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结束前最后的宴会办的也是死气沉沉,俞帝和几个皇子都沉默寡言,其他人也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比赛的结果也无人在意,有人尝试热场子,却捂不起半点热。
俞璟潦潦草草的吃了几口,便站起身,模样郁郁寡欢的吭声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了。”
俞帝本就疼爱俞璟,这会儿也知道了俞璟伴读的事,也不管失不失礼数,挥手让人走。
俞璟刚走到口子处,耳边便有一箭划破空气猛扎在身后主位上,俞帝身后的纯木屏风上。
随后便是侍卫亮声高吼道:“护驾!!!!”
二皇子拔剑凑到俞帝身前,几位禁军也是簇拥着俞帝,把人护的死死的,几乎是水泄不通。
很快,宴会口各种不明着装携带武器的人蜂窝而入,似乎直冲俞帝面前。
一瞬间,人声鼎沸,人群沸腾。刀剑相交乱挥,声音不断。
太子在慌乱的人群中,淡淡的瞟了一眼俞帝面前的二皇子,扯了扯唇角一笑。
随后便对上了俞帝的双眼,对方的眼里情绪不明,却不怒自威,倏地如一双大手狠狠的碾压着自己。
太子心一慌,很快又故作镇定,他相信这一切都不会被发现的,包括那小伴读。
派去追杀的人早就说了,那些人自行坠崖,必死无疑。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派人杀九弟伴读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这群刺客的来历。
太子殊不知有漏网之鱼,更不知道,俞帝早在发现俞璟不对而问的时候早就被俞璟告知了所有事情,包括那天贼眉鼠眼的男子说的所有的话。
俞帝撇开眼睛,心里滑过最后的一丝信任,希望这群突如其来的刺客,和自己的大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太子吐了口浊气,继续看着忙碌的二皇子,又对上了一双狭长瞳色极淡的双眼,如无底深渊一般幽暗压抑。
俞璟很快发现,这群人的行刺对象压根不是父皇,而是二哥。
不知为何,俞璟鬼使神差的看了太子一眼,随即扭头要去帮二皇子忙,就看到又来了一批人,这群人,似乎和现在在行刺的那群人,不是一起的。
他们的行刺对象,这一次是俞帝。
电光火石间刀剑乱舞,太子察觉到了不对,突然又来的一群人压根不是自己派的,他们的行刺对象竟是父皇,顿时心里沉落一紧,害怕的难以呼吸。
二皇子寡不敌众,禁军不久前拨了人去寻那小伴读,第一群人的目标明显是自己,本就难以脱身,第二群来的人目标又是父皇,保自己的同时又要护驾,左右为难。
僵持了好一会儿,就在二皇子恼究竟是谁行使时走神让一道锋利无比的剑近了身。
开了刃的刀剑擦的锃亮无比,很快划破了二皇子的衣料往二皇子的胸口刺了进去,反应过来的二皇子单手狠狠的攥住了剑身,用手心阻止着剑再往胸口刺进。
鲜血在胸前漫开,如红色曼陀罗花般绽开,手心也被刃处划破,鲜血涌了出来顺着剑身流淌又滴落。
就在刀剑混乱中,参与其中的人都挂了彩后,皇军赶来,很快便让这场行刺大会画上了句号。
所有人都禁声等待俞帝开口。
俞帝一言不发的坐在主位上望着混乱不堪,乌烟瘴气的宴会场地,血泊一处又一处,地上沾着鲜血的刀剑躺在那,就如那些被杀的刺客尸体一般,一动不动的冰冷。
视线最后落在挂了彩的俞璟抱着的昏迷的二儿子身上。
这场混乱,除了刺客,无一死亡,多半被伤,而二儿子生死未卜。
可见刺客目的为何。
俞帝忘不了,自己无意间亲眼看到那第一批人,防着第二批人护着自己大儿子的那一幕。
叹了一口气。
看到二皇子披着鲜血般的衣服昏迷,太子心里的惧怕慌乱如装着水的漏壶一般,源源不断的往外涌。
他一开始只是想让九弟尝尝失去重要人的痛,再让二皇子受伤,没法再次出征,好取代位置代替出征。
并没有想要二皇子死。
第二批刺客的出现太过出人意料,根本不在太子的计划范畴内。
其行径是刺杀皇帝,如果自己被查出来是第一批刺客的主谋,即便第二批刺客不是他指使的,那也会扯上谋反弑君的罪名。
就算自己是太子,那也是杀头的罪名,跟何况自己是皇帝的亲儿子,二皇子的亲哥哥,谋害胞兄意图谋反弑君,后果更是严重几百成。
还有那小伴读,父皇那般疼爱九弟,如果都知道了,那他便完了。
他一开始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的。
随即便听见俞帝声音沉稳威严的口谕冷声道:“太子俞兆,护驾无力,禁足东宫一月,禁食荤腥,以此为戒。”
太子闭了闭眼,绝望的跪下接旨,他太明白了,这就是软禁,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罢了。
“!皇上三思啊!”淑贵妃哪里听不明白,猛地从边上跑到主位前扑跪在地上,发丝散乱,望着皇帝的双眸不复往日的自信华光,情绪崩溃,睨到榆妃时,眼里又满生嫉妒与厌恨。
俞帝怀里的榆妃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见过俞璟失魂落魄的模样,那时还能很好的抑制住。这会儿再看到从未见过受伤的俞璟浑身挂彩,脸上的血痕都凝了血,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没办法再憋下去。
即便淑贵妃次次针对,榆妃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这一次,她带着怒意回视了淑贵妃,就连往日走过场,劝阻俞帝的话都没说。
俞帝拍了拍怀里的榆妃,望着模样七颠八倒的淑贵妃,凛声道:“淑贵妃教子无方,禁足翊坤宫一月,抄写《女戒》三十册。”
太子一听,挪着紧挨在地上的膝盖往前爬,被淑贵妃一把摁住了手臂,见淑贵妃摇了摇头,太子咬咬牙,与淑贵妃磕头领口谕。
俞璟等待太医把倒自己怀里的二哥抬走后站起了身,脚跟子没站稳,闭上眼倒了过去。
“鹫儿!!!!”
俞璟太累了,他的小伴读,他的二哥,怎么都不见了?
意识彻底封闭之前,俞璟依稀模糊的听见了失踪小伴读似乎在叫自己。
小伴读在唤什么......
在唤,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