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眠用“偏门”的方法证明了这奇怪的空间不是领域, 却又带给了众人更多的疑惑。

妮娜好奇道：“如果不是领域，那是什么？”

菇菇的孢子是确确实实失去了联系，如果不是领域, 难道是另一个空间？

宋南亭皱眉道：“必须要试探一下。”

萧穹说道：“我来！”

他话音刚落, 顾星眠就紧跟着道：“我跟你一起。”

萧穹正想要拒绝，顾星眠便道：“我在你的精神体里。”

其实顾星眠也知道, 以他现在的实力, 或许也没法帮到他什么, 如果他是真人, 说不定还会拖他的后腿，但正因为他卡牌的身份，能够进入他的精神体里, 反倒是一件好事。

而且, 他总觉得，他对这些空间比他们要敏锐, 或许真的能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

萧穹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些, 便没有再拒绝。

于是, 顾星眠再次钻进了萧穹的精神体，萧穹的腰上绑上了另一位队友的神之卡牌飞索。

萧穹拿着联络器, 和宋南亭试了一下，没有问题之后, 便跨步离开了。

与此同时, 菇菇也开始朝着他们的路线释放孢子。

一开始，他们还能看到萧穹的背影，但渐渐的, 萧穹的背影就被模糊在了一片灰蒙蒙中, 只能通过孢子传回来的画面看到他。

没多久, 宋南亭的联络器亮了，传来萧穹的声音：“没什么异常。”

他们之前有约定过，每前进十米，就用联络器沟通一次。

算是第三重保险。

观众们要是没有看到其他三所学院的表现，恐怕会对他们这么“怕死”嗤之以鼻，但现在却是恨不得他们再多加几重保险，让他们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南亭嘱咐了两句，就松开联络器。

扶风凛则将刚刚萧穹和顾星眠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灰雾袭来，再次卷到了最近的顾星眠，顾星眠熟练地钻回萧穹精神体里，萧穹同样熟练地将灰雾砍成碎片。

自从发现灰雾会偷袭之后，顾星眠便主动请缨从萧穹的精神体里出来，作为引诱灰雾的诱饵。

虽然灰雾也并不是每次都会卷到他，但萧穹的压力的确减轻了不少。

反正也没说这样卡BUG不对，顾星眠就心安理得地这么钓灰雾了。

屏幕前的众人：“……”

明明刚出场的时候，格外恐怖且强大的灰雾，为什么到了他们俩这里，竟然显得格外愚蠢呢？

两人一边杀灰雾，一边和宋南亭那边沟通。

前面都是一切正常，直到快到五十米的时候，他们俩才提高警惕，顾星眠也再次钻进了萧穹的精神体里。

因为之前孢子就是在五十米的位置失去了联系，据扶风凛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索的另一头，宋南亭他们都提心吊胆，就怕下一刻萧穹的联络也断了。

而扶风凛这边，也不错眼地看着孢子传回来的画面。

不止是莫斯卡学院的队员，甚至连屏幕前的观众们也都提着心。

莫斯卡学院的屏幕已经分成了两块，一边是宋南亭他们这边，一边则是萧穹他们那边。

两边看着都是一切正常。

但已经看过其他三所学院的观众们却知道，变故就是在一切正常的时候发生的，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其他三所学院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到那一段循环的空间里。

这一分一秒仿佛过去得非常慢，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穹按动联络器。

与此同时，宋南亭这边收到了他的回应：“一切正常。”

就在所有人观众的心都落下来的瞬间，宋南亭却冷不丁地问道：“埃里克左臂上的纹身是什么？”

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鱼排汉堡。”

接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玛丽汉堡店的鱼排汉堡。”

埃里克一脸懵逼地看着宋南亭：“干嘛要问这个啊？”

屏幕前的观众和他一样懵逼。

宋南亭松开联络器，说道：“看看那头回答的是不是萧穹和星眠。”

宋南亭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只是以防万一，毕竟这地方古怪得很，什么情况都要考虑到。”

众人愣住，随后密密麻麻的恐惧感从内心爬了出来。

萧穹又继续往前走，也依然隔十米和宋南亭联系，到了六十米的时候也依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埃里克等人都有些懵了：“会不会没有什么事啊，菇菇的孢子有没有可能被那些灰雾给吃掉了？”

他们其实都有些急了，比赛已经开始这么长时间了，但他们还在原点，不知道其他学院是不是已经都走了很远了，说不定都已经发现了线索了。

“这些灰雾不会攻击神之卡牌。”宋南亭说道。

刚刚他们也经过了一两次灰雾的攻击，但它都只冲着人来，完全不在意神之卡牌。

扶风凛也说道：“没有被吃掉，就是突然失去了联系。”他顿了顿，“孢子现在也没有出问题，再等等，等老大他们回来再说。”

他这样说，埃里克等人也只能耐下性子，继续等。

很快，下一个十米又到了。

宋南亭照例点开联络器：“你们情况怎么样？”

这次那边没有很快回答，过了一会，联络器里才传来含糊的声音：“一切正常。”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宋南亭神情却忽然一变：“不对，刚刚好像有两个声音。”

扶风凛也皱紧眉头：“孢子失去联系了。”

众人：“！！！”

下一秒，飞索的驭卡师却突然大喊：“糟了，飞索那头没人了！”

原本牵着萧穹他们的飞索竟然直接缩了回来，飞索的尽头是一道光滑的断口，但这道断口也是来得悄无声息，连他的驭卡师都没有感觉。

驭卡师心疼地将飞索收回精神体，还好这伤对飞索来说不算特别重，但也得好好修养一阵子了。

宋南亭急忙按下联络器：“萧穹，你们怎么样？”

但那头再也没有回应。

萧穹他们也跟那些孢子一般，彻底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宋南亭狠狠地咬住嘴唇，问飞索驭卡师：“刚刚飞索是多少米断掉的？”

驭卡师：“68米。”

扶风凛微微皱眉：“孢子是在73米失去的联系的。”

妮娜惊讶：“怎么还会有五米的差距？”

“那就说明出问题的地方，就在这五米的范围内。”

埃里克听完，却更疑惑了：“可之前我们不是在50米的时候出问题的吗？现在这样，难道是说这个诡异的空间往后退了？”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跟着这个后退的空间往前走？”

“会有这么简单吗？”

“试试看嘛，难道要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吗？”

“不是这样的。”扶风凛突然说道，“那东西应该不是后退。”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扶风凛皱眉道：“刚刚孢子跟着他们的时候，我发现沿途的景色和之前不一样，好像……好像……”

他不知道要怎么用词语来形容，宋南亭接话道：“好像换了一个地方。”

“对！”扶风凛用力地点点头，“就是这样的感觉！”

此时，贵宾室内的利厄斯赞赏道：“他们还是很敏锐的，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考德威尔说道：“那个孢子还是很厉害的，其实如果能用探测仪，应该很快就能发现问题的。”

在邪灵肆虐的地方，很多高科技的用品都会受到影响失灵，比如悬浮车、探测仪、通讯器之类的，也就是这种特殊的联络器和记录仪能用，但联络器有距离限制，也有些麻烦。

“在这种地方，孢子的确能发挥很大的作用。”诺亚满意地看着扶风凛，他知道扶风凛是扶风家的幼子，本事很不错，又有这么厉害的神之卡牌，等他毕业的时候，倒是可以招进第二军区。

其他几位上将也若有所思。

这时，他们看到在另一边的萧穹正要往前走，却突然停了下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竟然回身，顺着飞索的方向往回走。

“！！！”

考德威尔惊疑不定：“他难道已经发现了不对？”

霍利斯夫人说道：“有没有可能，刚刚切断飞索的时候，让他感觉到了？”

毕竟他们这只是仿制，不可能有真正的邪灵那么厉害，像萧穹那么敏锐的人，就算发觉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换成是卡洛斯，他肯定也能感觉到。

事实上，刚刚萧穹的确有所察觉，但真正让他停下脚步的，却是顾星眠的话：【我觉得这里好像变了……】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往回走。

顾星眠记得，他们是第七个十米之后才有些不对劲的，但他们沿着这条飞索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

萧穹停了下来：【我们好像被困在了另一个空间。】

顾星眠干脆又从他的精神体里钻出来。

因为灰雾伤不到他，他倒是自在许多，不住地打量着四周，最终，才将目光放到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上。

萧穹立刻反应过来：“你觉得这天有问题？”

顾星眠点点头，问道：“从我们进来，也杀了不少灰雾了，你看一下记录仪上，你拿了多少分？”

萧穹闻言拿出记录仪，却见上面只是一个0。

萧穹眉头微皱，明白了顾星眠的意思：“你是说，这些灰雾都只是这邪灵分出来的一部分？”

“对，就像是若花领域里的那些拇指小人一般。”顾星眠仿佛自问自答一般地说道，“那它们的本体在哪里？想来想去，我都觉得这片天比较可疑……”

顾星眠说着，用手掌在空中感受了一会，又蹲下来，在地上摸了一会。

然后，他才问萧穹：“从我们进来开始，这地方就跟刮了沙尘暴似的，可是我刚刚在空中感受了一会，又在地上摸了……但你看！”

他伸出手，那指尖却是白皙的，并没有灰尘。

萧穹没有说话，他知道顾星眠还没说完。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有几座房子有些诡异。”顾星眠指向一个方向，“你不觉得那两栋房子挨在一起很诡异吗？”

萧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的确看出了问题，那是高矮两栋房子，高的那栋富丽堂皇，矮的那栋却是破破烂烂的，而且高的那栋房子是用石柱做的栏杆，但此刻在两栋房子中间，栏杆却缺了一半。

萧穹有些惊讶，他向来很关注周遭的环境，可这样明显的不和谐之处，他竟然没有发现。

而直到他指出来，屏幕前的观众们也才发现不对劲。

“对哦，这么明显的问题，我怎么没有发现？”

“也算不上明显吧，这一眼看过去，灰蒙蒙的，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一排房子……”

“确实，在那么一大堆房子里，找出这么一点有问题的，这也是很厉害了！”

不止他们，贵宾室里也有几位没有看出来。

考德威尔皱眉道：“难道是那灰雾的影响？”

利厄斯：“没错，而且真实的灰雾影响更大，我们当时不知道费了多大的代价才意识到这点。”

利厄斯之前说，这座城变成了积木一样的区域，他们虽然能理解，但亲眼所见，还是觉得震撼。

这竟然是将城市拆散，然后拼合在了一起。

甚至，这个积木还是不停再变化的。

就像刚刚宋南亭他们两次出问题的时机都不一样。

李成稷说道：“利厄斯上将，你用的是积木两个字，真实的情况，应该还要更加可怕吧？”

利厄斯看了这么久，身体已经有些疲累了，他咳了几声，才缓缓道：“没错，我们复刻出来的这个，算是很粗糙了，你们应该也发现了，我们这与其说是积木，不如说是个七巧板而已，只能做到竖向的分割，而且每一块都是固定的，但当时的杜纳城……就真的像是个积木拼成的城市一般。”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恪缓缓开口：“我好像看过相关的案卷，据说最小的一块，只有半人高。”

秦恪当年并没有参与杜纳城的救援，活着回来的战友们也讳莫如深，他是事后才去翻看的卷宗，卷宗里的记载很简单，但每一笔都是用鲜血写就。

众人听到半人高这三个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微变：“难道……”

格温上将顿了顿：“当时我的一位队友，就是突然在我眼前失去了半截身体。”

众人心头顿时一寒。

比起那些长相恐怖技能强悍的邪灵，这种无声无息的将人杀死，才更加可怕。

-

就在萧穹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直被困着的其他三所学院也都有了各自的行动。

天河学院的人发现他们在同一空间不断循环后，便开始一边找线索，一边分析，细心的扶风冶很快也发现了被切割的场景。

这灰雾虽然有影响，但毕竟不是原版的，他们如果仔细去看，也还是会注意到的。

他们通过一番猜测，倒也慢慢接近了真相，只不过在这过程中，正巧赶上“拼图”变化，一名队员差点就被留下了一只手，好在反应及时。

在那之后，他们倒也顶着危险，又尝试了一次，但刚刚出问题的那地方，竟也纳入了循环的空间。

他们身处局中不知道。

但贵宾室的众人却是看明白了，每一片“拼图”都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而且这个空间只有一个口子可以通过，而去到别的边缘，都只会不断在其中重复。

而更可怕的是，它并不是固定的，每一次移动之后，又会变成新的形状，所以想要通过这种试探去找到拼图边缘，然后找到出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找到边缘这种事本身就很难了，“拼图”除非在变化的时候，平常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征。

光是“拼图”就这么难，更别说更立体的“积木”了，难度简直就是成倍数增长。

也难怪当初利厄斯上将他们会吃这么多苦头。

天河学院众人也意识到了这点，只能放弃了这个方法，而且在防备着无处不在的灰雾的时候，还要防备这无声无息的移动，免得什么时候不知道，人就被分成两半了。

法列特学院的情况和他们差不多，基本上都陷入了困境。

相比较之下，费肯学院的做法就要激进许多。

卡洛斯不愧被称作天才中的天才，他在意识到循环空间后，很快便在一系列的试探后，将目光投向了天上。

他倒也不含糊，直接就骑上狮鹫，试图要将那片灰色的天撕碎。

可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四周忽然冲出了无数灰雾要吞噬他，没想到卡洛斯不仅不怕，甚至还兴奋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不等他招呼，其他队员也连忙跟上他，有神之卡牌能飞的，就飞上天，不能飞的，就爬上屋顶之类的高处，用远程攻击一起帮忙。

很快，这灰色的天竟然真的被他们撕出了一道口子。

这口子外，一只巨大的浑身燃着火焰的邪灵朝他们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卡洛斯看到这邪灵，表情越发兴奋。

他甚至看到这邪灵都觉得有些可爱了，毕竟这意味着他的方法没有错，他离胜利又进了一步。

屏幕外一直关注着的观众们，顿时也兴奋起来。

“不愧是卡洛斯啊！厉害！”

“没想到居然可以攻击天……看来这次费肯学院又要赢了。”

利厄斯点点头，赞赏道：“他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点，杜纳城变成这样，的确是因为头顶的灰雾，不过少有人能像他这样果决，直接去攻击一片天。”

霍利斯夫人脸上浮起笑意。

“我们当时也是这样做的。”利厄斯轻叹道，“只是这片灰雾实在是范围太大了，而且只要有一小片存活，灰雾就能无限增生，想要消灭它们非常耗费精神力，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萧穹和顾星眠那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两人能搞出一些他想不到的解决方法。

这边，顾星眠将他的猜测写到记录仪上，过了一会，上面的积分就变成了10分。

顾星眠顿时高兴起来：“看来没猜错诶！而且，这个积分是团队的，南亭他们也可以看到，说不定能顺着我的思路猜出来呢！”

众人：“……”

你够了啊！！！

拿记录仪当验证器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靠这东西给团队传递信息！

连卡洛斯那么狂的人，都不敢在这么严肃的比赛上干这种事情。

这真是，真是……

观众们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最后只剩下无语。

顾星眠才不管，管他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他跟萧穹继续分析：“这灰雾可以将这座城市像拼图一样分开，而且这些拼图又互相组合，我们现在应该就在某一块拼图里，我们之前能从拼图里进来，说明是有出口的，我们只要找到出口，应该就可以离开这片拼图了。”

这和之前扶风冶他们想的办法差不多，众人正等着看他怎么失败呢。

就见顾星眠东拐西拐，走走停停，最后拉着萧穹直接一跨，竟然真的离开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众人：“！！！”

贵宾室里的利厄斯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震惊道：“怎么可能？！”

“不会是……误打误撞吧？”

但很快，顾星眠就证明了，他还真不是误打误撞，他轻松地像是在串门一般。

这可怕又诡异的“拼图”在他面前竟没有半点威慑力。

看看他们俩的easy模式，再看看其他学院的hard模式，观众们都有些风中凌乱了。

要不是看宋南亭他们也在hard模式里挣扎，他们都要怀疑联赛组委会给莫斯卡学院开后门了。

利厄斯现在也有点想吐血了。

他当初担心题目太难，才将杀死灰雾改成了寻找线索，没想到竟碰到了顾星眠这么个BUG，这才多大会功夫，眼看着他们都快要走到地图中心了。

这时，格温上将的通讯器响了。

格温看到号码，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原本还在争辩的几人都停了下来。

然而格温并没有出去接，他简单地跟对方说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只是脸色依然很难看。

“路德维希，是谁打来的？发生了什么事？”利厄斯问道。

格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艾格拉。”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奎尔莫城里发现了灰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