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现在真的是不好骗。

问题在于游轮上客人们玩乐的地方与船员室和驾驶室实在是南辕北辙, 布鲁斯找了借口，带谢林朝船尾的驾驶室走几步就会被发现，然后被他嘲笑“怎么不记路”“怎么昏头昏脑的”“怎么不看路标”, 再朝游轮中前部的生活区走。

布鲁斯：“......”

他不敢冒风险让谢林独自留在房间里。

谢林已经受到魔法影响了。如果放他独自待着, 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由着谢林的意思，参观了一会儿, 等待赌场开启的时候, 终于想出一个借口：“我带你去驾驶室冒险。”

谢林睁大眼睛：“真的？被发现怎么办？会不会被丢出去？”

布鲁斯一本正经：“被丢出去我就带你游回家。”

谢林一噎：“我想还是去喂鲸鱼比较痛快。”

“逗你的。我可是蝙蝠侠, 不会被发现。”

谢林考虑片刻, 带着一半激动、一半紧张，点了点头。

“现在，”布鲁斯严肃地看着谢林, “跟着我说。”

并不明白布鲁斯这个行为的用意，谢林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非常强壮的手臂。”布鲁斯说。

谢林笑起来，布鲁斯用眼神催促他快跟着自己说，于是谢林清了清嗓子，模仿他的发音，“我有非常强壮的手臂。”

“现在，打我一拳。”布鲁斯手掌竖起向前，示意谢林打自己手心。

谢林捏紧拳头，照着布鲁斯的意思一拳打向他的手心——

竟然把布鲁斯打得朝后趔趄了两步！

由于一条腿伤着, 谢林另一只手还握着布鲁斯的胳膊，布鲁斯这么一趔趄, 谢林还来不及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而惊讶, 就被带得也失去了平衡, 扑进布鲁斯怀里。

布鲁斯扶住他，让青年站好。

“你偷偷喂我吃菠菜了？”谢林迷惑地说。

“这就是相信自己的力量。”布鲁斯的表情就好像真的有这回事儿似的。

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言灵能力的谢林：“......”

他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布鲁斯要做这件事, 直到布鲁斯让谢林环紧自己的脖子，要从船舱侧面，爬上位于高处的驾驶室时，谢林才懂了。

......为了让布鲁斯腾出两只手攀爬，谢林只能用自己的力量，牢牢挂在布鲁斯身上。

低头一看，就是离自己十分遥远的甲板，再往外看，则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谢林闭上眼睛，脸颊紧紧贴着布鲁斯的脖子。

布鲁斯出言提醒：“......谢林，呼吸轻一些，很痒。”

谢林连忙屏住呼吸。

又爬了一层，布鲁斯不得不再次提醒：“谢林，不要完全不呼吸。”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谢林猛地一大口气喘了出来，接着呼哧呼哧半天，他可以想象出对方憋到极限，脸颊通红，好不容易可以喘气的时候，就张着嘴巴，可以看到柔软舌尖的样子。

“好好呼吸。”布鲁斯叮嘱他，“不用顾及我。”

真是个笨瓜。他在心里想。

“我怕被抓到嘛！”谢林用气音回答。

他自己现在的手臂确实非常有力量，可以挂在布鲁斯身上，一点也不费力。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像布鲁斯说的那样，相信自己，就能做到？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蝙蝠侠不愧是蝙蝠侠。

身上挂了一个人，而且没有钩索枪，完全没影响到他的潜行能力。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块区域的船员并不多。起码在布鲁斯悄无声息登上顶层甲板的时候，并没有任何船员在这里警戒。

布鲁斯悄悄地爬向驾驶舱的窗户。

能让他用来手抓或者脚踩的，都是一些小小的凸起。谢林在他后背上，都相当心惊胆战。

他模糊想起，布鲁斯在哥谭的人设是，“喜欢极限运动的阔佬”。

他觉得这个称号应该改一下，他的名字应该叫做人类蜘蛛才对。

如果说布鲁斯朝上爬，谢林还能挂在他身上，那么布鲁斯试图头朝下爬一米，然后挂在窗舷，偷看里边的情况的事后，谢林实在有些无能为力了。

“我......我趴在这上边等你。”谢林小小声地说。

布鲁斯探头看了看，确实是如果自己打算倒吊，那么谢林就也得倒立。

实在是太难为人家了。

于是谢林留在甲板上，伸着脑袋，看布鲁斯行动。

他看着布鲁斯闪转腾挪，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谢林猛地回头，视野里似乎闪过一抹红色。

但没有人。

谢林用气音喊布鲁斯：“布鲁斯——我身后好像有人！”

布鲁斯猛然回头，看向谢林。

傻男孩儿似乎还感觉很刺激，脸上的表情显得怪兴奋的。

布鲁斯再看向驾驶室里。

里边确实有一名坐在指挥席上的女人——但布鲁斯并没有见过她。

她一头姜黄色发，五官确实与布鲁斯当时所见的女巫有些相似，但她和旺达最明显的差别是，旺达是个年轻女人，而船长很明显是中年人。

布鲁斯在被驾驶室里的任何人发现之前，翻身上去，他做好了看到鬼魂一般的红衣女巫的准备——但谢林身后与他离开之前一样，十分安静。

“我们先走。”布鲁斯低声说。

谢林好奇地追问怎么了，布鲁斯没有回答，他也安静下来，等离开驾驶室的范围、走向生活区，布鲁斯刻意提高音量。

“喜欢这次冒险吗？”

“喜欢！”谢林马上回答，“就是有点危险，有点累。”

“放松一下，赌场要开放了。”布鲁斯揽着他的腰，“我们去吧。”

谢林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在被混沌魔法影响的现在，相信自己的丈夫，是一件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

赌场人声鼎沸。

布鲁斯不知道女巫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

是她真的劫持了一条游艇、把它的外表伪装成金色威尼斯号？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把它停在公海？她不应该惧怕海盗。

如果这些人都是幻影呢？

那么识别出入侵者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女巫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并且跟在谢林身后——

布鲁斯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卧室里听到那句话，就被思维定式蒙蔽了。

旺达的全名是旺达·马克西莫夫。所以听到女人的声音自称是马克西莫夫船长，他就自然而然地以为是她。

但除了旺达，还有一个女人姓马克西莫夫，那就是旺达的母亲。

在他和谢林斗智斗勇，试图去驾驶室寻找船长的时候，旺达或许一直在跟着他们。

可她为什么不发动攻击呢？

唯一的解释似乎是......

他和谢林表现的实在太像一对新婚夫妻，把女巫自己都给迷惑了。

布鲁斯思考着，揽着谢林，往人多的地方钻。

赌场一进门就是最简单的老虎机，每一台机器前边都站着人，但并无人围观。

围观最多的，是赌场中间的桌台。

一名年轻的男性荷官，正在主持一场二十四点。

他的动作飞快，十指灵巧地在扑克牌之间纷飞。布鲁斯看了一眼，没有太过在意。借着人群的掩护，他的手在自己腰间摩挲，竟然真的给他摸到了魔法绳索的实体。

谢林正在好奇地左右张望，跃跃欲试，又没有胆量。

“二十四点对你来说太难了。”布鲁斯贴着谢林的耳朵，低声说，“我带你玩骰子。”

新婚丈夫的声音充满磁性。谢林一时间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比大小的规则的确是最简单的。赌客与庄家各三枚骰子，点数大则赢。

布鲁斯身材高大，外形出挑，谢林则一双猫眼，明艳秀丽的东方面孔，这两人往赌桌前一站，十分引人注目，顿时不少客人挪动脚步，来这里围观。

布鲁斯觉得眼前一闪，荷官已经笑着，递来三枚骰子。

这名荷官十分眼熟，正是一秒钟之前，还在为客人们发牌的二十四点荷官。

他是怎么一瞬间过来的？

布鲁斯注视他片刻，心想自己已经找到了第二个马克西莫夫。

他已经听复联的成员们说过，马克西莫夫姐弟，一个有着极为强大、可以扰乱人心智的混沌魔法，一个速度极快。

布鲁斯摇动骰子，在揭晓结果之前，放到谢林嘴边。

“吹一下。”他垂着眼睛，深情的目光落在谢林嘴唇上。

谢林着了迷似的，注视着布鲁斯的眼睛，吹过他握着骰子的拳头，捧起他的脸颊，在黑暗骑士的唇上落吻。

布鲁斯撒出骰子。

三个六，刚巧压荷官的两个六、一个五。

终于，从到驾驶室起，布鲁斯一直感受到的那种，似有若无的窥视感消失了。

布鲁斯装作大方地，玩了两把比大小之后，就把玩的机会让给别的赌客，自己则揽着谢林，隐入围观的客人中间。

他取下自己腰间的魔法绳索，接着，挂在了谢林的腰上。

青年霎时间安静了。

片刻后，他颤着声音，不可置信道：“......布鲁斯？”

布鲁斯轻轻松了口气。

“你醒了。”

他就知道，斯特兰奇的魔法会有作用。

接下来的事情，他需要谢林清醒地配合他。

尽管脸颊通红，非常想这就冲出赌场、跳进海里，谢林还是努力撑住了，他知道布鲁斯现在需要他。

谢林一脸快哭了的表情，仍然非常坚强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布鲁斯偏头示意刚刚陪他们玩过两把的荷官。

“摸一下那个人。”

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