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来没多久,众人千盼万盼的白筠尊者终于姗姗来迟。
白衣绝美的女子身后跟着好些个在修真界美人榜大名鼎鼎的修士,但众人也只敢用欣赏的目光大致看上一两眼,万万不敢冒犯。
等到白筠尊者落座之后,修真界魔道的大佬也差不多来了个七七八八,直接靠在坐榻上闭目睡觉的罗刹殿殿主睁开了眼眸,冷白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然,“白筠尊者这次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因为一丝事而耽误了。”
女子特有的清越嗓音夹杂着几分慵懒妩媚之意,光是听个声音就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罗刹殿主大抵是最不懂怜香惜玉的人,闻言之后不仅没有面色好看,反而还眸光沉了沉,似乎极为不爽一个女人耽误他的时间。
“好了。”霍无厌渐渐眯起狭长眼眸,“既然两位都在,不如提前说说我们此次主要要讨论的是什么。”
哪怕见到刚刚才遇见的白筠尊者依旧稳如泰山的季玄竖起耳朵,一点避嫌心思也没有地听起魔道机密。
无形的隔音屏障在霍无厌说这话时就已经升起,强大坚固的屏障让他们这三桌交流的话不会外传。
看起来脾气古怪,分外阴冷的罗刹殿殿主看了季玄一眼,见霍无厌并不避着对方,懒得自讨没趣,率先说:“东洲这边莫名开始兽潮涌动。”
“兽潮?”白筠尊者红唇微勾,“东洲那边连接妖兽森林,有兽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罗刹殿殿主目光冷冷定在白筠尊者脸上,“有兽潮很正常,不过本殿既然说出来,那自然是有它不正常的地方,初时这兽潮的确与以往无异,东洲这边无人在意,可到后面这兽潮就越发诡异起来,只要去兽潮处历练的人就没有回来的,后面更是折了好几个小门派,东洲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完全是那边封锁了消息,此事非同小可。”
“能让罗刹殿这样的修真毒瘤都觉得非同小可的事,那看来的确是大事。”白筠尊者拿起一银白酒杯把玩。
“当然是大事,像合欢宗这样日日脑子里只有欢好的人,恐怕过了百年也没觉得修真界有什么异动。”
安静当花瓶旁听大佬互怼的季玄多少有些汗颜,这两位怎么火药味这么重。
霍无厌眸半敛,眸光如一幽寒潭,抬首间似有什么划过,只听霍无厌淡声道:“本座不是来听两位互相挤兑的,除此还有吗?”
三人明确就修真界的大事好一阵讨论,要不是知道三人是魔道中人,还是魔道三大宗门的领导者,季玄都要以为这是什么正道大会,讨论的也是什么救济苍生的大事。
总而言之,三人主要指出兽潮异变以及背后有人复活某些早该死去的家伙。
白筠尊者琼鼻微皱,右手无意识地拨弄酒杯,垂眸低语,“那兽潮是否就是妖皇的手笔,妖皇号令万千妖兽也不是没有可能,话说回来你们可知道妖皇妄道到底是什么妖?”
这话主要问的就是霍无厌,别人不知道两人关系,他们却是知道霍无厌与妄道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当初霍无厌初来乍到,一出来就是元婴修为,后来问鼎化神更是轻而易举,没人知道霍无厌与妖皇如何认识,等他们这些人知道时,霍无厌与妖皇妄道就已经是不错的朋友。
“本座亦是不知道他的原形,他对此很是忌讳。”
忌讳,挺好的一词,什么原形才会让人忌讳,不愿暴露半点。
白筠尊者多少有点头痛,莫非五百年前的妖魔之乱还得再来一次,要真如此,正道那群牛鼻子们怕是睡着都能笑醒。
“正道,魔道,妖道,鬼道,纠纠缠缠,恩怨不断,这实在是太过于繁琐,奴家只是一妇道人家罢了,可不懂这些。”白筠尊者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吃下身旁另一位美人递到她唇边红艳艳的小巧果子。
清甜汁水在嘴中炸裂,又有另一双雪白玉手放在白筠尊者下颌面前一点接住果核,吐出果核之后,白筠尊者露出一个慵懒微笑,好像她真的一个胸大无脑,没什么建设的废物美人,可惜在场的另外几人没有一个相信,毕竟毒蝎美人又不是叫着玩的。
罗刹殿靠近东洲,门下无数弟子也时常在东洲活动,这东洲兽潮的事索性就让对方多加留意,毕竟也不可能他们魔道几个头头都跑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说”白筠尊者突然道,“妖王阎濉那边是什么情况,他最近好像是在和一个小朋友玩着什么追杀游戏,但以他实力想要弄死那方小朋友简直不要太简单。”
“方老鬼的那个孩子?”说起这个罗刹殿殿主也略有耳闻。
“就是那老鬼的心肝宝贝,之前磕都不舍得磕着的心肝肝,现在就这么让人给追杀,要是没记错方老鬼与妖王阎濉还是朋友来着。”
“是朋友,看来方老鬼也是察觉到这修真界的风云要变动了,特意请好友帮自己提一提这不争气的儿子,他儿子可是纯正的木系灵根,偏偏要跟着他娘使剑,经此一事,这个之前看见本殿就害怕的小孩怕是要飞速成长。”罗刹殿殿主想起那个之前颇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孩嘴角勾了勾。
“真狠。”白筠尊者叹息一声。
修真者到他们这个境界几乎都已经绝了有子嗣的可能,当初方老鬼对那孩子宠到心尖尖他们也是能够理解,谁能想到过了这么些日子,修真界的风云涌动就变了,只能去被迫逼着小孩成长。
大概把正事谈的差不多,刚刚还火药味很重的两人居然还谈起了修真界的八卦,霍无厌在前面的正事说完之后,哪怕直接见过方简被追杀的过程也没有插嘴,悠哉悠哉品着酒。
季玄总觉得要是他们两人不在现场,这两位连他们的八卦也想摆上一摆。
等第三日正式交流魔道大事的时候,三人却没有提有人复活死去大能的事,他们能够自己发现那最好不过,若是没有发现那就免谈。
好在兽潮这事还是有人发现不对劲,往下面下达一些指令之后,这事就匆匆略过,兽潮一事解决起来也简单,自然是捅到正道那里最为划算,他们这边只需要使些手段让东洲兽潮能够出现在正道明面上就好,如此看来他们魔道中人都是一些大好人了,这不是都在帮着正道排忧解难。
最后又就魔道琐事,与正道交锋等一系列事做了些总结,以及正魔大会的些许部署后,这个秋宴大会就已经举办的差不多。
结束时,黑压压一片的魔修几乎都是利用传送阵各回各家,罗刹殿殿主更是提前就已经离开了,合欢宗宗主在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也翩然离去。
这次大会算得上是圆满,至少三位领头人没有一个提前离开。
等另外两人都离去之后,季玄才传音问道:“那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看似不和,又好似关系不错的模样。”
“这两人好像曾经有过一段,又好像说是罗刹殿殿主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谁知道呢,大家活了这么长时间,白筠也的确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既然她能够混到合欢宗宗主这个位置这么长时间,这修真界大能她恐怕也睡了不少。”
季玄眨了眨眼,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只要不动真感情那就是露水情缘,欢好一场,一旦动了真感情,那就是绿帽无数,季玄大抵是有点理解那种复杂感情。
“不爽,但又不得不多次见面合作,次数多了多少有点释怀,懒得折磨自己。”
“算是。”
季玄笑,“好像还有一点,魔尊大人你们当时聊来聊去,都没有说到这最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复活那些大能的背后势力下一个复活的会是谁。”
霍无厌眸色深邃冷淡,只在嘴角挑出一点弧度,“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所以没有多说,从地域分析,下一个被复活的人极有可能会是思阁楼上任楼主,他的可能性算得上最高。”
“思阁楼?”这对季玄来说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曾经的四大仙门之首,万年前的辉煌无人能及,而它的上任楼主更是天纵奇才,是当时所有正道人士都得尊称一句‘尊上’的帝尊。”
“这般听起来是一个很厉害的正道仙尊,为何其会被魔尊认为是下一个被复活的人?”
季玄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看向霍无厌,不想霍无厌却是闷笑一声,眯起倒影出对方身影的暗沉眼眸,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本座该怀疑你是不是这片修真界的人了,你莫非是天外来客?”
霍无厌的眸光直视在季玄身上,不冷冽,也不压迫,仿佛只是单纯地提出自己的小小疑问。
季玄目光正正迎上霍无厌的,不闪不避,敛目思考了片刻,季玄给出肯定的答案,“算是,你害怕吗?”
“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害怕的。“霍无厌嗤笑一声。
季玄也没想到自己来自异世的事能够被人看出,该说霍无厌太敏锐聪明,还是他太不在霍无厌面前设防了。
这边季玄既然都承认自己来自异世,霍无厌自然也没对思阁楼的事藏私,“那位当初的确算得上是正道第一人,无数人敬仰的存在,不过后其利用整个正道的命数飞升的事被人发现,思阁楼这才一落千丈,自封门派,逐渐从修真界所有势力中淡化下去。”
“既然是令人敬仰的仙尊,其布局已久的阴谋又怎么会轻易被其他人发现?而思阁楼这个门派还能够在这样恶劣的事发生之后存活下来。”季玄适时提出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揭露他的就是他的徒弟啊。”
“那现任思阁楼阁主是?”季玄紧追着问。
“亦是他的徒弟。”霍无厌淡淡道。
“嘶,那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弟子。”
“素浅仙尊一生追求至真至诚的剑道,为证大道,大义灭亲也不算什么事。”
真正不惜一切追求某种大道的人,对别人的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或许对自己的命亦是如此。
季玄对此无话可说,“我们可否提前阻止他的复活,能够被正道中人称为尊上,这位曾经的仙道第一人一旦复活看来会很难缠。”
“是很难缠,不过提前阻止恐怕有点困难,当初诛仙成功之后,他徒弟把他尸首带回了思阁楼,而思阁楼已经全面封锁万年,连那些老家伙都说不清现在的思阁楼应该如何进入。”
这可真是半路活路都不给人留,季玄皱眉,“一个门派除了化神修士又有谁能够活到万年,莫非这思阁楼就不招新。”
霍无厌略显赞赏地看了季玄一眼,“自然要招,思阁楼的招新大抵也是其他人唯一能够混进思阁楼的机会。”
有机会就好,季玄笑道:“魔尊大人,要不我们混进思阁楼如何?”
霍无厌面色略显古怪,“要去你去就好,思阁楼只招女子。”
季玄闻言后脸上亦是十分精彩,“那位尊上是女子?”这怎么还重女轻男起来。
“不是,可他的弟子却是一个女子,自从她接任思阁楼之后思阁楼就只收女弟子,本座很期待你女装的模样,想必定会惊艳四方。”霍无厌微微哂道。
季玄呵呵一笑,惊艳四方什么的,大可不必。
“一个人多没趣,魔尊哥哥不如陪我一起?”
“想都别想。”霍无厌拒绝得很冷漠。
“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吗?”
“没有。”
“魔尊哥哥。”季玄招手,“来,靠近一点,你看看我眼睛里都是什么?”
霍无厌依言靠近,直视季玄的眼眸,看了片刻,问:“有什么?”
早已取下帷帽的季玄把头凑到他耳旁,撒娇似的道:“没看出来吗?我的眼中都是无厌哥哥啊,我们的无厌哥哥怎么忍心我一个人女装,一个人去思阁楼,万一遇见坏人怎么办?”
说着其还轻轻地啾了霍无厌的耳垂一口,暧昧的吐息尽数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
霍无厌皱眉后退,指尖微动,又放回原处,指出一个既定事实,“你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我明明这么柔弱。”季玄眨眼,看见霍无厌发红的耳根,季玄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既觉得惊奇,又觉得有趣,突然就笑出了声,这人怎么,怎么在这些方面好像意外的纯情。
霍无厌皱眉皱得更紧,“你笑什么?”
季玄眉眼含笑,点了点霍无厌的耳根,语气轻快地道:“无厌哥哥,你害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