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董大山:“???”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
司怀木着脸,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董大山的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挂断键。
两人认识以来,他没有见过司怀这副模样。
看出司怀对这件事的震惊,董大山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问道:“陆修之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吗?”
“他是在装穷么?难不成怕你看上他的钱?”
司怀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他没有瞒着。”
“甚至还让陈管家告诉过我……”
董大山:“???”
“告诉过你你还不信?”
司怀反问:“我刚才告诉你的时候你信么?”
“……”
董大山沉默片刻,纳闷道:“你们家都有管家,你怎么就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他们家破产了,陈管家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忠仆……”
董大山:“……不是,你不是说订的娃娃亲么?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司怀哦了一声:“知道,他们废话太多,我懒得听。”
董大山无力吐槽,过了会儿,忍不住又问:“那面相呢?”
“你不是看人很准么?”
司怀眨了眨眼,他平常不会特地看人的面相。
像董大山现在这种印堂乌黑,霉运当头,赤裸裸地把命运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一眼看出来。
司怀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意陆修之的面相,只是单纯地看他的皮相。
他顿了顿,缓缓解释:“光顾着看脸了。”
董大山惊了:“所以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
司怀点点头。
“那陆修之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吗?”
司怀想了想:“他刚刚给我打了两千万,应该是看出来了吧。”
“……前半句话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董大山在寝室里喝了瓶冰水冷静了会儿,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尴尬的事情?”
司怀摸摸鼻子:“我不是尴尬。”
董大山愣了下。
司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董大山幽幽道:“……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真心实意地来炫富的吗?”
“那也不是。”
司怀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了。”
“现在知道了,我还怎么拉着他帮忙驱鬼捉鬼啊。”
“他的工资我哪儿付得起。”
???
就这点小事?
董大山提醒:“司怀,人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能贪你那点小钱?”
“愿意陪着你捉鬼到处跑,那肯定是爱啊!”
司怀怔了怔:“你说的有道理。”
董大山不想吃狗粮,他都脱单了为什么还要被迫看他们秀恩爱?!
“那我就先挂……”
司怀斩钉截铁地说:“他肯定是很喜欢捉鬼驱邪。”
董大山:“……”
司怀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很怀念以前在白龙马寺的生活吧。”
“既然对钱不感兴趣,那我得给他一个名分……”
“不说了,挂了。”
理清思路,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毫不留情地挂断视频电话。
一辆轿车驶到赵家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个亮金金的男人。
他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上戴着金表,连皮带的标志都是金的,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洋溢着土豪的气质。
走到门口,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嗬”的一声,一口老痰吐在花坛里,流里流气地走进客厅。
司怀进屋的时候,这个男人坐在赵夫人身边剔牙。
见司怀回来了,赵夫人连忙介绍:“这位是道天观的司怀观主。”
“司观主,这就是我儿子赵兴。”
赵兴看了司怀两眼,见他连件道袍都没穿,撇撇嘴,对赵夫人说:“妈,我今天出门特地去请了几个道士神婆。”
“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赵夫人喝茶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赵兴。
赵兴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不是觉得我不太对劲么?”
“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是多请些道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指不定家里有什么脏东西……”
说着,他伸手挠了挠肚皮,完全不在乎当着司怀和陆修之的面。
赵夫人看不下去他这随随便便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你去楼上把书房桌上的文件拿来。”
“这种小事都要我去干,这大少爷当的……”
赵兴小声嘀咕,对上赵夫人的冷脸,还是站了起来。
等他离开,赵夫人朝着陆修之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最近赵兴的脾气秉性也变了不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司怀收回视线,赵兴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阴气,赵家客厅也有遍布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但是赵夫人和帮佣阿姨身上却没有。
这鬼看起来是只缠着赵兴。
“司观主,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司怀应了一声:“他身上的确有阴气。”
赵夫人脸色变了变:“所以他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有鬼作祟吗?”
司怀不敢确定,开口道:“可能吧。”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赵兴是赵家的独苗苗,从小到大上的都是最顶尖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人是懒惰了一点,但不会这么不修边幅,陆总,您应该见过他以前的模样……”
赵夫人狠狠地夸了儿子一通。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问:“这是不是亲妈滤镜啊?”
陆修之摇头,赵兴的确是赵夫人所说的那种人。
司怀哦了一声。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陆修之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刚刚出去……”
话未说完,赵兴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随手把文件夹扔到沙发上,不满地问:“就是这个吧?”
司怀抬眼,仔细地看了看赵兴的面相。
面相呈现出来的信息和赵夫人说的一样,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知识分子。
门口忽然传来了数道脚步声,是赵兴请的道士神婆们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各个年龄层的都有,手拿各种法器,领头的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茅山道士。
赵兴连忙迎上去:“大师们快请进快请进。”
等他们坐下来,赵兴扭头对赵夫人说:“这位是新济观的道长,这位是……”
赵夫人朝他们点了点头,让帮佣阿姨上茶。
不等茶上完,赵兴起身,对着众人说:“大师们先看看我家有什么不对劲。”
“等问题解决了,我请你们去五星级酒店吃饭!”
为首的茅山道长在客厅转了一圈,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后,惊了惊:“司观主,你也来了。”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记起来了:“你是之前一起做过道场的道士。”
茅山道士点头。
茅山道士是新济观的道长,新济观名气虽然没有白云观那么大,但也有不少香客。
见他和司怀聊了起来,赵兴走过去问道:“道长,你们认识?”
茅山道士简单地说了两句:“司观主道术天赋高超,远在我等之上。”
他这么一夸,其他几个道士神婆纷纷望了过来。
赵兴立马对司怀说:“那你也可以一起去吃饭。”
司怀瞥了他一眼:“饭就不用了,折现。”
“你喜欢钱啊。”
赵兴嘴角一咧:“钱好啊,我有的是钱。”
“只要你能解决掉我家里的脏东西,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砸下来,另外的人也心动了,一个接一个地提问:“最近家里有什么异样吗?”
“你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
还有几个拿出了法器,直接在客厅做法、跳大神等等。
司怀头一次见到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象,新奇地多了看会儿。
茅山道长拿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他把符纸往空中一扔,符纸慢悠悠地往楼梯方向飘。
“在二楼。”
赵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带着他们上楼。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几天晚上我都睡不好,该不会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吧。”
走到二楼,茅山道长再次施法,符纸指向西侧的房间。
“这是?”
“这就是我的卧室。”
赵兴说完,躲到了赵夫人身边。
赵夫人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看向司怀:“司观主?”
和茅山道士比起来,她更信任司怀一些。
毕竟司怀只看了赵兴两眼,就得出有鬼的结论。
司怀点点头:“这个房间的阴气重一些。”
站在门口的男道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茅山道士挥手一指,符纸飘进卧室,自燃了起来,灰色烟雾萦绕在空中。
他飞快地掐诀,厉声念道:“显形!”
一声令下,符纸燃烧的灰烟渐渐出现了人形的轮廓。
“的确有鬼!”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站在门口的几个道士神婆抄出家伙扔进卧室,灰烟一一闪躲开。
下一秒,灰烟忽地散去,一阵阴风拂过,众人身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茅山道士神情一肃:“不好,是厉鬼!”
“鬼、鬼啊!”赵兴大喊了一声,对众人说,“快杀了他!”
司怀偏头看了他一眼,赵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难掩激动。
看了看赵兴的脸,司怀又看了看那个厉鬼的脸。
一模一样。
思索片刻,司怀问赵夫人:“您当初生的不是双胞胎吧?”
赵夫人一脸茫然地摇头:“不、不是啊。”
“怎么了?”
司怀哦了一声,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这个厉鬼和你儿子长的一样。”
听到这话,赵兴的脸色微微扭曲:“道长,您看得清那鬼的模样?”
茅山道士替司怀回答:“那是自然,司观主天赋高超……”
赵兴咬了咬牙,立马说:“肯定是那鬼幻化成了我的模样!”
“他、他想夺舍!”
司怀懒洋洋地问:“你怎么知道?”
赵兴怒道:“你废什么话!收钱做事,让你把那个鬼杀了就赶紧杀了!”
他莫名其妙突然发怒,茅山道士皱了皱眉,喊道:“赵先生。”
“动作快点!我出两百万!”
赵夫人渐渐回过神,连忙喝止:“谁都别动!”
“司观主,您刚才说什么?”
“那厉鬼的模样……”
赵兴打断道:“妈!你别听他瞎说!”
“这个道士说不定和那厉鬼是一伙的!”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司怀看着他,随口问了句:“你是不是和一个蓝袍道士合作夺的舍?”
赵兴大惊失色,满脸都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赵夫人心里一寒,咬牙问:“赵兴,我问你,十岁养了什么宠物?”
赵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记不清了。”
“妈,我真是你儿子!”
司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阴魂,阴魂哽咽地说:“是、是一只拉布拉多,叫cookie。”
司怀原话复述给赵夫人。
“对,是cookie。”
赵夫人眼眶立马红了,一把推开赵兴:“这不是我儿子!”
茅山道士亲眼见识过司怀的能力,丝毫没有怀疑。
他挥剑指向赵兴,喝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其他人的法器也纷纷转向他。
见状,赵兴破罐子破摔,他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阴恻恻说:“是赵兴本人自己同意把身体给我的。”
“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赵夫人攥紧衣角:“司、司观主?”
司怀:“他没有撒谎。”
茅山道长脸色十分难看:“这、这……该如何是好?”
“是本人自愿让出身体的话,根本无法召回魂魄……”
赵夫人眼前一黑:“为、为什么?”
司怀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说赵兴身体里的魂魄,是经过户主同意,合法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