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睡了,白黎喻在病房外翻看他的检查报告,除去脑震荡和一些新伤之外,还有肋骨骨折时动手术留下的疤痕。
听保镖说腿上的疤痕更严重些,因为当时秦虞非要出院去找妹妹,伤口感染腐烂,后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院。
翻到最下面的报告,白黎喻有些诧异,“他的精神没问题?”
保镖摇头,“没有,我把节目组的录像截取出来给医生看,医生说他是把那个小姑娘当成自己的妹妹,其实他知道对方不是,但是可能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在心里把那个小姑娘当成了妹妹的投影。”
昨晚他们黎家保镖搜的是另一边,他也没看到少年当时的模样,不过他看到视频的时候,也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不是神志不清。
白黎喻没有说话,把病例交给了保镖:“你在这里守着,在他痊愈出院前,别让人打扰他。”
“是。”
青年缓缓走到病床旁边,看着连睡觉都要抬手围住儿子的少年,暗自思索刚才保镖说的话。
可能是因为自己妹妹的原因,才会对即将遇到同等遭遇的小姑娘心怀不忍。
他以为秦虞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原来不是吗?
少年连沉睡都皱着眉头,不知道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但不论是那种,他都没有把自己的苦难说给别人听。
白黎喻抱着睡熟的儿子回家,看到了等在客厅的男人。
“回来了?”时烽自然而然接过他怀里的孩子,一手牵着他上楼。
两个人合力把眠眠的睡衣换好后,任由小家伙在床上呼呼大睡,时烽才低声道:“你要不要陪儿子睡个午觉?”
白黎喻摇了摇头,他心里还装着一些事,现在并不困。
时烽带着他下楼,二人坐在了沙发上,就在白黎喻以为男人要问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拿起了一份文件。
说实话,结婚这么久,白黎喻还是第一次看到时烽办公的模样。
男人锋利的眉眼内敛无波,一派游刃有余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动报表,一点也没有睡觉时紧握住他腰肢的力道。
似是察觉到身旁的视线,男人目不斜视翻过下一页报表,平静道:“好看么?”
青年笑嘻嘻地侧身躺在沙发上,霸道地枕再男人结实的大腿上,“你以为我为什么一见面和你结婚?”
时烽轻笑一声,“我以为是一见钟情。”
躺在大腿上的青年咂了咂嘴,“大概是见色起意吧。”
时烽也不恼,纵容他胡说八道。
真要是见色起意,会同床共枕这么久也没有对他上下其手?他倒是对青年的见色起意挺期待的。
白黎喻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突然道:“儿子想找一个哥哥,你有什么想法?”
男人淡声道:“以你的想法为主,”
白黎喻突然有些好奇:“你当初为什么领养眠眠?”
一开始见到小孩,他还以为是时烽跟哪个情人弄出来的孩子,后面知道是领养的,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时烽家是做什么的他不清楚,但是对方今年二十七岁,有颜有钱,国外代|孕也是合法的,结果对方却领养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他确实很满意这一点,对他来说,结婚对象的一切都属于自己的,包括某种液体。
说他感情洁癖也好,精神洁癖也罢,他并不能接受另一半的基因和另一个人的基因结合。哪怕两人从没见过面,一切都是科技手段也不行。
要是婚前知道时烽有个孩子,那天晚上他就不会这么冲动,但是婚后得知,且孩子只是领养,倒让他能以父亲的身份从容面对这个孩子。
不仅仅是因为眠眠可爱,更因为他的出身干净——不是时烽和谁弄出来的。
翻看文件的男人眼睑下垂,看着一脸好奇的青年,“为了安抚一直催婚的父母。”
白黎喻:“就这样?”
“也不是。”时烽重新把视线放回了手中的文件上,“我在福利院看到他的时候,小小一点蹲在食堂门口,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等开饭。”
时家这种家族企业,实际上并不是非要有血脉才行,在得知儿子喜欢同性的时候,时父时母就做好了儿子通过科技手段,或者领养而拥有后代的准备。
他们并不反对儿子喜欢男人,但是这么大的企业需要一个继承人。
当时的时烽只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他和时父一样,对自己的国家拥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相较于领养一个外国小孩,他更倾向于领养国内的。
“那个时候只是忙里偷闲,随便去了一家附近的福利院,然后就遇到咱们儿子了。”时烽笑道。
三岁的小家伙瘦瘦小小一只,路还没走稳就会蹲在食堂等开饭了,那个时候的时烽并没有一开始表明来意,福利院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陪着介绍孩子。
他自然而然蹲下,问小家伙为什么要蹲在食堂门口?难道阿姨不会分饭菜吗?
小家伙认真地说会,但是分完之后,阿姨会把装饭菜的锅子拿去洗,那个时候吃饭的食堂都是孩子,他抢不过别人。
时烽问他:“为什么要抢?”
小孩话都没说利索,就先学会了生气,皱着鼻子指控其他人:“他们比我大,吃不饱,就抢我的,我最小,他们说我人小,不用吃这么多。”
小家伙很气愤地捏着小拳头,“我不吃,怎么长大,我都饿扁了。”
时烽逗他:“你又抢不过他们。”
小家伙骄傲地抬着下巴,“没事,我蹲这里,我提前吃,我吃饱了他们才吃。”
后来时烽又去了几次,都是远远地看着那群孩子,在心里暗自估量着领养哪个比较合适。每次看完,都会下意识去找那个三岁的小孩。
有时候小孩会孤伶伶地站在操场边缘,看着那些大孩子玩游戏,有时候会跑回教室里,捧着那些被边角已经翻烂的书自己看图片。
小孩不识字,但是却聪明得很,好几次时烽碰上小孩吃午餐,被同桌的人抢了吃,他打不过,下一顿饭就自己跑去厨房门口蹲着,先吃饱了再回去。
但是这种方法也不是每次都有用,有些阿姨会可怜他,提前分给他吃,有的阿姨恪守规矩,一定要在食堂里分吃的。
福利院大部分吃穿用度都是政府拨款,剩下的靠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赠。
但是对于只进不出的福利院来说,每年一次的拨款,和每月零散的捐赠,显然不够维持正常运转。
房子需要修缮,一年一次修缮就得花去很多钱,不修缮又不行,孩子的桌椅床铺,福利院的大门围墙,每一样都必须保证安全。
书本也要有,玩具可以不多,书本不能落下。
衣服也可以穿那些长大的孩子换下来的,但是孩子又好动,一件衣服整天洗洗晒晒,缝缝补补,也穿不了多久。
福利院里能保证每天有一顿饭是有肉的已经很好了,只不过分量并不多,显然不够孩子们解馋。
在去福利院之前,时烽特意了解过,因为资金问题,福利院的小孩都不上幼儿园,很多孩子直到上了小学,也只会简单的一到十,大小高低等字词。
为了能维持福利院的日常开销,这里的院长不得不自己开展副业,每天晚上都出去夜市卖点手工艺品。
相较于那些有固定捐赠者,或者暗地里有其他款项来源的福利院,时烽更希望能在这里领养一个小孩。
可是他来了好几次,唯一能让他回想起来的,只有那个蹲在厨房门外,因为年纪小,没人带他玩的小孩。
最终他也领养了那个小孩。
时烽笑道:“我办完领养手续后,福利院长就把儿子带过来,我就带他上车回家了,小孩懵懵地,还以为自己被卖掉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天小家伙惊厥高烧,把初为人父的时烽折腾得人仰马翻,最后查了半天育儿指南,跑去出亲自挑了一只玩偶给小孩做陪伴的礼物。
白黎喻想起初见时,眠眠手里抱着的那只棕色泰迪熊,也忍不住笑意。
没想到小孩这么粘时烽,时烽不在就抱着那只熊。
“其实自从跟你结婚后,我还挺庆幸的。”时烽放下手里的文件,抬手摸了摸青年的发梢。
“你给了他陪伴,也给了他一个家。”
白黎喻抬眸看他,“那你呢?”
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些期待,时烽敛下眉眼,认真地看着他,“我也是。”
每个忙碌的日夜,抬眼都能看到爱人和儿子在开心地游玩,每一次通话,都能让时烽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真实感。
他的少年,还活着,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男人眼中的情绪如墨色浓郁,白黎喻笑了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倾身上前,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
“这是奖励。”
时烽挑眉:“就这么打发我?”
“我明天还要工作。”躺回去的青年红了耳朵,却只管点火不管灭。
时烽也不勉强他,他们之间的主动权,从答应领证的那一刻起,他就交到了青年手上。
无论是感情进度,还是其他的,他都能配合着青年,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等了一辈子,如今再等一次,也没什么。
他低头看着目光游移的青年,抬手捏着他柔软的耳垂,笑道:“所以对于儿子的想法,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那小孩虽然不错,但是已经有主了。”白黎喻撇了撇嘴,“而且已经十六岁了,就算领养也是聚少离多,我怕父子感情疏远。”
他要是想领养,有的是办法夺人所好,但是他不想违背那个孩子的意愿,也不想不负责任地把人丢到学校里置之不理。
秦虞的资料时烽已经看过,是个挺单纯的人,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得知妹妹的意外是父母造成的,忍了这么久的少年也能咬牙反抗,但又不是冲动地玉石俱焚。
至少从目前来看,那个叫秦虞的少年,有自己的原则,并且能不被情绪控制。
时烽道:“那你看吧,如果要领养的话,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白黎喻把他的手拉过来玩,一根根捏着他的手指,闻言应道:“嗯,要是领养的话,他可能得跟我姓。”
他得有个后代,还不能是白家村的小孩,不然原本辈分上是他云孙的孩子,过继到他名下,反而成了他爹的长辈,这不就乱了套吗。
有时候辈分太高也不好,想养个小孩还得养外面找,毕竟村里背辈分合适当他下一代的人,骨头渣子都烂了几百年了。
夫夫二人结束了这个话题,有时烽的态度,剩下的就看白黎喻自己的想法。
趁着有时间,时烽跟他说了一下自己公司以及旗下子公司的事情。
“如果你想换公司的话,天愉就交给你施展。”时总如是说道。
只要有钱,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也并不需要十几年的沉淀,短短时间内,就能跟业内其他顶层公司并驾齐驱,他有这个实力。
白黎喻顿了一下:“所以DT公司是你的?”
作为国外知名的医药生物研发企业,白黎喻知道DT,但是不知道这是自家男人的所有物。
甚至在一开始听经纪人说,天愉一家娱乐公司背后站着DT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家DT就是国外那家知名的医药公司。
“嗯,Distant Time。”
白黎喻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仅仅是因为Time暗含了时烽的姓氏?可是据他所知,这个公司名字是这两年才改的。
时烽淡然道:“医药研发是一项时间跨度很长的工作,从神农尝百草开始,到现代的利用科学研究。所以为了不忘初心,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扯了这么一个理由,白黎喻信了,而且听着还挺文艺的。
只有时烽知道,他是为了铭记另一个,很可能再次复现的人生。或许是在遥远的以前,他经历过,才有了这一世。
也可能是在遥远的以后,昨日重现。
想到这里,他又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消息,还是赶紧把那个所谓的主角弄死算了。
白黎喻也拿着自己的手机给经纪人发消息,还找什么下家啊?他男人直接给他弄了一家。
到了下午,睡醒的眠眠踩着小拖鞋下楼,夫夫两抬头一看,就看到小孩怀里抱着一只垂耳兔,脚边还跟着一只。
眠眠看到他们都在楼下,颇有些心虚道:“爸爸,我带汤圆和饺子去花园玩。”
汤圆一级一级跳下台阶,到了一楼后,熟门熟路地往大门跳去,眠眠怀里的饺子也蠢蠢欲动,只不过它还没有长大,不敢从小主人的怀里跳下去。
“先喝牛奶再去。”时烽道。
小家伙每天中午睡醒和晚上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喝了一年,补回来不少。
眠眠老老实实点头,跑去厨房找厨师拿牛奶喝。他知道喝了牛奶再出去,再让太阳公公晒一晒,能长高高!
他想长得跟大爸爸一样高!
喝完牛奶的小家伙换了一双拖鞋,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白黎喻支起身瞄了一会,从客厅落地窗看到小家伙带着两只小宠物往花园左边跑去。
他拍了拍男人大腿示意,“时烽,你儿子又带它们去偷吃管家种的菜了。”
时总满不在意地握住他的手,“本来也是种给他的兔子吃的。”
管家大概是闲着无聊,明明家里的菜都是有机培植基地送过来的,非要自己开垦一块小菜地,说自己种的比较好,偏偏是给两只兔子吃的。
白黎喻想起什么,忍不住笑道:“我听说儿子三不五时带兔子去偷吃,还会因为心虚去帮管家除草。”
“挺好,培养他的动手能力。”时烽对此表示赞同。
毕竟眠眠不知道这是特意种给他的小宠物吃的,每次带着汤圆饺子去偷吃,过后都会心虚地去帮管家浇水拔野草,刚开始的时候还把菜秧子当成草给拔了。
对于小少爷的行为,管家也是无可奈何。
说他乖吧,他带着兔子嚯祸还没有长成的菜秧子,说他不乖吧,他还会事后补救一下。
对此一无所知的眠眠正蹲在小菜地外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花园大门的方向。
他知道管家伯伯每天下午都会出门采购,所以特意挑了这个时间
带他的小兔子出来。
他三不五时回头看着那两只雪白的毛团,忍不住催促道:“你们快点吃,等下管家伯伯就回来了。”
两只小垂耳兔好像听懂了他的催促,小嘴吧唧吧唧啃得更快了。
纯天然无农药的菜苗确实甜,两只小兔子一顿能啃八根苗。
眠眠蹲了一会,没有看到管家回来,才迈着螃蟹步挪到菜园子里,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小宠物。
“我明天要陪爸爸去工作哦,你们在家乖乖的,我回来还带你们来吃。”
“汤圆你是大哥,不要欺负饺子哦,我昨天晚上看到你睡饺子的窝了。”
“我给你们买了草球,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听说兔子都喜欢的,你们玩累了还能直接啃着吃。”
小家伙絮絮叨叨的说着,两只小宠物充耳不闻,一个劲在菜地里四处啃。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白黎喻接到了梁宇的电话。
“小漂亮,咱们想去盛庭玩,你有没有门路订个卡座啊?”
他们都不是A市人,对于盛庭夜总会需要预定才能进去的事不知道,可是又对里面的表演感兴趣,于是就找到白黎喻这边来了。
“盛庭?那你跟那边的工作人员说,去A区888号包厢。”白黎喻道:“这个是我的包厢,你们进去玩。”
说完又叮嘱一声:“不该玩的别玩。”
虽然他不常出门,也不怎么去这种地方,但是别人有的他肯定也会有。
A市不少地方都会有他和他哥的专属包厢,他不一定去,但是想去的时候一定要有,这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他会叮嘱这一句,也是因为没有跟梁宇他们去过夜场,怕梁宇他们习惯点一些陪酒陪玩的,到时候喝上头了弄得乌烟瘴气的。
梁宇连连应下:“我们就是去看看表演,你放心吧!”
A市有名的夜总会,他们不知道需要预定,有钱弄不到位置,但是现在弄到了,他们肯定要去看看。
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们也没什么兴趣玩,就想去开开眼,听说盛庭还会有拍酒和拼酒这种环节,他们还没见识过。
能在A市开这么大的夜总会,里面肯定不会是干干净净的,但是在里面有专属包厢的客人,多少都会给个面子照看一下。
所以梁宇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没想着会出事,尤其是他们点的酒和小吃已经上完了,正在看表演的时候。
艳|舞表演每家夜总会都有,但是能把舞编排得美而不俗就是一种本事了。
包厢屏幕上的舞者穿着清凉但不下流的舞衣,一场表演下来,别人只觉得是一场美的盛宴,压根没有一开始看到她们出场时那种龌龊的的想法。
夏言捧着个果盘吃着,脸上还有点惊奇,“我还以为这里的表演会是那种擦边,或者说更下流的表演。”
他倒是敢说,不过包厢里都是认识的人,倒也没什么。
梁宇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这你就不懂了吧?消费门槛越高的地方,越不能下流。”
除非是那种专门接待臭味相投的客人的那种会员制场所,大家就奔着下流而去的,那里才是酒醉金迷的地方。
盛庭这种高级的夜总会虽然名声响,但它是预定制度,除了固定包厢不开放之外,无论是富人或者是普通人,你舍得消费,消费得起。只要预定了座位,就能如期进来。
这种一视同仁的夜总会虽然消费高,客流量明显会比会员制夜总会大,不过两边的销金能力倒是差得不多。
毕竟一百个中层的人消费,也比不过一个富豪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虽然也就归一晚上。
梁宇他们知道这种会员制夜总会的存在,但是他们并不感兴趣,加上有夏言在,所以才来盛庭这边玩。
夏言又划拉一盘小吃,边吃边看表演,“别说,这个还挺好吃,这是什么,掌中宝吗?我怎么吃出一股海鲜味?”
巴掌大的瓷碟里,十几个指甲盖大小的肉块,牙齿咬下去嫩嫩的,脆脆的,配着独特的酱料,还挺香的。
夏言一口一个吃得欢快,毕竟上百块钱一碟子,其他人都不吃,他不吃可不就浪费了?
卓子凡正在吃面,这是夜总会招牌药膳清汤拉面,还挺好吃的。
他们一群人晚餐都没吃,就想跑这里解决,打算等吃饱喝足看够新奇了,就回酒店按摩一下再睡觉。
此时看到夏言净吃些填不饱的小吃,卓子凡也有点馋,“啥玩意儿这么好吃?给我来点?”
夏言给他扒拉了几粒,“你尝尝好吃不?好吃咱再叫一碟子。”
卓子凡吃了之后,在夏言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好吃,再点几碟吧,一碟才那么点,都不够我配面吃。”
“行!”夏言兴奋地摁服务铃。
也不知道今晚消费是AA还是怎么样,不过他也有点存款,偶尔奢侈一把也没事,所以点单的时候特别爽快。
服务员进来点单的时候门没关严,一群人从外面走过,为首的人又退了回来,盯着五官艳丽的夏言紧紧不放。
那人看了眼夏言的衣着,又看着旁边面生的梁宇等人,便毫不客气推门进来,对正在吃面的少爷团道:“兄弟,来玩的?”
已经吃饱的梁宇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着手机跟准对象唠嗑,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玩,来吃饭的,没事赶紧走,没空招呼你们。”
卓子凡依旧吃着面,时不时跟夏言看菜单点单,方士林也没理这群人,自顾自吃着晚饭。
感觉被轻视的雷雲有点不爽,也懒得客套,指着兴致勃勃询问菜品原材料的夏言道:“既然不是来玩的,那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让他陪我一晚,你们今晚消费我包了。”
包厢安静了一瞬,只有屏幕转播的大厅音乐充斥着这个安静的空间。
夏言这才注意到这群人,刚才只顾着点单,墙上的显示器也开着声音,他还以为进来的这群人跟梁宇他们认识。
如今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一下,“不是?你认识我吗你就让我陪?”
他又不是专门陪酒的酒托。
雷雲没说话,但是眼里的轻视很明显,他的这个表情显然认为夏言不是什么正经人。
卓子凡也撂下筷子:“趁我们没心情搭理你,赶紧走行不行?”
没看到那边方士林都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吗?他可不想饭还没吃饱就打架,容易消化不良。
跟在雷雲身后的女人娇笑了一下,“你们外地来的吧?”
A市雷家的小少爷,除了顶头那四家之外,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这群人花大价钱定了包厢就为了来吃饭?桌子上酒都没点几瓶。
不怪雷雲看不起他们,实在是卓子凡他们几个人穿衣打扮都是一些比较大众的轻奢品。
毕竟要拍综艺,大几十万的衣服也没必要带,免得回头糟蹋了,再定制还得等一段时间。
可是如今却被人看轻了。
作为S市和H市一等一的少爷。梁宇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嘲讽,此时也忍不住冷了脸。
梁宇眼睛吊着眼角斜视那个女人,“哪儿来的关你什么事?怎么着我也是自己花钱进来的,不像你进来花别人钱的。”
“行。”雷雲也不多说,指着夏言道:“把他带我包厢里,今天他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
方士林直接一脚踹开厚重的茶几,吓得旁边瑟瑟发抖的服务员直接尖叫起来。
卓子凡眼疾手快捧起自己的面,喝了两口汤就往那群人身上泼过去,站在最前面的雷雲遭了殃。
他一把撸下满脑袋面条,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草!给老子打!”
“打就打!怕你啊!”最先打上去的居然是夏言。
他手上拿着点单的平板用力扇过去,直接打到旁边一个挡住雷雲的男人脸上,他也不管有没有打对人,反正逮着一个就猛扇。
他长这么大,被人笑过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也被人骂过妖精脸,但就是都没让那些人笑着从他面前离开过!
看到这些人还真的敢动手,雷雲身后的拥趸们一拥而上,想把夏言摁住。
随之而来的卓子凡拎住一个人的衣领,一脚踹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动什么动!有你什么事!”
那边方士林已经抄起汤碗扣到了雷雲的脑袋上!
雷雲气急败坏道:“我弄死你!”
可惜他弄不死,不同于他家在本地,出门基本不带保镖,方士林他们身边跟着好几个保镖。
此时梁宇抽空打了个电话,被勒令别来打扰他们,躲在楼梯口抽烟的保镖立刻冲了回来。
雷雲就是出来玩,对夏言见色起意的,哪里能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帮手?一下就吃了个大亏。
这场一边倒的架也没打多久,在赶来的经理和保安调停下,雷雲顶着一脑门的汤汤水水,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卓子凡对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挑衅道:“谁不来谁孙子!”
经理冷汗都要下来了,小声道:“您消消气,他是雷家的人。”
梁宇骂骂咧咧在沙发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我管他是谁家的?我怕他不成?”
当他是吓大的?要不是这是白黎喻的包厢,一开始他都不会让对方赶紧离开!
在S市,敢推他包厢找事的人,还没人能竖着走出去过!
方士林对经理道:“你安排人打扫一下吧,梁子,你跟小漂亮说一声。”
毕竟是白黎喻的包厢,他们在这里跟人打了一架,保不准那个脑残回头找回来。
梁宇一听也是,要是那个雷家的少爷带人来找事的时候只有白黎喻在怎么办?
白黎喻刚刚把儿子哄睡,就接到了梁宇的电话,他走出卧室才接电话:“怎么了?”
这群人不是在盛庭玩吗?这个时候给他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头的梁宇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听到对方是雷家人,青年漂亮的眉眼不由得沉下来,“你们别让保镖离开,我现在过去。”
他的话让梁宇心里沉了一下,“那个什么雷家,很厉害吗?”
A市藏龙卧虎他知道,毕竟是首都,一块广告牌砸下来指不定就砸到什么有背景的人。
但是能让泊美小少爷都这么上心,对方说不定家里有点什么背景。
白黎喻安抚道:“没事,我就是过去看看。”
敢在他的包厢砸场子,雷家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他不出门真以为黎家没人了是吗?
挂断电话后,白黎喻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在客厅准备上楼的男人愣了一下:“这么晚还出去?”
“嗯,梁宇他们被人找茬了,我去看看。”
青年眉眼间带着一层薄怒,显然气得不轻,时烽也不阻止他,只道:“我陪你一起去?”
白黎喻摇了摇头:“没事,你陪儿子睡觉吧,我去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
时烽也不勉强,“行,带着保镖。”
“嗯。”
等白黎喻离开后,时烽才慢悠悠回到卧室里,那个整天说要保护爸爸的小家伙睡得哈喇子都要出来了。
“啧,指望你还不如我自己来得快一点。”时总嘲了儿子一声,拿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
白黎喻想自己处理他不干涉,但是对方既然惹了他的爱人,那就要接受他的报复。
盛庭二楼,白黎喻带着人刚出电梯门,就看到雷霖带着一伙人围在他的包厢外面,包厢门已经被踹烂,隐约可见里面对峙的两伙人。
“我改变主意了。”雷雲阴沉地看着夏言,“你把衣服脱了跪下来给我舔鞋,舔到我满意为止,我就考虑放了你们!”
卓子凡狠狠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特别脑残:“打不打啊?我们保镖等着呢!”
放狠话谁不会?有本事直接动真章,看他怂不怂就完了!
他们这边十来个保镖,再不济也能和外面的人打个平手,也不知道这个叫雷雲的嘚瑟个什么劲。
夏言刚才打架的时候气势高涨,现在却有些为难,他凑到卓子凡身边小声道:“他是针对我,要不一会我先跑,他们也不敢动你们。”
事情因他而起,总不能连累其他人。
再怎么说这几个也是其他市的富二代,雷雲再如何也是在A市混的,要跟这几个人结仇估计还会掂量一下。
方士林冷笑一声:“跑什么跑,你跑得过他们?”
夏言是被公司临时送过来拍综艺的,连个助理都没有带,一直都跟他们呆在一起。
他出了个门,就算能跑出去又能怎么样?那些人开车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他。
还不如一直跟他们呆在一起,他就不信这个雷雲敢得罪他们三家人。
雷雲确实不敢,就算方卓梁三家不是A市本地家族,但是家里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商。
他在自己地盘把人孩子给打了,到时候三家家长出面,他第一个得挨骂。
但是在自己地盘被别人搞得这么狼狈,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以后谁都能踩他一脚。
所以他不针对这三个人,只针对夏言,在他眼里夏言就是个陪酒的,长得好看也只是个玩物而已。
带人堵在门外的雷霖不耐烦道:“你要收拾人就搞快点,我一会还有局。”
要不是雷雲说他被外来的人打了,对方还嘲笑A市雷家没什么本事,他才不会丢下一群人就跑过来。
结果他带着保镖杀过来,雷雲还在哪里磨磨唧唧,怪不得干什么都比不过大哥。
随着他的话落下,屋里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雷雲身边的保镖被叫来不仅是撑场面的,也是为了一会压着夏言给少爷出气的。
雷雲看着面带怒意的夏言,笑得无比淫邪,“你不吧衣服脱了给老子跪下舔鞋,今天就别想囫囵走出这个门!”
“哟,你们雷家出息了啊?居然敢堵我的门?”
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雷家两兄弟纷纷回头,在A市能让他们让路的人可不多。
雷霖的保镖被另一伙人粗暴压制,一道颀长的身影漫步走了进来,看到来人精致的五官,雷霖和雷雲的脸色变了变。
在卓子凡他们惊讶的目光中,雷雲对白黎喻挤出一个讨好的笑,“黎小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青年在收拾干净的沙发上坐下,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满地狼藉,似笑非笑道:“我听说雷家两位少爷敢来我的包厢砸场子,这不就赶过来了吗?”
“怎么?两位是哪里看我不顺眼,非要来砸我场子?”白黎喻轻声慢语说着,带着笑意的嘴角无端透出一丝冷意。
“刚才谁让我朋友脱衣服来着?站出来走两步给我看看?”青年脸上笑意愈深,“我在A市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给我面子的人。”
“误会,都是误会。”雷霖走进来拉开雷雲,一脸讨好道:“小雲就是爱玩,看到这位小帅哥合眼缘,想交个朋友,刚才也不知道这是您朋友,说话不过脑,这才起了点口角。”
雷霖一直不知道这间包厢是谁的,问经理,对方也只说是客人的,要是知道着包厢是黎家小少爷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带人过来帮雷雲这个蠢货找场子!
“交朋友?”白黎喻笑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靠近我的朋友。”
他挥了挥手,保镖立刻围成人墙堵在门口。
端坐沙发的青年拿起遥控器,慢悠悠关掉嘈杂的屏幕,笑吟吟道:“这样吧,大家都是A市人,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个,就按雷雲说的,你们把衣服脱了,给我朋友舔鞋,什么时候他满意了,我就让你们囫囵个出去。”
“第二个,给你们三分钟,把你们大哥雷坤给我叫过来,我想雷家的长子,应该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雷家兄弟脸色骤变,整个包厢静得连一丝风声都传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