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夜色下, 柏文宴只觉得唐淳的笑如璀璨的烟火，迷人又危险。
感激涕零么？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或许是有的。
只不过更多的情绪, 是随着心跳加速的疑窦和不解。
唐淳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伸出援手, 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
唐淳当然知道柏文宴此刻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和当初池煜一样, 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他并不打算对柏文宴进行同样的解释。
毕竟柏文宴和池煜完全不一样。
池煜需要一个理由说服他接受帮助，而对于柏文宴, 只要将他驯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说与不说, 其实没什么差别。
“既然没什么想说的, 那就送我回去吧。”
唐淳没了耐心, 重新站直身子, 抖搂了一下双腿, 便径直往前走去。
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两人在廊间擦肩而过，柏文宴回头看着唐淳离去的背影，目光却停留在他窄细的腰上。
仿佛盈盈一握。
柏文宴咽了下口水，内心某种欲望总是在这种时刻蠢蠢欲动。
“再不跟上就滚出去。”
唐淳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柏文宴不该有的念想, 他愣了下, 捏了捏手指，很快抬脚紧跟上去。
两人重新回到包间，和导演他们简单道了个别, 池煜反复确认唐淳没什么问题后, 才犹犹豫豫把人交给柏文宴。
一路沉默着坐上车。
唐淳靠着座背，懒懒散散地翘了个二郎腿, 目光瞥向窗外，看着兴致不高。
车驶过一幢幢高楼。
柏文宴屡次抬头看向后视镜，每次都只能看见唐淳冷淡的下颌线。
也不知道是谁在固执。
两个人都僵持着沉默，直到柏文宴终于忍不住轻咳了声，可唐淳依旧毫无动静。
“……”柏文宴选择认输，“有打算。”
对于卢江拉拢股东的行为，其实在偷听到的那一瞬间就有了打算。
唐淳这才缓缓移过视线，语气没什么情绪，“说。”
柏文宴：“……”
他转了下方向盘，再开口时目光沉稳了不少，“卢江的意图很明显，他想掌管柏氏，但柏氏没那么容易接受一个外姓人，尤其那群股东一向排外，要想说服他们，除了足够的利益诱惑，我想，卢江一定会想办法另辟蹊径，比如说——抓住他们的把柄。”
听到这里，唐淳总算有了点兴致，抬了抬下巴，“继续。”
“与其想办法阻止卢江的行动。”柏文宴停顿片刻，语调高昂了些，“不如螳螂捕蝉，麻雀在后。”
“嗯。”
唐淳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作为主角，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
这就是属于柏文宴的高光——即便是身处恶劣的情境，面对这样的商业争斗，他总能第一时间想出最优的应对方法。
卢江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柏文宴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和谋划，所以一定会有所懈怠，那就总会有可以突破的缝隙。
只要想办法弄清楚卢江手上抓到了哪些把柄，就能找个机会把卢江谋划的事情抖搂出去，从而逼迫董事会那些人不得不把他赶出柏氏，一击致命。
届时还能利用这些把柄拉拢股东，协助柏文宴重新上位。
并不算多么缜密的谋划，但对于此时急功近利又自傲自大的卢江来说，确实是最直接又最有利的办法了。
“想做什么都可以。”唐淳整理了下袖口，额前的碎发恰好遮挡住他的神色，什么也看不清，只有语气一如既往地如夜色般冷冽，“但别忘了做好你份内的事。”
份内的事……
除了保姆和司机，还能是什么？
柏文宴表示：“……”
就这么缺保姆吗？！
他气得狠狠踩实了油门，车的速度渐渐加快，直到一个拐弯，车里的人差点晃出去，驾驶位再次被后面的人踹了一脚。
－
上次约好和颜蕊的线下见面，就在池煜楼下不远处的咖啡厅。
唐淳带着池煜进门的时候，一个面相十分可爱的小姑娘已经端端正正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上。
那是他们在微信上约好的位置。
池煜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见到颜蕊本人后，神情放松了很多。
是个看着很亲切的女生，他向来容易对亲切的人产生好感。
以防被人认出，池煜戴了深灰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唐淳懒得戴这些，便穿了件立领外套，足够遮住半张脸。
两人一坐下，均默契地保持了片刻沉默。
颜蕊刚毕业没多久，没见过什么大阵仗，一下子突然多了两个不看脸也知道是帅哥的男人坐在她面前，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觑着他们不敢说话。
“是唐先生和池老师吗？”不过最后还是颜蕊小心翼翼地开启了话匣。
唐淳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池煜点点头，回应道：“是的，很高兴见到你。”
颜蕊眨了眨眼，当即认出这应该就是池煜。
没想到本人这么亲切温柔！
颜蕊有点激动，一时慌过了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直到唐淳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提醒道：“先点杯喝的吧。”
“好。”池煜拿起手机扫了下桌沿的二维码，一路滑进菜单页面，转头问唐淳，“想喝什么？”
唐淳随口说了个在咖啡领域偏甜的拿铁，他不喜欢太苦的东西。
颜蕊一早就点好了在这里等着，所以现在只是默默观察着对面你来我往的两个青年。
虽然这么想不太合适，但她还是忍不住觉得……他们看起来好般配呜呜。
下好了单，池煜便收了手机。
制作台很快“叮咚”了声表示接单，咖啡小妹抬起头来，拎着一杯已经打包好的饮品喊了声：“1075号订单已经好了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门正好被人推开。
时间捏得刚刚好。
进门的青年穿着连体帽外套，脖子上挂着耳机，声音略有些青雉，“我的，谢谢。”
咖啡小妹递过饮品，“桑先生对吗？请拿好哦！”
“嗯。”
桑？
唐淳微微眯了下眼，视线顺着声音移去，只看见那位姓“桑”的青年飞快拉开玻璃门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