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聿白大脑空白了几秒, 下意识挣扎着想推开对方,捏住脖颈的大手骤然收紧了几分,强迫他与火热的身躯贴得更近。
陆锦延一向是温和绅士的, 平常对他更是极尽温柔,但此刻掌控他时却像一头自沉睡中苏醒的饥肠辘辘的野兽。
而姜聿白, 就是被野兽摁在利爪下的猎物。
漆黑乌沉的眼眸愈发晦暗不明, 高挺的鼻梁似有若无地磨着他的鼻尖, 喷洒在唇瓣上的气息烫得吓人。
“可以吗,小白?”陆锦延的嗓子彻底喑哑下去, 用撩人的气声贴着他询问,“可以吗……”
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样亲密的姿势,姜聿白头晕目眩,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向大脑, 心跳更是剧烈得像是要撞出胸腔。
就在薄唇即将压下的前一秒, 贴着大腿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姜聿白艰难地偏开了脸。
滚烫的一吻, 堪堪落在了他的唇角。
“电话……”姜聿白被烫得脊背发麻,说话尾音颤得打卷,“有电话……”
陆锦延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尽克制地松开桎梏他的手。
姜聿白逃也似的往沙发另一头蹭去, 与对方拉开安全距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时,手指还在无法控制地抖颤。
但当他看清来电显示后, 脸上的热意悄然冷却下去。
他一动不动, 眼睁睁看着振动的手机重新归于平静。
“怎么不接?”稍稍平复的陆锦延靠在沙发背上, 嗓音微哑地问道。
姜聿白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答, 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姜铭越:[望江楼,晚上七点,别让人等。]
一贯的命令语气,仿佛是在给下属发号施令。
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姜聿白摁灭手机屏幕:“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做什么?”陆锦延脸色一变,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的发疯吓到了他,“对不起小白,刚才我——”
“是我家里的事。”姜聿白打断了他的解释,“我家里让我去相亲。”
“相亲?”陆锦延皱起眉头,第一反应是关心性别,“男的女的?”
姜聿白轻声回道:“是女生,家里还不知道我的性向。”
陆锦延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再次紧张起来:“那你真的要听家里的安排,去跟女生相亲?”
“不是。”姜聿白看向电影屏幕,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我要去跟对方说清楚。”
他了解姜铭越的性格,不仅能在打他一巴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命令他相亲,也能一直拿这件事逼迫他。
他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要一次性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陆锦延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去,沉声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姜聿白怔了一下:“不用你陪我。”
“多一个人,多一分底气。”陆锦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没有你的指令,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认真思索几秒后,姜聿白应声:“好。”
有陆锦延在,他好像确实会更有底气一点。
*
望江楼,顾名思义是一家临江的高档餐厅。
这家餐厅采取的是预约制,陆锦延和大堂经理沟通了好半晌,成功约到了姜聿白身后那一桌。
七点整,一位身材凹凸有致的长发红裙女士,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姜聿白摘下口罩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姜聿白。”
“刘诗艺。”刘诗艺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优雅落座。
服务生送上菜单,姜聿白并没有什么胃口,全凭对方喜好点单。
点完单后,刘诗艺抬起胳膊撑在桌上,大大方方地盯着姜聿白的脸:“你比照片上看起来更……”
她斟酌了一下,最后选了一个中性的夸赞词:“漂亮。”
“谢谢。”姜聿白回看她,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我今天来是想当面和你说清楚,我没有相亲结婚的打算。”
刘诗艺有些惊讶:“这么直白吗?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客套一下。”
“抱歉,我是被家里逼着来的。”姜聿白面露歉意,“但我不想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刘诗艺眨了眨眼睛,虚心求教,“是我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还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姜聿白一怔,兀自陷入沉默中。
与此同时,后桌的陆锦延死死盯着圆鼓鼓的后脑勺,恨不能拥有透视能力,试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好几秒后,姜聿白缓缓开口道:“我是gay。”
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选择爆出自己的性向。
刘诗艺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表情愣愣地重复道:“你是gay?”
“对。”姜聿白点头,“所以我不会相亲结婚。”
好在刘诗艺在国外待了很多年,身边同学也有不少同性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那我明白了。”
“我家里这边,我会想办法解决。”姜聿白和她商量道,“你家那边,就麻烦你说清楚了。”
刘诗艺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忽然又道:“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亲结婚,但我们注定都要接受家里的安排。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合作,各取所需?”
姜聿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合作什么?”
“协议结婚。”刘诗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语气稀疏平常,“婚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事实上,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各玩各的婚姻比比皆是。
既然注定要联姻,那她为什么不选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联姻对象呢?
至少做表面夫妻时,看着还赏心悦目。
话音刚落,身后的那桌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刘诗艺不自觉看向声源处,只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阴沉沉地盯着他,深邃的眉眼间攒着不加掩饰的怒气,手边是一杯洒了大半的水。
姜聿白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礼貌拒绝道:“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议。”
“为什么?”刘诗艺收回视线,有些不解,“难道你要反抗家里的决定?”
姜聿白的目光坦荡而坚定:“因为这样做,对我真正爱的人不公平。”
他这辈子只会爱一个人,当然会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那个人。
尽管少得可怜,但至少是完整的自己。
刘诗艺哑口无言,红唇来回开启,最后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是我看错你了,我们并不是同一类人。”
她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对方却还在傻傻地相信爱情。
“刘小姐,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姜聿白发自内心地祝福道。
“谢谢。”刘诗艺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英俊的男人脸上,开口问道,“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吗?”
“啊?”姜聿白下意识回首,蓦地撞进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心下一跳。
“你好。”陆锦延正好也装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姜聿白身旁,微一颔首,“陆锦延,是小白的……”
他侧眸看向姜聿白,到底没敢乱说:“目前是小白的追求者。”
但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转正。
刘诗艺一副早已看透的表情:“我就说呢,你看我的眼神里怎么写满了‘取而代之’四个大字?”
陆锦延微微一笑:“没有这回事。”
他很自觉地拉开椅子,在姜聿白身旁落座,礼貌地问了一句:“不介意一起拼桌吧?”
刘诗艺摊了摊手:“我要是说介意,你会离开吗?”
陆锦延保持微笑:“当然不会。”
姜聿白:“……”
三个人的晚餐,吃起来还算平和。
吃得差不多了,刘诗艺开口道:“我刚才就想问,姜聿白你脸上怎么了?”
“挨了一巴掌。”姜聿白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刘诗艺大胆猜测道:“因为拒绝相亲,所以你爸打了你?”
握住筷子的手一紧,陆锦延眉头皱了起来。
“是他打的,但不是因为这件事。”姜聿白简单回了一句,明显没有深入解释的打算。
刘诗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锦延出声打断了:“刘小姐这么瘦,应该多吃点。”
嘴里是这么客套的,动作上却在往姜聿白碗里夹菜。
刘诗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是好心提醒道:“姜聿白,你爸爸的公司资金好像出了点问题。就算我们俩不成,他可能也会找别人。”
姜聿白抬起脸来:“谢谢,我知道了。”
“听说你是学美术的,当年其实我想当演员,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刘诗艺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感慨道,“如果你真的想反抗家里,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有舍就有得,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大多数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既然她选择站在家族的财富上,就必然要牺牲一些自己所热爱的东西,这是她的取舍。
“谢谢刘小姐的提醒。”陆锦延接过话,声音笃定且可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站在小白身后。”
姜聿白眉心微动,不由看向那张雕塑般立体的脸。
陆锦延回以温柔的笑容:“小白,我会陪着你。”
两人对视,旁若无人的模样像是忘记了周遭的环境。
“咳咳……”刘诗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差不多得了啊,我还在呢。”
姜聿白倏然回过神来,匆匆垂下眼睫。
陆锦延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不改色道:“一时情难自禁,刘小姐见谅。”
刘诗艺:“……”
*
吃过晚餐,三人离开了餐厅。
“刘小姐怎么回去?”陆锦延站在姜聿白身旁问道。
“我刚回国,还没来得及考驾照,刚才我们家司机送我来的。”刘诗艺将散开的头发撩到耳后,“现在打车回去就好了。”
“我们也准备打车。”陆锦延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道,“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先送刘小姐回去吧。”
“不用。”刘诗艺挥了挥手,“我自己走,省得你们俩在我面前强行喂狗粮。”
陆锦延也没再坚持:“那刘小姐路上小心。”
送走相亲对象后,两人招了辆出租车,一起回湖间花园的公寓。
回去的路上,姜聿白神情恹恹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陆锦延默默注视着他,没有开口打扰。
回到公寓后,姜聿白驾轻就熟地坐到沙发上。
陆锦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低声问道:“小白,今天是不是累了?”
“嗯,有点。”姜聿白接过水杯,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感。
“那你先洗澡,早点休息。”陆锦延转身往阳台上走,“我去帮你收衣服。”
洗完澡后,姜聿白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
陆锦延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出来立刻站起身子:“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该改成热敷了,我去给你拧条热毛巾。”
姜聿白坐在沙发上乖乖等他回来,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在和刘诗艺分别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看到来电显示,丝毫没有惊讶。
他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键,等待对方发难。
不出所料,电话一接通姜铭越就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怎么跟刘家千金吃的饭?为什么人家一回去就说不合适?”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姜聿白语气平静地回道。
“就你这性子,跟谁能合得来?”姜铭越火冒三丈,又命令道,“你主动再约她一次,记得这次要好好表现。”
姜聿白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外:“我不会再跟任何人相亲。”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姜铭越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当初就不该让你学美术,越学越叛逆,越学越不听话!”
“听说你的公司资金出了问题。”姜聿白的嗓音由平静转为冰冷,“所以你才想让我联姻,为你换取资金。”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欲盖弥彰的喝斥声:“你听谁胡言乱语?”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姜聿白闭了闭眼眸,“我不会成为你的棋子。”
“棋子?”姜铭越恼羞成怒地厉声反问道,“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养你这么大,你不该为公司为姜家做出一点贡献吗?”
姜聿白睁开双眼,一字一顿道:“如果可以选,我宁愿十八年前和妈妈一起死掉。”
或者再早一点,在妈妈肚子里死去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化成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没有给对方暴跳如雷的机会,姜聿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秒,仿佛是某种心电感应,姜聿白回过头,与站在浴室门口的人对视。
陆锦延回过神来,语音艰涩地道歉:“对不起小白,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没事。”姜聿白转回脸,神情木然。
有些事陆锦延迟早会知道,只不过那个最大的秘密,暂时还藏在他心里。
陆锦延迈开脚步,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子,轻轻用热毛巾覆上他的左脸脸颊。
姜聿白垂着眼睫,任由对方动作。
半晌后,他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和一道疼惜的眼神对上。
“我自己来吧。”姜聿白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又打破了安全距离,抬手想接过毛巾。
陆锦延主动拿开手:“毛巾变凉了,我再去拧条热的回来。”
重新拧了一条热毛巾,又热敷了五分钟。
热乎乎的暖意自脸颊传递至四肢百骸,姜聿白不由自主闭上双眼,一阵困意袭来。
“今晚还要继续睡沙发吗?”陆锦延眸中满含温柔,看着小白兔打瞌睡。
“嗯。”姜聿白将身体窝进沙发里,轻声提醒道,“今天夜里,你别再把我往床上搬了。”
陆锦延笑而不答,冷不丁又问道:“刘小姐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安静阖上的长睫颤了几下,姜聿白含含糊糊地回道:“不记得了。”
“晚餐时她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陆锦延贴心地给予提示。
姜聿白没有睁眼,看起来还是不想回答。
陆锦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在你沉默的那几秒里,你脑海里想起的人当中,有没有我?”
他不奢求做唯一一个,只想知道姜聿白在那一瞬间有没有想起他。
“陆锦延。”姜聿白被逼得开口叫他的名字,“你说过会给我时间。”
话音落地,客厅里陷入一阵沉寂。
“好。”片刻后,陆锦延还是选择放过他,“今天累坏了,早点休息。”
姜聿白不敢看他一眼,只轻声说道:“晚安。”
“晚安,好梦。”说罢,陆锦延转身往卧室方向走去。
*
然而这一觉,姜聿白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整日整日被关在房间里,只能扒在铁窗的栏杆上往下看。
保姆家的孙子和邻居家的小孩在院子里玩耍,笑声一直传得很远很远,他将手伸出栏杆的缝隙,然后又把头往栏杆里伸,试图让幼小的身躯挤出铁窗铸就的牢笼。
不幸的是,他的脑袋卡在了栏杆里。
他好疼,也好害怕,但是他不敢哭,也不敢大叫,他害怕爸爸会更加讨厌他,只能就这么忍着,直到保姆来给他送晚饭时,才发现他被卡住了。
那天爸爸果然发了很大的火,眉头紧皱地冲他大吼,问他怎么不干脆掉下去摔死算了。
他终于被吓得放声大哭起来,本能地喊起了“妈妈”。
结果爸爸听了后变得更加狂暴,直接一把将他拎起来扔进禁闭室里,摔门而去。
“妈妈……我要妈妈……”年幼的他无助地趴在门边,哭到抽噎着喘不上来气,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要妈妈……”
“妈妈……”眼泪从紧闭的双眸涌出来,顺着秀挺的山根流至脸颊,姜聿白狠狠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和梦中的自己一样喘不过来气。
卧室里,陆锦延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连鞋也来不及穿就光着脚跑到了客厅。
他打开壁灯,然后看见了令他呼吸困难的一幕。
月光下,姜聿白躺在沙发上,秀气的眉心紧蹙,闭着眼睛泪流满面。
他大步走上前去,跪倒在沙发前,嗓音低哑地唤着:“小白,醒醒,小白……”
可姜聿白深陷噩梦中不可自拔,豆大的泪珠子仍旧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
那只揪在胸口的手指越收越紧,平日里泛粉的指甲用力到发白,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妈妈……”
陆锦延屏住呼吸,抬手覆上冰凉的手背,另一只手轻轻插入他胸前,试图将用力到几乎痉挛的手拿出来。
那只手抽动了一下,猛地抓紧了他的手。
紧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锦延反手握紧他的手,一边给他传递温度,一边低声唤着:“小白,你做噩梦了,醒醒……”
在他坚持不懈的呼唤下,姜聿白终于睁开了双眸。
那双琉璃水晶般漂亮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在月光下如同一汪破碎的湖水,美得令人心肝俱颤。
陆锦延的心脏像是被踩进了锋利稀碎的玻璃,扎得他一片鲜血淋漓,几近失声:“小白……”
下一瞬,躺在沙发上的人起身朝他扑了过来。
他条件反射地张开双手,牢牢接住扑进怀里的人。
“陆锦延……”姜聿白抬起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脖颈,嗓音哽咽得几不成句,“陆锦延,我好疼啊……”
“乖,没事了,只是做梦……”陆锦延一双手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停了好几秒后,才小心翼翼地抱紧了怀中清瘦单薄的身躯。
姜聿白将脸埋进他的肩颈间,眼泪好似年久失修的水龙头,无法控制地持续涌出来。
仿佛是要将这些年没有流下的泪,一夜之间流淌干净。
肩头的布料很快就被温热的眼泪彻底打湿,陆锦延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干燥的唇悄悄印在发顶,用低沉轻柔的嗓音不断安慰:“没事了,我在呢,小白不怕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会滚烫至此。
更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会令他心痛至此。
不知过了多久,姜聿白的眼泪渐渐止住了。
陆锦延不知何时坐到了沙发上,将他安安稳稳地抱在怀里,双手来回抚摸着他的脊背和脖颈,像是在悉心安抚受伤的小动物。
姜聿白哭得头昏脑胀,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缓过来神。
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像一只树袋熊那样,整个人都挂在了陆锦延身上。
“陆锦延……”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用哭到沙哑的嗓音小声请求道,“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我不放。”陆锦延瞬间收紧了双臂,炙热的唇慢慢蹭到他的耳根处,“这次,是你先抱住我的,姜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