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疑惑,但俞夕很明白浪费食物是不对的,不管是浪费一片还是八片。
现在被抓包了,他很是心虚。可发现顾北陆居然没有怪他,还主动提出帮他吃一半,他真的很感动。
他歪了歪头,看着顾北陆面无表情地很快就吃掉了四片牛油果。
看得他目瞪口呆。他们吃的是同一种牛油果吗?顾北陆可真勇敢。
俞夕觉得,既然顾北陆已经履行自己的承诺吃掉了一半,他好像再找不出借口拒绝,只好乖乖拿起了一片,但却迟迟没有勇气吃。
不管他心里怎么给自己加油打气,刚才嘴里的嚼蜡味又不自觉浮现,还没吃呢小脸就先皱起来了。
他也不想浪费,但真的好难啊。
意识到自己没办法独立完成吃牛油果这项活动,俞夕又抬起脸,圆圆的眼睛望着顾北陆,眼中亮晶晶的。
要喂。
不用他开口,顾北陆就懂了他想要什么。
顾北陆再次把牛油果叉在叉子上,送到他嘴边。
“我要吃了!”俞夕眼神幽幽,深吸了一大口气,仿佛吸入了满满的勇气,才视死如归般地张开小嘴咬了下去。
“啊呜——”还发出了小老虎进食的声音。
下一秒,本来就不大的牛油果片被咬去了一个小小的角。
顾北陆:……
雷声大雨点小用在这里非常合适。
照这个速度下去,晚饭前肯定吃不完。又一想到顾母的条件,顾北陆就不得不再找新法子,好加快俞夕的食用速度。
他放下餐具,起身往厨房走去。
俞夕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走了吗?不喂他了吗?他不用吃牛油果了吗?
他第一次觉得顾北陆的离开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回了动画片上。
但顾北陆很快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盒酸奶。
俞夕又不快乐了,不情不愿地问:“还要吃吗?”
顾北陆没作声,而是在他身边坐下,接着撕开了酸奶盖子,把牛油果放在酸奶里头蘸了蘸。
牛油果镶上了一层粘稠的白外衣后,又送到了俞夕嘴边。
俞夕眨巴着眼睛问:“这样可以吃吗?”
虽然他喜欢酸奶,但是这么好吃的酸奶配上这么难吃的水果,岂不是也变难吃了……
“张嘴,试试看。”顾北陆催促他。
俞夕认命地张开了嘴,这一次他还紧紧闭上了眼睛,没有主动咬上去。
顾北陆轻而易举地把食物塞进小嘴巴里。
酸甜的味道先在口腔里弥散开来,俞夕嚼了两口,突然睁开了眼睛,表情又惊又喜。
竟然意外的好吃!
蘸着酸奶的牛油果,已经不是先前的牛油果了。
酸奶的香醇配上牛油果的绵密的质感,怎么能这么美味?
俞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吞下后舔了舔嘴唇,发出惊叹:“Derek,这个好好吃啊!你吃一口。”
尝到美味,他最先想跟最好的朋友分享。
“你吃,都是你的。”顾北陆知道这次找对方法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俞夕的目光落到盘子里仅剩的两片牛油果上,刚才还被嫌弃的水果突然珍贵起来。
他还感觉有点可惜,不应该让顾北陆吃得那么快,都没尝到真正的美味。
顾北陆又蘸了一片递过去,等着他张嘴。但没想到俞夕这一次不张嘴了,而是伸手接过了叉子。
这么美味的牛油果,他可以自己吃了。
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麻烦好朋友。
在顾北陆看来……这是过河拆桥。
吃完最后一片时,俞夕还依依不舍吸了吸叉子上残留的酸奶:“Derek,还有吗?”
顾北陆冷漠道:“没有了,每日限定。”
俞夕意犹未尽,拿起酸奶盒子,边舔着盖边小声对顾北陆说:“Derek,我错了,你不要告诉大人好不好?我以后不挑食了,一定好好吃牛油果。”
他边吃边反思,不管怎么样,今天他挑食的行为是不乖的。
看着软软认错的小棉花糖,顾北陆心里叹了口气,帮他擦去嘴角的酸奶渍:“以后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没有人会怪你的。”
顾北陆像小大人一般第揉了揉太阳穴。分明是俞夕挑食在先,现在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关键是,还委屈得可可爱爱的。
确认儿子已经哄俞夕吃完了牛油果之后,顾母才哼着歌儿回到客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地继续陪俞夕看动画片,并且把顾北陆给支开了。
但顾北陆离开时,没把茶几上的盘子拿走。
望着面前的“作案工具”,俞夕紧张了起来,仿佛是一起做坏事的队友先走了,他即将独自一个人面对大人的审判。万一顾母问起盘子哪里来的,装了什么可怎么办?
俞夕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担心顾母如果发现自己辛苦准备的食物差点被浪费,那会很难过的。他觉得他真不是个乖孩子。
本来是大人陪孩子看电视的,现在却反了过来。顾母看得哈哈大笑,笑声过于爽朗,把一旁正在走神的小俞夕吓了一跳。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安,他慌忙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却没想到拿错了顾母的咖啡杯。
第一次尝到咖啡的人类幼崽被苦得直伸舌头,还得强忍着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又把杯子放回原位,又心虚地转着黑眼珠子去看顾母。好在顾母已经沉浸在动画片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接下来的晚饭,俞夕吃得特别自觉,没有让人哄,自己就大口大口地把餐盘里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很努力地在弥补今天挑食的错误。
而顾北陆今天晚上对顾母不太信任,从吃晚饭开始他就像一张膏药一样紧紧贴在俞夕身边,生怕顾母趁他不注意,把俞夕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每当顾母一靠近俞夕,他便像警觉的豹子一样,紧紧盯着人。
在顾母又要伸手抱俞夕时,他抢先一步拉起俞夕说:“夕夕我们该上楼洗澡了。”
俞夕看了看被抓着的手,又转头看了一眼柜子上的电子表:“可是八点快到了耶。”
顾北陆正想问八点怎么了,顾母越过他一把将俞夕抱走:“夕夕,八点啦,我们去跟爸爸妈妈视频去囖。”
顾北陆:……
诡计多端的大人。他觉得他妈妈就是仗着身高在欺负他,等以后他长高了,一定能先把俞夕抱起来。
客厅里,俞夕在对着电脑屏幕认真地跟俞父俞母讲话,一五一十地汇报他今天在学校的表现。
“夕夕真棒,那夕夕在阿姨家有没有听话呀?放学回家乖乖吃饭了吗?”
俞夕想到了差点没被他丢掉的牛油果,心虚地犹豫了一下。他今天不是好孩子,他故意浪费粮食,应该扣小红花。
他刚要开口承认错误,顾北陆突然出现,半个脑袋挤进了镜头里:“阿姨,夕夕很乖,今天都是跟我一起吃饭的,我们都吃完了。”
俞夕听着顾北陆的说辞,脸颊一下红了起来,身子往后退了退,把顾北陆拉到镜头前。
俞母见到顾北陆也很开心:“Derek,谢谢你帮阿姨照顾夕夕呀,有你在阿姨就放心了。”
“是夕夕自己懂事,我没做什么。阿姨,一会儿我带夕夕写完作业后,我们会准时一起睡觉的,您放心。”
顾北陆一字一句,故意说得很清晰。准时一起睡觉,准时睡觉是说给俞母听的,一起睡觉是说给顾母听的。免得顾母不守信用,还惦记着俞夕。
顾母在镜头之外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这一点随她。
视频里,俞母还在温温柔柔地跟孩子们说话:“Derek真懂事。好了,你们去写作业吧,时间也不早了。夕夕,要听阿姨和Derek的话哦。”
俞夕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快,就怕爸爸妈妈隔着屏幕看不清楚他的动作:“爸爸妈妈放心!夕夕会乖乖的,你们要早一点回来呀。”
原来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也能天天见到他们。俞夕突然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等俞夕跟爸爸妈妈飞完吻后,顾北陆拉起那只奶白的小手,对着镜头礼貌道:“叔叔阿姨,我们去学习了,我妈妈还有些话跟你们聊。”
说完就把俞夕拉走,怕顾母跟着,还转头叮嘱她跟叔叔阿姨慢慢聊。
顾母:……这小子,八百个心眼子都说少了。
*
为了不让俞夕想爸爸妈妈想到哭,顾北陆把晚上的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做完了功课,他又给俞夕安排了小学生益智游戏。
这种游戏有趣又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俞夕坐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玩了一个小时,终于在9点时打了一个小哈欠,趴在丝滑柔软的枕头上,搂着毛绒小熊睡着了。
新换的床垫很软,俞夕小小一只缩在被子里头,卷成一团,特别乖巧。
对两个七岁的孩子来说,两米大床宽敞得很。但是顾北陆躺下后,偏偏要贴着俞夕睡,就像那天在帐篷里一样。
这样俞夕万一再做噩梦,他就算睡着了也能马上发现。
平日里他只习惯平躺着睡觉,而且对睡眠环境要求很高,身边不会出现任何多余的物品,更不用说人了。
而现在,俞夕就窝在他身边,不仅如此,还有从俞家拿来的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偶。
他看着这不像是他的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思考了一会儿后,终于想通了哪里让他不舒服。
下一秒,毛绒小熊被从俞夕怀里抽出来,扔在一旁。然后顾北陆把熟睡的人儿捞到自己怀里,在毛茸茸的发顶重重吸了一口,这才踏实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睡这么热闹的床,原以为会像上次在帐篷里一样难以入睡,但没想到软床垫太舒服,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眠质量比平时都高。
夜里俞夕被热醒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顾北陆紧紧搂着他,身上还盖着厚厚的羽绒被,他都热出汗了。
他蠕动了两下,发现顾北陆没有反应,便自己挣扎出来,踢掉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因为顾北陆手劲太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出来。但是远离了顾北陆这个小暖炉之后,他又感觉有点冷。
黑暗中,他伸手抓起身边的小熊抱在怀里,还是不暖,又抓起小兔小狐狸。试来试去都没有顾北陆身边温暖舒服。
几分钟后,他只好又钻进了被子里,睡回了顾北陆身边。
经过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俞夕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困了,特别精神。
他躺着数绵羊,数到了一百只,眼睛还是瞪得像铜铃。
他又试图小声地跟毛绒玩具聊天,越聊精神头越来越好。
他没有过失眠的经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是因为下午的那一口咖啡导致的。
虽然睡不着,但是他很懂事地没有翻来覆去,怕吵醒顾北陆。
第二天早晨,顾北陆睁开眼时,看见俞夕还乖乖地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只是那只小毛绒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怀里。他平时睡眠很浅,昨天却难得地睡得十分沉,看来软垫的确能够提高睡眠质量。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俞夕睡得过于沉了,怎么都不肯起床。嘴里含糊不清地答应着马上起,下一秒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顾北陆眉心拧了起来,伸手探了探俞夕的额头,并没有发烧,他松了一口气。
但拨开柔软的刘海再一仔细看,那长长的睫毛下,一片黑眼圈依稀可见。
“夕夕?哪里不舒服吗?”
俞夕迷迷糊糊听见自己的名字,但真的睁不开眼。他感觉自己才睡了一小会儿,根本没睡够。
顾北陆去拉他的胳膊时,他身体就软绵绵摊成一团。
顾北陆去捞他的身体时,他四肢就软绵绵柔若无骨。
总之今天的他整个人都比棉花糖更软,简直像一滩水。
顾北陆咬咬牙,把整个小棉花糖从被子里抱出来。轻轻一小团,根本没什么重量。看着那比巴掌更小的脸,他莫名有点生气,怎么喂都喂不胖一点。
被捞出被窝后,俞夕的状态从摊在床垫上,变成了摊在顾北陆身上。
但他觉得不如床上躺得舒服,不满地嘟囔一声,又差点滑回被子里。
顾北陆反应迅速,立刻阻止了他,双手扶着他的双肩,让他坐在床上。
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来了,俞夕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耷拉着脑袋,眼皮就是抬不起来。
顾北陆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他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晚上想爸爸妈妈?“
俞夕头脑迟钝地思考了几秒,摇了摇头,连同脑袋上小呆毛也晃了几下。
他不想爸爸妈妈,他想睡觉。
排除掉了可能性最大的答案,顾北陆环顾了房间一周:“是床睡得不舒服?”
俞夕太困了,只听见不舒服几个字,便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半夜睡不着也不敢乱动,实在是不舒服极了。
一早上被拉起来回答这几个问题,几乎烧干了他还未启动的cpu,刚点完头就又倒了下去。
顾北陆陷入了自我怀疑。他疑惑地用手压了压床垫,这个软度应该是跟俞夕家里的床一样,怎么会睡不习惯?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在俞夕吃早饭的时间,他让管家把被褥枕头和床垫床架都检查了一遍,就连床底下也没放过。
“老周,床有什么问题吗?”
“少爷,检查过了,床和床上用品都没问题呀。”这床从挑选到安装,都是他老周一手操持的,他敢肯定,不会出问题,“不如今晚让俞小少爷睡别的房间试试看?”
“不行。”顾北陆瞪了他一眼,坚决否定了这个不负责任的小建议。
他绕着床走了两圈,眉心紧锁。
昨晚让他十分满意的床垫,却让俞夕没睡好,他必须要找出问题的所在。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老周,叫人把床垫抬起来。”
“……抬起来?”管家无奈归无奈,但看着顾北陆这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只好照做。
两名佣人把床垫抬起,刚离开床板,一颗小珠子就掉落到了地上,弹了几下后,滚到顾北陆脚边。
“这是什么?”顾北陆皱了皱眉,弯腰捡起来。
管家扶着老花镜,走近端详,这珍珠光泽很好,形态很饱满圆润,价值不菲:“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夫人外套上的珍珠装饰品,那天换床垫时她也在一边看着。但这……应该不至于让俞小少爷睡不好吧。”
“怎么不至于?”顾北陆两指捏起珍珠试了试硬度,他非常怀疑,这就是耽误俞夕睡觉的罪魁祸首。
豌豆公主能被几十床褥子下的一颗豌豆硌得睡不着,珍珠比豌豆要大得多,也硬得多,俞夕那么细皮嫩肉,肯定也会被这大珠子硌得睡不着。
虽然很不科学,但顾北陆平生第一次觉得童话比科学可信。
当天晚上,床垫下没有了珠子,俞夕睡得非常安稳。
从那一天起,顾北陆就觉得他得知了一个秘密,而且他永远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俞夕就是豌豆公主,就是得娇生惯养着,不能吃一丁点儿苦。
除了第一天,俞夕在顾家的两周都睡得很好,加上改掉了挑食的毛病,等俞父俞母回家时,他长胖了整整两斤,两家人都很高兴。
一年级很快结束了,俞夕在顾北陆的辅导下,期末考得不错,进入了班级前十。
俞夕回家后还经常惦记着顾北陆的大床垫,顾北陆以此为借口经常把俞夕留宿。
俞父俞母的工作重心也彻底转回了国内,暑假到来时他们正好忙碌了起来。俞夕每天上午都到顾家去游泳,然后等顾北陆下课了一起玩益智游戏,一玩就是一整天,玩累了就在顾北陆的大软床上睡过去。
俞夕越睡越习惯,顾北陆的床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毛绒玩具。有时候他醒来甚至一时间分不清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还是在顾北陆的房间。
二年级的暑假,顾母也开始了新的事业,开了一家甜品店。俞夕很是开心,每天放学都要去甜品店里写作业,每天都能得到一块宝宝蛋糕。
三年级之后,顾北陆成了IT社的社长,每年暑假都要和比他大的队员到外省去参加编程比赛。
这个项目一直进行了四年,比赛的那几天也成了顾北陆每年固定要跟俞夕分开的时间。
第一年顾北陆去比赛,俞夕很不习惯。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跟顾北陆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天。
顾北陆出发前告诉他,他会给他打视频,而且只要不在比赛他都不会关机。于是IT社的队友们发现,他们的天才小社长一路都在戴着蓝牙耳机聊天。
但只要他们也想趁机开小差,顾小社长如刀般的眼神就会看过来。他们知道这是在提醒他们抓紧时间看比赛资料,看不完一会儿他们就有麻烦了。
这样的暑假传统延续到了六年级。小学的最后一次比赛,顾北陆已经从全社年龄最小的,变成了全社年龄最大的。
新入社的社员一直觉得他们社长很吓人,这一次出来比赛,他们更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在顾北陆打了第n个无人接听的电话之后,脸色差到了极点。
有不明真相的小社员偷偷问:“社长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不是说卫冕冠军势在必得吗?”
高年级社员见怪不怪:“肯定是他弟弟又惹他不高兴了。”
新社员惊讶:“社长还有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的社长不苟言笑,从来不跟他们说竞赛以外的事情,他们也不敢问。
“以前在电话里经常叫他哥哥,不是弟弟是谁。”
往常打完电话,顾北陆的心情都很好。今天因为没有电话,他烦躁得不行。社员的反应稍微慢,就要遭受他的训斥。
赛前一起看资料时,他们就发现顾社长一改往常的专注,隔一分钟就看一眼手机,显得十分焦虑。但天才就是天才,即使三心二意也能第一个看完,再给大家把重点圈出来。
比赛一结束,顾北陆第一个离开赛场,边走边摸出手机开机,点开置顶的对话。大半天了,都是他在自言自语,包括拨过去的语音视频,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
对俞夕来说,六年级的暑假是没有作业的快乐暑假。他在这个假期爱上了潜水,顾北陆出门这几天,他不是去上潜水课,就是在顾家游泳馆里沉浸式练习。
今天他练得非常上头,在泳池里一泡就是一上午。
中午,他包着浴巾从游泳馆里出来时,营养奶昔已经放在了餐桌上,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十二岁的俞夕比小时候更白了,乌黑的头发半干不干,软软地扒在额前,刘海之下亮晶晶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往常跟奶昔放在一起的还有顾母店里的新品蛋糕,今天却只有奶昔。
大概是店里的生意太好了,客人都买完了,他想。
他一边默默地为阿姨高兴,一边喝着奶昔踩着鲨鱼拖鞋上了楼。
推开房间门,走到小茶几旁把奶昔放下,顺手拿起手机,再一转身踢掉大拖鞋,扑倒在超级舒服的大软床上。
流畅的习惯性动作就好像这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但今天他刚沾到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捞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俞夕被捏着后颈拎到了椅子上。
“Derek?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