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行x江持风:爱你所爱,行你所行。
——
Chapter1.
江持风第一次遇见魏闻行,是在冬至那天晚上,他刚从一场应酬里抽身出来,喝了些酒,脱了束手束脚的西装,裹上宽厚的羽绒服,靠在后座闭目休息。司机开车开得平稳,结果过路口,猝不及防的被迎面冲出来的一辆车给撞了一下,急刹车,让他猛然撞在了前座的车座椅背上。
司机把车停到了路边,下车去跟对方交涉,江持风揉了揉额头,也从车上下来了。
撞得不算严重,只是被撞坏了车灯,蹭花了点车身,但兰博基尼被撞这么一下,赔下来也是一大笔数字了。
江持风听到司机说“酒驾”两个字,这才抬眼看过去。
撞他车的人长得很高,眉眼浓烈又深邃,是很硬朗的长相。他似乎也喝了酒,脸上带着几分红,眼眶也红着,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叫江持风觉得有些莫名。
一个大男人,就算是赔不起,也不至于当街哭出来吧……
那人安静的听着司机跟他说赔偿的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神色压抑,眼里弥漫着浓重的悲伤,江持风看了一眼他的小金杯,心想着或许这笔赔偿对他而言确实有些难以负担。
刺骨的寒风一个劲的从领口往里钻,江持风瞧着他一身单薄的西装不知道怎么搞得皱巴巴的,耳朵也冻得通红,心软了。
“算了。”他打断司机的话,“不用赔了。”
男人抬眼看向他。
站在奢贵的跑车边的青年裹着温暖厚实的羽绒服,眉眼清俊,脸上带着浅薄的一抹红,额头也微微泛着红,显得一张脸格外的白净,魏闻行看着他,怔愣了一瞬。
他的语气没有可怜和施舍的意思,眼里也没有嘲笑和讽刺,那双眸子干干净净,一汪清泉似的,但魏闻行仍觉得有些难堪。想到司机报出来的那个数字,再看看价格昂贵的跑车,魏闻行垂眸,掩下了眼里的晦涩:“……我会赔偿的。”
“也行。”江持风微眯着眼,扫了一眼路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大排档,“赔两斤麻小吧。”
魏闻行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麻小。”江持风重复了一遍,“要十三香的。”
魏闻行:“……”
Chapter2.
天冷,大排档外面的桌子都空着,屋里开着空调,也只稀稀散散的坐了两三桌客人,有人碰杯,有人说笑着聊天。
空调旁边的桌子放着一大盆颜色红艳的麻小,两个年轻男人相对而坐,一个带着一次性手套剥着麻小,动作有些笨拙,剥得很慢。一个单手托着下巴看他剥,时不时的拿筷子夹一个剥好的麻小,不紧不慢的喂到嘴里。
一个人认真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很吸引人的,尤其这个男人长得还很不错。
江持风心思浮动,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魏闻行。”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也不抬头看他,仍旧低着头认真的剥着麻小。
江持风三分钟的热度冷下去了一分,剩下的两分也消磨在了没话找话的尬聊里。
魏闻行剥完一大盆麻小,他才吃了一小碟,剩下的就叫老板拿打包盒装了起来。
冬日风寒,江持风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扔下一句“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然后拎着麻小上了车。
魏闻行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看着站在小金杯旁边的代驾,拉开车门上车,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但也放松了下来。
他想,虽然生活很糟糕,但总有不那么糟糕的时候。
比如剥两斤麻小就抵了几十万的赔偿,和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心善替他叫的代驾。
作者有话要说:
魏闻行比江持风大4岁多吧
现在魏闻行28岁,江持风24岁,他叫江持风小少爷没毛病
Chapter3.
江持风一向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可他的朋友并不算多。
因为他嘴欠,还总口是心非强装无所谓,当然他自己是不承认的,反正身边也有捧着他的人,朋友不朋友的,都无所谓。
以前在家里住着还好,这两年他搬出来独住,空荡荡的一栋别墅楼,哪怕请了好几个佣人还是显得很冷清,所以他总爱去“沽酒”找乐子。
这个乐子倒不是寻欢作乐的乐,只是酒吧热闹,还能跟沈戾喝酒闲聊,倒几句生意场上的苦水,消磨时间。
说起来他和“沽酒”的老板沈戾认识,成为朋友,也是经过时间培养出来的革命友谊。
他刚认识沈戾那会儿,才大学毕业,家里安排他进公司,先从底层做起。每天做的是最繁琐的事情,住的是员工宿舍,吃的苦受的累都没人能说,只能在酒吧把委屈都混在酒里往肚子里咽。
“沽酒”那时候也是新开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老板又年轻,还不怎么擅长跟人打交道,有时候遇到难缠的客人,根本无处说理,他们俩凑在一起,倒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时间久了,才慢慢成为了朋友。
无话不说的那种。
遇到魏闻行的事,他也跟沈戾倒豆子似的到了个干净。
说自己新换了没多久的爱车被撞了,但是看在对方长得好看的份上,他就没多追究。
还给沈戾看照片——魏闻行帮他剥虾的时候,他偷拍的。
江持风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软不追究这点损失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但是偷拍人,这就有点意思了。
沈戾看看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又看看江持风:“你看上人家了?”
“哈?”江持风笑了一声,像是他在讲什么笑话,“我眼瞎了我看上他。”
“性情古板,说话无趣,一个大男人,撞了我的车还差点哭给我看,剥虾也笨手笨脚的……”江持风把屏幕摁暗了下去,“也就脸好看。”
这话说得,江持风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
魏闻行的好看是一种硬朗的帅气,这长相,是真合了他的心意,想法也是有的,但他才不会承认对魏闻行一见钟情,只觉得自己是见色起意,过几天心思就淡了。
沈戾笑了笑,没有拆穿他的口是心非和欲盖弥彰:“是挺好看的,所以你要联系方式了吗?”
江持风喝了一口酒,语气闷闷的:“没要。”
没拉下脸。
没有联系方式,就算他有什么心思,那不也得歇了……
Chapter4.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江持风以前是不信缘分的,再见到魏闻行,信了。
临近春节,道路两边的常青树上挂满了小灯笼,又红又亮,带着年节里独有的热闹气息。
江持风坐在驾驶座上,刚在离“沽酒”不远的路边停车位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就看到魏闻行跟一群人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看起来像是刚聚完会,喝了酒,热热闹闹的说着笑。
有几个人醉得厉害,互相搀扶着,嗓门也大,玩笑话一字不落的被风带到了江持风耳朵里。
“魏……嗝,魏闻行啊,听哥一句话,开发就是个无底洞,青春和钱都耗进去了,搞来搞去一场空,你还搞什么。”
“做……做什么不比做这个来钱快啊……”
魏闻行没说话,江持风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他身上,看到他皱起的眉峰,忍不住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月白,你也说句话!”旁边一个人把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给推了出来,“一日夫妻……不,不对,一日夫夫百日恩,你劝劝闻行。”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有人说:“月白要是劝得住,就不会跟魏哥分手了。”
那人又凑过去搭魏闻行的肩膀:“月白都及时止损了,魏哥,回头是岸啊。”
也有人觉得这玩笑开得太过,忍不住说了句:“闹什么,陈尧,你喝多了……”
“都少说两句,毕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聚一次,能不能别这么扫兴。”
“到底是谁扫兴啊,啊,你们说说闻行和月白,这都什么事儿,月白你说结婚就结婚,也就算了。”有一个人大概是闷声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脾气一上来,就开始吼人,“你来同学会,给谁添堵?”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感情的事能怪谁,魏闻行就一点错都没有?”
这气氛,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江持风囫囵的听了个墙角,看到那个被推出来男人神色尴尬的挡住了手上戴着的婚戒,心里莫名就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魏闻行被这么群人说教,也不高兴那个叫月白的男人跟魏闻行似乎有点什么。
隔着没几步远,魏闻行还没看到他,江持风想了想,拉开车门下车,也不过去,只斜倚在车门边上,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魏闻行似有所觉,抬眼看了过来。
形相清俊的青年今天穿了件浅粉色的毛衣,整齐的露出了白衬衣的领子,外面还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看起来就很暖和,靠着一辆黑红配色的跑车,比上次那辆看着还要高调拉风。
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看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魏闻行当然不会自恋的觉得江持风在等他,也没有想主动的凑过去。
小少爷心善没追究那场车祸,事情翻了篇,他们也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尽管他现在很需要一个什么借口或者理由离开这个让他有些尴尬难堪的场面。
就在他准备开口打断耳边喋喋不休的说教和吵闹时,江持风朝他笑了笑:“亲爱的,你们叙旧还要聊多久?”
他走了过来,挤开了旁边的人,动作自然的把手揣进了魏闻行的衣服口袋里,小声说:“好冷。”
喝醉了的那人被挤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连忙拽住了旁边的人才稳住了身子。
“这,这谁?”
江持风侧着身子靠在魏闻行怀里,两个人离的很近,能闻到男人身上的酒味,还有很淡的烟草味。他被魏闻行那双漆黑幽沉的眸子看得心里发紧,眼神慌乱的移开,耳朵也有些发红。对上其他人,他才镇定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性子,还故意瞪了那个叫月白的男人一眼:“难怪你不肯带我来同学会。”
语气里的嗔怪带着股醋味,戏很足。
魏闻行还是没说话,实在是他也没搞懂这位被他撞了车的小少爷想做什么,而且他现在也确实需要从同学聚会脱身。
所以他只是安静看着江持风,看他表演。
这姿势和态度,在其他人眼里就等于承认了江持风的身份。
“哈哈哈,对不住。”有人反应了过来,连忙机灵的道歉,“喝醉了就有人打胡乱说,当不得真的,别往心里去。”
“闻行你……”之前替魏闻行打抱不平那个男人突然红了脸,抓了抓头发,语气有些无措,“那个,我刚才都是胡说的,我胡说的,闻行和月白什么都没有,真的。”
梁月白往后退了几步,他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像是这样就能跟魏闻行彻底撇清关系似的。
江持风也没继续找他麻烦,只是眼神淡淡的瞥了一眼喝醉酒嘴碎得不行的那个男人:“我们闻行喜欢做开发。”
他挽着魏闻行的手臂,抬眼看他,眼神清澈,眉眼带笑:“只要他喜欢,我就支持他。”
他又说:“我们闻行啊,不太会说话,又重情重义,你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他闷声一个字都没有。”
“但我眼睛揉不得沙子,也见不得他受欺负。”江持风好脾气的笑了笑,给足了魏闻行的同学们面子,“聚会就该开开心心的嘛,大家都是老同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有点数。”
魏闻行听着他伶牙俐齿的把几人怼得没了话说,心头一软。
小少爷可真是爱日行一善啊。
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他把手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小少爷的手心全是汗,摸着可一点都不冷。
而刚刚还一口一个我们闻行的江持风手被握住时很轻的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收回手,又觉得自己不能露怯,于是偏过头看他,语气又软又乖:“我们回家?”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小少爷掐了一下他的虎口,大有他不配合就要下狠手的威胁意味。
魏闻行忍不住笑了笑:“嗯,回家。”
Chapter5.
上了车,江持风把车载空调打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拉开车门下了车:“你等我会儿。”
魏闻行看着他朝一家装潢漂亮的酒吧走去,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手里端着杯东西,身后跟着个端方温然的青年,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那人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不过隔得远,魏闻行也看不太真切。
他喝的酒不多,但酒劲上头,很多情绪就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那个人是谁,又跟小少爷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车里的空调温度太高,魏闻行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打开车窗,才觉得舒了口气。
江持风端着东西过来,拉开车门,一边上车,一边把手里端着的东西递给他——透明玻璃杯,能看到浮浮沉沉的柚子粒。
“蜂蜜柚子茶。”江持风脸有些红,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跟人调情闹的,“解酒的。”
“谢谢。”魏闻行两只手交握着玻璃杯,捂暖了手,也暖了心,“刚才,也谢谢你替我解围。”
“客气。”江持风随口省掉了一个不字,两个人的关系也就突然拉近了,他发动引擎,问,“你家哪儿,我送你。”
他们只见过两面,几乎没什么交情,但小少爷似乎好人好事做上了瘾,还说要送他回家……魏闻行喝了口蜂蜜柚子茶,温热的酸甜味道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拒绝的话也跟着咽下去了。
他报了个地名,地方挺偏,在郊区,开车过去起码得一个多小时,他坐地铁过来转公交,花了两个多小时。
江持风开导航的时候看到了附近的一个科技工业园区,顺口就问了句:“你做开发的,开发什么?”
“软件开发。”魏闻行说,“就在附近那个科技工业园区。”
“软件开发前期是难了些。”江持风接了句毒鸡汤,“不过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
魏闻行低声笑了笑。
江持风握着方向盘,车速压着限速的60迈,像是随口闲聊:“刚才那个……什么月白,你前男友?”
魏闻行“嗯”了一声。
江持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他一向能说会道,跟谁都能闲聊鬼扯一通,抖机灵的话张口就来,偏偏在魏闻行面前,这个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不知道怎么问……
又冷场了……他要被自己给气死了。
魏闻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觉得冷场有什么尴尬的,因为他在走神。
说起来,他跟小少爷认识,也跟梁月白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突然有了倾诉的念头。
“梁月白。”魏闻行说,“上次不小心撞了你的车,是在他婚礼上喝了酒……”
“哦……”江持风突然意识到之前是他想岔了,还以为魏闻行是为什么哭,原来是为了前男友,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堵得慌。
他闷闷的接了句:“可以理解。”
想倾诉的话打开了个头,魏闻行又觉得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交浅不言深……
他有些尴尬的喝了两口蜂蜜柚子茶,岔开话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持风。持正的持,风骨的风。”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了魏闻行住的地方。
寒冬的夜里冷风刺骨,江持风下了车,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跟魏闻行道别:“那我就回去了。”
魏闻行往他对面站了站,挡住了风口:“要不要上去喝杯茶?”他看了看手里的玻璃杯,“我也可以把杯子洗了还你。”
这么个玻璃杯能值几个钱,以江持风和沈戾的关系,哪用得着还……江持风看了他一眼,吹到脸上的风是小了很多,全都被男人宽阔的肩背给挡了去。
“太晚了。”小少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下次吧。”
有来有往,一回生,二回不就熟了。
Chapter6.
玻璃杯就放在了魏闻行那里,江持风要了联系方式,也不提什么时候还杯子,有事没事就撩魏闻行玩。
这个春天过得很快,魏闻行开发的软件是关于大数据平台方面的,江持风明里暗里帮了些忙,有几家大公司都跟魏闻行公司签了约买了使用权,有了资金投入,公司也开始慢慢发展起来。
江持风撩了魏闻行大半年,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卡在暧昧上。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魏闻行是在跟他逢场作戏……无论是做软件开发,还是在经营公司方面,魏闻行无疑都是才干过人的,这么聪明的魏闻行,一点都不懂他的心思吗?
他跟沈戾说这些的时候,沈戾骂他没良心。
“上次你阑尾炎动手术,从头到尾都是魏闻行在医院守着你吧?”
“还有那次你半夜把人叫出来说想吃麻小,魏闻行给你买来了不说,还给你剥得好好的,就差喂给你吃了。”
“你在‘沽酒’喝多了,哪次不是他来接的你?”
沈戾倒不是真骂他,话里还是打趣的成分更多些。
“你说他跟你逢场作戏,觉得他图你钱图你的势,还不如说他图你这张脸。”
江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他数落完,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然后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自己这张脸。
是挺帅的。
魏闻行要是不喜欢他,那真是瞎了眼。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江持风喝了口酒,忿忿不平的说,“妈的,谁他妈要跟他暧昧啊,我要跟他谈恋爱。”
有些赌气,也有些借着气头下了决定:“下周他生日,我跟他摊牌问个清楚……他要是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他了。”
沈戾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晦暗的跟他碰了碰杯:“别这么说。”
热闹的酒吧里,江持风听到沈戾说:“要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字句似刀锋,轻轻就划破了他的口是心非。
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遇到魏闻行那一天,他的心里和身体里就都是爱,浑身满心的乱窜,不听规劝,是非不分,只想奔着魏闻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无问西东》
Chapter7.
魏闻行的生日在夏至,梅子黄时,连绵雨季。
江持风本来包下了旋转餐厅,订好了烛光晚餐,但他忘了魏闻行还有一群朋友……往年魏闻行的生日都是和梁月白一起过的,谈恋爱的人不比单身,今年魏闻行单身了,公司的发展也越来越好了,大家都盯着魏闻行生日这个日子,想热热闹闹的给他庆祝一下。
江持风什么都没说,只是给自家老爸发了个短信,让他晚上带江夫人去旋转餐厅吃饭。
然后自己带着礼物,去魏闻行他们定好的望江楼包厢。
江持风平日里喜欢热闹,这晚却觉得包厢里热闹过了头,他坐在魏闻行旁边,看着魏闻行一杯一杯的跟人喝酒,和人说笑,有一种想要独占魏闻行的心情在慢慢发酵。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散了场各自回家,已经是凌晨了。
魏闻行喝吐过了一回,在车上又睡了一会儿,到家的时候酒醒了大半,能自己走路,但困顿得很,嗓子也滚烫的疼,不想说话。
江持风挽着他的手臂往楼道里走的时候似有所觉的回了下头,公寓楼旁边的儿童游乐设施区的小秋千上似乎坐着个人,光太暗,他今天出门没戴眼镜,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直觉那人似乎在看他们。
因为他停下了步子回头,魏闻行也偏头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收回了视线,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含了一把沙:“走吧。”
上了楼进了门,魏闻行想径直回房间睡觉,被江持风强行按在了沙发上:“喝点解酒的东西再睡,不然你明天会头疼。”
魏闻行看着他朝冰箱走过去,又没穿鞋。
青年削瘦的脚踝白净得很,光脚踩在地板上,也不知道凉不凉,不过好在是夏天了,家里他也打扫得干净,所以他倒也没说过江持风这个不爱穿鞋的小毛病。
他租的这个小公寓是一室一厅一卫,厨房是在客厅里隔出来的一小片区域,冰箱放在墙角的位置,江持风拉开冰箱门想给他拿瓶酸奶,没注意到从冰箱门上跌落的碗。
魏闻行看到了,剩余那点醉意倏然间被惊散了,他慌忙的喊了句“小心”,却还是没能改变碗跌落的命运,“砰”的一声,保鲜碗碎了一地的玻璃碎渣,溅开醪糟米酒,只剩下塑料的盖子在地上滚了滚,然后落到了远处去。
江持风被砸到脚的瞬间都要痛懵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一片碎玻璃,脚背红肿了起来,脚底也被碎玻璃划破了,尖锐的玻璃刺进肉里的痛感从脚底传开,血迹也顺着米酒的水痕从脚边晕染开,他简直进退不能。
他正发愣,就被魏闻行俯身抱了起来。看到一地的狼藉和米酒里混杂的那点血迹,魏闻行嗓子发紧,连忙把他抱到卫生间。
魏闻行问他:“能站吗?”
江持风点了点头,疼是疼,但也不至于不能走路不能站。
魏闻行还是不敢让他站,江持风踩到了碎玻璃,万一玻璃刺进了肉里,一踩地上伤得更深了怎么办。
他扶着江持风,让他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踩到了碎玻璃的脚踩在自己的脚上,受伤的脚后跟露在外面,然后拿着花洒喷头给他冲洗脚上的醪糟米酒和血迹。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小少爷这会儿像是傻了,哑了,只拿两只手臂攀着他的脖子,乖乖的,一声也不吭。
魏闻行心疼得不行,哑着嗓子问:“疼吗?”
江持风反应过来了,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凑过去靠在他的肩上:“有点。”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跟树袋熊似的挂在魏闻行身上,闻到男人身上混杂的汗水味和酒味,心跳砰砰砰的,像打鼓似的。
魏闻行低头替他冲洗脚,洗得仔细,目光也混杂在温热的水流,仔仔细细的盯着小少爷的脚看。
小少爷的呼吸全落在了他脖颈上,有些痒。
魏闻行鬼迷心窍的想,这要是在古代,小少爷若是个姑娘,他这样看了小少爷的脚,是要娶小少爷回家的。
Chapter8.
房间里开着空调,江持风坐在魏闻行的床上,脚搭在魏闻行的腿上,看着他低头用酒精擦拭脚跟的伤口,然后贴上创可贴。
再然后是脚背。
魏闻行的手掌很热,倒上红花油在脚背上揉开,热得发烫。
江持风下意识的缩了下腿,却被握住了脚踝,魏闻行抬眼看他,眼神深邃得像是一座漆黑的牢笼,暗无天日的那种死牢,一进去了,就再也别想脱身。
可他的语气却是轻的,还带着点小心:“疼?”
江持风很少听他用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说话。
大概是还有些醉意,一向语气淡淡无波无澜的魏闻行,也难得温柔起来。
江持风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不疼。”
魏闻行是不信他的,江持风一向嘴硬,什么都憋着,今晚也是,明明不高兴极了,却还是强装着言笑晏晏跟他的朋友门喝酒说笑……也不知道小少爷今天是为什么不高兴。
总不会是因为未卜先知的知道了梁月白在楼下等着,再说,他也没理会梁月白啊……
他稍微放轻了些力道,仔细把药油揉开。
察觉到魏闻行放轻了力道,江持风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觉得魏闻行揉的不是他的脚背,而是他的心,叫他的一颗心起起落落,又热又烫。
他垂下眸子,好像不看魏闻行,就能叫自己的一颗心冷静下来:“我刚才摔了什么……”
“装着米酒的保鲜碗。”魏闻行说,“今天早上煮了小汤圆,随手放在了冰箱上面,没注意放到了冰箱门边上。”
“下次要注意。”江持风说,“还好这次是我去开的冰箱门,要不然……”
“没有下次了。”魏闻行打断他。
他一点都不觉得还好是江持风去开的门,只觉得那碗可恨可恼得很,伤到了江持风……他宁愿开冰箱门的人是自己。
“下次要穿鞋。”魏闻行沉声道,“在家里,不许再光着脚了。”
江持风小声反驳:“我家里铺了软毯,可以不穿鞋。”
魏闻行皱眉:“那也要穿。”
江持风突然想到什么,语气散漫道:“我只听我男朋友的管,你凭什么管我在家里穿不穿鞋。”
魏闻行手下没控制住力度,用力的揉按了下去。
江持风“嘶”了一声,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下:“你要我死啊,冤家。”
这话听着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调情似的,尾音勾着,勾得魏闻行的心思成了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的往江持风心口去。
“不让我管你。”魏闻行看着他,目光深沉,嗓音低哑,“你才是要我死……”
“什么死不死的。”江持风没再移开视线,而是眼神不避不让的看着他,看他眼里的自己,眉眼漫开一抹笑,“你当我男朋友,不就皆大欢喜了。”
魏闻行的脑子里倏然挤满了各种念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江持风的差距有多大,江持风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江家家大业大,而他出身普通,经营着一个小小的科技公司,这半年公司的经营有所起色,还是因为江持风的帮忙……
家世、身份、地位,他都不如江持风,他也给不了江持风什么,除了一颗心。
可是小少爷真的稀罕他这颗心吗?
小少爷这半年来对他的百般拨撩,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许这颗心他给了出去,小少爷就觉得厌烦了,没兴趣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互相拉扯着,都指向一个结果——你们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长久。
可是到最后,魏闻行的脑子里空落落的,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想,只要小少爷要,那他就给。
所以魏闻行朝着他的小少爷笑了笑,他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朋友贡献了被随手放在冰箱门边上的碗砸肿脚背的梗
白月光我真的懒得写了(一开始我是打算要写这个剧情的,写着写着就不想写了,只想让江持风跟魏闻行好好过日子),但我要解释一下前文借钱的剧情。
梁月白结婚以后魏闻行就跟梁月白断干净了,同学会他不知道梁月白会去,所以小少爷替他解围的时候他心里偷着乐呢。至于后来会借钱给梁月白,其实是因为以前一起做开发,很多idea和程序架构之类的都有梁月白的设计参与,他不想欠梁月白的,梁月白又缺钱给孩子做手术,所以才会给梁月白钱,刚开始给了一次算是抵了梁月白设计的那些程序,后来的都算是借的,结果被小少爷看到了好几条转账记录,小少爷可不生气吗。
一万字不到其实也没写清楚什么,私心里真的很喜欢口是心非的江小少爷了,因为喜欢,怕写得不好反而招人嫌,所以他的故事就写到这里了,我们下个故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