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兴冲冲点开聊天框。

木由子：师兄, 我们昨天救的小猫有名字了，你知道叫什么吗？

L：什么？

木由子：叫柚子哦！

木由子：医生说它恢复得很好。

许柚给路闻竹发了好多小猫睡觉的照片。

看得人心软软，许柚感觉他在工位摸鱼的尸体都回暖了。

木由子：[图片][图片][图片]……

许柚一下传了太多照片, 网络卡住了, 不知道路闻竹有没有收到。

木由子：师兄，你看到照片了吗？

L：看到了。

L：很可爱。

【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柚弯着眼睛低头打字：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L：柚子。

许柚指尖蜷了蜷，耳朵莫名一热。

“柚子？”

“许柚？”

林周舟伸手在许柚眼前晃了晃, 好奇地探头过来看他的手机。

“你在和谁聊天呢？我叫你都没听到......”

许柚手足无措关上手机。

“没、没谁...”

他摇摇头, 心虚小声说。

林周舟半信半疑地盯着许柚看了会儿，暂时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她放弃了, 回归正题：

“我刚问你, 你回家的火车票买了没？”

许柚老实巴交摇摇头。

“老板还没通知什么时候放假啊。”

他哪敢随便买票。

“sci刚刚发了。”林周舟提醒他, “你快看群里。”

许柚眼睛一亮，瞬间退出和路闻竹的聊天框, 点进置顶师门群。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

宋辞sci：课题组春节放假安排：1.26-2.25。1月25号开最后一次组会, 假期要留校的人记得填写留校申请表, 其他同学提交总结报告后, 可以安排时间放假回家。@所有人。

进组4个月，这是许柚见到全员回复群消息最积极的一次。

皮蛋solo粥：收到～

毕业就好：收到～

轻舔蟑螂玉足：收到～

......

从标点符号就可以感受到大家的心情，

宋辞sci：明天元旦, 课题组放假一天。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可以早点走, 晚上不用来实验室了，去跨年吧。@所有人。

许柚两眼放光。

紧跟队形。

木由子：老板万岁！！！

许柚立刻打开app买回家的高铁票。

买票的时候仍然有种不真实感。

研一上学期结束得比他想象中快。

但好像也比他想象中开心和精彩。

林周舟边收拾桌面边问他：“柚子, 你准备买几号回家的票啊？”

“25号。”许柚头也不抬。

他要拎着行李箱来开组会, 开完就跑！

精彩归精彩。

这个学他一分钟都不想多上了！

这个旅行app可以提前三十天买票, 许柚怕抢不到回家的高铁票，还多花了30块钱, 在平台找专人代抢。

林周舟低头刷着手机。

A大对面最近新开了一家剧本杀店，林周舟加了群，跨年夜打本有折扣，有很多人在拼车。

DM（主持人）：高分城限本格到店，3=4，顶美顶帅店内等，上车滴滴。

林周舟有点心动，问许柚。

“柚子，打不打本？”

“打！”

那他们就有两个人了，只需要再找两个就可以凑齐一整车。

林周舟戳戳联系人列表。

皮蛋solo粥：打不打本？

轻舔蟑螂玉足：打打打。

皮蛋solo粥：还差一个人，你帮我问问小路去不去。

陈竞和路闻竹在一个实验室，喊一嗓子就行。

“师弟，周舟问你打本吗？”

陈竞热情地揽住路闻竹的肩膀摇晃。

路闻竹拂掉他的手，淡声答。

“不打。”

陈竞不死心，继续道。

“有顶美哦！”

路闻竹低头敲代码。

“不打。”

复制粘贴的姿势和语气，疏离而冷淡，和上一个问题的回答一模一样。

陈竞受伤了。

“你拒绝我的时候有犹豫过一秒吗？！”

“你真的想听这个答案吗？”

陈竞：“...不想！”

他有时真恨路闻竹是块木头！

许柚期待地探头。

“所以师兄跟我们一起去吗？”

林周舟看着陈竞传回的讯息，面无表情答。

“他不去，他要写论文。”

许柚肃然起敬。

跨年夜写论文。

——什么究极卷王！

幸运的是，DM很快顺利帮他们拼到了一个单独来玩剧本杀的客人，大家拉了个微信群，约好半小时后在剧本杀店见。

许柚三人走到A大南门口。

南门附近有一棵历史悠久的古树。

古树下面围了一大圈人，似乎都在往树枝上挂什么东西。

许柚好奇地跑过去看了一眼。

“师姐，他们在干什么？”

林周舟刚刚冲浪刷到，解释给许柚听。

今天是跨年夜，跟除夕差不多，还正好下雪，氛围感拉满。

“……好多人模仿电视剧往树枝上挂自己的‘小像’，在小地瓜上火起来的。”

“我也想玩！”

陈竞心动了，但他很快失落地认清了现实。

“奈何手残...”

“没关系师兄，我帮你！”

许柚从书包里拿出笔和速写本。

他蹲在路边，低头哐哐画画。

陈竞张大嘴巴：“卧槽，教练我想学这个...”

他也没眨眼啊。

许柚刷刷画两笔，纸上就出现了四个特别可爱的q/q人。

许柚把它们剪下来，再剪出一个树枝直径大小的圆形小洞，就可以挂到树枝上去了。

“这也太像我了吧，柚子你画得好好！”

林周舟两眼放光，简直爱不释手。

“不过你怎么画了四个，还有一个是谁？”她好奇地问。

“嘿嘿，是师兄。”

许柚举着酷似路闻竹的q/q人。

连冷淡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很有神韵！不过比真人可爱多了。”

陈竞给许柚点了个赞，他迫不及待想让路闻竹看见，还得让他后悔没有参加这次的集体活动，“快，给他打视频！直播！”

陈竞给路闻竹拨过去视频电话。

【对方已拒绝。】

“师兄。”许柚举着手机，好奇地问，“实验室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嗯。”

陈竞：？？？

“你们在干什么？”

陈竞爱理不理，高冷答。

“挂小像祈福。”

路闻竹低头打字，音色淡淡的。

“幼稚。”

陈竞：“...”

许柚举起路闻竹的q/q人，怼到镜头面前。

“师兄，我也给你画了一个。”

许柚眼睛弯了弯。

对小学生可能有点幼稚，对研究生来说刚刚好。

手机那端机械键盘的声音停了停。

陈竞已经开始许愿了。

“愿...…”

他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逆风如解意，文章accepted！”

林周舟紧随其后，合掌道。

“逆风如解意，毕业so easy！”

许柚踮起脚，把他和路闻竹的q/q人一起挂到树枝上。

路闻竹低头敲代码。

“电视剧的结局不是悲剧吗？”

他音色漫不经心。

陈竞和林周舟祈祷的动作顿时一僵，战术性沉默两秒。

然后不约而同破防了。

“卧槽！我要撤回！”

“啊啊啊不算不算！”

许柚深感庆幸。

“哈哈哈哈哈幸好我还没许愿。”

“你本来打算许什么愿？”林周舟问他。

和师兄师姐们的一样。

“发论文，然后顺利毕业！”

许柚一脸渴望。

“在这许愿还不如让小路带你发文章，他做通讯作者很好用的。”

陈竞眨眨眼睛，递给许柚一个“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眼神。

“师兄～”

许柚盯着屏幕，小鹿一样清纯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

路闻竹敛下眼，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看，我就说没用吧。”

许柚耸耸肩。

师兄根本不吃这套嘛。

-

打剧本杀有点像花钱开组会。

特别是开到不好玩的本。

简直像坐牢。

陈竞一开始给路闻竹发微信，主要是为了炫耀，让路闻竹后悔跨年夜不跟他们一起出来玩，一个人留在实验室写论文的决定，后来就是单纯的无聊。

轻舔蟑螂玉足：[图片]

轻舔蟑螂玉足：到店了，拼到了两个大美女，还有两个隔壁体大的大学生[狗头]。

轻舔蟑螂玉足：剧本杀店暖气开好高，体育生把衣服脱了，真拿哥们不当外人。艹，给哥们儿看自卑了。

好大的胸。

轻舔蟑螂玉足：剧本4女3男，许柚太倒霉了，抽到反串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轻舔蟑螂玉足：艹，你是不是把我设成免打扰了？！

......

轻舔蟑螂玉足：好无聊的本，还花了我198，多薅点零食。

轻舔蟑螂玉足：这个本居然还有感情线？

轻舔蟑螂玉足：哈哈哈哈哈哈许柚和体育生居然是cp。

轻舔蟑螂玉足：体育生管柚子叫老婆...…这届年轻人就是玩得花。柚子脸好红哈哈哈哈哈。

L：你很吵。

轻舔蟑螂玉足：？？？居然没把我设成免打扰？！

陈竞本来觉得自己只是在单方面调戏AI，知道对面是真人后，这下更起劲了。

他假装笔掉了，弯腰去捡，偷偷摸摸看对面体育生的脚。

原谅他的刻板印象。

轻舔蟑螂玉足：白袜体育生，嘶......

是gay的几率很高的样子。

轻舔蟑螂玉足：体育生约柚子打完本去吃烧烤，他们gay和gay之间的gay达真的这么准吗？

轻舔蟑螂玉足：大美女主动加了许柚的微信。

轻舔蟑螂玉足：体育生也加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加我？？

轻舔蟑螂玉足：【！】艹，破防了。

【L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轻舔蟑螂玉足：【！】？？？？？

“我心疼他跨年夜一个人在实验室当留守儿童孤独，好心好意跟他聊天，路闻竹他嫌我吵设成免打扰不就好了，他居然把我删了！删了？？？”

陈竞对许柚吐苦水，语气简直要委屈死了。

许柚轻抿下唇，安慰陈竞。

“师兄他可能是写论文遇到困难了，所以心情不好。”

陈竞听完真的冷静了一点。

如果是因为写论文，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写论文嘛，哪有不疯的？！

“好吧，我原谅他把我删了。”陈竞很大方地说。

许柚低着头，若有所思。

许柚打本一直很认真，除了看群里发的线索卡，连手机都不怎么碰。

许柚偷瞄一眼DM，狗狗祟祟把手机拖到桌子下面，低头敲键盘。

木由子：师兄，你还在实验室吗？

L：。

许柚看了一眼时间。

19点03分。

木由子：师兄，你吃饭了吗？

L：没有。

许柚咬下唇。

难怪。

饿着肚子也会让人心情不好。

木由子：师兄，我给你点外卖吧！

木由子：你想吃什么？沙拉？炸鸡？烧烤？麻辣烫？西餐？

L：随便。

许柚犹豫了一下。

随便最难办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L：不吃烧烤。

他们刚刚还在商量打完本去旁边的烧烤店吃夜宵。

木由子：师兄你不喜欢吃烧烤吗？学校对面这家烧烤店很好吃耶！

许柚好奇地问。

L：一顿烧烤的热量约为2000-3000大卡。

L：一分钟平板支撑消耗2-5卡路里。

许柚默默换算了一下。

他捂着小腹。

肚子已经开始酸了。

“‘老婆’，等会儿打完本一起去吃烧烤吧。我请客。”

体育生再一次邀请许柚。

许柚咽了咽口水。

“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减肥，不吃夜宵。你们去吧。”

男菩萨要有职业操守。

他的腹肌要留着擦边的！

许柚低头翻着外卖软件。

不经意刷到一家他之前吃过的面店。

印象中还蛮好吃的。

木由子：[图片]。

他们家招牌的面有很多口味的选择。

从左到右分别是。

【不加葱】【默认葱】【多加葱】。

【不加辣】【默认辣】【多加辣】。

【不加醋】【默认醋】【多加醋】。

木由子：师兄选选[小兔子戴墨镜.jpg］

L：123。

-

路闻竹检查了一遍论文，合上电脑。

写论文，思路的连贯性很重要，他不喜欢被计划外的事情打断。

夜晚十一点后的实验楼很安静，跨年夜更是几乎没什么人。

路闻竹按下电梯按钮。

他低头打开手机。

通过了陈竞的好友验证申请。

一刷新。

跨年前夜，很多人都在发年终总结，更新朋友圈动态。

......

皮蛋solo粥：【真跨年·剧本杀[图片]。】

轻舔蟑螂玉足：【花钱开会，简直坐牢，横批再也不打了，十二点前能结束吗？感觉真要打到转钟了。】

电梯门打开，路闻竹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

他在实验楼前扫了辆共享单车。

经过南门。

环卫大爷举着扫帚，站在古树前，嘴里念念有词。

路闻竹怔了怔，按下刹车。

他停在树前。

回忆了一下视频的角度。

很快找到了许柚他们挂q/q人的地方。

环卫大爷看到路闻竹，也看到树枝上的Q版路闻竹，他睁大眼睛。

“这画的是你吧？”画得还挺像的。

“嗯。”

环卫大爷叹口气。

“诶，你们这些学生啊，挂的时候为了好玩，完全没有想到会给我们的工作增添多少负担。”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路闻竹挽起袖口，淡声说。

“我帮您清理吧。”

有些东西特意挂在高处的树枝上，环卫大爷够不着，路闻竹抬手就能碰到，有他帮忙清理起来方便多了。

环卫大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Q版路闻竹旁边的树枝还挂着三个画风差不多的q/q人。

路闻竹敛下眼，把其中一个收好。

环卫大爷扔进垃圾桶前，不放心地确认道。

“这俩不要了？”

“不要了。”

-

许柚本以为七小时已经是这个剧本的极限了。

没想到推出真凶后，DM又带他们复盘了半小时。

揭晓凶手的时候。

“真正的凶手就是...”

DM顿了顿，他掏出手机。

“暂停一下，大家新年快乐！”

许柚眼睛弯了弯。

“新年快乐。”

大家互道新年快乐，因为本很烂，其实没多少关心凶手。

体育生看了一眼窗外，发现：

“又下雪了。”

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晚没有雪，许柚和林周舟连伞都没带。

“我送你们到学校门口吧。”

体育生主动道。

林周舟看着许柚眨眨眼睛，说：

“好啊，那谢谢你们了。”

DM：“今天这个本是198/人，点评买券可以便宜10块钱，大家满意的话可以给个五星好评。”

许柚买券碰到了一点麻烦，好像验不了。

许柚去前台找老板，老板在系统上帮他操作了一下。

“给188就行，你扫我。”

老板不经意开口，问许柚。

“对了，你们有人有朋友来接吗？楼下有个男生好像等你们很久了。”

许柚怔了怔。

他飞奔跑下楼。

推开玻璃门。

疏疏的雪迎面扑来。

路闻竹站在檐下，背影挺拔落拓，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

黑色伞顶有一层薄薄的雪。

他转身时，雪就簌簌地落下来。

许柚眼睛弯了弯，仰起头。

“师兄，你怎么来啦？”

路闻竹低头看眼腕表。

已经过十二点了。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