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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竟然不曾送过道长任何东西

次日一大早徐砚清刚刚用完早膳, 齐辰就背着他的小包袱寻了过来。

“来,喝完粥。”徐砚清对着齐辰招了招手。

殷晏君并不在含凉殿里,所以齐辰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 接过一碗粥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平素里齐辰虽然说是住在皇宫里专门照顾小郎君的身体,但是赵姑姑同样是专职照顾小郎君,所以齐辰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喝过赵姑姑煮的粥。

冬日里能够喝一碗热粥,感觉能够一直暖到心口里, 一碗粥下肚齐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大早怎么累成这个样?”丧批咸鱼过得可就舒适自在极了。

齐辰叹了口气:“我跟太医院告了假, 但是太医院事情很多,所以一大早急着把事情处理完毕才放我出来。”

咸鱼小郎君吃饱喝足,将热腾腾的包子推到齐辰面前:“赶紧吃, 吃完咱们就可以出去潇洒了。”

“得了吧,有官家看着你还想潇潇洒洒。”齐辰可不信小郎君口中的那点儿话, 毕竟如今开了窍的小郎君跟之前懵懵懂懂的小郎君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徐砚清托着下巴看齐辰吃东西,随意笑道:“怎么,又羡慕了?”这是在打趣之前齐辰说这话时候的场景。

齐辰果然想起了之前小郎君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情,立刻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齐辰害怕官家突然出现,所以着急忙慌拿了两个大包子吃下肚, 恰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多大会儿便见着官家抬脚走进含凉殿。

“小臣见过官家。”齐辰屈身行礼。

殷晏君摆了摆手,齐辰识情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

三大箱子的行李已经被宫侍们搬上了马车, 徐砚清对着迎面走过来的殷晏君眨了眨眼:“道长今天下朝比往日更早一些。”

“嗯,今天事情比较少, 所以下朝就早一些。”殷晏君淡淡然走过来, 顺手牵过小郎君的手。

徐砚清心里有些好笑, 明显道长就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不舍, 但是他没有开口戳穿只是唇角弯弯:“嗯嗯, 明白了。”

小郎君怪模怪样看起来充满了戏谑,殷晏君忍不住耳尖有点儿发烫,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郎君肉嘟嘟的脸蛋:“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已经用完了早膳,随时都可以出发。”徐砚清盯着道长微微泛红的耳尖笑了笑。

殷晏君眸光和煦:“好。”

宫中甚少行驶马车,也就是小郎君入了皇宫之后才有了这个待遇,木瑜将他家郎君扶上马车,前面驾车的是一名宫中侍卫。

木瑜和齐辰分别坐在徐砚清两侧,齐辰偷偷撩开车帘往外看:“官家竟然没有出来送郎君。”

徐砚清抬头凑过去看了两眼,果然含凉殿门口一片空无,没有半抹道长的身影。

“怕是官家又有政务在身。”唯恐自家郎君多想,木瑜瞪了齐辰一眼忙着去安慰他家郎君。

徐砚清并没有多想,他自然明白殷晏君平素里有多忙,只是开口对着齐辰道:“我看小齐医官就是在宫里待得时间太少了,没有被太医院那些老大人们剥削够,所以才会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能看到徐小郎君的热闹,反而还被小郎君反将一军,齐辰委屈巴巴冲着外面东张西望,反正不去看小郎君一眼,唯恐自己再落了下乘。

旗开得胜咸鱼小郎君得意地瞥了齐辰一眼,转而暗戳戳地哼着小调,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一路转悠转悠着就停在了武安侯府门口。

武安侯府的下人见到木瑜从马车里下来,赶紧跑开去向侯爷、夫人报信。

尚且不等武安侯夫妇从里面传出动静,徐羡之就已经从外面大步流星走到了马车门口。

“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徐羡之抬手将弟弟从马车里搀扶出来,还忍不住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徐砚清毫不留情将人直接扯过来:“不用再看了,就我一个人回来的。”齐辰已经提前下车回了医馆。

侍卫见着已然安全将小郎君送到武安侯府,向马车旁边的两兄弟行了一礼,便拱手告辞离开。

“怎么没有把小皇子一同带过来?”徐羡之还是不肯死心,上次进宫只有阿爹阿娘抱到了小皇子,可怜只有他一个人只是瞅了小皇子两眼,连小皇子胖嘟嘟的小手都没摸到。

徐砚清耸耸肩:“真没带过来,小崽子还没有满月,正是娇气的时候,道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我将小崽子带出宫。”

“也对,跟你小时候一样,之前听阿爹阿娘说你小时候身子骨就格外的娇气。”徐羡之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瞬间插了弟弟一刀都毫无察觉。

徐砚清浑不在意,在家人眼里娇气一点就娇气一点吧,反正那也是阿爹阿娘疼爱他的证明,咸鱼小郎君权当自家兄长是在羡慕了。

徐羡之自然不知道自家弟弟心里那点儿小想法,之前一段时间他三天两头往齐大夫的医馆里跑,就是为了询问男子生产的问题。

所以自从小皇子出生之后,徐羡之一直觉得自家弟弟格外脆弱,比生产过后的妇人还要脆弱。

于是徐羡之大手一伸,直接将他家弟弟扶进了府内,徐砚清满目茫然,所以他究竟是生了什么重病,才使得他家兄长这般小心翼翼。

好吧,虽然兄长的爱过于沉重,徐砚清眼看着兄长眸中满满的担忧,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受着。

武安侯府从来不将就那些繁复缛节,所以徐羡之扶着小郎君刚刚走进府内不久,便看到他们阿爹阿娘远远迎了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回家了,小皇子没有带过来吗?”苏氏如同徐羡之一般,朝着后面瞅了两眼。

徐砚清眼中满是无奈,只好摆摆手:“阿娘,小崽子还没满月呢!”

“也对,也对。”苏氏反应了过来,挤开大儿子抬手搀扶着幼子:“虽然说你是男儿,无需像女郎一样坐月子,但是也不该这般长途跋涉、疲惫一场。”

武安侯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明显就是跟苏氏抱着同样的想法。

徐砚清再一次表示父母的爱过于沉重,从含凉殿出发一路到武安侯府说多一些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怎么就能算得上是疲惫一场呢!

不过咸鱼小郎君素来明白阿娘对自己的关怀,所以没有多嘴反驳这个话题,凑过去如同以前一样嬉皮笑脸将苏氏哄得眉开眼笑。

一进了阿爹阿娘的房间,徐砚清直接被拉着坐下来:“一直都没问你,如今也快过去一个月了,身上的伤口可好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苏氏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进了一躺宫见到幼子平安无恙,她心里放松了一些却仍是忍不住担忧。

徐砚清特地用过宫中去疤的秘药,不是因为伤痕太丑而是他早就想过阿娘不放心,于是大大咧咧地开口道:“若是阿娘不放心,不如看看我的伤口得了。”

苏氏哪里会忌讳这么多,既然儿子都那么说了她又何必客气,真真是朝着儿子的腹部伸出了手。

徐砚清平素里虽然有些时候不要皮子不要脸,但是那么大个人还要当着阿爹阿娘的面露肚皮,多少还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阿娘阿娘,千万别了。”徐砚清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木瑜天天跟在我的身边,阿娘要是不放心直接问问木瑜就是了,而且木瑜性子老实从来不会撒谎。”

“也对。”到底儿子已经长大了,苏氏勉勉强强收回手,木瑜从小就在武安侯府伺候,所以苏氏对木瑜还是非常放心的,连连招手将木瑜喊了过来。

果然木瑜就是个问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得知苏氏担忧他家郎君的身子,木瑜直接开口回禀:“太后娘娘给郎君用了宫中秘药,虽然做不到不留一丝痕迹,却也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苏氏闻言还是难受的要命,依着木瑜的话也就是幼子生产的时候确实痛苦,不过是后面恢复的比较好罢了。

但事已至此,苏氏也不至于再说什么丧气话,只是吩咐了府上的厨子,午膳准备了好些徐砚清喜爱的吃食。

到底是自己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徐砚清扒着碗吃得有点儿撑,又陪着阿爹阿娘聊了会儿天,这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一觉醒来咸鱼小郎君有些茫茫然,这是距离和道长同床共寝之后,又一次一睁眼换了个地方。

从小长到大的房间,不过是因为最近一直住在含凉殿,所以才会产生那么一些个陌生的情绪。

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徐砚清慢吞吞地坐起来,却听到外面传来木瑜敲门的声音:“郎君,郎君。”

徐砚清走过去将房门打开,门外的木瑜看起来有些焦急,他随口问道:“怎么了?”

“好像是官家给郎君送了东西过来,现在人已经在门外侯着了。”木瑜见他家郎君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倒也不是特别着急了。

反正平素里郎君在含凉殿也是这个个性,官家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伺候着他家郎君换了一身衣服,又将头发重新束好,木瑜这才随着郎君一起起身。

不过尚且不等他们出院子,官家派过来送东西的人已经朝着院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徐砚清盯着所谓官家派过来的那人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明白了今日为何他从含凉殿里离开时道长没有过来送他,原来是在这个等着呢!

于是徐砚清就站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再往前走的意思,静静等着那人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官家派来的这人眉目清俊、神色清冷,隐约能从眼角出看到些许浅淡的笑意。

“小郎君。”殷晏君行至小小郎君面前,抬手指着身后被两个下人抬进来的箱子:“这是官家特地派我给小郎君送的赏赐。”

面前的道长一张俊脸光洁无暇,带着一身矜贵的气质,哪里像是一个只负责护送赏赐的下人。

徐砚清盯着殷晏君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眸中带着浓浓的打趣,眼看着道长白皙的耳朵渐渐染上红晕。

也不好打趣的再多,徐砚清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唇角上扬:“有劳这位大人为我走上一趟,不如先进去喝杯茶歇一歇吧!”

往旁边侧了一步,徐砚清对着面前的道长伸出手,殷晏君亦是走上前拉住小郎君的手一起朝着房间的方向走过去。

这是殷晏君第一次进入武安侯府小郎君的房间,郎君的房间自然不会摆弄得多好看,即便时不时有下人收拾,只要小郎君住上几天就又会原形毕露。

也就是小郎君今天刚刚回府,所以房间里还是下人收拾过的模样,到处都比较简洁,只有衣柜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侯夫人特别热衷于给清清做衣服?”也是因为刚刚木瑜给他家郎君取衣服时没有关柜门的缘故,所以殷晏君才能一进来就看到一堆花红柳绿的锦衣。

徐砚清盯着那一柜子的衣服也是无力地叹息:“阿娘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可惜生了兄长之后,来个我却又是一个郎君,而我兄长也没能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回来,让我一受罪就是这么多年。”

所以每次一换季,苏氏就会拉着徐羡之和徐砚清两兄弟一起裁制新衣服,徐羡之毕竟是个武夫。

即便是做新衣服也不可能做得花里胡哨,于是苏氏全部的精力就全都转移到了徐砚清的身上,哪怕是徐砚清没到换季的时候躲到庄子里,也会被苏氏派人给拉扯回去。

母爱的沉重也不是谁都能承德得了的,毕竟太过甜蜜也是一种负担,请容许徐小郎君短暂的凡尔赛一下。

殷晏君抬手摸了摸小郎君的头顶,轻笑道:“清清很适合这些衣服。”

少年意气风华肆意飞扬,眉眼中常常带着明艳张狂的笑意,穿上那些花红柳绿的衣衫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齐辰今日打趣我,说是我八成被官家厌倦,所以我离开含凉殿,官家竟然连送都不送一步。”徐砚清拉着殷晏君在罗汉床上坐下来,木瑜端了热茶过来放在小茶案上,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抬手给道长倒了一杯热水,咸鱼小郎君慵慵懒懒托住下巴盯着道长:“道长怎么不说话?”

“清清又要欺负人了。”殷晏君有些无奈,抬起手捏了捏小郎君肉嘟嘟的手掌。

徐砚清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不欺负道长。”说着不欺负但是那满脸的笑意可不像是要轻易放过殷晏君。

殷晏君无可奈何便纵容着小郎君继续笑下去,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小郎君身上,唯恐小郎君笑得坐不稳摔在地上。

咸鱼小郎君怎么都还是有良心,笑停了他终于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官家赏赐了些什么东西过来,竟然支使得动大人?”

殷晏君目光清淡里面带着几分宠溺,下人已经将箱子抬进了房间里,于是他抬手将小郎君拉起来走到那个硕大的柜子面前。

一把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珍贵的金银玉器,殷晏君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这些都是我私库里面的东西,一直放在那里不曾动用过,想来小郎君应该会喜欢。”

徐砚清抬手拿起一块玉佩,触手温润极了还带着些许隐隐约约的热度,在冬日里贴在身上舒服得很:“这就是传说中的暖玉吗?”

殷晏君摇头将那枚玉佩从小郎君手中拿过来,转而戴在小郎君的脖颈上:“这种玉石称之为和莹玉,冬暖夏凉更为养人,比之和田玉的价值更高、更难寻找,我这块和莹玉还是八岁生辰之时皇祖父所赐。”

“原来是道长小时候戴过的玉石!”一瞬间徐砚清的眸子更加晶亮了一些,视线顺着道长的手落在那块莹润的玉石上面。

殷晏君点头:“长姐那里也有一块,但是比起我手里的这块要小上不少,听说长姐前段时间拿去做了两枚小小的平安扣,估计是为了元城和即将过门的楚家女郎。”

“所以道长就把这块和莹玉送给了我?”不能怪徐砚清太喜欢逗弄殷晏君,实在是落在徐砚清眼中的道长或许可爱。

果不其然殷晏君耳尖又微微泛起了些许红晕,在小郎君戏谑的目光下却还是非常慎重地点头:“对。”

这是殷晏君手中唯一一块留了那么多年的物什,当初他做储君的时候日子过得艰难。

虽然表面上不曾受过任何人的轻待,但是宫中伺候的那群人贯会看碟子下菜。

一个不受帝王重视的储君,尚且比不得贵妃刚刚生下来的婴孩,所以为了保护身后之人、为了保护自己,殷晏君几乎散尽东宫所有能用的东西,最后也就那么一块和莹玉一直被他留在身边。

徐砚清握住那块莹莹温热的和莹玉,缓缓说道:“如今想来我竟然不曾送过道长任何东西。”

“送过的。”殷晏君眸光温和:“御书房里的机械钟和日历可是小郎君亲手所做。”

“那点儿东西可比不得道长的这块玉石。”徐砚清落在殷晏君头顶束发的木簪上面,目光流转:“不如改日我给道长做个簪子吧!”

作者有话说:

未修文,明天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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