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足足睡了一整天。
顾庭柯比时栖先醒,盯着时栖的睡颜看了许久,看着他光裸的锁骨上露出的一大片细密吻痕。
两个人昨晚都在用过于激烈的方式证明着对彼此的需要与存在,可余温过后,那些爱意好像更加无孔不入地流进四肢百骸。
顾庭柯的唇角勾出一点柔和的笑,伸出手指想要触碰时栖的眉眼,指尖蜷缩了下,却又放下了。
他没有吵醒时栖,顾庭柯知道这种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最好是好好休息,只是默默下了床。又将被子往上盖了盖,遮住时栖露出的雪白脖颈。
时栖是被饭菜的香味给吵醒的。
顾庭柯腰上系着围裙站在餐台旁边,桌上冷掉的蛋糕和陈旧的笔记本都已经被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和香气四溢的汤。
时栖觉得自己等待多年的家的概念突然有了具象化的场景。
除了腰有点酸,腿有点软,对比之下,一脸餍足的顾庭柯就显得十分可气,而且那人还盛了碗汤放在时栖的面前,摸着他的头发温声道:“补补身体。”
他需要补什么身体?
概念没有了,时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落于下风,磨了磨牙:“顾庭柯,你真的没事吗?”
顾庭柯微一挑眉:“我需要有什么事?”
“哦,”时栖点头,“我觉得也是,我之前看视频说,技术不好都是这样。”
“是吗?”
顾庭柯的眼眸瞬间变得深邃,凑近时栖,手指轻轻摩挲他的锁骨,一副现在就能再给实践一遍的样子:“七七?”
“嗯。”
时栖点头,他身上的睡袍被顾庭柯撤散了一点,过长的下摆滑落出一双紧实修长的腿,上方还带着点点的指痕,很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长腿碰了碰顾庭柯的腹肌,那点吻痕像是羽毛一样扫过,却道:“我饿了。”
昨天奔波了一天劳累了一晚上,今天又睡到现在,时栖确实是该饿了。
顾庭柯被撩起了火却也只能自己受着,给他盛了饭菜,自己坐在一边拍了一张时栖吃饭的照片再给昨夜惊动的人报一遍平安,顺带解释一下时栖为什么一天没能回消息。
其中关越回得最快:“好了不用说了我猜到了,下次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不然拉黑。”
顾庭柯无可奈何低笑一声,指尖在通话记录的界面翻了翻,目光触及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微微一顿。
“怎么了?”
时栖看他一眼,几乎瞬间从顾庭柯的表情上猜出了什么:“时臣屿联系你了?”
顾庭柯微一点头。
“他跟你说了什么?”
“等下告诉你,”顾庭柯将手机放在一边,给时栖夹了块排骨,“先吃饭吧。”
一直等到时栖吃完了饭,顾庭柯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机会来陪他,手指扣着时栖的指尖,用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将时臣屿的话转述给他,等时栖的心情平复下来,才问道:“阿姨的事……你要告诉他吗?”
*
时栖还是决定去见时臣屿。
叶馥晚的事情,既然时栖现在知道了,总要告诉另一个当事人。
可虽然两个人各自在顾庭柯面前互诉衷肠,但是时栖自打叶馥晚去世之后就没叫过时臣屿一声爸,更何况他们断绝的关系还没恢复,这种时候也懒得回家见他。
时臣屿当然也不会屈尊降贵来他和顾庭柯的家,于是二人只好取了个中间的位置,找了家餐厅的包厢。
时臣屿坐在这一头,时栖坐在另一头,中间隔着满汉全席的围成的楚河汉界。
时臣屿没动筷子,但时栖也没有任何尊敬长辈的意思,自己拿起筷子先夹了块鱼肉。
反正是花时臣屿的钱,不吃白不吃。
时栖本着这个心理,将鸡鸭鱼虾全给尝了一个遍,最终还是时臣屿先沉不住气:“顾庭柯平时没让你吃饱吗?”
时臣屿一边皱眉一边点着桌旁的屏幕又加了几道菜,手上有多利索语气就有多低沉“那个房间你也去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时栖这才放下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
老实讲,长这么大,时栖和时臣屿之间吵架的次数都比讲话多。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叶馥晚,早就不会好好讲话。
时臣屿给时栖的印象就是永远不苟言笑的冷漠父亲,在叶馥晚去世之后,还要加一条去南郊寻欢作乐。
就算是昨天时栖闯进了某些真相,他发现自己还是很难非常心平气和地跟时臣屿像个朋友那样谈话。
更何况,二十多年,他的嘴见到时臣屿好像会默认运行一套程序,时栖挑眉看了时臣屿一眼:“我在恋综的那个采访,是你找的?”
“是。”时臣屿没想到时栖居然没有先问南郊的事,“怎么了?”
“那后来路舟那个澄清的采访,也是你放上去的?”
顾庭柯当初准备的澄清采访不是那一个,时栖找来路舟准备的也不是那一个,路舟的最后一段采访服装、天气、时间,乃至头发上的一根呆毛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分明是有人将一段完整采访分成了两段,故意让众人怀疑时栖的身份又在投票之前翻转。
“时臣屿,”时栖啪嗒将筷子一摔,“你吃饱了撑得的吧?”
“你!”时臣屿想骂他,一瞬间又忍住了,“你说得这叫什么话?”
时栖去的那个恋综里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自己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跑到里面去给别人洗菜做饭,那几个人表面上一副狗见了骨头的样子的,实际上不是图时栖的长得好就是图他的身份。
时臣屿做了这么多年的总裁,那几个小年轻过过眼就知道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一看就是夜场里混出来的老手,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还故意拿赛船逼时栖出手,还有那个黄毛的小子,那双眼睛时臣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心思。
顾庭柯就更不是个东西了,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是时栖的男朋友,时臣屿昨天也可以看着时栖心情不佳的份上不对他发作,但是这个人从小就对自己儿子图谋不轨处心积虑。
但是时臣屿心里是这么想,出口的却是——
“他们要是真的对你有心思就,该接受你的全部,一点小事就作天作地地怀疑,”就时栖这个心软的性子,“我不出手,你还以为人家是真的喜欢你,之前的亏还没吃够吗?”
“还有你那一群什么25万的前男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先给观众一个心里铺垫,你后面一旦爆出来会发生什么?”
时臣屿或许是想真的想帮时栖过滤人选,铺好剩下的路,但是他第一没和时栖商量,虽然时栖之前闯祸的时候也未必和他商量。
当然最重要的是第二,他想起时栖在恋综上的日子就眉头紧皱,那张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浸润出来的脸此刻就显得更为凌厉,语气也像是在训斥。
时大少爷看似温和但脾气着实不怎么好,这点不好在面对他亲爹时尤甚。
“所以呢?时臣屿,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最聪明最有能耐,我就是那么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要被你管着?”
“时栖,”时臣屿眉头紧皱, “我管过你什么了?”
从小到大,时栖要什么有什么,喜欢玩游戏,时臣屿任他买了游戏机电脑放在家里,喜欢赛车,时臣屿就给他送超跑,喜欢交朋友,时臣屿自己住南郊给他腾地方任他三天两头在家里开party还要嘱咐司机将他的同学送回去,就连后面随手一挥送房送车时臣屿都由着他。
他自己是精英教育下的失败品,也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开心。
“你没有?”时栖冷笑一声,“四年前是谁动了我的志愿,时臣屿,你没管过?”
“四年前……”
时臣屿深吸口气,对,他是曾经管过时栖。
时栖十八年来放纵惯了,看到那些朋友做个网红就想跟着去,他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但是时栖不考虑后果,做父亲的却不能不替他考虑。
赛车手也就算了,至少能算是为国争光,而且还算是小众,但是拍戏——当年时臣屿为叶馥晚悄悄压过多少造谣的黑料,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圈子。
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盯着,稍微做点什么都会有人拿出来无限放大,有多少人喜欢就会有多大的反噬。
时栖生性自由,出门要带着口罩墨镜几队保镖的日子他能受得了?
就他那个脾气,每天被造谣一遍被无数人贴上来吸血他能受得了?
为钱为名的倒是有,可时栖分明什么都不缺,他喜欢玩喜欢赛车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这些时臣屿都知道。
但是他想不明白时栖为什么一定要去做什么演员?
时臣屿这辈子只管过时栖两件事——一件是希望他考虑好自己的职业,另一件是希望他能找个真正喜欢自己能包容照顾自己的人。
这是全天下的父亲都会做的事。
当然,他们的争吵也只是全天下的父子可能都要经历的对话。
一个尚且叛逆的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儿子,一个操心却不善言谈用错了方式的父亲。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庭。
只是……他们的家里少了一个人。
叶馥晚突然的去世成了这个家里永远禁忌的话题,他们都没有办法迈过那道坎,只能长长久久地任由那道伤痕在两人之间越隔越深,最后一碰就会流出血来。
“说不出原因了?”
时栖往椅背后一靠:“我来告诉你。”
“你不就是怕我见到江导见到林和霜,知道当年我妈和林霖的真相,时臣屿,你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不敢面对,还害怕我……”
时臣屿的腕表砸在桌面上,重重道:“时栖!”
时臣屿的样子让时栖瞬间想到了他们上一次到底是怎么吵得架。
但是时栖忽然想起来,他今天好像不是和时臣屿来吵架的。
早知道就让顾庭柯过来了。
算了,就这样吧,吵去吵去也无非那几句。
“你看,我就说吧,”时栖扯了扯嘴角,“但是你再害怕知道我也已经问过了。”
时栖将之前叶馥晚寄给林霖的信和那些照片一股脑地甩给了时臣屿:“都在这里了,你爱看不看吧。”
时栖起身要走,只是脚步停在门口,忽然又回头望了时臣屿一眼。
那个众人口中杀伐决断望而生畏的商业巨擘,面对着一桌一口没动的满汉全席,脊背挺直望着面前的袋子,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发颤。
“时臣屿,”时栖忽然道,“如果我妈喜欢真的是林霖。”
“你会不会……后悔要我这个儿子?”
如果没有他,或许就不会有这段婚姻。
时栖说完,却并没有听时臣屿的回答,而是转身出了门。
他和送菜的侍应生擦肩而过,于是也没有看到,里面的菜,几乎都是他从小到大爱吃的。
*
时栖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静静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时栖想起网上人那些人扒完,又说他这张脸完美地继承了叶馥晚所有的优点。
那么另外一半的优点自然来自时臣屿——中和了原本清冷的女相,让时栖拎着棍子打人的时候自有一股凌厉模样,在赛车上飞驰而过时又显得过分张扬艶丽。
他自己或许没有,但是他这张脸确实是带着父母的祝福而生的。
时栖轻轻地勾了下唇角,这才拿起手机。
最上面的一条是顾庭柯发的,问他聊完没有要不要接他回去,再上面还有一张照片,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发送——相机只拍了半张锋利的下巴,另外半张则是修长的脖颈和上面被时栖咬出的已经凝固的伤口:“怎么办,客户问我家里是不是养了猫?”
可脖颈上的遮不住也就算了,顾庭柯的这张图里,下面的衬衫领口还故意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上斑驳的吻痕。
顾庭柯年近三十乍一开荤,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孔雀开屏,却要对时栖倒打一耙。
时栖微一挑眉:“行啊,那我今晚就把猫送了人。”
“刚好叶潇叫我……”
时栖的下一句还没发出来,顾庭柯就已经回了消息:“不用。”
“我只喜欢会咬人的猫。”
“昨天肩膀上咬得不够深,今晚能不能补一下呢?”
顾庭柯不说还好,一说时栖就想起来昨晚身体深处被凿紧,在力竭之时抓紧顾庭柯的脊背,牙齿咬在他的肩膀上……
时栖耳垂一红,只好又往脸上泼了一层冷水。
等彻底平复下来才擦擦手,正要将刚刚的编辑的消息给删掉。
但是叶潇此人应该改名叫叶曹操,时栖只是在聊天框里提了他一下,这人的消息突然不要命地弹了出来——
“七七!!!!时少!!!!时大少爷!!!!!”
“妈呀妈呀你干嘛的呢卧槽快点接电话!!!”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快回消息!!!”
“有人扒到你去景明路那家餐厅了,现在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你听到没啊祖宗!千万别走前门!!!”
但其实后门也是一样的。
时栖刚一推开,人群像是众多挤压的气球一样向他炸来——
“七七!!”
“时栖!!!”
“网上传的你和叶影后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赛车手真的是影后吗?”
“听说鼎荣的春山涧叫你时少,鼎荣现在的董事长也姓时,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上恋综?”
“网传的25万分手费是真的吗?”
“你和林影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去恋综跟你有关系吗,你们……”
数十个话筒几乎怼到他的脸上,时栖条件反射性地瑟缩一下。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总有一天要讲清楚,时栖深吸口气,正要开口——
一只宽大的手指突然揽着向后一带,一只手将那些话筒给推开了。
“徐识,”时臣屿挡在时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几乎隔绝了所有拥挤的疑问,像天下所有想要保护自己儿子的父亲一样,“你带他先进去。”
“时……”
时栖刚要开口,时臣屿已经接过了话筒。
时栖突然时臣屿的袖口处其实有一点乱,连总是板正的西装看起来也有些褶皱。
时栖并不知道时臣屿有没有看那些东西,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时臣屿站在那里,仿佛自带一种属于时董的杀伐之气,跟时栖面前那个说两句就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完全不同。
记者被徐识带来的保镖赶得后退了一步,时臣屿面不改色地整整衣袖,反客为主:“你是哪个台的?”
小娱记被他气势吓了一跳:“您……您是?”
“星浪跟鼎荣名下的子公司倒是有点合作,”时臣屿扫了眼他脖子上的工牌,“你刚刚问时栖的问题,我来替他回答。”
“正式介绍一下——”
时臣屿从继任以来便深居简出,网上将他年龄从五十岁传到九十岁,身体从少了一只腿传到瘫痪在床,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出现在镜头面前,开口道:
“我是时臣屿,时栖的父亲。”
“我来回答你们——”
“春山涧的礼宾没有叫错。”时臣屿望着镜头,目光冷峻:“他确实是鼎荣唯一的继承人。”
“他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学生,学历,专业,都是真的,而且他那时候跟我闹了点别扭,”时臣屿将一切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不让他在外面提我的名字。”
“至于他的母亲……”
“我和时栖都很……”时臣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随后,才轻声道,“都很爱她。”
“但是斯人已逝,我希望你们不要在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面前戳他的痛处。”
时臣屿久居商场,对自己儿子束手无策,对付这些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打完感情牌,当即又开始恐吓:“我没有别的儿子,他母亲也没有。”
“如果有谁试图用时栖的身世造谣,我会让鼎荣的法务部提起诉讼。”
时臣屿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娱记瞬间鸦雀无声,如果只是时栖的工作室那还好说,鼎荣的法务那可是远近闻名的雷霆手段,他们只是想挖个瓜,并不想搭上后半辈子。
“你们今天的行为已经属于侵犯个人隐私,时栖可以不追究,但是我会保护我儿子和唯一继承人的安全。”
时臣屿说话时刻意加重了唯一这两个字,并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明明是娱记扒瓜,在时臣屿这里却成了上司开会,而且还是顶头的大上司,一群记者连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听着时臣屿道:“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娱记们长舒一口气,马不停蹄地作鸟兽散。
被徐识挡在身后的时栖注视着时臣屿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为何,时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第一次跟人打架,时臣屿来学校把他领回家的时候。
也是现在这样冷着一张脸,训斥完别人又来训斥时栖。
时栖心里很不服气,他觉得时臣屿是觉得自己给他丢了人,而且很多时候,明明不是他的错。
但是……时臣屿好像又每一次都会来。
就像是现在一样,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赔钱也好,恐吓也好,威逼利诱也好,时臣屿总有办法替他摆平所有的事情。
可正是因为他每次都会来。
所以哪怕最后挨骂也好,吵架也好,不欢而散也好,时栖还是每次都要闯祸找茬,站在办公室里等着教导主任给家长打电话。
等记者都散尽,时臣屿才终于转过了头。
他知道时臣屿估计要骂他自作主张,明明自己要去拍戏最后还要他出面收拾烂摊子,甚至把时董多年没露过的脸都给丢了。
但是又不是他让时臣屿出面的,而且自己又是不没有办法解决。
时栖咬了咬下唇,他有点不太想听,于是作势要走。
“时栖。”
时臣屿突然叫住了他。
于是时栖也停住脚步,刚刚面对娱记还雷霆万钧的人见到自己的儿子却突然变得笨拙,时栖等了很久,就在他觉得时臣屿可能是想不出什么新词来骂自己的时候,时臣屿忽然开口道:“你的名字,并不是因为出生在十月七。”
时栖的瞳孔在瞬间睁大,他听到时臣屿在他的身后说——
“栖,是倦鸟归家。”
时栖回过头,他知道时臣屿大概已经看了那些信:“你是因为……妈妈?”
可是时臣屿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下。
他笑的时候,时栖才发现这人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了皱纹,他说:“是因为你。”
他们之间因为叶馥晚隔阂了太多年,以至于到现在,时臣屿才能对时栖说:
“你出生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家。”
他怎么会不想要时栖?
时臣屿望着时栖那双和叶馥晚相似的眼睛,又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的痕迹。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倔强、执拗、在对方未曾主动之前,谁都不肯先迈出那一步。
可是……天下做父母的,有几个又能真的跟子女论输赢呢?
以前错过的事,至少现在……不要再错过了吧。
“以前我觉得这个字是你和你妈妈,但是她去世之后——”
就像他最后还是会让时栖去拍戏一样,时臣屿迈步走到时栖身边:“就只剩下了你。”
“时栖,”时臣屿望着时栖的面容,那个杀伐决断的时董,无所不能的总裁,在此刻却像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父亲,对时栖说:
“你有空的话,回家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