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和在轮休期间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寻找到一块形状好看、大小适中、可以作为礼物送出去的拱极星碎片。
小行星很好找,现代计算机通过单纯运算就可以得出人类未曾涉足的地方有多少宜居小行星,并且精准确定其轨道、质量、重力等各类信息。
但拱极星并不算太常见,更不用说它的碎片,还要形状好看、大小适中、可以作为礼物。
松和打算飘在太空中不回来了。
好在护卫队悄悄出动一半,在他假期结束之前帮他找到了这个东西。
“您过来吧,我把位置发给您。”
松和想让他们直接拿上,回到R26星再汇合,但是护卫队说:“这是您送给上将的礼物,这里碎片很多,您可以慢慢挑选”
他把拱极星的碎片送给聿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首先,他们在做爱,或说准备做爱,不过这不能怪松和,因为他刚回到房间,聿严就把他弄上了床。
其次,聿严的通讯器响了,还是视讯。
最后,聿严接起了那个视讯。
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松和艰难地从扔在他脑袋旁边的裤子口袋里拿出拱极星碎片的同时。
从理论上讲,聿严身上的衣服非常整齐,除了狠狠吻过松和的嘴唇看上去比平时要红那么一点,但聿严一向严肃,他的下属对他又敬又怕,没什么人会长时间观察他脸上的细节,所以一般来说不会太惹人注目,也应该不会令视讯那边的人感到奇怪。
可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公务视讯。
聿严叫出那声“爸”的时候,松和还想了想,聿严好像的确没在床上接过工作电话。
对面似乎并不只有聿严的爸爸,很多道声音,有男有女,更像家庭聚会中间突然想到在外打仗哦不休假的儿子,然后众人发来问候。
聿严还是撑在松和身上的姿势,分出一点注意力观察有点害怕不敢出声的松和,话不多,但是很耐心,间隔回答“什么时候回家”、“上次寄的按摩仪收到没有”等问题,倒是没有问工作。
过了会,松和才慢慢从聿严身下爬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聿严也顺势坐起,松和就突然听到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小松最近是不是不在43号辅星?送羊奶的人今天早上说这几天都没有人出来取。”
原本松和还在想这个“小松”和“43号辅星”可不可以推论出说的人就是松和,又震惊一直以来的羊奶竟然不是食物补贴的福利之一,而是出于某种奇特的力量,由远在主星上的聿严的母亲订给他的,聿严就说:“他在我这里。”
“!”
松和来不及做什么表达情绪的反应,聿严就把视线投向他,说:“怎么不一样?”
松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聿严看了眼他捏在手里的碎片,又问了一遍:“跟之前的不一样。”
“因为是新找的啊。”松和没工夫再去注意视讯对面的人在说什么,磕磕绊绊地回答聿严,“但这个长得也很漂亮。”
聿严沉默了会,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又说了一遍:“跟那个不一样。”
电话对面的人已经知道松和就在旁边,松和被吓个半死,幸好聿严没像以前松和没穿好衣服就叫别人进入房间一样让他光着身体包在被窝里跟他的家里人打招呼,而是三两句结束了通话。
前戏被打断,通话也结束了,房间里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
沉默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奇异是因为这样的沉默没有让松和感到尴尬。
他在外面飞了挺久,还多走了段路去护卫队发现拱极星碎片的地方把它拿回来,其实有些累了,躺在聿严身边,慢慢就有些想睡。
“松和。”可是聿严又在叫他,声音非常严肃,“你不要敷衍我。”
松和认真地说:“我没有敷衍你,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聿严说:“我没有要你重新找。”
松和说:“以前那个在43号辅星,我的飞行器飞不快,回去拿更不方便。”
聿严看了他一会,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解释,因为理论上讲,他本来也不该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所以最终没有再说话。
等松和睡了一觉,准备离开的时候,聿严对他说:“太空舰是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看到你把名字改回来了,但无论是编号0297,还是羊驼冲刺,都是你的自由,只要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把别人的礼物还回去,那样很不礼貌。”
他很少这么直接地批评松和,所以松和下意识道歉:“对不起,上将。”
“下不为例。”聿严说。
“谢谢您母亲的羊奶。”松和小声说。
聿严道:“我帮你转达。”
松和保持严肃地上了太空舰,保持严肃地说了再见,保持严肃地驶离了R26星。
最近一直在休战,所以哪里都很悠闲,军方到处在传敌方准备投降的小道消息,甚至具体到宣布时间。
辅星上更加没有多少工作,同期都开始到处游玩,孔木到门里找松和闲聊,两个人说到战后的计划。
“我觉得养羊和羊驼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松和说,“只有小羊长得比较可爱,而且羊驼会吐口水,脾气很臭。”
孔木说:“上面一定会想方设法鼓励婚育,毕竟死了那么多人。”
松和说:“但是不可能一直养小羊吧?它总会长大,然后变得超级难管,我会累死的。”
孔木说:“不知道我们最终能拿到多少钱,说真的,我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我们肯定是赢了,能拿多少钱才是最重要的。”
松和说:“你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次小行星拍卖会吗?我打算买一颗上面原本有羊的小行星。”
孔木看了眼监控走廊的屏幕,对他说:“松和,主帅来了。”
松和大声报出自己的编号以后,主帅很恭敬地对聿严说:“门里的情况一直很稳定,您有问题都可以问松和,他守了十多年,从来没出过事。”
这里也曾经作为前线存在过,那时聿严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主帅跟那时不是同一个人,并不太了解松和跟聿严之间除了上一次极热发情期以外的联系。
不过这也足够他在心里把松和独特看待了,尤其是需要接待聿严这尊大佛的时候。
聿严确实问了一些问题,松和一一回答,又把一些记录调出来给他们看。
按理说,43号辅星的巡视就该到此结束,聿严接着赶往下一颗辅星,但主帅留他用晚饭,他只考虑了半分钟,就说:“也可以。”
他选定的休息地点也非常朴素,是士兵E000297的宿舍。
松和喜迎半天就下班,任务是向聿严介绍43号辅星的建设情况。
就介绍到了床上。
聿严的耐心显然没有以前多,进门没多久,松和还站在冰箱门前迟疑该拿什么喝的给聿严,就被力气很大地掳走。
甚至没来得及上床,聿严坐在床沿就开始吻他,脱他的衣服,托着他的屁股的姿势很快地上下颠动。
快感比潮水还多,松和叫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没力气地伏在聿严肩上默默地流眼泪。
聿严终于射了的时候,他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抱住了聿严。
但聿严很快又做了第二次。松和因为床会响而表达了一句抗议,就被他抱起来站在地上做。
结束以后,松和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能是聿严进得太深,所以他觉得肚子有一些痛,在床上蜷缩起来,看聿严在他房间的地上走来走去,把他们俩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把松和有些凌乱的桌子收拾整齐,最后单膝跪在地上,擦不知道属于他们两个人谁的不明液体。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聿严在43号辅星的时候,那几次极热发情期一来,他的副官就把他塞进松和的房间。
“战争要结束了吗?”
聿严的强迫症犯了,还在跟其实已经擦干净的地板较劲,随口说:“应该是。”
“我们能拿到多少钱?”
“不一定。”聿严想了想,道,“还要看你们的去向,留在军部的就少一些,退役多一些。”
这话相当于白说,松和刚打算不再继续问,聿严就估量着说了一个数字。
“真的吗?!”松和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很快又躺回去,捂着肚子缩了缩,忍过闷闷的痛,才有些尴尬地说,“好多。”
聿严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这不算多。”
松和做出的贡献,或说每个守门人做出的贡献,兑换成货币都比他说的那个数字多很多倍。也可以说其实是无法估量的。死去的士兵和活着的士兵,每一个参与这场战争的人的勇气都无价。
他倒了杯水给松和,松和喝了两口,表示不要了,赤身裸体站在床边的聿严就把剩下的喝光。
松和想,以前好像只有极热发情期的聿严会愿意用他喝过的杯子喝水。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在清醒的时间相处的不够久。
可是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最终也没能持续多久。
很一致的,不欢而散之后,聿严离开松和的房间时,脑子里的想法也是这个。
“你的拱极星呢?”当时聿严又问了一遍。
松和记得自己听过这个问题没有多久。
聿严问的是松和以前试着送他的那块,上次他对聿严说不能给他的理由是它在43号辅星。
今天聿严就在这里,而且很明显,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就非得到它不可。
松和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找什么借口,继而又看了看聿严平静而自然的表情,过了好一会,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因为觉得非常羞耻,也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我不想给你。”
聿严问:“为什么?”
松和暂时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生气,也不算伤心,只是想起了一个有些傻的士兵,曾经试图用一块裂解碎片向军队的最高统帅表白。
聿严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松和却想不出自己应该说什么。
因为我还爱你,因为你说你不要我的爱,因为你说我们之间不是爱情,因为你说我一直是在犯傻,因为就算你否认一切,我还是爱你。
他应该说这些吗?
他曾经短暂地恨过聿严抽身事外的本事,可还是很快就被爱意覆盖。
聿严观察到松和的嘴唇有些白,紧接着想到他刚才捂着肚子的动作,伸手碰了下松和露出来的肩膀,话没问出口,松和突然睁开了眼睛,没有看他,半垂着,嘴唇动了动,声音却过了会才发出来:“聿严,你为什么跟我上床?”
“因为我看起来很想要。”没有等聿严说话,这次松和自己回答。
他的语气怎么会那么温柔,聿严觉得自己应该明白松和此时可能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但实在是松和的语气太温柔,甚至表现得好像该责怪的人是松和而非聿严。
松和很慢地说:“其实有时候我会想,你会……”
你会跟每一个想要的人上床吗?如果他表现得……表现得跟我一样不知廉耻,主动又不计较回应,你会跟每一个这样的松和上床吗?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然后用力闭了一下眼睛,似乎非常懊恼,因为他觉得这样想是对聿严的侮辱。他紧接着拉起被子,遮住大半张脸,对站在原地的聿严说:“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聿严没有拿到拱极星,也知道了他不会再得到,因为松和说不想给他,而不是其他原因。他也不想打扰松和休息,所以他安静地穿上衣服,帮松和关好门以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