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结过契约,两人的生活，似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只是每天晚上，俞神父都会被夜袭的恶魔弄醒。被恶魔按在床上抓住脚踝，从夜晚叫到天
亮,再哭到中午。
色.欲恶魔就和字面意思一样,他们以人的情.欲和特殊体.液为食。吸收的欲望越多,力量就越
强大。
俞神父被本地教会列入暗杀名单,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单以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应对教会的杀手。与他签订契约的色.欲恶魔，是唯一能帮到他
的人。
他们是一个阵营的，恶魔越强,他的胜算越大。
就算恶魔不偷袭他，俞神父也会主动对他发出邀请。为此,他还制作了几套魔法兽耳兽尾,在
床上穿着玩。
俞神父多次用药物改造过自己的身体，他能提供的特殊体.液很多。
靠着吸收俞神父身上的力量，恶魔进步飞快。
刚到人间一年，便学会了彻底隐藏翅膀、双角，和恶魔的一切特征。变身成身材高大,古铜
色皮肤的黑发青年。
在这个国家,肌肉结实，肤色偏黑的男人,一般是底层的战士、码头工人、冒险者或者角斗场
的奴隶。
俞神父给恶魔伪造了身份证件，给他安排了一个合理的出身。
他叫辰星,是地下角斗场的奴隶。
在连续输掉几次比赛后，他失去了价值，被角斗场老板廉价出售。俞神父看他可怜,将他买
了回来。并用治疗术，给他治愈好身上的伤口。
俞神父从小被人嘲笑，表面自信谦逊，实则自卑到了骨子里。
他特别在乎自己的名声。给恶魔编故事时，还不忘记给自己立人设。
至于为什么要给恶魔安排奴隶的身份……
在这个国家的法律中，奴隶是主人的所有物。
不管生老病死，还是机缘巧合，意外成为人上人。只要主人不撕毁契约，奴隶永远属于主
人。
恶魔对神父很好很温柔，俞神父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恶魔爱着。
他是人类，只有百年的寿命。和恶魔比起来，他的生命太过短暂。
色.欲恶魔以欲望为食，一旦俞神父老去，他就再没办法满足恶魔的需求。到那时，恶魔多
半会离开他，去寻找新的伴侣。
俞神父嘴上从没说过这些事。
两人吵架时，他还会反锁上卧室门，将恶魔关在门外。赌气地让他今天不许爬床，去找别
的人类讨饭吃。
但神父心里，其实希望恶魔能永远属于他，只吃他的欲望。
俞神父无法阻止时间流逝，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种族。
人类的法律，约束不了恶魔。即便他骗恶魔签了奴隶契约，恶魔也随时可以离开他。
俞神父太渴望得到别人的爱了。
爱情、友情、亲情，他都想要。
不只是恶魔，就连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小木匠，神父都将他算成了自己的人。
一边为了自己的利益，习惯性算计小木匠娃娃。一边尽全力寻找复活他的办法，好让他和
年迈的母亲团聚。
寿命论，像是悬在俞神父头顶的一把刀。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见自己满脸皱纹满头白发。
依旧年轻俊美的恶魔，正站在其他人身边。在他面前，亲吻别的男人。像当初哄他开心一
样，柔声问，‘为什么狼人崇拜血月，巨龙喜欢金币。’
为了延长寿命青春永驻，俞神父私下里做了很多努力。
他在黑市里买了很多禁书，收了大量来路不明的药剂。
其中一个药方，完全符合他的需求。
只要每个月服用一瓶药剂，容貌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出现任何变化。长期服用，还能
延长生命。
同时这个药剂，不会产生副作用。不管喝多少次，都不会伤害身体。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制作拇指大小的一瓶药剂，需要十个活人的血肉和灵魂。
俞神父认出来了。
这个药方对应的，正是教会暗中制作的青春.药水。
————
作为神权至上的国家，教会在本地的权力极大。
单单推测出真相还不够，俞神父必须赶在表彰大会开始前，找到切实的证据，交给中央教
廷。
不然他不仅没办法升职，还会被教会反咬一口。
神父和恶魔联手，白天调查线索搜集证据，晚上为爱鼓掌提升实力。
没日没夜地折腾了两年，才用记录水晶球，拿到了足以告倒本地教会的录像。
小木匠娃娃很开心，叫上他们新交的小修女朋友，和胖商人修，一起庆祝胜利。
恶魔喜欢喝酒，辰箐受种族影响，也有些嗜酒。
在所有人都在楼下庆祝时，借口养伤的俞神父，躲进卧室里。拿出了自己从教会那里偷来
的青春.药剂，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皮肤，似乎真的比之前好了很多。
那天晚上，俞神父难得的做了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参加了表彰大会，成功进入中央教廷，成为大主教。
劝教皇完善了国家的法律，让所有混血种，都能受到国家的保护。能上学、工作，能通过
正常的途径，进入中央教廷。
而不是像他一样，被血统限制，没资格参加教廷的选拔。只能用肮脏的手段，暗杀竞争对
手，贿赂上层官员。
梦里的俞神父，改良了青春.药剂。
想办法去掉了活人血肉和灵魂，这两个必须的材料。还靠着药剂，获得了无尽的寿命，样
貌永远停留在一十一岁。
小木匠重新复活，回到了母亲身边，和相互暗恋的小修女结婚生子。
商人修大仇得报，手刃害得他妻离子散的仇人。
在梦中，色.欲恶魔永远陪在俞神父身边，他们相爱了几百年。
夜里恶魔再次爬床，俞神父被他弄醒。
一边颤抖喘息，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一边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先前的梦境。
他想过上和梦里一样的生活。
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俞神父的双手已经够脏了，他不在乎变得更脏。
————
辰箐发现，俞潼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小神父很没安全感，总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特意给他伪造了假身份，去哪都把他带上。
现在小神父开始变着法地躲他，找机会独处。
这不正常。
辰箐很了解自己的爱人。
小俞太自卑，总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人喜欢，随时会被抛弃。
生活越幸福，他心里越不安，越容易患得患失。
每当俞神父没有安全感时，他都会假装撒娇，讨好恶魔。观察恶魔的反应，看看他还爱不
爱自己。
他没尝过温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别人的爱。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很优秀，一点都不比别人
差。
没人教他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
他只能用自己方式，捍卫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俞潼心里想得多，嘴上什么都不说。虽然敏感，但不会影响到别人。
即便暗中对抗教会的这些年，他身边多了很多关系亲密的朋友。还是只有辰箐一个人，发
现了他的异常。
恶魔观察了神父一段时间。
刚开始，神父在黑市里偷买青春.药剂。黑市买不到，就去教会的炼药室里偷。
等教会有了防备，没办法再偷出药剂。神父跑到了地下角斗场，在里面蹲重伤的奴隶。
这种角斗场，就是靠着视觉冲击刺激观众。奴隶们打得越血腥死得越惨，观众砸的钱越
多。
基本每天，都会有一两个重伤的奴隶，被低价贩卖。
俞神父想蹲几个半死不活的奴隶，带回去炼药。
反正他们也快死了，与其死在外面，被路过的野狗吃掉，不如给他做材料。他还能让他们
少受些罪，死前吃顿好的。
俞神父蹲了一个晚上，还没蹲到重伤的奴隶，恶魔就先一步找到他。
白切黑的神父，被恶魔按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在观众的喊声和奴隶的嘶吼声中，被恶魔彻
底入侵了身体。
他坐在恶魔腿上，双臂压着前边的椅背。
一只手死死拉住兜帽，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脸。一只手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恶魔俯身凑到他耳畔，声音冰冷地问：“你想用活人制作药剂？”
俞神父抽泣两声，小幅度摇摇头。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知道你喜欢看这种暴力表演。”
爱人差点犯下大错，恶魔很生气，动作没有平时温柔。
被弄得狠了，神父张张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咳咳，我和你不一样，我哈、我会老。”
“担心寿命论？”
“再过三十年，我就是老人了。我需要青春.药剂，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我不
能老。”
恶魔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在说谎，小俞。你怕我嫌弃你老，怕我不要你。”
“我说过的，小神父。我不在乎你的外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如果你真的很
在意寿命的问题，那我会随着你的衰老，变化我的外形。”
“你变老，我也变老。在你寿命走到尽头那一刻，我会自杀和你一起离开。”
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了俞神父的神经。他没忍住，哭出了声。
前面观众席的客人，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
在他后排，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压着前排的椅背垂头哭泣。另一个高大健硕，古
铜色皮肤的男人，在给他当人.肉坐垫。
两人对视一眼，男人露出歉意的笑容，“抱歉先生，我的主人输了很多金币，心情不
好。”
客人理解地点点头，“你主人还挺矜持，我上回输钱的时候，哭得可比他大声多了。你……
是他的奴隶？”
“是的，先生。”
“那你主人还挺宠你，让你当他的坐垫，没让你当脚垫。这种暴力角斗，最容易激发人的
欲望。有很多人在这，做那档子事。这的地面，啧，可脏了。”
客人随手指了指，“你们坐那排，前天有一群人在那玩。哦呦呦，玩得特别大，男的女的
都有，地上可多那玩意了。”
“你主人没让你跪在别人的死孩崽子上，你可真幸运。”
辰箐：……！
俞潼：？
————
刚刚走上歪路的神父，被恶魔一下撅了回来。
一瓶青春.药水都没来得及制作，就被恶魔抓住了把柄。
应恶魔的要求，小神父穿上纯白的长袍，吟唱着圣歌。跪在生命女神像前，被恶魔侵占了
好几遍。
自从儿L时被其他小奴隶，按在女神像前殴打，俞神父就不再是女神的信徒了。
能庇护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如今还多出了色.欲恶魔。
如果恶魔想在女神像前占有他，那他就让女神看看，她的信徒究竟堕落成了什么模样。
在被恶魔占据身体的瞬间，他看着女神像，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神从不庇护怜悯信徒，信徒最终自甘堕落，心甘情愿成为恶魔的食物。
去他的神明，去他的信仰。
距离表彰大会开始，还剩下一年的时间。
在众人的努力下，俞神父已经将瘟疫的源头，和失踪案的真相，调查得水落石出。
他手中掌握的证据，足够本地教会和所有相关人员，在火刑架上死个百八十遍。
俞神父暗中联系上了中央教廷，得到了一个大主教的支持。
有这位大主教在背后撑腰，本地教会不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
大主教派来的圣骑士，也起了很大的威慑作用。教会不敢再派刺客，过来暗杀俞神父。
但曾经给了他很多帮助的色.欲恶魔，此时却成了俞神父最大的弱点。
一旦让教会发现他和恶魔签订了契约，他们就有办法，将脏水全都泼到俞神父身上。
向来理智冷静，永远把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小神父，这次什么都没说。
他冒着身败名裂，和被送上火刑架的风险，独自一人抗下所有压力。
将恶魔藏在密室里，在圣骑士的陪同下，和本地教会周旋。
两人的智商差不多，脑回路也相差不大。
辰箐很快看清了局势。
如今小神父骑虎难下，即便他放弃参加表彰大会，本地教会也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这座城
镇。中央教廷那边的大主教，也不会放他走。
他必须和教会硬刚到底。
这四年间，俞神父的实力提升很快，不再是原本只会治疗和净化的普通神职人员。
身边又有三个教廷圣骑士贴身保护，即使教会找来恶魔，也伤害不到俞神父。
恶魔，成了神父唯一的软肋。
青春.药水的生意，不只这个城镇的本地教会在做。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利益群
体。
被逼急了的本地教会，隐隐有造反的倾向。过不了多久，国家就会出现内战。
神父和恶魔，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辰箐思索许久，决定暂时从俞潼身边离开。
一来，现在的他留在这，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碍事。
一来，这个蒸汽与魔法的世界，难度实在太高。色.欲恶魔对抗一个城镇的本地教会，都很
吃力。
再加上他最近身体出了问题，实力明显下降。要是战争真的打响了，他自保都困难，更没
能力保护好小神父。
再者，他和小俞还要经历几个惩罚改造世界。他要在这个世界，多弄点永久性道具，好好
提升自己的实力。
当天晚上，恶魔抱着神父，在他身上印下一个个印记。
神父察觉到了什么，他紧紧搂住恶魔的脖颈，在他唇瓣上落下一枚轻柔的吻。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你也该走了。留在这，对你也不安全。趁着圣骑士们都在休息，你
带上行李离开。那边的箱子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金币和药剂。”
“我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你需要的一切，我都准备好了。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
来。”
俞潼向来很乖，懂事到让辰箐心疼。
他听到神父用梦呓一般的声音，小声喃喃：“还记得我体内那把圣光剑么？那是光明元素
凝结成的武器。”
“如今我的身体灵魂，全都被恶魔污染。现在我的剑，不再是纯金色了。”
神父彻底堕落成了恶魔的信徒。
他再也没办法，凝聚出纯粹的光明元素，拔.出象征神职人员身份的圣光剑。
辰箐没有告诉俞潼，恶魔也成了神父的奴仆。
他体内的黑暗力量，染上了光明的元素。很多恶魔的魔法，他都没办法使用了。
————
天还没亮，恶魔就带着小木匠娃娃离开了。
为了不把朋友们牵扯进来，俞神父想借口，先后支走了胖商人和小修女。连小木匠的老母
亲，都被他安排到了其他城市。
如今这座城镇里，只剩下俞神父一个人，在面对本地教会。
好在有圣骑士守护，他不需要担心生命危险，只是有点费脑子。
三个圣骑士中最年轻的骑士，总是盯着俞神父看。还想尽办法，往他身边凑。
刚开始神父以为他发现了异常，想着要不要刀了他灭口。
直到爱情节时，年轻骑士突然给他送了一束玫瑰花。还借着扶他下马的机会，轻轻抱了他
一下。
俞神父这才明白，小骑士暗恋他。
他直截了当地问小骑士，为什么喜欢他。
年轻骑士满脸通红，说他长得漂亮，人很温柔。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俞神父这样善良美
好的人。
俞神父想了想，柔声问：“为什么巨龙喜欢金币？”
年轻骑士一脸懵逼，“嗯……因为金币颜色艳丽明亮，符合巨龙们的审美。”
“那为什么狼人喜欢血月？”
“哦这个我是知道，血月能激活他们的能量，让狼人变得更强大！”
为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好表现，年轻骑士将自己在教廷学习的原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像一只大金毛，刚刚表演完‘坐下’和‘握手’，摇着尾巴期待得到主人的夸奖。
大金毛很优秀，回答的也很好。
只是俞神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其他人在他眼里，总是差了点意思。
年轻骑士很礼貌，被明确地拒绝后，就和神父拉开了距离。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连俞神父
的卧室都不敢进。
有一天，骑士突然冲进了卧室，一把抓住正在看书的神父，将他拉出了屋子。
他告诉神父，本地教会又对他出手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记录水晶，里面是神父和一个男人拥吻的画面。那个男人头生
双角，是个恶魔。
骑士相信俞神父这样圣洁干净的人，绝对不会和恶魔做那种事的。
但他一个小小的骑士，人微言轻，帮他辩驳也不会有人信。
现在本地教会要求神父出去，在广场上的女神像前，当面对质查清此事。还要脱衣验身，
看神父身上有没有恶魔的印记。
年轻骑士不想让自己暗恋的人，受这样的屈辱。想带着他偷偷离开，等大主教派人过来处
理。
俞神父拒绝了他的好意。
如果他找借口避开，本地教会就有办法泼他脏水。这回的对质，他必须去。
而且今天他的衣服，绝对不能脱。
————
女神像前，聚集了很多人。
俞神父没有下马，就骑在马背上，冷冷地看着教会的人。
本地的神父手举着记录水晶，在里面播放他和恶魔交.尾的画面。
尺度很大很劲爆，早早被神父拿捏的几个圣骑士，气得面红耳赤。
俞潼倒是没在意。
这个录像是伪造的，画面里的人不是他。他药物改造过的身体，比录像里的好看多了。
记录放完，本地神父倨傲地道：“记录水晶不会说谎，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俞神父没吭声，从袖子里掏出七.八个记录水晶。
随着他在水晶中注入魔力，本地教会强.奸.杀人，拐卖人口的录像，全部投影在了广场上。
民众们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本地神父反应过来，阴沉着脸低吼：“这是伪造的，是污蔑！”
俞神父把玩着记录水晶，“可是你刚刚说了，记录水晶不会说谎。怎么水晶到了我手里，
又能说谎了？”
“而且我能找到被你们藏起来的证据，女神在上，那个可怜的女孩，连灵魂都不得安息。
我能拿出尸体，你们能找到和我亲吻的恶魔么？”
“你以为神官的长袍，为什么这么宽大严实？神职人员的身体是圣洁的、是不可裸.露，不
可被触碰玷污的。你拿着一个伪造的记录水晶，让我一个神职人员，在这么多人面前，脱下衣服给你检查……”
俞神父微微垂眸，遮住眼中的悲伤，“如果一定要验身，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我可以忍
受这样的检查，我相信女神一定会宽恕她的信徒。”
他缓缓解开白袍，纤细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褪下长袍，解开衬衫的领子。拉住衣服，露出半边肩膀。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他雪白的肩头。
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神父闭上眼睛，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滑落。
暗恋他的年轻骑士，最先坐不住了。
他举起长剑怒吼，“你们不要太欺负人了！你们自己处理不好瘟疫和人口失踪，他好心好
意过来帮忙调查，你们还这么对他！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做了什么唔！”
骑士队长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青春.药水的事情说出来。
另一名女骑士，上前拉住俞神父的手，帮他将衣服重新穿好。
她一把抢走本地神父手中的记录水晶，眼中写满了厌恶，“伪造这种龌龊的东西，真是恶
心！亏你们也是神职人员！”
几个骑士的话，带动了下方的民众。
舆论很快向着俞神父倾斜，被请来给本地教会站队的法官们，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广场。
俞神父接过女骑士递来的手帕，低头擦了擦虚假的泪水。
一群蠢货，还敢搞他。
那水晶里的画面倒是有趣，今晚回家他自己拿道具好好玩玩。
他想他的恶魔了。
————
直到表彰大会结束，恶魔还是没有回来。
俞神父拒绝了教皇的嘉奖，放弃了进入教廷的资格。
他没办法拔.出圣光剑，身上满是恶魔的气味。在教廷待不了几天，就会露馅。
俞神父折腾那么久，使劲往上爬，其实只是想被人的尊重，再也不被人欺负。
他不一定非要当神职人员，非要进教廷。
既然灵魂都被恶魔污染了，俞神父索性决定不做人了。
他也要做恶魔。
俞神父在一本禁书上，找到一个能将人类变成恶魔的办法。
只要找到恶魔气息浓郁的地方，在地面上画出地狱五芒星。自己躺在阵法最中间，召唤出
五个恶魔，同时和五个恶魔签订契约。
他就能得到地狱的眷顾，变成新生的恶魔。
俞神父想召唤普通恶魔。
他们数量更庞大，要求更低。好召唤，好满足。
他准备好了一切，可中途还是出了乱子。
从阵法中升起来的，是四个相互认识的恶魔。
他们很没有恶魔的操守，很不讲信用。收了神父准备的献祭品，又惦记上了他本人。
两个普通恶魔，看中了他的灵魂，想把他的灵魂吃了。
另外两个是色.欲恶魔，想对他做那档子事，吃他的体.液。
看出几个人的目的，俞神父猛然拔.出被恶魔污染的圣光剑，刺向抓住他手腕的色.欲恶魔。
恶魔被他激怒，在卧室里和他打了起来。
俞神父不是四个恶魔的对手，但他的魔法道具很多，也能撑一阵。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放开他！”
突然出现的男人，肤色纯黑头生双角，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
是俞神父的恶魔。
他几步上前，将神父牢牢护住。
俞神父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泛起薄红。
他下意识抬手，紧紧抱住男人，“我好想你，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恶魔的利爪便贯穿了他的小腹。
在俞神父错愕的目光中，恶魔的样貌迅速变化，最终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想起来了。
他召唤了五个恶魔，刚刚却只出现了四个。
最后一个恶魔，擅长伪装。他偷看他的记忆，变成了辰箐的模样。
受到致命伤，俞神父再也没了力气。
他被恶魔们压在地上，撕扯衣服，撕咬血肉。
色.欲恶魔扯下他的上衣，诧异地看着他的小腹，“这有恶魔的印记，和我还是一个种
族。”
“他的灵魂早就被污染了？不应该啊，他闻起来很香。”
“他的肉里面有药香，我刚刚吃了一口肉，是上等的肉。让开！我要吃他的腿！”
俞神父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看见两个色.欲恶魔，想要强行入侵他的身体。剩下的三个恶魔，想把他吃了。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辰箐为什么不让他看禁书，为什么总是劝他不要召唤恶魔，不要鲁
莽。
俞神父没求饶。
他知道这群恶魔，和辰箐不一样。他哭得再可怜，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血肉被撕扯的痛楚，再次从肩头传来。俞神父挣扎着奋力抵抗，却不是五个恶魔的对手。
他害怕死亡，但更怕屈辱地死去。
他不介意拿身体做交易，但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这副身体，是他数年来精心保养，用药物一点点改造出来的艺术品。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碰他。
俞神父吃力地抬起手，摘下耳环。
这个耳环里储存着圣光能量球，能将周围一切轰成渣。
一群狗东西，敢这么对他，他要轰死这群牲口。
在俞神父激活魔法阵的前一刻，压在他身上吃手臂刺身的恶魔，突然被人打飞了出去。
一个长着狰狞龙头的丑陋怪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俞神父眉头微蹙。
这是什么丑东西？他召唤出来的？
怪物不顾他的反抗，抢走他手中的耳环。将正在拽他裤子的色.欲恶魔，和吃他大.腿恶魔，
按在地上锤成了肉泥。
俞神父伤得太重，浑身都是血。
他没力气起来，躺在地上四处摸索着武器。
他抓住一把剑。
好耶。
临死前，还能捅别人几下。
干掉所有恶魔，怪物按住小神父，伸出猩红的长舌，舔舐他的身体。
俞神父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辰箐的不舍。
他攥紧长剑，牟足了力气，准备给怪物一剑。
下一秒，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沙哑的男声，“为什么巨龙喜欢金币。”
俞神父手一抖，长剑砸在地上。眼中的杀意消失，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怪物轻叹口气，俯身将他抱进怀里，“你还是那么不听话，都说了，不要莽撞，做事要有
计划。吓坏我了，刚刚真的吓坏我了。”
唾液治疗了俞神父身上的伤口，他死死抓住怪物的手臂，委屈地小声抽泣。
“谁让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联系不上你，也不知道你去了哪。你给我留的印记，根本没
用！我怎么召唤，你都不回来。我以为你躲回地狱了，想变成恶魔去地狱找你……”
“你还有脸说我莽撞，你都不和我商量，就把自己变得这么丑！你真的好丑啊，我都不想
认你了。这么久不见，我伤得这么严重，你第一句话居然是骂我莽撞！”
俞神父边哭边四处摸，抓住长剑要往怪物身上戳。
怪物攥住他的手腕，吻住他满是鲜血的嘴唇。
神父挣扎两下，逐渐安静下来。
他小声喃喃道：“我拔不出纯金色的圣剑，做不了神职人员了。这个世界不喜欢我，我不
想在这里生活了。”
怪物边给他疗伤，边柔声安抚。
“我回来的路上，听很多人提起你。他们说，你是最伟大的神父。真相水落石出，你拯救
了很多人。混血种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因为你提升了许多。他们可以上学，可以通过正常途径
成为神父了。”
“他们喜欢的我，是假的，是伪装出来的。”
“不，小神父，你没有伪装。你真的变成了他们口中仁慈善良的神父，只是你自己没注意到。”
俞神父不相信这些，他也不在意。
他随手扯掉身上残破的神官衣服，“我不管，反正我做不了神父了，在这个国家，没什么
发展机会。这都是你的错，我体内的元素，是被你弄脏的。”
“你要对我负责，你把我变成恶魔吧，我去下面发展，去当恶魔领主。”
怪物轻笑两声，扣住他的腰身。
“好，是我的错我对你负责。我们一起去地狱，我的小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