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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亲吻

难得情深 淮上 4606 2024-02-12 13:46:52

王家栋刚刚吻下来的时候,朗白都被吓呆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丝毫动静,愣愣的由他撬开了自己的牙关,然后舌头顶进来一阵狂热的扫荡。

朗白快十五了,道上跟他同龄的男孩差不多都有过女人了,而他什么经验都没有,在这方面袁城把他隔绝在了人世之外。他有一刹那没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舌吻,等到自己被全身赤裸的按倒在冰凉的大理石上,他才恍然发觉自己被男人非礼了。

真荒谬,老子他妈的又不是女人!

朗白用力扭头,可他怎么是王家栋的对手。酒气冲得朗白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发狠的一把推开王家栋,一拳把他的脸打偏到了一边。

朗白一个翻身,还没爬起来,王家栋把他撞倒在地上,急切的压着他,“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让你觉得很舒服的。”

“滚!”朗白厉声喝道,“不然我杀了你!”

少年白皙而匀称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刚刚显露腰肢又带着少年青涩的身形,散发出干净的味道。王家栋想他一定是酒喝多了,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无法思考,欲望支配了他的全部意识,他的神经就像被点燃了一把火,呼的一下全烧起来了。

朗白一开始想扯浴巾包住身体,但是被王家栋抓住了手。随即他们在沙地上扭打起来,王家栋急迫的想把朗白按倒在身下,朗白则仗着动作灵活,狠狠踢了几下王家栋的头。

一般人遇到这样暴戾的反抗,可能会条件反射性的怯场,但是王家栋却被酒精烧坏了脑子,反而更加的狂热和疯狂。

朗白的背在沙砾上被磨出了血痕,他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勉强强抵住王家栋向他抓过来的手。就在这时他的手无意中触到王家栋裤子后兜里一个硬硬的铁制品,他伸手一抓,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一把小刀。

朗白发了急,一把把刀抽出来反手抵在王家栋背上:“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王家栋听不见。他胯下的欲望简直坚硬到发疼,眼睛都烧红了。他胡乱亲吻着朗白的侧颈,甚至在接触到锁骨柔软的皮肤时忍不住重重的咬了一口,留下水声淫靡的吻痕。

朗白不可抑制的“啊!”了一声,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惊吓,然后猛地一刀狠狠刺进了王家栋的后心!

这一刀只是条件反射性的,但是朗白在极度的惊吓中,手劲一点也不小,只听刺啦一声刀刃划破肉体的声音,然后王家栋的动作一僵,只见背上的血就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朗白也惊呆了,直到王家栋轰然一下倒在地上,他才发现自己牙齿都在轻微的颤抖,手上沾满鲜血,抖得几乎连试探一下王家栋的脉搏都做不到。

……死、死了吗?

地上的鲜血迅速扩大,甚至积聚起了一个小小的血洼。

朗白一动不动的在草地上坐着,大概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他只坐了短短的几秒钟。这中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一直到滚烫的血蔓延到他光裸的脚趾上,他才猛地一惊。

王家栋似乎已经全然没有呼吸,一动不动的倒在草地上。

朗白的手已经抖得不那么厉害,他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那块挣扎中扔到草地上的浴巾堵住王家栋背上的刀口。他用力把这个男人的身体翻过去,匆匆从他裤子口袋里找出手机,然后拨下了袁城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那几秒钟竟然无比漫长,片刻之后袁城的声音响起来:“喂?”

王家栋的号码在袁城的手机上显然很陌生,因此当他从手机里听到十分熟悉的呼吸声时,他敏感地问:“——是阿白?”

朗白张了张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太过异样。不过事实上在他开口的刹那间,袁城就已经从小儿子的声线里听出了被强行压抑压的恐惧:“爸爸,我杀人了……”

袁城顿了几秒钟,问:“你在哪里?”

“……在家。”

“现在安全吗?”

“……也许吧。”朗白环顾周围一圈。他一直以为袁家是非常安全的,但是现在他对这个地方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那个人确实死了?”

“好像是。”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变了个位置,凌乱的脚步声、说话声、汽车喇叭声隐约传来。

朗白紧紧抓着手机,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爸爸,你快点回来……”

“别怕。”袁城的声音稳稳当当,“我已经在路上了。”

袁城十分钟之内赶到现场。看到全身赤裸的朗白的刹那间,他立刻明白了所有事情。

王家栋倒在一边,生死不知。袁城看了他一眼,然后脱下西装外套紧紧裹住小儿子光裸的身体,把他用力抱在怀里:“别怕,爸爸在这里。”

这样炎热的天气,朗白竟然全身冰凉:“他好像死了……”

“没关系,死了就死了。”

“是我用刀子捅的,好多血都喷出来,一下子全喷到我身上……”

“没事的,没事,”袁城亲吻着朗白细嫩的脸,“不要害怕,你做得对。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别哭了,别哭……”

其实朗白没有在哭。他是惊吓,是恐惧,是发抖,但是他没有哭。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紧紧依偎在袁城怀里,袁城轻柔的吻着他布满冷汗的额角,然后是眉心,最后轻轻亲在他紧紧闭合的眼皮上。

王奕带着几个保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沾满了血迹的钱夹,“袁总。”

袁城把朗白的头用力按在怀里,然后低声问:“是什么人?”

“名片上写的是叫王家栋,应该是王家的那个少爷,我们家大少爷的亲舅表哥。”王奕顿了顿,声音更加压低了:“袁总,那小子他……还没死呢。”

袁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王奕心里寒了一下,急忙低下头。

没死可能是件好事,因为袁城更想亲手弄死他。

“袁总,大少爷的亲外公家呀。”王奕忍不住苦口婆心,“还是先把大少爷叫来问问再说吧!”

袁城突然感觉怀里动了一下,他低下头,朗白抬起眼睛,静静的盯着他:“爸爸,去叫人救这个王家栋。”

“你想救他?”

“我只是觉得,”朗白脸色扭曲了一下,说话时齿缝里都在咝咝的冒着寒气,“这小子死这么轻松……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袁城紧紧地盯着怀中自己漂亮而冰凉的小儿子,目光在触及他锁骨上明显的齿痕时稍微变了变。很难说袁城当时瞬间闪过去了多少个晦涩的念头,终于他点点头,俯身在朗白额角上亲了一下,“如你所愿。”

(2)

袁骓那天在宴席上等了很久也没见王家栋回来。他以为是迷路了,就叫人去找,结果王家栋的人没找回来,倒是把老管家招来了。

老管家在袁家就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无处不在,好像从袁骓记事起他就一直这么老,老到今天,也还是一副随时都要断气却又怎么都断不掉的样子。

“太子爷,王少爷他今天回不来啦。”老管家把手拢在袖子里,心平气和的站在那,“家里出事情了,袁先生叫我来告诉您一声,别去他那儿给王少爷求情,免得伤了你们父子和气。”

袁骓一惊:“这话怎么说?”

他以为是王家栋招来这么多女人的事情被袁城知道了,但是袁城从来不管大儿子房里的事情,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扣留王家栋呢?好歹是王家的独苗,袁城说扣就扣?——仗势欺人四个字也不是这么写的吧。

老管家摇摇头,皱巴巴的老脸就好像被风干过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

“袁先生说,王家栋他在您这里喝了酒,出去就发酒疯,跑到袁先生的院子里去,差点欺负了白少。咱们家小公子呢挣扎中错手捅了王家栋一刀子,人倒是没有死,下午刚刚送去急救,能不能活过来也还难说?——太子爷啊,您这个表哥他是真糊涂呀。”

袁骓坐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里蹿出来,半晌才冷冷地问:“……他怎么欺负了朗白?”

“您说怎么才叫欺负呢?这位王少爷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呀。”

王家栋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用脚趾猜都能猜到,何况朗白长得好看,袁骓一直都很明白这一点。王家栋本来就喝多了,男人嘛喝醉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再来一个小美人搁在眼前晃,犯出祸事来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自己那个弟弟的脾气,这几年来袁骓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朗白平时一点亏都吃不得,谁要是惹了他,哪怕只是逆了他一点儿毛,他都能心心念念的记到棺材里去。要是不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他就死都不能闭眼。

王家栋落到朗白手里去,那还能有命在?

袁骓霍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朗白已经吃了药,准备上床睡觉了。

紫文来汇报说大少爷想见他的时候,朗白立刻把脱了一半的衣服重新穿回去,说:“还不快请我大哥进来?”

“如果您真的不想见的话也不要勉强,大少跟王家栋毕竟是表兄弟……”紫文有些心疼的劝说。她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朗白刚回来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她以为小公子晚上一个人没法儿睡,谁知道到平时睡觉时间,朗白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喝了杯牛奶,洗了个澡,看了会儿书,准备上床了。神情动作都平静得好像他已经把下午的事情完全忘记了一般。

“你开什么玩笑,大少跟我同一个父亲,我有什么理由不见自己的亲哥哥?”朗白微微笑着,仔仔细细的扣上衬衣袖口,“难道为一个外人就跟自己的亲哥哥赌气不成?……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紫文张开嘴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的,如果拒绝见袁骓的话,身处弱势的朗白很可能会给人一种“小公子认为自己的亲哥哥跟王家栋是一伙的”这种感觉,无意中就让袁骓心里多了层猜忌。

但是他才多大啊,成年人都未必会想到这些关窍,他怎么能想到这些微妙的人情世故上去?

袁城这样的宠爱,他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的,他完全可以高调放纵甚至骄横任性,他只不过是个袁城宠爱的但是又没有名分的小儿子而已。谁教会了他这样隐忍而精细的做人?

还是他天生下来,就特别擅长于算计人心?

袁骓几乎没进过朗白的卧室。朗白就睡在袁城那套主卧的一个房间里,这边门一开那边就能直接跨上袁城的大床,夜里咳嗽一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袁骓没事时绝对不想去父亲的地盘乱逛,所以连带着也不大跟他这个漂亮的弟弟见面。

今晚之前,他已经有半年没跟朗白碰头了。有时偶尔见到,也是点个头,听他叫声大哥,然后就匆匆分开。上一次面对面坐着吃饭,似乎都是去年的事情。

朗白斜倚在白色真皮沙发上,似乎有点精神不济的样子,脸色白皙透明,几乎显不出血色来,连说话声音都微微的沙哑着:“大哥,怎么还劳动你亲自跑来,叫我过去不就行了。”

他这个样子真是非常的好看,纤细秀美,又有点少年天真的娇柔,连袁骓都看得怔了一下,心想王家栋果然死得不冤。

“咱们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大哥这次对不起你,害你受了惊,这个大哥都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还你!”袁骓说着一屁股坐在朗白面前,直接抓住了弟弟的手:“我知道你恨王家栋,你年纪小,哪受过这种委屈,凌迟了王家栋都未必能解你的气,是不是这样?阿白,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恼火。我不仅恼火那个王家栋,我也恼火我自己。我早知道那家伙是个什么东西,还随便把他招家里来喝酒,结果差点害了你!”

朗白张了张口,似乎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却最终只低低的说了一句:“大哥快别这么说,这种意外怎么能怪你。”

“阿白,我知道你乖。如果有可能,不仅仅是你,连我都想把那个王家栋给宰了。”袁骓重重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似乎难以启齿一般,语调稍微顿了顿,“——但是阿白,就算你再想把王家栋给凌迟了,你又真的能这么做吗?大哥说这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是王家栋,他可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哪。王家虽然比我们家差点儿,但是在整个行业里说话也举足轻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阿白!”

朗白抬起头,盯着袁骓,眼神就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幼兽,单纯而惊恐。

袁骓赶紧趁热打铁,“如果王家不只他一个子孙,大哥说什么也帮你宰了这小子出气,王家就算闹咱们也不怕他们。但是现在王家栋可是独苗,宰了他,王家就香火断绝了,他们还不得找咱们拼命?到时候事情前因后果翻出来,他在我们家干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杀他,牵连到你牵连到父亲,一大堆关系翻出来,这个你愿意吗阿白?你要是愿意,那大哥我也二话不说,我现在就去拔了王家栋的呼吸管!”

袁骓作势要起身,朗白立刻顺势拉住他,这一系列动作顺坡下驴自然无比,连袁骓都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自己这个弟弟很上道啊”的感觉。

“大哥,我……我怎么会想杀王家栋呢?”朗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袁骓,眼圈就这么刹那间红了起来,泪水迅速凝结在长长的、疏朗的眼睫上,晶莹欲滴。

这样子楚楚可怜得简直让人疯狂。如果袁骓不是看着他长大的亲哥哥的话,说不定连袁骓都要晕乎过去了。

“大哥你千万不要去动王家栋,我知道你说得对,我怎么会想杀人呢?真是太可怕了。”朗白轻轻擦了擦眼角,似乎仍然心有余悸,“都是父亲……父亲非常生气,你知道的,这个时候谁去说都不管用,父亲做的决定谁能劝得动呢。”

谁说没人劝得动,你不就是活生生一个能改变袁城意志的人吗!袁骓心里都咆哮了,脸上却还勉强显出沉重而迟疑的表情:“我……我去说估计没用,谁都知道王家栋是我那麻烦舅舅的儿子,跟我有一层表兄弟的关系。我要是去帮他求情,父亲指不定认为我合着外人欺负自己弟弟呢。”

朗白反手抓住袁骓的手:“大哥你怎么这么认为!表兄弟和亲兄弟,谁亲谁疏还用问吗?谁会认为大哥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家人,大哥你姓袁,又不是姓王!那些小人的闲言碎语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袁骓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扫了一耳光,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又完全说不出来,只能张开嘴哈哈干笑了两声:“是、是啊。”

“这样好了,不用你去说,我去跟父亲说清楚!”朗白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等父亲晚上回来我就去跟他说,王家栋的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就把他送回王家去,这样就不用大哥你出面了,你看好不好?”

袁骓迟疑了一下,也只得点点头:“那真是谢——我是说,那真是难为你了。”

朗白摇摇头,对袁骓微笑了一下,非常温柔非常单纯,就像完全无害而又弱小的猫咪。

完全是一个年幼的弟弟对兄长的微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袁骓一直忍不住去琢磨这个笑容,一直到走出去老远之后,还隐隐感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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