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一时静谧无声,惟余风吹纱帐,飘然而起。
萧寄言呆呆地瞪大着眼,似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靳慕退开了些,低下头不敢看他,呢喃道:“公子,对不起.....”
就算他一再告诫自己,公子与他是云泥之别,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对公子有异样的心思,这辈子,能好好护着公子,便足够了。
可所有的理智,都会在靠近萧寄言时坍塌,甚至只是一个笑,一丝温热的气息,都叫他止不住地心动。
“是我冒犯公子了,”靳慕下了床,跪下道,“请公子责罚。”
萧寄言怔怔地看着他,“你......”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脑子一片混乱,好似乱麻一团,怎么都理不出头绪。
他愣愣问道:“你、你亲我干什么?”
靳慕一咬牙,破罐子破摔道:“我喜欢公子!”
萧寄言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喜欢?”
靳慕攥着掌心,视死如归般道:“就是,想与公子耳鬓厮磨的那种喜欢。”
萧寄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语无伦次道:“你......不是,我......”
靳慕以为他是生气了,气得脸红脖子红的,心里更难受了,“是我心思不堪,若是杀了我公子能解气,我也绝无怨言。”
他说着头一磕,道:“公子杀了我吧。”
萧寄言:“......”我杀你干什么?
扶风山上,裴青玉又站客房门口,问暗卫道:“屋顶还没修好吗?”
暗卫甲摇摇头,“没有。”
暗卫乙也摇头,“太难修了。”
暗卫丙:“嗯,修不好。”
裴青玉纳闷道:“怎么会修不好?”
暗卫甲:“没修过。”
暗卫乙:“不会修。”
暗卫丙:“啊对对对!”
“我会修,”裴青玉道,“给我些瓦片......”
他话还没说完,暗卫甲就道:“没瓦片!”
裴青玉:“......那去买一些?”
暗卫乙:“太晚了,明日再买吧。”
暗卫丙:“嗯嗯嗯!”
裴青玉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确实有些晚了。
他点点头,回了萧径寒房里。
萧径寒倚着床头,见他进来,闷闷道:“跟我睡一张床,很难受么?”
裴青玉一愣,知道他是听见自己在外边跟暗卫说的话了。
“不是,”他解释道,“我是怕压着你的伤口。”
可萧径寒还是闷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就我去隔壁睡吧。”
“不行,”裴青玉皱眉道,“你还伤着,那儿又漏风了,怎么行?”
“漏风而已,不算什么,”萧径寒道,“比那破烂多的,我都住过。”
裴青玉有些不解,他堂堂一个王府的公子,不该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吗?怎么听着倒比寻常人家还苦?
“你以前,过得很不好么?”
萧径寒望着眼前的虚空,说:“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生在王府,怎会过得不好?”
他缓缓道:“我母亲只是王府的一个侍女,听闻是萧阙喝醉了酒,才有了我......”
“可一个侍女生的儿子,又有谁看得起呢?”他自嘲一笑,“更何况,我那所谓的父亲,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裴青玉眼底满是心疼,在床边坐下道:“他们欺负你了?”
萧径寒安静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也还好,很多苦她都自己抗着,没让我知道。”
“可我九岁那年,她没了。”萧径寒垂下眸道,“从那时起,便只剩我一个了。”
裴青玉不自觉抓住了他的手,“阿霁......”
萧径寒回握住他,低低道:“偌大的王府,却无我一处可容身。”
“萧承禹从小就看不上我,见我一次,都要打骂一次。”
“有一年冬天,他把我丢进了水里......”萧径寒笑了一声,说,“还好我命硬,没淹死。”
裴青玉听着他不在意似的话语,心头却针扎一般。
“可是,水里好冷,”萧径寒额头轻轻抵在裴青玉肩上,“冷得我骨头都在疼。”
裴青玉心都要疼坏了,“阿霁......”
“我真的很怕一个人,”萧径寒轻声道,“阿青,你陪陪我,好不好?”
裴青玉心软道:“好。”
萧径寒:“你不要走。”
裴青玉:“我不走。”
萧径寒:“隔壁房顶修好了也不要走。”
裴青玉:“......”
萧径寒:“阿青,我一个人好冷啊......”
裴青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