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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可回来了

野性难驯 笼中月 4337 2024-01-30 11:27:55

短暂的补课很快过去,九月正式开学。

升入高三以后无论功课还是训练都更吃紧,所以孟野每天饭量巨大,好在零食供应量特别充足。这里边有庄绍买的,也有喜欢他们俩的姑娘送来的,想拒绝都拒绝不掉。

姜玥经常感慨:“钱花在你们身上,那不是媚眼儿抛给瞎子吗?”

“怎么说话呐,”孟野不服,“老子视力很好哒!”

收回笑容他支着下巴望操场,蓝天白云衬得少年烦恼也那么透亮无暇。

哎。

庄绍又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奥赛了。

你说学习好有什么用?又不挣钱又不顾家,出门在外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孟野贴心贴肺地骂了几句脏话,扭过头卧倒。

下午他有点心不在焉,老杨过来踢丫屁屁:“不好好训练蹲这儿发什么呆呢?”

“想事儿呢!”他怨念地挪腚。

“啥事?”

“终身大事。”

“去你的吧,老子不信有姑娘那么不开眼。你说你小子除了长得高,皮肤黑,浑身上下还有一丁点可取之处吗?”

路小川从旁飘过插嘴:“高吗?一般吧,都不到一米八!”

“我他妈——”孟野弹起来殴打,“老子又长了!正好一米八!”

路小川笑得贱兮兮:“听说庄绍也长个儿了?”

说到这个他就郁闷。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年他从1米79点5长到1米8,庄绍却从1米85蹿到了1米86!差距越拉越大,令人扼腕。

晚上训练完孟野又去小卖部怒买两盒奶,誓要在高三打嬴这场翻身仗。

结果出来得就晚了。

夜很黑,学校外头没几个学生。孟野把包背在左肩,嘴里叼着喝光捏瘪的牛奶盒,边走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拐进走过无数遍的那条小路,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回头。

——小路空无一人,只有街口的路灯。

奇了。

可能是幻听?

他也没往心里去。结果继续走了几步,身后有人猛地冲上来,对准他后背就是重重的一肘子!

“我操……!”

这一下差点儿给他疼昏过去。

袭击他的是个有些眼熟的男生,个子特别矮,但手拿砖头表情特别凶狠。

“你谁啊!”孟野骇得不轻。

“你管我是谁。”那人咬牙的动作特别奇怪,五官也时不时抽搐一下,很像精神有问题的。喊完也不说原因,发狠冲上来就开始乱挥砖头,好像要跟他玩儿命!

虽说平时孟野架打得不少,但大多是小打小闹,搏命的时候真不多。就这一秒两秒的犹豫,对方抓住可乘之机上来就是一板砖。他本能地抬脚去踹,结果那一板砖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右边小腿上,刹那间碎成两半!

“啊……”

孟野疼得倒到地上,双手捂住受伤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的腿骨应该是断了,因为刚才听到了那种响声,那种可怕的动静,除了他没人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他妈到底是谁!老子招你惹你了?!”

那人也不说跟他有什么仇,大喊大叫地捡起砖头要砸他脑袋。

他连头都不护了,就那么直挺挺、痛苦地倒在地上,整个小腿都在痉挛,声嘶力竭地吼。当时他只是想,这么死太冤了!都没来得及跑完今晚的十公里,没来得及参加高考,甚至没来得及跟庄绍分享今天食堂的晚饭,他还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

也幸亏他吼的这几声。

几个上夜班的出租车司机路过,见状急急忙忙冲过来。那个拿砖头的男生想跑被他们一群人摁住,又把受伤的孟野抬到医院,直到尤英跟于娜赶到才离开。

“我的儿啊!大夫他没事吧?!”

“他是你儿子?”

尤英泫然欲泣。

穿白大褂的骨科主任问她:“你儿子脚后跟受过伤吧,我看有术后疤。”

“跟腱做过手术。”

“打篮球打的?”

“不是……他是运动员,练长跑的。”

“搞体育的啊,那可得好好休养了。他这回骨折好在没伤着脚踝,不用动手术但也得上夹板打石膏,而且这两个月不能剧烈运动,要多补钙。对了,孩子高几?”

尤英哽了一下,于娜抹眼泪:“我哥高三。”

“……”大夫说,“怎么就哭上了?又没说好不了,坚强点儿,都坚强点儿。以前我也有过两个练体育的小病人,跟他情况差不多。”

尤英忙问:“他们恢复得怎么样?没落下残疾吧!”

“废话!”大夫白她一眼,“也不看看是谁治的,人家现在都进省队了!”

“没残疾就好,没残疾就好……”

“我说你这当妈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跟你儿子简直不能比,你儿子刚才在里面哼都没哼一声!”

这种程度的伤当然是能愈合,但竞技水平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个人了,因为这跟意志品质有很大的关系。

两人听完医生的教训,又心疼又恼火地闯进病房。

这是八人间,孟野的床位在最里面,靠窗。她们进来之间他正在看窗外,闻言缓慢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来啦美女?”

“去!”尤英气势汹汹地往床边一坐,抬手就要掀被子。

“别啊!”孟野捂着不让,痞痞地说,“我没穿裤子。”

尤英松开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事不过三,再有下回看我不收拾你。”

孟野笑着说妈你没弄清楚状况,是我被人打,不是我找人打架,你儿子冤着呢。

于娜忙说那人已经叫警察给抓了,正审着呢,哥你放心!

隔壁床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哭鼻子,他妈摸着他的脑袋小声哄他:“听医生话,出院以后就又能踢足球了。”

孟野扭头看了一眼,将近半分钟没出声也没动。

尤英说:“娜娜收拾东西,我去买拐杖,咱回家。”

“别啊,”孟野回头笑笑,“上回做完手术那副拐杖还没扔,就在床底下。”

于娜转身去收拾她哥的衣服,实际上是悄悄抹眼泪去了,没让她哥发现。

打车蹦蹦跶跶地回去,司机师傅见他这么惨还给抹了个零。

“因祸得福。”孟野说。

“缺心眼儿吧你!”

尤英骂完把他安排在庄绍那屋,反正那屋什么都有还免得爬楼梯,安顿完又给他拿干净毯子。

“还是自己的拐用着顺手。”

孟野没心没肺地笑了,尤英看不下去要走,他又说:“哎尤女士我得嘱咐你一句,别上人家家里寻仇去知道吗?”

“滚吧。”尤英啐他,“大人的事小孩儿少管。”

她走后孟野收起笑,架着双拐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慢吞吞地回到床上发呆。

第二天刚擦黑探病就来了。

老江领着路小川、姜玥等人,老杨领着体育队的,两路人马在宾馆门外撞见,争着抢着要当第一拨看望孟野的。

结果还是大儿子陈超跑得快:“队长!你怎么了队长!”

孟野闻声拿枕头扔他:“我还没死。”

陈超本来忧心忡忡,看他这么元气满满的才放下心,转身打量眼前这间卧室:“你房间好干净啊队长。”

“这是庄绍的房间,我那屋在二楼,暂时住不了。”

话音刚落路小川等人也拍马赶到,凑上前七嘴八舌询问他的情况,尤其是老江,连X光片都要看!

“您不是老花眼吗?”孟野打趣,“歇着吧。”

老江瞪他:“好端端怎么惹上那个傻逼的?”

“我哪知道,我连他是谁都没看清,没准儿是个疯子。”他笑笑,“您为人师表还是少骂人吧,现在校风校纪抓得那么严。”

“你还有空操心我呐?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姜玥告诉他:“是阎炎,警察今天来学校打听过情况。据说他上周刚闹过网吧,当时没抓着,这回才逮到。你还记得这个人吗?他爸上学期来大闹过,还差点儿打伤张老师跟庄绍,看来这人是一直怀恨在心。不过警察说——”

后边明显还有话,但路小川扯扯她,不让她继续讲。孟野笑了:“怎么还有事要瞒着我?够新鲜的。”

路小川含糊:“主要是怕你生气耽误养病。”

“那就算了,别告诉我了。”孟野不咸不淡地转过脸,“我懒得听。”

后来气氛就一直很轻松。

一群人探完病离开,陈超跟在路小川旁边低声问:“师哥,队长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强,我要是他估计该一蹶不振了。”

路小川摇摇头:“不知道。可能练出来了吧,毕竟以前也受过挫。”

就老杨一直没说话,到岔路口就和他们分开了,说要去找老朋友喝一杯。陈超喊:“教练,今晚不训练了吗?”老杨背着两只手越走越远,一看那走路姿势就知道心情糟烂。

拐杖这东西孟野用得很熟练,老师跟同学们离开后他自己拄着拐下床,打开电脑查骨折恢复注意事项,查贴吧里好多体育生的经验帖,顺手又点开临大的高水平运动队招生帖。

看着看着他把键盘鼠标一摔,伏倒在书桌上,再没有声音。

晚上尤英给他炖了猪脚汤,他嫌淡,不肯喝。尤英说:“好歹喝一碗,熬了两个多小时呢。”

孟野接过来皱着眉头喝完了。

“我进屋打游戏去。”

尤英在后面喊:“有空多做做题!”

他进屋把门锁上,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弹也不开灯,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躺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拧动。

“别进来!”孟野以为是他妈,“我已经休息了。”

结果外面的人直接拿钥匙将门打开。

孟野一愣,坐起来。

“没睡?”庄绍把灯摁亮。

孟野看着他。他还穿着校服,大概是竞赛单位要求的?肩上背着那个耐克包,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他先是看了眼床边立着的双拐,然后才过去放东西卸包。

“吃了吗?”

“吃了。”孟野牙关微酸,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截枯树桩。

“我还没吃。”庄绍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手还湿着,“给我留了没有。”

孟野拄着拐站起来,跟庄绍视线平行:“不知道,你问妈吧,她没说你今晚回。”

“我谁都没说,领队也不知道。”

“你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这么办事不是他平时的作风,但庄绍一脸平静:“也不算偷偷,我留了条。”

“操。”孟野推他,“你丫疯了吧这么不稳重。”

庄绍眼神犀利:“你稳重,受伤了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沉默少顷孟野觉得有点难堪,转身想把拐杖放下,试试看能不能自己站着。结果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庄绍的气息充实着每一寸皮肤,脸贴着后颈,手掌上的凉水沾湿了孟野的小臂。

谁也没说什么,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最多一两分钟,孟野垂着头,开始啪答啪答地掉眼泪。特别大颗,几乎是涌出来的,整颗整颗从眼眶中间掉出来,接二连三砸在庄绍手背上,烫得可以灼烧他的皮肤。

窗户外面是昏黄的路灯跟树影,摇摇曳曳的树影,微风和月光、灯光一起将它镶嵌在玻璃上。

庄绍收紧手臂,孟野拧过头去拿手背蹭了一把,半边脸都湿了。

这样的体温和呼吸让人有理由脆弱,有理由表现出不甘心,颓废,失意,甚至是束手无策,痛苦绝望。孟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忍这么久的,从昨晚到现在,他早就想崩溃一次了!

但是在别人面前他就是做不到。

他妈,他妹妹,甚至是他自己,都不能让他放下那种无谓的自尊心,坦然地表现出懦弱无力的一面。只有庄绍让他有这种安全感,不会觉得难为情或者不被理解。

孟野断断续续地开口:“昨晚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那个逼突然拿着砖头冲出来……我他妈差点儿疼毁了……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是我啊庄绍……我运气太差了,好不容易才出成绩……现在全完了……教练今天来看我,全程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他肯定特别失望……”

“我为什么要用腿踢他?不伸腿就没事了……就让他砸我的头……”

庄绍缓慢捏着孟野的后颈肉,尽管自己心里也慌,依然无声且耐心地等他平复。可他不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抚,比任何语言都有效。

“我要是再也出不来成绩怎么办?”孟野仰头,满脸的不甘。

“不会的。”

“你又知道了?”他咬着牙。

庄绍沉默不语。

孟野消沉:“算了你不用费劲安慰我了,也别指望我,临大我肯定没戏了。你自己去吧,咱俩的事到时候再说。”

庄绍说:“你去不了我也——”

“打住!”孟野瞬间一脸怒容,“别告诉我你要为了我放弃临大,那样我瞧不起你!”

“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庄绍看着他,两只手握住他肩膀,“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去了?我是说你去不了我也要去。我要是不去到时候你进食堂刷谁的卡,逛图书馆借谁的学生证?考不上你就不想去看看?不想跟我在学校里逛逛?”

人生路再长,岔路口再多,梦见过的风景总该去看看,不管它藏在哪片云后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它一定不属于你?

孟野浑身的刺收回来,憋不住又哭了,但不是难过而是憋屈。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不是你倒霉。”庄绍淡声,“我听路小川说了,是阎炎打的你。你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孟野攥紧拳头忍了半晌,问:“人呢,还关着?”

“放了。上回进派出所加退学给他的刺激太大,现在他属于轻度精神残疾,而且还是个未成年,警察也只能放人。”

难怪路小川在他面前支支吾吾。

孟野狠狠咬牙,脸都憋得青紫:“我就只能这么认了?!”

庄绍说:“你老老实实养伤,别的先别管。”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庄绍严肃地看着他:“不咽又怎么样,什么能抵得上你一条腿?听话,养伤。”

孟野气得想跳井,但好歹是不想哭了,躺床上翻来覆去地发狠,又咬枕头又撕枕巾,就差双手握拳击胸cosplay人猿泰山。

“你先疯着,我出去吃口饭。”

“操!”

庄绍真饿了,而且也不能再留在房间里,再留下去就露馅了。万一要是把沮丧的一面流露出来,孟野得多难受?

所以再心疼也得藏着。

他去厨房舀了碗汤,边喝边给周云飞打电话,约好明天晚上见面再详谈。

于娜路过听见了,死活要参加。庄绍皱眉:“小孩儿别掺和。”

“不让我掺和是吧,那我告诉我哥!”

“……”

怎么是个人就知道他的弱点?这算怎么回事。

还没放下碗,又听见孟野扯着嗓子喊他:“庄绍!老子要尿尿!”

“……那就尿!”

“你他妈来扶着我啊!”

“喝汤呢!”

“不嘛不嘛,人家要你扶~~~”

“…………”

庄绍被雷得眼皮直跳,扔下碗都不敢看于娜的表情!

没走两步听见身后的笑声,他回头凶巴巴地比了个嘘。谁知于娜一点不怕他,笑着比了个OK,简直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尊严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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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孟野这回伤得不算很严重,毕竟运动员嘛,谁都是一身伤,谁都是拼过来的。他!主要是!委屈!不过庄绍回来就好了,再多的丧气话都有人听,倒再多的苦水都不会被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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