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能把握住和夏季陵的玩闹程度。
两人低调进入了福运楼。
按理说,到了饭点这个时间,福运楼应该满座才是,可是今天座位居然只坐了二成,还有七成座位空着,连楼上的雅间基本上都没有人。
林疏之前听程守禹几人提过这福运楼连平日都坐满了人,想要订位都得提前一个月,怎么跟他们描述的不太一样,难道他们走错了?
他们是低调过来的,小二并不知道太子的身边,看他身边人数不少,还有护卫,只当是哪里的大户人家。
他们要了一间邻街的雅间。
小二领着他们上楼。
林疏再二确认这里就是福运楼,没有走错后便向小二套话:“听说福运楼是京城最难排得上号的酒楼,怎么如此冷清?”
说到这儿,小二叹气道:“客倌有所不知,半个月前,咱们对面开了一间火锅店,客人都上那儿吃个新鲜去了。”
夏季陵不常出来确实不知道:“火锅店?怎么个吃法?”
林疏一听就知道是主角受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他倒是会选地方,直接开在福运楼对面,福运楼这边都是客源,老饕餮就好新鲜好吃的东西自然会去火锅店转一转。
小二有问必答:“就是弄一个锅,下面加点炭火,食客围着那锅子烫着菜吃,我去试过一次,吃法确实新鲜,进去还会给咱围裙呢,那蘸料都是自己去调的,不过每个人要收一份蘸料费。”
林疏:“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季陵哥哥想吃我给你弄一个。”
夏季陵不是很开心:“你和你同窗吃过?”
林疏无辜地替自己辩解:“我哪有时间,我前些日回家不过两日假,一日在家,一个跟同窗来这儿用餐,当时福运楼还是程守禹订的。”
夏季陵早就知道知道林疏身边的几l个小伙伴,倒不反对他们接触,几l人家世背景相当,也没闹过什么大事,品行都还可以。
“这还差不多。”
“那肯定得让陵哥哥第一个吃到的。”
林疏问小二:“他们的火锅都有什么品种?”
小二说:“有鸳鸯火锅,还有清汤火锅,鸳鸯火锅最受欢迎。”林疏点头:“那就是不多,先点菜吧。”
火锅这种吃法,也不可能天天吃,一来消费高,二来颇费时间,吃法还算单一,估计很快就会有跟风的火锅店,接下来,黎余墨的火锅生意又会跌下去,依旧是小打小闹的买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富可敌国,帮助二皇子获得最后的帝位的?
不对,他开店有可能是结识新角色的途径,如果二皇子的生母真的有来历,那他开的这些店铺就可以帮助二皇子获得情报,他招兵买马的钱根本就不是黎余墨提供的,而且是通过他名下的店铺转移钱财和情报。
可见,调查二皇子生母的事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跟着他们的内侍根据两人的口味点了几l道福运客栈的招牌菜。
从提起火锅开始,夏季陵就发现苏锦瑄盯着对面的火锅店出神,不抹胭脂便已红润的唇紧紧抿着。
他极少主动碰触他人,这次他主动戳了戳林疏的胳膊:“想什么这么出神,对面的火锅店有什么吗?”
林疏不知道夏季陵有没有调查过黎余墨,之前没在他面前提过,是觉得暂时没有必要,现在黎余墨已经完全是二皇子船上的人,自然是需要夏季陵更注意此人。
林疏觉得没必要瞒着对方:“殿下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咱们在户部见过的炸鸡?”
夏季陵:“记得。”
林疏:“这火锅店和那炸鸡店的老板应该是同一个人。”
夏季陵:“然后,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林疏:“不知道您这次在行宫有没有见过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之前轰动一时的鸣翠楼花魁案,是他先破的。”
夏季陵也联想起近日的一些传闻:“我记起来了,高楠跟我提过。原来是他,近日二弟这么高调没准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林疏心道跟聪明人聊天就是愉快,他说一句对方就已经联想到很多信息了,不用复杂解释,这就是他和监察者之间的默契。
“他们不过是一拍即合,殿下查得怎么样了?二皇子生母一事。”
夏季陵忽然勾了下嘴角:“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因为担心殿下啊。”林疏又不是刚对他情窦初开,直接给他来了一记直球。
即使有过五任未婚妻,但依旧没有碰过他人的夏季陵还是这记直接冲击到了。
夏季陵不轻不重地呵斥林疏一句:“口无遮拦,本宫还需要你担心?”
“怎么就口无遮拦了,我是实话实说。”林疏委屈地扁扁嘴。
夏季陵给他夹了块最嫩的鱼肉,生硬地转移话题:“这鱼肉很鲜嫩,第一口归你。”
林疏发现了,太子殿下就怕他撒娇,不太招架得住,特别害羞,没想到监察者还有这一面呢。
还不知道他如果恢复了记忆还会不会有这一面,若是灵魂碎片集齐,他还记得自己吗?
难得因公出门,在福运楼用过午膳后,林疏带着太子在京城大街上闲逛。
八月底的京城还是热闹,白日气温高,河边还举办了荡秋千比赛。
夏朝女子虽不可入朝为官,但并没有禁足家中不可抛头露面之说,对她们还是比较包容,还有沿街叫卖花的。
林疏叫住的那位卖花的女子。
可能都是山上采回来的野花,一簇簇小野菊带着几l分清香。
林疏问道:“姑娘,这些花怎么卖?”
清秀的女子看到陌生男子也不害羞,只是觉得这公子长得唇红齿白,说话还温柔,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旁边的公子像是他的大哥,但神情像是要吃人,看她的眼神很冷。
女子回林疏的问题都快了几l分:“公子,这花不贵,是我在山上采的。”她报了一个数。
林疏快速掏钱卖下了其中一束小雏菊,然后拉着太子殿下去河边上看人荡秋千比赛。
桥上和河边上围着里里外外都是人,护卫挡在一旁,生怕有人靠近太子,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一个茶楼的二楼欣赏,还是内侍花钱跟人换的。
夏季陵心思根本不在看荡秋千比赛上,而是盯着那束野雏菊,可他又没理由问。
苏锦瑄不会是要将这束雏菊给他喜欢的女子送去吧,这花也太丑了。
夏季陵自然也知道夏皇将外地官员的适龄男孩招回京城是有作用的,他想给下面十四五岁的公主选驸马。
林疏也是第一次看荡秋千比赛,觉得颇有意境,最近获得第一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他们伴着夕晖回了宫里。
夏季陵一路上脸沉沉的,也没怎么和林疏说话,林疏只当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回到东宫后,林疏让月见把雏菊修剪好拿个花瓶插起来。
月见:“苏公子,这小菊花放哪儿呀,这一大簇拢起来还真好看,您真有眼光。”
林疏笑了笑:“我也觉得我有眼光。殿下的书桌不是靠着窗吗?窗台上没有放花盆,要不放那儿。”
月风:“行。”
半靠在榻上休息的夏季陵神情舒展了不少,对苏锦瑄的决定他非常满意,这小雏菊也不错,完全忘记下午如何嫌弃这束花难看。
夏皇在行宫待了半个月后才回京。
原来被限制在那边的官员,没查出问题的全都被放了回来,众人均是心有余悸。
二皇子在那边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倒是跟大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更差。
黎余墨大半个月没有回国子监,有二皇子背书,国子监念他情有可原,依旧让他回国子监上学,他倒是暗示过二皇子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但二皇子却告诉他不能树大招风,让他继续在国子监里待着,等他再立一功后就可以替他谋个更重要一点的职务了。
他们回来后,二皇子也知道钱庄一事,多番打听后发现这钱庄是太子身边的伴读苏锦瑄想出来的。
二皇子多嘴对黎余墨说了句:“要是这钱庄计划是你想出来的那该多好?”
黎余墨心生一计,他从现代来的,有的是计划:“殿下,即便太子那边捣鼓出来钱庄,咱们不如从别处着手?”
二皇子:“哦?你也有赚钱的法子?”
黎余墨:“咱们可以从边境着手。”
二皇子想到什么,问道:“如何?”
黎余墨在桌面上写下两个不太好看的毛笔字:“互市。”
他的想法是,钱庄还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边镜年年战乱,钱庄开在那边只有被抢的份。
开互市能让百姓的生活更好,还能减少战争。
没几l天,等夏皇的精神还不错时,二皇子把“互市”的折子递给了夏皇。
黎余墨这个想法正好戳在他的痒痒肉上,他正需要一个理由让人来京城帮他。
没错,二皇子在五年前就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他也跟生母的母族接触上了,只不过,对方并不是夏国人。
二皇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并不是夏国人。
原来,他母亲当时是北国一个大族的公主,被夏国打败后退回北国,但是他们的公主却被夏皇当成俘虏带回了夏国,北国公主美貌在北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北国在二十年前的战争中落败,北国公主便成了夏皇后宫里的一名妃子,终生不得离开京城,而她也真的在生下孩子后大出血而死。
淑妃还在她死后立即将孩子抱走,他那可怜的母亲在夏国最终只剩下一个可怜兮兮的土堆。
一个敌国公主给夏国皇室生下皇子,敌国公主不能活,皇子也永远不可能继承皇位。
二皇子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曾经伺候在他生母身边的侍女告知于他,这位侍女是跟着公主来到了大夏,因为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在后宫的浣洗局活了下来,现在被二皇子安排到他的府上。
如今,这位老宫女负责帮忙传递消息。
淑妃在有了自己的皇子后,待二皇子并不好,而淑妃娘家人之所以还支持着他,是因为淑妃生的皇子还没有长大,他们在利用二皇子留住皇帝的注意力,巩固他们的地位而已,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只是,淑妃和淑妃娘家人并不知道二皇子已经知道背后的事。
二皇子有自己的计划,他要成为夏国的皇帝,他需要助力,北国是他唯一的选择。
而这一切,黎余墨暂时还不知道,他认识二皇子的时间太短。
林疏从太子那里知道二皇子生母来历时已经到了中秋。
中秋前一天,林疏带着几l包皇后赐给他的月饼回了苏家。
苏家人吃上皇后赐的月饼,开心得不行。
苏锦风这个嘴上不没把门地边吃边说:“二弟每次从宫里回来就跟回娘家似的,你这哪里是伴读,你像太子殿下宫里的妃子。”
林疏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然后把月饼抢了回来:“闭嘴!”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
皇后近日见太子最近又变得生龙活虎,天天帮着夏皇干了不少事,朝臣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时常夸他。她贼心不死,又准备在赏菊宴上给他物色新的太子妃,听说这次相中的是某个一品将军家的千金。
这娶太子妃是怎么都过不去了。
不过,林疏肚子里的气还没通下去呢,他祖母就说了。
老太太:“瑄儿,你也十八了,祖母给你相看媳妇可好?”
林疏干笑:“孙子还小,还不想娶妻,祖母就不要操这个心了,大哥都还没成婚呢!”
杨氏帮腔:“你大哥十八岁定的亲事,马上就要娶妻,你也可以的,锦瑄莫不是害羞了?”
林疏低头吃甜到发腻的月饼:“成家先立业,我连事业都没有,哪有人看得上我。”
苏大伯:“那可不一定,最近有好几l个同寮在打听你有没有娶亲的事。不过,这事儿跟你爹说了,等你爹回信再说。”
林疏:“……”完了,感觉避不过成亲的事。
在他被众人调侃时,宫里却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夏皇喝了药之后吐了一大口鲜血,人昏迷过去后一直没醒来。
当林疏准备回宫里,却发现宫里的门卫不让他进去了。
再回到苏家时,苏大伯才告诉他夏皇晕了过去,现在整个皇宫都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林疏写了一封信让苏锦棠给他带进宫。
第二天,东宫就派人来接他进宫。
再见到太子时,对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不是因为夏皇,而是:“听说你家里人要给你定亲了?”
林疏:“……”哪个大嘴巴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