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十一章 出书版番外 钢琴比赛

快穿之打脸狂魔 风流书呆 8986 2024-03-18 13:29:35

自从两个处男开了荤,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无论走到哪儿,在干什么,都能不知不觉地吻到一块儿,吻着吻着就滚上床,好几个小时下不来。

薛子轩果然有精神分裂症,床下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床上却像发狂的猛兽,总是能把周允晟肏得哼哼唧唧,欲哭 不哭。

快高潮的时候,他喜欢用力堵住少年红肿的唇瓣,像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一般地吻他,每一次都差点把他的魂儿吸出来。

余韵过后,周允晟好半天没法合拢下颚,双腿与腰肢也酸软无力,不停抽搐。但即便如此,他对这个床伴却非常满意。他喜欢对方的温柔,也喜欢他的狂野,还喜欢他绵绵密密、没完没了的亲吻。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恋人,甚至没有固定的居所。说到底,他其实是个非常缺爱的孩子,你跟他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上阴谋诡计分分钟被拆穿。接近他的唯一途径便是给他爱,许许多多的爱,给他安全感,不离不弃的安全感。

他太需要这两样东西,但表面上却假装坚强,假装对此不屑一顾。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薛子轩已经不仅仅是个可利用的工具或任务对象,而是心底最特别的存在。

当周允晟尽情享受生活的时候,薛静依也没闲着,逐步完善谋杀的每一个细节。她以为这很困难,但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自己仿佛很有天分,仅凭直觉便知道该怎么去按部就班,怎么填补漏洞。

黑诊所那边向她开价三百万,这远远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虽然是薛家的小公主,但平时不怎么花钱,能存下一百万已经很不容易,福伯把自己的养老金贡献出来也才二百万出头,余下的三分之一真不知上哪儿去弄。

她交涉了很多次,诊所也不愿松口。这不但是一场换心手术,还是一场谋杀,术后留下的那具尸体全靠黑诊所处理,他们要这个价并不过分。

薛静依只得另外想办法。她借口陪伴爸妈,在华国多留了三天,反复哀求他们让自己留下。在华国都难以向黄怡动手,更何况去了瑞士?她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薛父薛母自然不想女儿离开,并未通知儿子,自作主张将瑞士的疗养院取消了。薛子轩收到疗养院的退订函时脸色黑沉,他极度不喜欢薛静依,更不喜欢她与少年待在一起。

“你不愿意去瑞士?”他走琴房,目光冷厉。

薛静依弹错了一个音,却高兴地灿笑起来,这是哥哥性格大变后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

“我不想去。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不习惯。心脏病不是要静养吗?我要是天天心情不好,怎么静养?哥哥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比去任何疗养院都有效。”她变相表白。

薛子轩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表情很是不耐。薛静依心理有问题,这一点他上辈子就知道。严格来说,薛家没一个正常人。薛李丹妮过于追求完美,薛瑞过于追求财富权力,而薛静依则过分偏执。她认定的事,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让她改变。

所以他并不打算与她交流,直接命令道:“你想留下可以,搬去御品阁住,以后不要出现在小怡面前。”

“不要。”薛静依反射性地哀求,见哥哥目光越发冷厉,连忙补充道:“再给我三天时间好吗?哥哥你看,我收到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的邀请函了,三天后出发去维也纳。这几天我想在家里好好练习,不想搬来搬去浪费时间。比赛回来我就走,绝对不打扰你和小怡。哥哥,我求你!”

看见印着金色花体字的邀请函,薛子轩表情恍惚了一瞬。上一世的记忆汹涌而来,令他头脑涨痛。他的爱情爆发于此,也终结于此,这场比赛成就了少年,也断送了他们的未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邀请函,却被人捷足先登。

周允晟原本在机房里捣鼓一个小零件,忽然接到系统发布的新任务——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什么鬼玩意儿?他心里暗自嘀咕,却不得不丢下手头的事去找薛静依打听情况。

系统每一次发布的任务都与重大剧情有关,要么推动男女主的感情,要么改变男女主的命运。现在,系统对他的辖制已非常薄弱,参不参加完全看他心情,但这种关键点他还是要竭力掌控,否则对他的未来会造成不利影响。

他抢先夺过邀请函随便瞟了两眼,然后假装自己看不懂英文,转手递给薛子轩:“这是什么?”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邀请函。”薛静依扬了扬下颚,十分骄傲。

薛子轩有些心神不宁,看也没看就把邀请函收入信封,还给薛静依,命令道:“回国后搬走,你不要忘了。”他环住少年,想强行将对方带离。

周允晟目光有些涣散。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任务。不接的话能刺激系统,接的话能刺激薛静依,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可以参加吗?”他犹犹豫豫地询问。

薛子轩尚未回答,薛静依就尖叫起来:“不可以!你绝对不能参加!”她的心脏一阵又一阵抽动,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直觉告诉她,一定不能让黄怡参加比赛,他会经由这次比赛,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你以为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是阿猫阿狗能随便参加的吗?每一个邀请人都是经过一次次审核选出的佼佼者。你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吗?你有参加过知名的比赛吗?你的考级吗?你有名气吗?你什么都没有,只会摆弄那些破破烂烂的零件,弄得一身油污回来。你这样的人也想参加最顶尖的钢琴赛事,简直笑话!”猛然袭上心头的恐惧感令她口不择言,忘了在哥哥面前维持温婉善良的形象。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无论她怎么伪装,薛子轩都已经把她看透了。薛静依还是那个薛表依,为了得到禁忌的爱情,什么都干得出来。尤其这辈子,周允晟对她的刺激并不比上辈子少。

周允晟面不改色地任她嘲讽,等她说完了才看向薛子轩,宣告一般地开口:“我要参加比赛。”这人到底是钢琴皇帝,弄一後邀请函应该不难吧?

“不可以!你没有资格参加!”薛静依发疯一般嘶喊。她绝对不能让黄怡登上金色大厅的舞台,绝对不能让哥哥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

薛子轩没有搭理薛静依的叫嚣,轻抚少年面颊,低声询问:“为什么想参加比赛?”他的心很乱,不知该高兴或悲伤。

少年的这双手无愧于世界瑰宝的美誉,哪怕这一世不再弹奏钢琴,也能转攻机械,它们能演绎最美妙动人的音符,也能制作最高尖精密的零件。无论走到哪儿,少年都能创造奇迹,亦能绽放耀眼夺目的光彩。

但是他越耀眼,薛子轩就越不巡,仿佛手中沙,怎么握紧都会从指缝中漏掉。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去玩玩儿。”薛静依反对得如此激烈,本打算推掉任务刺激系统的周允晟反而想参加了。

“那么严肃的比赛,是你说想玩就能玩的吗?你把钢琴当成什么?把音乐当什么什么?玩具?”薛静依一面反驳一面去看哥哥的反应。没人比她更了解哥哥对音乐的执着,如果谁侮辱了神圣的音乐,谁就会遭到她的厌弃。

但是很遗憾,她记忆中的音痴已经不存在了。上辈子,失去少年和灵活的双手之后,薛子轩忽然间发现,音乐对他来说早已不是唯一。所以此刻的他并未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想去就去,我陪你。”他无法拒绝少年的任何要求,哪怕心里再怎么忐忑。

薛静依愤怒而又不可置信,捏着邀请函老半天说不出话。

周允晟则很高兴,踮起脚尖亲了亲薛子轩脸颊,却被他摁住后脑勺,热烈地吮吻。

薛子轩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拿到一张邀请函,代价是担任成人组的评委。他已经隐退,所有演出活动都取消,能在大赛上露个脸已是举办方的荣耀,更何况全程参与。

“我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练琴,你陪我。”周允晟拿着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

“那当然。不过我要先跟你说好,以你现在的水平,恐怕走不到最后。”薛子轩知道少年很好强,要么不争,要么就争到底。但是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夺冠的机会。

“我的水平怎么了?我什么高难度的音都能弹,你不要小看我!”周允晟果然炸毛了,掀开琴盖,开始炫耀自己的指法。什么双音、双颤音、八度和弦、跳音、触音......能玩儿的不能玩儿的,全被他玩儿了一遍。

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似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儿,快得叫人只能看见残影,忽而两手伸展,从高音弹到低音,忽而两手合拢,从低音弹到高音,脑袋一点一点,发丝也随之翻飞,看上去像个小疯子。

一曲结束,不,其实这并非一首曲子,而是少年把所有高难度的指法练习融合在一起组成的调不成调的旋律,他扬起下颚,挺起胸脯,用傲慢的目光直视青年,仿佛在说——看见了吗,凡人,这就是我的实力。

薛子轩勉强抑制住了涌上喉头的低笑。现在的少年就像一只骄傲地打着鸣儿的小公鸡,如果自己说他的啼鸣声不够嘹亮,他一定会扑棱着翅膀,啄咬过来。

他的确技法高超,事实上,能把最微小的零件组装成精密的仪器,人完全有能力演绎任何高难度的钢琴曲。但问题是,他没有感情。

从他指尖流泻的音符,更趋向于电脑合成的音频,而非一个演奏家对乐曲的领悟。

薛子轩不知道这辈子的少年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历为自己浇灭了他对钢琴的热爱,或许是对机械的研究让他更趋向于严谨刻板,又或者,他的心从未向任何人敞开,也从未接纳这个世界,

所以他弹奏的乐音才会那么冰冷、精准、机械。他似乎把自己抽离出来,用旁观者的姿态看待周围的一切,包括薛家,包括自己。

他坐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分明一伸手就能碰到,却似乎无论如何都抱不牢。这样的想法甫一出现,薛子轩就不敢再想下去。他从背后拥住少年,一面轻轻吮吻他修长的脖颈,一面柔声夸赞:“小怡的指法是世界上最棒的。”

这话并非虚言,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基础的哈农练习曲改编成难度超高的崭新曲目,少年指法早已经登峰造极,甚至比自己还略性一筹。

但他在感情上的匮乏却是硬伤。薛子轩正在考虑该如何委婉地指出这一点,好叫怀里的宝贝不要炸毛。

他不在乎他能否像上一世一般成为伟大的钢琴家,不在乎他的琴音冰冷无情,他爱上的是少年本人,不是人身上附带的光环。哪怕这辈子他连五线谱都看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人还在怀里就好。

在十几年的等待中,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回忆中,他对自己的感情抽丝剥茧,寻踪觅源,终于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爱,又该如何去爱。上一世领悟得太晚,这一世却不快不慢,恰逢其时。

想到这里,薛子轩将脸埋入少年颈窝,温柔地笑了。

周允晟自然知道自己的技法是最精湛的,如果给他一个外科手术的视频,让他看一遍马上进手术室,他也能完美复制,更何况钢琴这种没什么难度的东西。

“那你还说我不能走到最后?”他对这句否定耿耿于怀。比赛还没开始就打击自己的积极性,这个爱人怎么当的?

呸呸呸,狗屁爱人,是床伴!他红着脸啐了自己一口。

薛子轩见他噘着嘴,小脸气得通红,模样可爱极了,不由凑过去连连亲了几口,正要迂回解释,却听门口有人嘲讽:“因为你的琴音没有感情。还记得哥哥压断你手指那天说过的话吗?你的琴音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周允晟抬头看过去,却见薛静依站在门口,目中逸出怨毒的光芒。她见不得黄怡缠在哥哥身上下不来的轻狂模样。不是要透恩爱吗?那我就偏要提起你痛苦的回忆。

周允晟不为所动。他的确不能介怀,但也不会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

薛子轩立刻收紧手臂,把少年牢牢抱入怀里,嘴唇贴合在他耳畔,一声又一声地说着“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份记忆比上一世更为不堪,至少上辈子的自己从未伤害过少年。

如要能早点苏醒该多好?如果时光能倒流......

压下纷乱的思绪,他冷声道:“薛静依,你说够了吗?说够了就滚出去。”他对她的容忍度越来越低,连视而不见都做不到,恨不能她永远消失。

薛静依咬唇,委屈开口:“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哥哥你自己说的。”

薛子轩漆黑的眼眸流泻出浓浓的戾气。他并不知道,自己盯着薛静依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而非亲人。

薛静依直面他的仇视,心痛如绞。她慢慢走到钢琴边,讽笑道:“我为什么要走?哥哥你别忘了,这架钢琴是我的,十岁生日时你送给我的,看,这里还印着我的英文名字,joy。”泛着紫色的指甲盖在琴盖上敲了敲。

“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力处置,是吗哥哥?你不会想收回去吧?”薛静依觉得自己疯了,她一面想扑入哥哥怀中祈求垂怜,一面想把占据了他怀抱的少年撕成碎片。最终恨意占了上风,令她不断吐出刻薄的话语。

周允晟似摸了脏东西一般把放置在琴键上的指尖收回,还用纸巾擦了几下。他现在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没必要再虚以委蛇。

“送给你自然是你的。”薛子轩也无意与薛静依争辩,半搂着少年离开琴房。他想,从此以后自己大概不会再碰那架钢琴了,因为上面镌刻着一个罪恶的名字。

两人走后,薛静依才慢慢趴伏在琴盖上,发出压抑的哀鸣。她并不想把哥哥越推越远,但是她控制不了内心嫉妒的魔鬼。

薛子轩动作很快,当天就买了一架钢琴,让人送到薛宅,并且把薛瑞的书房改造成琴房。

周允晟看见蹲在地上,亲自给钢琴调音的青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其实参加完比赛就再也不打算碰钢琴,买来有什么用?

然而嫌弃归嫌弃,他摸摸用烫金字体印在琴盖上的“黄怡”两个字,傻乎乎地笑了。

“这架钢琴比薛静依那架高极吧?”他骄矜地扬了扬下颚。

薛子轩抽空瞥他一眼,发现他又露出小公鸡打鸣儿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真可爱,从来不知道小怡竟然这样可爱。他放下工具,肯定地点头:“当然,绝对比她的好。”

“那还差不多。”周允晟嘴角上翘,轻飘飘地冷哼一声。

三天后,薛李丹妮带薛静依飞往维也纳,薛子轩不想与她们同行,刻意推迟一天过去。比赛在金色大厅举行,请来的评委全是世界级的钢琴演奏大师,其中最有分量的自然是薛子轩。与薛子轩有亲缘关系的两名参赛者也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圈内人或媒体对薛静依破为熟悉,知道她很有灵气,水平在所有选手中处于中上游。而黄怡是谁,水平如何,大家却都一无所知。

薛子轩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大赛举办方统一安排的酒店令他很不满意,下飞机会直接去了自己预订的酒店,要了一间带钢琴的总统套房。

“比赛开始前多练练钢琴,找一找感觉。”他打开行李箱,把两人的衣服取出来一件一件挂好。

“嗯,先让我歇一会儿,帮我把鞋子脱了。”周允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两条腿往敞开的行李箱上一搭,还嚣张地晃了晃脚丫子。

鞋底沾染的灰尘掉落在箱子里,若是换个人这样干,洁癖严重的薛子轩能把对方的双脚给剁了,然而这是自己的大宝贝,他只能无奈莞尔。

“你想好预赛要弹什么曲目了吗?”将少年的鞋子脱掉,又将他身上的衣服剥光,塞入被窝,薛子轩吻了吻他热乎乎的鼻尖。

周允晟噘起嘴唇回吻,不甚在意地道:“还没想好,大概是《军队波洛涅兹》。”

这是肖邦为歌颂波兰民族斗争而谱写的曲目,是他民族精神体现得最强烈的作品之一。整首曲子恢弘大气,波澜壮阔,需要演奏者投注百分之百的激情。

薛子轩略一斟酌,眉头便皱了起来,慎重告诫道:“我建议你不要选择这首曲子。你的琴音缺乏感情,恐怕不能表达出肖邦想要倾诉的爱国热情。”

“那你说我该弹什么?”周允晟快睡着了,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

“弹奏需要技巧多于感情的曲目。你可以专门挑选难度大的曲子,以精湛的技法来打动评委,而非情感。小怡,我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发现少年发出细微的鼾声,薛子轩伸手去捏他脸颊。

“知道了,别吵我,我真的好困。”周允晟将脑袋蒙进被子里。

薛子轩拉开被子笑道:“不是我存心吵你,明天就要比赛了,你得了解一下评委和选手的情况。我刚才的建议都是为了你好。少年组的评委之一奥尔森是我的导师,他鉴赏音乐不是靠耳朵,而是靠灵魂。你的机械风格的演奏,恐怕在他那里讨不了好。依你的情况,上台之后很可能面临两种局面,要么靠精湛完美的技法获取满分,要么因毫无感情的弹奏得到零分。这对你接下来的比赛很不利。”

“在听吗?想不想拿冠军?小怡,小公鸡?”薛子轩轻轻拍打少年白嫩的脸颊,发现他已经睡熟了,顿时摇头失笑。

比赛如期举行,周允晟和薛静依分别抽到二十三号和十八号,处于中间位置。几天不见,薛静依精神了很多,原本苍白病态的面颊微微泛出红晕,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她躲在角落,拿着一本曲谱默默背记,不与任何人交流。周允晟晃晃悠悠走过去,笑着打招呼:“薛静依,好久不见。你住哪儿呢?”

薛静依抬头,用冰冷的目光盯视他。

“你准备弹奏什么?”周允晟换了个话题。

“你呢?”薛静依反问。

“《军队波洛涅兹》。”

“那我祝你好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薛静依低头继续背诵曲谱。

周允晟挑高一边眉毛,兴味地笑了。看来谋杀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否则薛静依的态度不会这样冷漠。她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也祝你好运。”他略一点头,转身离开。

原以为薛静依不会搭理自己,哪料到她忽然郑重补充一句:“我当然会好运,冠军是我的。”

“你想拿冠军?”周允晟回头,恶劣地挑衅道,“我本来只是想玩玩儿,能不能拿冠军倒也无所谓。但既然那个奖杯你也想要,不好意思,我就拿走了。知道吗,我很不喜欢你抢我的东西。”

“你说谁抢你的东西?”薛静依终于按捺不住了,拽住他一只胳膊,低声怒吼,“你才是个掠夺者!你抢走了我的家人,也抢走了我的爱人!你是个强盗!”

“你的爱人?谁是你的爱人?薛子轩?他承认了吗?要不我俩去他面前问问,究竟谁是他的爱人?”周允晟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询问。

薛静依双目充血,面色发白,唯有不断深呼吸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晕倒。

游戏才刚开始,周允晟可不会让她死掉,熟门熟路地打开她随身携带的小提包,取出一粒速效救心丸压在她舌根下。

“好好活着。”拍拍薛静依脸颊,他自顾自走开,转到无人的角落,对着墙根儿啐了一口,“呸,竟然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你醒醒吧!”话落还“砰砰砰”地往墙上撞。

“什么争风吃醋?”薛子轩一进门就看见少年正往墙上扑棱,顿时笑了。

“没什么。”周允晟脸颊泛红,顾左右而言他。

薛子轩爱极了他闪躲时水汪汪的眼眸,将他搂在怀里绵绵密密地亲吻。毫无疑问,他是小选手们公认的偶像,看见他的到来,许多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尤其当他亲吻少年面颊、额头、鼻尖,甚至脖颈时,许多人忍不住倒抽冷气。

“哥哥,我有些不舒服,能去你的休息室待会儿吗?”薛静依捂着胸口上前。不管哥哥怎么排斥自己,她都抑制不住向他靠近的冲动。

“不能。”薛子轩干脆利落地拒绝,将少年搂入怀中径直离开,徒留薛静依被周围的选手审视嘲笑。

选手们一个又一个地上台,很快就到了十八号。周允晟这才离开薛子轩的休息室,站在幕布后观望。薛静依非常镇定,向观众和评委鞠躬致敬后开始弹奏。她选择的曲目是《绝望》,上世纪的钢琴大师波尔多的作品,以激烈的情感碰撞和高难度的技法而闻名。

她演绎得非常棒,远远超出了她往日的水平,台下的观众热烈鼓掌,评委们也陆续给出高分。一番计算后,她目前排在已出场选手的第一位,妥妥进入半决赛。

走下台,与少年擦肩而过时,她停下来低语:“知道坐在中间的评委是谁吗?奥尔森,哥哥的导师,在圈内有一个绰号。”

“什么绰号?”周允晟挑眉,觉得奥尔森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

“灵魂大师。”薛静依取掉别在胸前的鲜花,缓慢而又清晰地解释,“他的琴声充满了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被外界誉为‘直击灵魂的演奏者’。他的审美与他的琴声一样,以感情表达为基准,而非技法。哥哥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深受他的影响,当时听到你机械性的琴音后,哥哥能压断你两只手,换成奥尔森,他会把你直接赶下台,让你终生放弃演奏。所以,祝你好运!”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周允晟不以为然地撇嘴。

接下来的几名选手都没能超过薛静依,终于轮到二十三号,周允晟缓步上台,冲观众席鞠躬。直超腰时,他匆匆瞥了评委席一眼,重点是坐在中间的名牌为奥尔森.杰罗姆的大胡子。他体毛非常浓密,以至于看不清面容,但一双严苛又锐利的蓝灰色眼睛令人望而生畏。

本打算迅速移开目光的周允晟又瞥了一眼,只因薛子轩恰好坐在大胡子身后,正竖起大拇指给自己加油。他立时便笑开了,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奥尔林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道:“这就是你的小公鸡?他水平怎么样?即便触犯赛规也要给他弄一张邀请函,这是我认识的公平公正的Sean吗?”

薛子轩语气极为淡定:“他水平怎么样,老师您听过就知道了。”这也是他非要把位置挪到奥尔森身后的原因。

两人谈话间,演奏已经开始。少年选择的曲目《军队波洛涅兹》,这是非常需要演奏者投入激情的一首曲目。少年的双手在琴键上飞舞,每一个音都弹奏得精准无比,从头至尾没有丝毫出错。

演奏结束,观众们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在他们听来,少年的演奏堪称完美。

评委们思忖片刻,陆陆续续写下分数,唯独奥尔森,一又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太生气了,是的,少年的演奏的确很完美,但正是因为太完美了,才让他暴跳如雷。

少年的琴音就像一件失了器灵的宝物,外表再如何瑰丽绚烂,也掩饰不了空无一物的内在。这是对音乐的亵渎,是演奏界最重大的损失。他怎么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只投入一点点,他也不会如此生气。

奥尔森气急之下打算直接把少年撵下台,肩膀却被弟子死死摁住。

“老师,请不要伤害他,求您。”薛子轩另外一只手也压在导师肩上。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少年,哪怕只是一句小小的指责。

奥尔森竟然没有能挣脱弟子的压制。他知道弟子是怎样的性格,除了音乐,他从不在乎任何人。但现在,他放下骄傲与自尊,只为了让少年安安稳稳地从台上走下去。

好吧,看在十几年的师生情谊上,给他一个面子吧。奥尔森妥协了,在评分牌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周允晟察觉到了奥尔森的怒视,并且知道他几度想站起来,都被薛子轩压了下去。他想干什么?真如薛静依说的那样,把自己赶下台?

思忖间,评委纷纷给出分数,有三名评委打了满分二十,两名评委打了十八、十九,唯独奥尔森,给了个鸭蛋。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私语,并不知道奥尔森打零分的理由,像他和薛子轩那样对音东感悟至深的人毕竟是少数。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在台上表演,我还以为现场放送的是电脑合成的音乐。是的,我承认你的琴音非常完美,甚至可以用精准来形容。但是,它却没有感情,没有灵魂!随便一台电脑就能把你替代,你只是一部功放机,而非一个全情投入的演奏者。所以很抱歉,我不给机器打分。”奥尔森代表所有评委进行点评。

嘴好毒,竟然变相地骂我不是人!果然是薛子轩那个神经病的老师!周允晟心里腹诽,面上却谦虚微笑。

薛静依躲在幕布后,面上是早有预料的得意表情。

经过背景调查,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选手是薛子轩的弟弟,他受到自己导师的严厉抨击,薛子轩会是什么反应?

摄像师在场中寻找薛子轩,并且给了他一个面部特写,审美观与导师如出一辙的钢琴皇帝,竟然正在冲少年微笑。他吻了吻自己指尖,然后朝台上的少年点去,用口型无声道:“不要怕,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经由大屏幕看见薛子轩的举动,观众和评委都惊讶不已,尤其奥尔森,差点儿晕过去。我这儿刚评论完,你就拆我的台,几个意思?

被人骂了,周允晟多多少少不舒坦,但见薛子轩温柔沉溺的笑容,安抚性的飞吻,他立刻将奥尔森的话抛到九宵云外。零分就零分,无所谓,反正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剩下的分数才能用来取平均值。这样一算,他稳稳压过了薛静依,进了半决赛。

鞠躬至敬后慢慢走下台,看见躲在角落,满脸怨毒的薛静依,他挑衅地扬了扬眉梢。然而他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薛子轩在下面压住大胡子,他的下场肯定像薛静依描述的那样。

到时就丢人了!吐出一口浊气,他开始正视这场比赛。

两个小时后,预赛结束,共有二十人进入半决赛,周允晟和薛静依分别位列第一、第四。名单公布后选手们或兴奋尖叫,或垂头丧气,或默默离开。

周允晟走出休息室,看见等候在走廊里的薛子轩,立刻跑过去。

看见小公鸡扑棱着翅膀朝自己怀里扑,薛子轩快走两步将他捞起来,一只手拂开他额前的乱发,一只手托住他挺翘的臀部。

“大胡子是不是想把我赶下台?”周允晟双腿盘在青年腰间,恶声恶气地询问。

“我跟你说过,他是用灵魂在鉴赏音乐。”薛子轩抱着他往外走,一群戴墨镜的保镖将他们团团围住,隔开选手及其家属。

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那里非常隐秘,没有无孔不入的记者。薛静依追在后面喊许多声也不见两人回头,差点气得哭出来。许多选手对着她指指点点,大约已经看出来她与自己的养兄感情不睦。所幸薛李丹妮快速赶到将她接走,才算保全了她的脸面。

舒适的保姆车内,薛子轩还在教育自己的小公鸡:“我早跟你说过,不要选感情丰沛的钢琴曲。为了能让你顺利进入半决赛,我已经违反了赛规。我干扰了奥尔森的决断,否则作为主评委的他有权力立刻让你退赛。”

“你真好,你真伟大。”周允晟一边摆理弄电脑,一边心不在焉地夸奖。比赛一完,他心里那股憋屈劲儿也随之消散,不就是弹琴没投入感情吗?多大的事儿?他今后又不靠这个吃饭。

“又在敷衍我。”薛子轩将他抱到腿上,狠狠咬住他薄唇。

“别叨叨了,像个老妈子。他喜欢打零分就让他打呗,反正要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他的分数影响不了我。”周允晟反咬青年鼻尖一口。

“你说错了,他能影响评委。他可是奥尔森,灵魂大师,他说你不行,别的评委也会向他靠拢。不过还好,和他一个派系的评委只有三个,另外三名评委是学院派系,更注重规范与技法。有他们在,不能保证你得到高分,但低空进入决赛还是有一点希望。”薛子轩认真分析。

“有一点希望是多少点?”周允晟这才重视起来。

“大概五五。”

“才五五?”

“不是说玩玩吗?这么惊讶干什么?”薛子轩挑眉。

“可是我已经跟薛静依放了狠话,要把她的冠军奖杯抢过来。”周允晟觉得自己被薛静依和奥尔森联手坑了。

“她?凭她的水平要想拿冠军根本不可能。”薛子轩笃定道。

“不,你错了,她很有可能拿到冠军。”事实上,这个冠军奖杯,正是世界意识为命运之子准备的。如果没有自己捣乱,薛静依一定能捧杯,或许还能借此得到另一个命运之子的青睐。想到这里,周允晟深深看了青年一眼。

抹杀命运之子能毁灭这个世界,自己也会随之死亡,所以不能这么干。那么,打破既定的命运会如何?当设定好的程序出现bug,系统又会如何?死机或彻底瘫痪?

这个想法似闪电一般划过脑海,令周允晟越发坚定了要夺得冠军的决心。系统检测到宿主大逆不道的念头,即便能量快要耗尽,依然开启了三级惩罚。

窝在薛子轩温暖而又宽阔的胸膛里,将他两只手摆放在自己腹部,周允晟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享受这种疼痛中被人紧紧拥抱的感觉。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