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风都是软绵绵的。
琴酒本来听着我妻真也的话,长时间的寂静后,他扭头,我妻真也头靠着窗户睡着了。
我妻真也是蜷缩着身体睡的, 他的手小鹿般垂在胸前, 是明显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眉毛紧紧皱着, 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琴酒伸出手, 慢慢揉开他紧皱的眉头。
将我妻真也抱回到家中,包扎好两人的伤口, 琴酒准备等他睡醒之后再离开。
琴酒做这些的时候心平静极了,也耐心极了。
不过一小时我妻真也就醒了。
他睁开眼, 看见在自己床边坐着翻书的琴酒还有点迷茫,呆一会儿手遮住眼睛继续睡觉。
琴酒没催他, 又耐心等了两个小时, 我妻真也这才真正睡醒。
发现人睡醒之后,琴酒将书合上,“睡醒了?”
我妻真也点头, “应该睡醒了。”
“我要去解决一个小尾巴。”琴酒说,“你自己待一会儿。”
我妻真也好奇, “什么小尾巴?”
琴酒早已经收拾整齐,只等着我妻真也醒来告知一声就离开, 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打算隐瞒,“说谎的人,将你拉进这件事的人。”
我妻真也没反应过来, “将我拉进这件事的人不是你吗?”
琴酒哽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忽然有点僵硬与委屈, 等我妻真也再想仔细看时,琴酒一起正常,“……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他将虚假修改过的情报送到了警方与FBI领导的办公桌上。”
想到安室透说的奇怪的话,我妻真也串联起来了,他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没有很兴奋要解决这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陌生人,纠结看向琴酒,“他很厉害吗?你需要休息了。”
他们可以以后再去解决这个人,不用挤在一天。
琴酒说:“我不用休息。”
我妻真也并不信。琴酒眼睛中的红血丝看起来很严重了,嘴唇也看起来很干涩。
忽地,我妻真也眼前一黑,琴酒半蹲在他的面前。
“这次是我的疏忽,让你因为我,因为黑色组织而陷入危险。等我处理好这个人,我会退出黑色组织。”琴酒的手有很厚的茧子,这些是长久摸枪留下的印记。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我妻真也柔嫩的脸颊,“等那时你就和我在一起,恩?”
我妻真也发现琴酒的眼神温柔到恐怖的地步,这让他不想也敢说出拒绝的话。
他心中也冒出来一个念头,琴酒他要为了我退出黑色组织,难道他爱上我了?
这念头让他顾左右而言其他,推着琴酒的胸膛,不让他靠自己这么近,“天快黑了,要去赶快去。”
琴酒亲了亲他,“我会很快回来。”
我妻真也觉得琴酒有点粘人,下意识说句,“快去快回。”
谁知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琴酒又拐回来,将他亲个透彻,看他喘不过气才真正离开。
我妻真也咳嗽几声,鼻子里面都是琴酒身上的冷调气息,打个喷嚏,才起身找手机。
不知道被绑走的这几天,手机会收到多少消息。
琴酒开着他的古董保时捷一路开向东京,开向黑色组织的大本营。
他在踏进大本营的大门时想,退出黑色组织后,就和我妻真也一起留在横滨也不错。
虽然横滨很小,但也够了。
推开旋转门时,琴酒又想,我妻真也还未收心,一直不答应和自己在一起。
那就先收养一个孩子,让他安下心。
身上绷带还未拆下的伏特加坐在前台。看到琴酒快步走进时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无比惊恐,“大哥,你!”
琴酒心情好的朝伏特加脚下开了一枪,地板四分五裂,示意他别聒噪。
黑色组织的人都知道琴酒是组织的二把手,自从进入组织之后就深受一把手乌丸莲耶大人的重视。可以说黑色组织是在琴酒进来之后才得到快速发展。可这两天组织内的人感觉有点风雨欲来,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把手大人和琴酒不和的风声。
再加上琴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组织大本营,伏特加满身是伤单独一人,他们更加确定这个说法。
本以为再也不会在组织内见到琴酒,孰料今天琴酒就一身黑色西装来到了大本营。
这身西装显得琴酒俊俏极了,身材像是雕刻出的北欧神明雕像,无比优越。
组织内的成员在见到琴酒的那一刻,就收到乌丸莲耶的消息,抓住琴酒,生死无论。
于是他们开始咬牙,向着领导过、训练过他们十几年的人动手。
可他们的身手、技能、攻击方法等全部来自琴酒,琴酒就像他们的教练,学生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优秀的老师的。
琴酒不耗费多时就来到了顶层,他推开门,乌丸莲耶一身和服正坐在里面等他。
乌丸莲耶看起来不慌不燥,他面上甚至还带着笑容,目不转睛盯着琴酒,眼中有着贪婪:“GIN,你来了。”
琴酒眼神没有任何波澜触动,抬枪对准乌丸莲耶的脑袋。
“GIN,你真的要杀了我吗?杀了我,我的追随者就会不计任何代价追杀你和你的小朋友,你们永远也别想摆脱我。”乌丸莲耶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本称得上清秀儒雅的皮囊也变得渗人。
琴酒没有动手,似是在沉默思考。
“GIN,你也犹豫了,我知道你是在气我擅作主张将文件送给警方他们。”乌丸莲耶瞳孔紧紧锁住琴酒,眼中的痴欲几乎藏不住,“你看,你和小朋友都平安无事回来了,这件事就可以当作过去了?”
琴酒眯下眼睛。
随后冷笑一声。
“GIN,琴酒,黑泽阵,”乌丸莲耶一下叫出琴酒所有的称呼代号,眼珠中有隐藏的嫉恨与狠毒,“昨天你为了就他,来拿走芯片时我不曾阻拦你。如果你还生气,我允许你将他带到黑色组织来,我给他地位和权财。”
琴酒唇角扬起,乌丸莲耶看见,心中升起希望。
他之所以敢单独会见被他算计的琴酒,就是因为他知道琴酒心目中还记着他的恩情,记着自己将他带出地下打拳场的恩情,否则,为什么琴酒这么冷情的人会留在黑色组织十几年,会……允许他收下许多和琴酒长相几分相似的秘书男宠。
乌丸莲耶站起身,走向琴酒,他在十几年前地下打拳场见到琴酒时,就对琴酒生出了这种心思。当时少年感带有血腥味的单薄身形,乌丸莲耶至今午夜梦回仍难忘记。
可惜没有早点下手。
他想想GIN少年时残破带血又挥舞拳头的身体就兴奋:“GIN,我——呃”
琴酒抬手射出的子弹对准乌丸莲耶的大脑,崩出一点点血滴,落在地毯上晕染出红花。
琴酒吹吹枪口,声音像索命镰刀般冷厉,“我本对杀不杀你无所谓,可你算计了我的人。”
乌丸莲耶不可置信对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瞳孔对准琴酒,呼吸逐渐降低,“你不怕我……的属下……追杀你?”
琴酒将枪塞在后腰处,末了又给他补了一枪,眼神很平静又古怪,“他们早已经被我解决掉。”
话说完,发现办公室有一扇门后站着人,他思索一秒,没有大碍,于是转身离开。
去往一种他给自己制定的新的生活。
乌丸莲耶死的并不轻松。
在琴酒走后,本来快要断气的他,被忽然出现的秘书拿着匕首狠狠报复。
秘书赤红着眼,被毒哑的嗓子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哧哧声——
他因和琴酒长的几分相似,于是被乌丸莲耶惨无人道玩弄数年。他才二十出头,可他的人生早就毁了。
在乌丸连夜彻底没有呼吸前,他打破乌丸莲耶的最后幻想,用手势比了一个话——
你猜琴酒为什么会留在黑色组织十几年?
为什么明知道你收揽与他相似的男宠却不生气?
不是因为惦记着你的恩情。是因为他无聊。他无所谓你暗地里在干些什么。
秘书倒在地上,睡了几年来最轻松的一场觉,忽地想到琴酒带来的那个漂亮少年。
心里升起了艳羡。
可秘书潜意识却又觉得,少年真实的处境和自己差不多。
可能比自己还糟糕。
这样一想,就不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