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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演戏

他好凶残 兔七哥 3774 2024-03-31 10:11:50

杜军双脚踩着酒店走廊厚实的地毯,步履无措,身后跟着的高大男人一伸手,他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

齐轩刷卡开门:“没想揍你,进屋。”

“哎、”杜军摸了摸之前差点被这人扭折了的胳膊肘,乖乖进去。

门厅的大理石墙壁光滑如镜,反射着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他不敢直视男人的脸:“组长……来了吗?”

“马上。”

齐轩合上门,抱臂站在门廊中间,像给这房间加了一道壁垒。

杜军大气都不敢出,跟以往在监舍一样,垂着脑袋假装自己不存在。

一刻钟后,房门被敲响。

齐轩打开门让开一步:“人在里面。”

“好。”韩山进屋,看到不穿囚服的杜军感觉有点陌生,深蓝色棉服偏大,让他身形显得更佝偻,与周围雅致的环境格格不入。

“组长……”杜军抬头,从兜里抽出手,大概觉得无处安放又缩了回去。

即便知道韩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杜军心里还是有几分打怵——

韩组长一身黑色长呢子外套,在监狱时那股正气都被这摄人的气场压下去几分,配着修剪的周正细致的寸头,很像电影里的黑帮头目。

“到里边坐。”韩山不紧不慢走到床头,按下控制窗帘的按钮,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杜军盯着自动窗帘完全合上,才慌忙跟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韩山问。

“报告组长,昨天。”

“……”

齐轩别开头,有点想笑。

韩山唇角不明显地僵了僵,又问:“昨晚在哪睡的?”

“…报告组长。”杜军低头看着身前高档的大理石几,不好提人防商场温暖的地下车库,含糊道:“随便找了个地方。”

“齐轩。”韩山怕了他这声报告,干脆换人问:“今晚什么情况?”

齐轩掩唇轻咳一声:“这人在余国忠楼下溜达了一下午,余小蕊回家的时候他就跟上去了,一直在门口偷听。”

“报告组长,我……”

“这里没有组长,不用报告。”韩山抬手示意他坐下,“你怎么知道余国忠家地址的。”

“报……龚小宝跟我说的。”

“驰远知道吗?”

“不知道。”

韩山了然,意料之中。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杜军吞了下口水,欠了欠身子从兜里掏出一部韩山没见过的国产山寨机,看上去有年头了,连打开相册都卡顿的厉害。

他点开最后一个视频,昏暗的画面抖个不停,看得出拍摄者的紧张。

“手机太久没用了……”杜军把音量开大,金属质感的杂音从里面传来,偶尔夹杂着一两句模糊的女声。

韩山皱起眉头,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一句完整的内容。

“说了什么?”

杜军:“在骂人咯,听不清说了啥,还摔摔打打的,我要是再录一会儿,说不定……”

“再录就该被人送公安局去了。”齐轩插话,“楼上有人下来你都没听到。”

杜军噎了一下,想到自己之前像个小鸡仔一样被这人拎下来,面上有些尴尬。

韩山把手机还给他:“你住哪里?”

杜军抠着棉裤上起的球,支吾道:“驰兄弟……给了我个地址,说他朋友老家荒着一个院子,修修能住,等以后我养羊挣钱了,就把院子买下来。”

见没人说话,他又解释:“我举报的案子破了,抓了四十多个人,有几个是我们村的……”

杜军这是不敢回去了。

“你有钱吗?”韩山问。

“有!”杜军说,“政府给了两千安置金,我这几年在里面也攒了两千多,有的用。”

韩山没再多打听,看了下时间起身道:“好了,今晚在这睡吧,明早我让人送你去。”

“不用不用……”杜军站起来连连摆手,“我还想、再等等,不能白白出来,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会打草惊蛇。”韩山直言。

“……”杜军看了看对面两人,心知自己和他们没法比,既然韩山也在帮驰远想办法,那他也能放心了,“哎……那驰兄弟的事就拜托组长了,我明天自己去……”

韩山语气平和却不容置喙:“地址给我吧。”

杜军面色迟疑,又不敢推辞,只好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卷:

“驰兄弟记不得街道门号,就画了个地图。”

“……”韩山接过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三庄镇大王村马鞍桥东。

旁边是简笔图:村子画的很潦草,大概是记不清了,重点勾画的院子在最东边,挨着一座山,山上一只羊,山下五棵柳树……

韩山看着那些线条,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他把纸叠起来:“明早八点,我送你去。”

“啊?哎……”

安顿好杜军,两人离开客房,电梯里,齐轩面露不解:“你要亲自去送他?”

“对,荒久了的房子不一定能马上住人,尤其冬天。我去看看,需要什么东西还得你在这边帮忙置办一下。”

“好。”

电梯下到车库,韩山跟齐轩道别,手机上有韩溪发来的消息问他大概几点回去。

韩山坐进车里,拿出地图盯着出了会儿神,然后给韩溪回话:

二十分钟到家。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周六傍晚,韩溪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齐轩电话打了过来:“韩总,余小蕊去河边了,您看……”

韩溪身形一顿:“今天就去了?”

“是。”

“……”

她一脸抗拒地看向休息椅上齐轩中午送来的东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满口答应弟弟的事会这么充满挑战性。

当街演戏……

啧,有点刺激!

当她穿着那身跟余晓蕾照片相似、没型没款的松垮毛衣,手里握着一枚微型摄像头在河边瑟瑟发抖的时候,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裤兜里手机传来震动,韩溪拿出来一看,齐轩发的消息:

韩总,他们过来了。

韩溪慌了一秒,收起手机,换上凄楚的模样扶住河岸石栏,冰凉的触感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

沙子河狭长曲折,市中心沿岸建了几处公园,迂回到城西就逐渐萧索起来。冬季河岸只余干枯的草茎在寒风中摇曳,岸边的树木枝叶凋零,这个时间往来的行人并不多。

余小蕊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身疲态看着却有三四十岁。

从公交站到这里要走半个小时,但她每周六下午只要有时间都会过来,风雨无阻。

当河边那道落寞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她的脚步猛然顿住。

韩溪感受到兜里手机的震动,知道时机到了,她定了定心神,抬起一条腿缓缓跨过石栏……

“!”

余小蕊双目微瞠,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轮椅上的男人灰败的脸上也出现一丝凝滞,微张的嘴巴不受控的抽动起来。

“姐……”余小蕊沙哑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下一秒,她丢开轮椅像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口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别跳!!”

韩溪身形定住,同时抓稳栏杆防止身后女人冲劲太大把她撞下去。

“你回来!”

余小蕊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连拉带扯的将人拽了下来,韩溪单腿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么一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呦!”

来不及起身,又被女人抓着肩膀拉了起来,余小蕊一脸惊惶的盯着她,眼睛里的狂热却渐渐熄灭……

“不是。”她喃喃道。

韩溪被捏的有点痛,皱眉“嘶”了一声。

余小蕊松开手,表情无措:“……对不起。”

“……”韩溪假装没听出这抱歉的不合时宜,抱着膝盖埋首幽咽道:“妹妹,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跳下去不行吗?”

余小蕊张了张嘴:“你,你为什么要跳河?”

“……”

不远处的汽车里,齐轩把视频发给韩山:“余国忠可能认出韩总了。”

韩山正在公司审批报表,看到视频,眼底升起一丝笑意。

大概是过去有事都喜欢自己处理,所以当他向韩溪求助的时候,对方连问都不问就欣然答应,在听到自己这个有些“胡闹”的计划后,也只是沉默几秒,即便为难也强颜欢笑伸手比了个“OK”。

……

天色暗了下来,余小蕊一直没去理会轮椅上被她丢在一边,咿咿呀呀表情一变再变的余国忠,拉着韩溪坐在路边的石牙上,听她讲了个渣男管不住下半身,抛妻弃子的故事。一边愤愤大骂男人都是禽兽,一边安慰她要为孩子活着……

韩溪看着那双悲凉又充满怨恨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

她搓了搓冻麻了的胳膊腿:“妹妹,太晚了,别让你父亲跟着受冻了,早点回去吧。”

“姐姐你……”

“放心,我今天不想死了。”韩溪抚上她粗糙的手背,“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余小蕊垂下眼,看着韩溪温润莹白的手指,摇头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是不是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活的不开心?

“我以前有个亲姐姐。”她说,“她最爱吃我妈做的辣菜,我后来也学会了,可姐姐已经不在了。”

“……”

“姐,你家住哪里,我改天做了送给你尝尝,行吗?”

韩溪怔了怔,不知道怎么拒绝。

“其实,我姐姐就是那个星期六在这里跳下去的,别人都以为她是失足落水,只有我知道……”余小蕊没再说下去,咬了咬嘴唇,“我今天是来给她烧纸的,我很想她……”

韩溪有些犹豫。

虽然立场上讲,她们是对立的,但她对眼前这个身体里流着余国忠的血的女人,生不出多少恨意。

“好。”

余小蕊露出这半晌的第一个笑,她快步走到轮椅旁,从把手上挂着的袋子里摸出手机。

韩溪跟了过去,看清了余国忠灰败的面色和满眼惊骇,他比过去枯瘦了些,歪着的脑袋此刻还微微抖动着。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在对方手机上输入自己的私人号码。

“姐姐你叫什么?”余小蕊接过手机,准备输入备注。

韩溪:“叫我溪姐就好。”

余小蕊愣了一秒,然后在手机上输入“西姐”。

韩溪没有纠正,趁机将摄像头别进轮椅网面靠背的缝隙里……

这时,余国忠不知牵动了那根神经,脖子忽然一扭,脑袋压住了韩溪的手背,歪着嘴呜呜乱叫,舌头都伸了出来想要够她的手。

“啊——”韩溪瞬间遍体生寒,惊呼一声!

余小蕊刚存完号码,见状立时面露凶狠之色,粗鲁的推开余国忠的脑袋:“你干嘛!”

韩溪收回手,惊魂未定,余小蕊尴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对不起啊,他……他有时候,就,精神……失常……”

韩溪怔怔点头,扯了个难看的笑:“没事的。那,妹妹你们烧纸吧,我先回去了……”

“啊,好!姐你路上小心,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好。”韩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齐轩的车子悄然发动,开到河岸一侧的出口。

韩溪一张脸冻成青白色,看到齐轩下来为她打开车门,这才深深呼出口气。

“韩总。”齐轩看她面色不好,有些担心,“您还好吧?”

“没事。”韩溪坐进车里:“有酒精吗?”

“没有,有湿巾。”

“给我。”

她一路沉默的擦着自己的手,那颗枯草球一样的脑袋留在手背上的触感怎么也擦不掉。

原来对一个人的恨与恶,并不会因为对方受到的惩罚而消失,她以为这几年已经释怀,可看到那个人,就会想到冉冉懵懂中遭遇的侵犯,心里的火还是会瞬间烧起来……

直到回了秋茗别墅,见韩山已经接了冉冉回来,心里污糟的感觉才稍稍驱散。

韩山看她围着厚厚的毯子窝在沙发里发呆,有点心疼,于是也殷勤起来,主动倒上热茶,围上围裙去做饭。

虽然让韩溪再次面对余国忠,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难为她,但他觉得能亲自参与把余国忠送进监狱这件事,会让韩溪未来轻松一些。

齐轩留下来吃了一顿韩山亲手做的晚饭,看着在外高大冷峻的男人在自己姐姐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颇觉有趣。

饭后,三人围着电脑看监控。

摄像头的位置几乎就是余国忠视角,男人呜呜咽咽的声音渐渐嘶哑无力,余小蕊沉默的烧完纸,走到余国忠面前。

黑暗中红外线拍摄的画面是黑白的,女人头发在寒风中飞扬,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狗改不了吃屎,是吗?”余小蕊冷笑道。

余国忠没出声。

“都这副德行了,看见漂亮女人还能伸舌头,你恶心不恶心?”她表情狰狞了几分,“你不是喜欢没成年的小姑娘吗?怎么,没了根连要求都变低了?你就不怕那是我姐的鬼魂派来索命的吗?啊?!”

“啪”地一声,余小蕊把装纸钱的布袋拍在余国忠脸上,电脑前三人身形皆是一僵。

这也……太直观了。

“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余小蕊忽然笑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余国忠,“从小到大,我姐为保护我被你凌辱折磨了多少次,我就要替她一次一次的还回来!这才哪到哪?”

她走回烧纸的灰堆旁,抓了一把灰过来,不由分说塞进余国忠嘴里……

视频晃动,余国忠脑袋胡乱转动,发出类似呕吐的哭声。

余小蕊面无表情:“让缺钱的孤魂野鬼们都来你这大魔鬼的肚子里拿吧,掏你的心,挖你的肺……”

电脑前三人都沉默了。

一时间分不清谁更像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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