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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沉浮事 十三把剑 3438 2024-02-05 20:24:21

【“你拿什么来谢本座?”】

正午时分,集市上买客寥寥无几,商贩们都有了片刻的松懈,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

宴江不爱与其他摊主凑到一起,通常都是草草吃了午饭,便自己坐着看会儿书。倒是隔壁摊卖饼的林小哥儿与他完全相反,时时待不住静,就爱四处逮着旁边的人说话,与对面的大婶唠完,回身就凑到他的摊位边上:“宴秀才,干嘛呢?”

“你今日这嘴咋忒红,为什么事情着急上火了?”林小哥儿一把拉过自己的小木凳,完全没有半点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大大咧咧地扯着嗓子:“说来听听呗,哥帮你想想办法。”

宴江诧异,下意识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嘴,指腹上出了点汗,碰到下唇那小伤口,便被刺得微微发疼。

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好歹面上勉强是保持住了平静,支吾了一下,含糊其辞地回道:“没有,就是……嗯……可能睡得不大好。”宴江摆摆手,“多谢林兄关心。”

“就这样啊?”林小哥儿狐疑地歪了歪头。

宴江惯来是个不会撒谎的,难免心虚,只胡乱“嗯”了一声,便慌忙忙拿起桌上书卷,借机避开他的目光。

好在对方也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很快就又提起了旁的:“诶!上回叫你帮我读的几封信,你还记得不?”

林小哥儿左右看了看,突然倾身贴到宴江身边,一脸八卦地压低声音,“就是我那省城上的亲戚败光了家财,一家人无处可去,在信上给我爹娘卖惨那事。”

他贴得有些近,说话时一股热气拂过宴江的耳垂,还有一股鸡蛋饼的味道。宴江敏感地一哆嗦,反射性想往后躲,半途中才突然想起眼前可不是鬼王,动作急忙刹住了,迎着林小哥儿投来的疑惑目光,脸上颇为尴尬。

“你咋了?今天好怪。”

“没事没事!”宴江忙答。掩饰地顺着方才的动作放下书卷,回来重新坐好:“记得一些,怎么了?”

林小哥儿可算是找到个倾述的对象。

“你猜怎么着?昨个儿我一回去,发现这亲戚一家直接扛着大包小包来投奔我家了!仗着我爹娘念旧,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呸!之前有钱的时候不挺瞧不起人的嘛,现在那两张老脸笑得……”

宴江安静地听。林小哥儿是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的性格,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没有经历过,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时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听到中途,偷偷走了个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自己把语气一转,变脸似地咧开灿烂地笑,朝宴江挤眉弄眼:“不过这不是重点,说回正事,别说你林哥不顾着你啊。”

见宴江反应平平,林小哥儿抬了抬手肘撞了撞他,神态与实际上的老人们学得一模一样:“那俩老狐狸的女儿,我堂妹,长得还真是不错,今年十六,前阵子被家里的破事耽搁了,至今还没来得及说亲!我看真挺配你,要不要林哥安排你们见见?”

“林兄要给我说亲?”宴江终于有了反应。

“怎么不是呢?”对方那颗做媒的心便越发被激励到了,搓搓手来了劲儿:“我那妹子性格也好,是个会来事儿的,你这么沉闷,就得找个机灵点的,这叫互补。”

“不用了……”

“——最关键的是小姑娘不随爹娘,为人还算可以。你屋里头关系简单不说,又识字又长得好看,林哥给你打包票,小姑娘绝对会喜你。还有我们林家从前也是大户,往上数……”

宴江原本就不擅长拒绝,被打断,噎了好一会儿。眼见林小哥都要开始报族谱了,才寻得空隙再度插话:“林兄的好意宴江心领了,但家中一穷二白,读书多年也没半点功名傍身,还是不耽误……”

他脸皮薄,总归是不好意思的,眼神下意识地有些回避。可对方却把这点不好意思当作了羞涩,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力拍拍宴江的肩膀,抢过滑头:“哎!你害什么臊呢?林哥知道你家里没有长辈替你相看着,你得自己上点心,成家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穷点是穷点,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家立业,成了家自然就会立业——”

“林兄。”宴江无奈。

“好了,也就见见而已,又不是非要如何。”恰是饼摊上来了客人,林小哥回头吆喝了一声,匆忙对他吩咐:“过几天我寻个借口叫她来集市找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啊。”

说罢便拖着凳子回去做生意了,不给旁人任何拒绝的机会,宴江看着他的背影,顿感压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想要继续拿起书来看,心中却乱得厉害,一个字都看不进脑子里,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夜里的事情。借着书卷的遮挡,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神逐渐放空。

昨夜里,鬼王反常的态度、唇舌与怀抱,以及那句埋怨般的“不解风情”。

在当时发生得顺理成章的事情,到白天再想起来才觉出不太对头的味道,隐隐有股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正常,可每当他再想去细究之时,却又只抓得住零星一点清晰的头绪。

他自小被禁锢在君子之道中,长大后也没父兄来向他传授些男女之事,对亲密之事极不开窍,一时半会儿自然领悟不出那些动作代表着什么。

况且那时只顾着害怕,压根也没沉浸其中。

只是隐约地觉得……鬼王应该要再凶一点才对,因为自己只是对方需要的“食物”,对方不该对他有那样的好脸色,一定有哪里不对。

再多的,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就这样愁了一整天,直到收摊回家的一路上,仍心神不定地想着这事,以至于踏入自家院中的时候,差点一脚踩上自家门前的莫名横尸野山鸡。

宴江退后两大步。

野山鸡就随意地扔在地上,低头看去,鸡的喉口一道利落的刀痕,仍在淌着鲜红的血,爪子也还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是刚刚才断的气。

左右看看,有点不知所措。宴江正想着要不要去问问邻居,也没发出什么声音,门里头却好似早就知晓了他的存在,那扇破门缓缓从里头推开。

时崤并没有站在门口,而是靠坐在屋内紫木椅中,对比起院子里,屋内的暗色给他添了几分阴森。也不说话,就这么隔着好几步的距离看宴江,目光直勾勾的,看得宴江手足无措了,才终于悠悠开口:“不用去了,这是本座赏你的。”

“大人?”

“一天到晚吃些糟糠野菜,也难怪魂气如此稀薄。”鬼王拿起桌上的白玉茶盏,随意地掀掉盖子尝了一口。他能知晓宴江的一切想法,尝罢,又补充道:“附近山中野物,吃了会饱,不会死。”

宴江只能硬生生将自己满心疑虑咽回肚子里。

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上去将山鸡捡起,暂且搁到院中简陋的灶台上,自己则转身进到里屋,垂着眼睛对鬼王道了一声谢:“多谢大人赏赐。”

与往日一样,他走到角落中卸下背篓,弯腰的时候,粗布白衣贴紧身体,清晰勾勒出瘦到骨节分明的脊背。

时崤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这个背影。

虽然瘦了些,但真抱起来的时候,是软软暖暖的。

恰见书生回过头来,眉目间一丝疑惑与拘谨没来得及藏好,就被捕捉到了。鬼可没有忍耐与迁就的概念,昨夜那股隐隐的不悦再度浮上心头,时崤撂下杯子,勾勾手指将人叫到眼前来:“你拿什么来谢本座?”

宴江今日精神不集中,骤然被他这么一问,下意识便答:“小的……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果不其然便听鬼王嗤笑一声。

“本座可不需要。”时崤盯着他的鼻头,想了想,微微坐直身子:“再离本座近点。”

宴江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被威胁感,但还是不得不依言照做。近了,那不属于人类的冷气将他团团包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真要谢的话,便再让本座……”时崤有意压低了声音,那语调中就显出一股错觉般的温柔来,又像是勾引与诱骗,“……再亲一亲,你觉得呢?”

宴江猛地抬起头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下一瞬惊恐地感觉到腰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力道一收,他整个人就失去重心地往前倒去,被冰冷接了个满怀。

“阿浮乖点,可别惹本座生气。”时崤贴在书生耳边,用气音缓慢地说话,叫的是宴江的小名,像极了情人间的窃窃私语。

吻毫不客气地贴了上来。

宴江想往后躲,才发现自己已经毫无退路,鬼王只用一只横在他后腰的手,就轻轻松松地构造出了独属于他的牢笼。舌头依然很冰,带着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强势舔上唇珠,时崤没有给宴江留出半点缓冲的余地,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张开双唇,那舌便大摇大摆地侵入温热的口腔。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吻,大胆而越界,不是在夺取魂气,也没有其他任何借口可以依托。

没有身体上的不适,宴江头一次如此清醒地感受到鬼王的动作,对方灵活的舌缠着自己的舌摩擦、柔软的唇贴着自己的唇滑动,间或伴着吮吸与勾弄,触感诡异,舔得他不住发抖。吻得深了,舌尖竟探到他的喉咙口小幅度戳刺,固定下颌的手也慢慢往下滑,指腹停在他脖子相应的位置处,打着圈地轻轻按揉。

鬼王的动作暧昧又色情,一里一外,弄得宴江喉咙口又痒又麻。那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因为位置太过隐秘,直直传到心口,便是一股抓心挠肺的痒。

人类被迫吞咽下两人深吻中产生的口水,头皮止不住地发麻,抖着手想去拉开鬼王,可他摔进对方怀里的姿势本就无处借力,身体又被紧紧揽着,只是把黑色衣角攥得皱巴巴的而已。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吻本身,还是因为鬼王释放出来的鬼气,渐渐地,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甚至顺着对方柔软的衣物往下滑。时崤稍微侧头,追着人类的唇,将两人贴得更紧。

片刻后,又转而托住宴江的腿,将人往上颠颠,抱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高大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让宴江跪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胸前。

这个吻太深太长,渐渐地将时崤的舌也捂得温热。

等到他终于舍得放开可怜书生的时候,对方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微张着嘴靠在他大臂上大口喘气,嘴唇红艳艳的,还带着暧昧的水光。

时崤低头,深深嗅闻宴江耳后的气息。

那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鬼王之前以为是活魂固有的气味,如今才发现不是,是一种更隐晦的,包在宴江身体里、藏在他魂体里的清香,别的人类也好,生灵也罢,都没有这样的味道。这个味道吃过一次之后就会上瘾,所以书生近日总是勾得他体内鬼气躁动不止。

不是没有疑惑过,但书生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无能的人类。

时崤眼中由黑便红,右手突然施力,揽着宴江的后腰压向自己,感受到人类温热的大腿内侧与自己胯部相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哼,类似于满足的轻叹。

宴江气还未喘顺,对此无知无觉,只有鬼王自己知道,他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居然对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雄性人类……

发情了。

【作者有话说】:

时崤,鬼确实是鬼,可惜是个色鬼……

老变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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