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如果他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耳朵还未降温, 就略微皱着眉头,捂住我妻真也的嘴,“你会活下去的。”
我妻真也晃晃脑袋,把沢田纲吉捂住他嘴巴的手晃掉, 眼睛很亮, “我也觉得。”
看到这双眼睛, 沢田纲吉忽然觉得放映室有点闷的他透不过气, 他站起身,“我先离开了。”
我妻真也没忘记那一堆未经处理的首领文件, 很不好意思地要求说:“哥哥,出去之后记得把那一堆首领文件批改了。”
沢田纲吉不知道那些需要首领批改的文件到底有点少, 因为想要快点离开放映室,离开这个忽然变得狭窄的房间, 他匆匆点头, “好。”
脚步略微乱了点节奏,沢田纲吉消失在我妻真也的目光中。
我妻真也一脸轻松,终于为那些破纸张找到了处理人选。不过转瞬, 他又钻到沙发下去寻找装着指环的小盒子。
“到底丢哪儿去了呢?”我妻真也边找边喃喃自语,沙发上面没有, 沙发下面铺着洁白的羊绒地毯,几乎可以说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更不用提比灰尘大多了的小盒子。
我妻真也紧皱着眉头, 拨打电话给菲恩。
菲恩负责管理首领的一切起居和日常生活,她应该知道放映室的东西去哪儿了。
“唔,放映室的小盒子吗?女佣在沙发下捡到它,我放在您的衣帽间了, 需要我现在为您取来吗?”菲恩说。
“需要。”我妻真也又打开了一部电影,眼睛盯着屏幕。
毕竟沢田纲吉现在已经醒了, 留在了黑手党,那他给自己的指环自然要戴上了。
看,我妻真也脸上的小表情与电影里洋洋得意的主人公一样,他多会拉拢人心呀。
第二天,我妻真也盯着电影中正在吃甜点的儿童演员,才猛地想起来,似乎两三个星期前,他答应过太宰治,要请对方吃一顿甜点。
不知道拖了这么久,太宰治有没有生气。
我妻真也这才从放映室中走出来,跑到衣帽间随手扒了一件西装穿在身上,坐到首领办公室。
刚从审讯室结束审讯工作的太宰治伸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下班回到住处时,就被秘书长抓着送去组织大楼顶层。
太宰治被抓着风衣后领,笑眯眯道:“秘书长大叔,你再不告诉我要做什么,我就要生气了啊。”
秘书长烫手般松开抓着太宰治的手,“首领要见你。”
“欸?”太宰治仿佛得了软骨病般站不直的身子站直,他一下就猜到首领为什么要叫他过去。
果然如他所想,他一进去就看见首领正坐在一个小方桌前。
小方桌应该是刚摆置的,上面放了几盘香到甜腻的点心。
我妻真也献宝般推了推盘子,“甜点,我让糕点师准备了小孩子喜欢的口味。”
太宰治坐到对面,捏起一个塞进嘴中,好像很夸张道:“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妻真也高兴说。
“不过坐在办公室里面吃东西太冷清了,”太宰治撑着下巴,“我想带着这几盘点心去甜品店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妻真也说。
“但是甜品店里面吃东西的人,都是成双结对,首领先生可以和我一起去吗?”太宰治笑眯眯问。
“我吗?”我妻真也想去大楼外看看了,“可以。”
太宰治双手击掌,“太好了。我今天要尝试一下吃点心吃到撑死的自杀方法,希望首领可以做我的见证人。”
我妻真也犹豫很久,不知森*晚*整*理道要怎么对太宰治说,五六年后的你也不会自杀成功。
被太宰治问要不要换件西装再出去,我妻真也想想随手捞起一件黑色外套穿在外面。
太宰治拎着装满点心的食盒,两个人绕开了巡逻队,出了大楼就向着太宰治指定的甜品店去了。
我妻真也发现太宰治指定这家甜品店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只是因为这家店很大,很热闹,人流量很多。
两个人慢吞吞吃了很久,中途,我妻真也觉得暗处有什么视线在盯着他看。
不是从前和费奥多尔去餐厅时服务员的打量目光,而是另一种目光。
我妻真也有点慌张,在他扭头去找时,那抹视线又消失不见。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坐正,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的上一位客人落下的报纸,上面有个赫然醒目的标题
[大町集团破产……]
他手指着这个标题,“大町集团是不是上一次参加拍卖会,黑手党借用的集团名称?”
太宰治从甜点中抬起头:“恩?”
紧接着太宰治也看到了那张报纸,耸耸肩膀说:“哦是的。据我所知,这家集团的社长自从上一年换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经营决策都很错误,破产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我妻真也听后就忘了,大町集团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就是一次借用过名称的陌生集团。
与太宰治分别,正站在路边,准备叫秘书长过来接他的我妻真也忽然后背发凉,他有感觉有视线一直在盯着他。
身后传来皮鞋踩在石砖的脚步声,还有猛烈呛人的香烟气息/
我妻真也没有回头去看,抓紧时间找到秘书长的电话,正按下拨打键时,一只大手从他的颈侧穿过,拿走了他的手机。
“山本次郎?”琴酒念着这个名字,他垂下眼问,“你的上一个情人不是才进监狱吗?这难道是下一个?”
我妻真也抬起头,面上掩不住的疑问。
因为太过于疑惑,所以他忽略了琴酒误将秘书长认成他情人的误会,也忽略了对琴酒的恐惧。
据他所知,费奥多尔不是还没被抓到吗?
琴酒将烟灰弹了弹,“你的情人似乎是炸了我的车的罪魁祸首,调查了一番。”
我妻真也更加迷茫,“为什么费奥多尔会去炸你的车?”
琴酒冷笑一声,看向我妻真也的目光似乎在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不过少年的这个情人是真的不好查,琴酒也是用了将近两个星期,才查出对方是一名国际异能力者组织通缉犯,恶迹累累。
得到这个信息,琴酒没有犹豫,选择将对方的线索加密传给国际异能力者组织。既然国际异能力者组织在通缉他,就放出消息让异能力者组织去对付他。
自己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
琴酒命令手下去执行这一切步骤时,脑袋里忽然浮现别墅见过的少年。
当时对方赤脚站着,对他说,他很喜欢他的那个情人。
琴酒将如期收到的五张照片从信封中拿出看了一眼,对方的拍照技术是真的烂。
照片拍得像是匆忙急着交差,对着镜头拍了一张自拍,洗出来时面部还打上了马赛克。
不过对方照片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地没有穿鞋,光脚踩在深棕色木质的地板上。
发现五张照片动作没有差别后,琴酒将照片扔到桌面,点燃一根香烟抽着。
这是,代号为波本的一个小麦色皮肤年轻人走进来。
波本一进来,就被琴酒桌面上的照片吸引走了目光。
照片内容很简单,背景是白色和浅棕色为主的客厅,一个穿着宽松短袖短裤、四肢纤细白皙的人乖巧坐在灰色布艺沙发上。
虽然脸被打上马赛克,可波本还是一眼就能分别出照片上的人是个少年。
出于职业习惯,波本还想再看时,照片就被一个白色信封遮挡住。
琴酒将信封扔在照片上,视线望向波本,“什么事?”
波本拉了拉帽檐,开始汇报情报。
随后琴酒就将这件事遗忘在脑后,等他回想起这件事时,已经到了第三个星期。
询问下属伏特加有没有信件时,收到“没有”的回复时,他手中的枪背磕了磕桌面。
他罕见升起被玩弄的愤怒。
不过他的理智依旧存在,让伏特加去查了查少年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要亲自送不守信用的少年和情人一起,迎接牢狱与死亡。
伏特加收到命令后,直接去搜查别墅区的主人——大町集团的新上任社长。将有关新上任社长的信息全部搜查清楚后,转告给琴酒。
琴酒翻阅文件。
上面显示大町集团总部位于东京横滨,一周前已经宣告破产。
“为什么上面没有照片?”琴酒问。
“属下搜查了几乎所有的报纸以及文件,都没有查到大町集团的社长照片。”伏特加羞愧说。
琴酒继续查看这份文件,眼中若有所思。
居然破产了吗?
“又是公司破产又是情人坐牢,” 伏特加转了转帽檐,笑话说,“没见过这么倒霉的。”
“我可以让你比他更可怜。”
伏特加捂住嘴,慢慢挪出琴酒办公室。
再之后的几天,伏特加与琴酒一同去相隔不远的横滨执行了一次任务。
按理说,这种小任务,一般是不会由琴酒亲自动手执行的,可琴酒在听到地点是横滨时,眉头一挑就接了。
任务结束,琴酒找伏特加回合,路过一家甜品店。
他就那样抬头,透过玻璃窗看到了略微眼熟的白头发身影。
身影穿的有点潦草粗暴,西装外边穿了一个黑色外套,和之前精致漂亮的打扮南辕北辙。
这和琴酒对他的第一印象一点儿都不吻合。
琴酒将墨镜拉到鼻梁,狭长的眼睛看了一眼白发身影。
他见到,白发身影身旁跟了一个更年幼的黑西装少年,二人从食盒中拿出甜点,而不是选择在店购买。
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
琴酒等待没有去和伏特加回合,而是在甜品店外等了一会儿。
所以他在看见少年手机上的电话备注是一个男性时,才会如此讽刺。
“你居然真的一点儿都等不及。”琴酒滑动这串电话号码,骨骼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公司刚刚破产就又找了一个。”
“破产?”我妻真也疑惑。
他只知道大町集团破产了。
我妻真也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向琴酒。
好像……琴酒以为他就是大町集团刚上任就破产的社长。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妻真也看见琴酒就双腿发软想逃跑,他吞吞口水找好方向正想逃跑时,就被琴酒拎着衣领拽到小胡同,怼到小胡同的墙上。
我妻真也脚下落空,扑腾一阵才找到支撑点。
不过好像更糟了,我妻真也垂头丧气想,踩的东西好像是琴酒的腿。
“抬起脑袋。”琴酒拿枪碰了碰他的太阳穴。
我妻真也瘪了瘪嘴,抬眼看向琴酒。
“你现在还有几个情人?”琴酒问。
我妻真也愣了,嘴巴张张合合。
他扒拉扒拉脑子里所有关于琴酒的原著动漫剧情,想要搞清楚琴酒的审问方式是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粗暴直接。
“太多数不清了?”琴酒的声音带着冰冷。
“没有,现在没有。”我妻真也回答。
很显然琴酒不信,他扯了扯嘴角:“那山本次郎是谁?”
我妻真也脸有点泛红,琴酒这样笑好帅啊,比今天电影上的男主角还要帅。
“山本次郎啊,”我妻真也正想说是秘书长,忽然想到琴酒以为他是一个破产的落魄户,小声说,“是邻居,我要回家,让他来接我。”
琴酒不知道信没信我妻真也的话:“和你所有的情人都断干净。”
我妻真也竖起耳朵,小心对上琴酒的眼睛。
等着琴酒下句话。
“我每个月给你打一笔钱,如果你有公司负债的话,我也会替你解决干净,”琴酒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跟着我一段时间。”
我妻真也惊讶,“做你手下福利这么好啊?”
琴酒顿了顿,不知道少年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的,对上少年仿佛清澈到看得见底的眼睛时,他恶意压低声说,“不是手下。”
我妻真也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你是想包/养我啊?”
琴酒听到这个直白的问话,又沉默了。
我妻真也眼睛转了转,他被琴酒这样怼到墙上很不舒服,“我不想被包/养,我不缺钱,不过你现在把我放下来,我会考虑考虑。”
琴酒的世界里没有讨价还价,他压低礼帽帽檐,正准备让少年明白这个事实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我给你发消息你都没搭理我。”伏特加气喘吁吁跑来。
结果就看到大哥背对着自己,将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年抱起来压在墙上。并且,伏特加瞬间精神了,他还看见少年的脚就踩在大哥的腿上。
哇哦。
伏特加背过身,“大哥,我要不要先去胡同外边等着。”
“滚。”
“好。”
伏特加身影消失了。
我妻真也眨眨眼,学着伏特加的称呼,试探问向琴酒,“我后背很疼,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大哥。”
琴酒太阳穴一跳,被叫了这么久的大哥,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让他不适应,一个眼光看向我妻真也。
我妻真也收到琴酒的目光,唔了一声以为是哪里说错了,紧闭上嘴。
琴酒将我妻真也放下。
我妻真也腿都快麻了,不过他还是说,“哇,大哥,你真好。”
琴酒,“换个称呼。”
我妻真也顿了顿,“哇,哥哥,你真好。”
琴酒对这个称呼没有什么异议,“一会儿我就会离开横滨。”
我妻真也点点头。
估计琴酒这次来到横滨也是为了执行任务吧。
“这段时间不要找其他的情人,和你以前的情人断干净。”琴酒说。
我妻真也疑问了一声,刚想举手说些什么,琴酒的目光扫下来,我妻真也委屈的收回手。
琴酒这才懒懒问:“怎么了吗?”
以为是穷困潦倒的富家少年接受不了落差,还想垂死挣扎,琴酒等着对方的回复。
“我会考虑的,不过你先要答应我,如果我遇到危险的话,你要保护我,并且,”我妻真也这次长了一个心眼 ,“不许囚禁我。”
“你要求真多。”琴酒啧了一声,但是他很久没有遇见这样对他口味的人了,这点要求还是能容忍的。
这么多要求,不知道是包养,还是谈恋爱。
“不过我也有要求。”琴酒将枪收回风衣的内甲中。
我妻真也好奇看向琴酒。
“照片。”琴酒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妻真也想起来这件事了,点点头答应,不过他想不明白琴酒为什么还要照片,“你现在很容易就能见到我,为什么还要拍照片?”
琴酒又低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我妻真也也没有将这件事问个清楚的想法,反正他拍照片又损失不了什么。
琴酒将自己的联系方式输入他的手机中。
跟在琴酒身后离开小胡同时,他对上伏特加有神的八卦目光。
伏特加很想忍住自己八卦的目光,但奈何怎么忍也忍不住,最后还憋不住低声说句,“大哥你这么快啊?”
他自以为声音很低。
但琴酒既然连续几年成为杀手榜第一,听力自然非凡;我妻真也虽然是个普通人,可他双耳佩戴的助听器时黑手党在世界范围内搜寻到的最顶尖设备,既然对声音也很敏感。
琴酒没忍住,掏出枪对着伏特加射了一子/弹,发现我妻真也的眼睛好奇绕着他下半身看时,更是又开了一枪。
路边的行人都被吓跑了。
我妻真也捂住耳朵。虽然有点害怕,不过感觉他们之间的互动很有趣,弯起眼笑了一下。
后面的几天,琴酒都没有再出现在横滨。
我妻真也暂时对这件事不太上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好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是又有一大批电影和电视剧上映了,他要全听一遍。
沢田纲吉已经发现了他这个怪癖,喜欢时时刻刻听着声音。
不过沢田纲吉也没有问,用两天时间将我妻真也积攒的所有文件处理完毕后,他发现港口黑手党的内部问题很严重。
不止一处,而是所有方面都有问题。
并且这些问题都很难改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问题的源头,好像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港口黑手党首领。
他在黑手党的短短一个星期,已经差不多能明白港口黑手党的权势分布。私人医生森鸥外掌握首领实权的八分,据说还是从前的我妻真也亲自交出的;而剩下的两分首领实权,才掌握在我妻真也手中。
并且森鸥外对首领之位虎视眈眈。
换做已经做过将近十年彭格列黑手党首领的沢田纲吉,如果他处在森鸥外的角度,他也会选择篡位成为组织首领。
组织首领受伤前迂腐昏庸,受伤后虽然不再迂腐昏庸,却对下面的党派斗争一概不管,就像一个耽误他前进的摆设。
可他不是森鸥外,他不需要背负那些东西,不需要为那些东西纠结。
他只需要在留在黑手党的这段时间,为我妻真也处理好一切麻烦事并且为对方准备好退路就行了。
沢田纲吉推开放映室的门时,对上我妻真也被推门声吸引的清澈目光,露出一个微笑。
“真也,”沢田纲吉眼中有着一丝担忧,“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我妻真也叫了一声哥哥,藏不住刻意地将自己带着指环的手放在显眼位置,然后像等着被夸奖的小学生,期待对方的反应。
沢田纲吉很轻易就看穿我妻真也的小把戏,眼中不经意地笑容闪过,“是指环。”
我妻真也满足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