分手以后。”

那段时间,他只能靠尼古丁和酒精麻痹自己,像是醉生梦死般地活下来。

“戒了吧。”沈杳皱了下鼻子道,“我不喜欢闻烟味。”

“好。”

抱得有些久,沈杳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关殊下意识地先是反手一用力,然后才恋恋不舍但是又听话地松开手。

沈杳这时候才开始环视自己的屋子,里面的布局和设计都是直接找的设计师,倒也没耗他多少心血。

可沈杳不喜欢混乱,他略微拧起眉,把家具一个一个数过去:“关殊,我的茶几、椅子、书柜……”

“我赔你。”

他还没数完,关殊就下意识地往自己口袋里摸银行卡,自然摸到一个空。

关殊动作停顿了下,立马道:“我有钱赔你,你别找徐意白赔。我也不跟他五五分赔,我全赔。”

沈杳有点想笑,他撑着脸点点头,自然地使唤道:“那再去给我煮点吃的吧,徐意白给我煮的面凉掉了。”

关殊立马起身,他路过餐桌的时候瞥了一眼徐意白煮的面。他想要煮份更加豪华的,但发现沈杳的厨房食材有限。

他忍着恶心,只能煮出一份差不多的面,还比徐意白那份少了几根青菜。

关殊把面端过去,没有桌子,他就拿手捧着给沈杳当桌子。等沈杳吃完,他收拾完一切。

“杳杳。”他紧抱住沈杳,压抑了半天的目光又透出点压迫感,“离开晏知行,我保护你。”

他没有得到一句沈杳出轨的解释,还是选择与沈杳重归于好。他不想在夜里继续翻来覆去睡不着,过去的一切都当是过去,他知道沈杳现在也可能只是在骗他。

他这次会盯好沈杳。

沈杳现在身边只能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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