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 快捷酒店内。
无所事事的晋远躺在酒店的单人床上,一遍遍地刷着江鹤微信,都一天一夜了, 他还没把头像和名字换回来。
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解开屏蔽自己的朋友圈。
是真生气了。
还是为了故意气他。
晋远有些摸不透,想问又没好意思问, 唇线紧抿, 盯江鹤的微信头像看了许久。
慢慢地觉察出一点不对来, 这个动漫女孩的眼睛是往左边看的,好似在看什么人,按道理来说左边应该还有个图片才对。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晋远将江鹤的头像拷贝了下来,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跳转出来一个风格一模一样往右边看的男孩头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是两张情侣头像。
一瞬间, 晋远体会到了什么叫晴天霹雳。
江鹤平日连网都不会去上的人,怎么会刻意去挑一张情侣头像换上,除非是有人让他换的,或者是别人发给他的头像图片。
不管是哪种都让晋远现在十分不爽。
他都没让江鹤动过微信头像这些, 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晋远生气地捏紧了手机, 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紧盯着手机看本就有些红,这会儿又因为生气充血, 眼眸更是艳红得勾人。
就在晋远忍不住要去质问江鹤的时候,他一向安安静静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里的聊天画面也显示出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见电话归属地是S市的, 蹙了蹙眉,还是接听了起来。
电话一接起来,刚一听见手机传声筒里传出的声音, 他就愣了一愣,旋即两天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笑意从唇角一点点晕染开来,就如那枝头最美的花慢慢绽放,最后开出一朵艳压群芳的灿烂花朵来。
这让一旁一路上担心晋远是不是低血糖发作而不开心的何洛松了一口气,同时好奇地问道:“谁啊,笑得这么开心。”
说着,他模模糊糊地在晋远的手机里听见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声,眉梢飞扬,一脸八卦地笑道:“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给你打的电话吧。”
晋远嗯嗯两声应下,挂断了电话,望着对他笑得一脸八卦的何洛,随手将他放在床上的衣服丢给他,否认道:“这个不是,你快去洗澡,洗完澡把药涂了。”
何洛每到换季的时候,皮肤都会过敏身上起几块不大不小的红斑,问题也不大,上个药就好了。这次出门的时候S市还没到换季的时候,晋远也就没想起这茬,出了机场,发现Z市比S市气温要冷些,为了以防万一,他俩去药店买好了防过敏的药膏。果不其然,一到酒店,何洛身上就开始出现一块块不大不小的红斑。
何洛接好晋远甩给他的衣服,没有听见他想的八卦,失落了一下,又问道:“那究竟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这次晋远没在瞒他,直言道:“江总特助冯瑜。”
何洛皱了皱眉:“她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晋远从床上坐起来,勾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线,收起来往他带来的包里放,解释道:“说是公司检测到我们出差就只开了一间房,怕影响我们的睡眠质量,耽误了明天的交流会,特意又给我们多开了一间房,待会儿会有人来给我们送房卡,让我们接收一下。”
何洛张大嘴,呆了呆,不敢置信道:“现在我们公司待遇都这么好了吗?出个差还需要特助来关心,还有酒店不是没有房间了吗,他们从哪儿搞到的房间?”
明天就是国庆了,而Z市又是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许多酒店早早就被人提前预定了,他们抵达Z市也是碾转了好几个酒店才在这个酒店订到一件标准房,不然有公司的报销费,他们两个人干嘛一定要挤在一间房里。
晋远知道这当然不是公司的待遇好,而是某个醋坛子知道他和何洛两个人只定了一间房,气上头,又不好明着找他说,就只好让助理打个幌子来把他们分开呗。
顷刻间,晋远那被江鹤突然改换了微信头像和名字纠结不开心的毛病就被治好了。
他只要知道江鹤还是在乎在意他的,他就满足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这我就不知道了,”晋远弯了弯唇,笑得妖孽,“既然多出一间房,不住白不住。”
“也是。”何洛也觉得是这个理,没再问话,拿着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澡去了。
等他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门口的门刚好被人敲响,他以为是送房卡的服务员来了,也没有多想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来。
门刚一被打开,待他看清门外的人是谁的时候,背脊骨一下子就挺直了起来,有股凉意顺着他的头皮一路蔓延到他脚趾上,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愣了好片刻才开口叫人:“江……江总。”
“嗯。”江鹤不轻不重地应了声,目光在他刚洗漱过穿着T恤短裤的身上游走了一圈,只见他的脖颈处和裸.露出来的四肢上都泛着斑斑点点的红块,眸光一下子就像是被针扎过似的刺痛得厉害,说出的话也冰冷无比,“我正好顺路过来给你们送房卡。”
何洛看着他手中捏着的一张房卡,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句:“江总也住这个酒店?”
江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视线掠过他直接向他身后的房间里望去。
只见早就听见他声音的晋远正襟危坐坐在一张床上,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惊奇地看着他,模样像是刚被人欺负哭过,又像是因为兴奋而染上的颤栗。
一刹那,江鹤那压了一路的怒气就爆发到顶点,他将房卡丢在地上,语气不善道:“房卡我送到了,就不打扰两位了。”说完就摔门离去。
何洛正好站在门边,那被门劲带出来的风扇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耳朵也被巨大的关门声响而惊得差点耳鸣。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何洛揉着不太舒服的耳朵拾起掉落在地上那张房卡:“好端端地怎么冲我们发起火来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晋远在看见江鹤的时候也是愣了愣,旋即又被他生气摔门出去的举动给惊醒过来,眼睛迷茫了一下,视线忽然落在何洛起了红斑的过敏皮肤上,突然一下,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抱起床上的枕头,把脸埋在里面狂笑了起来。
何洛捏着从地上捡起来的房卡,看看在床上大笑的晋远又看看那被人用力摔上的房门,挠了挠头,疑惑道:“你们两个是中邪了吗,怎么,一个气得不行,一个又笑得不行。”
“没什么,”晋远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堪堪止住身上那股抑制不住的笑意,抿了抿唇,忍俊不禁道,“就突然一下觉得我们江总真的可爱得过分。”
“可爱?”何洛从晋远嘴里听到这个形容江鹤的词,严重觉得晋远是被鬼上身了,“我刚刚吓都快要吓死了,我感觉今天的江总带着一身杀气而来,你是没看到他刚刚看我的那个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咽了,你居然还觉得他可爱?”
“真是奇怪啊,”说着何洛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脑勺,“我一个小职员,平日里又没有机会接触他,更没有机会得罪他,我怎么感觉他对我总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仇视感。”
晋远闻言脸上又露出开怀的笑意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从床上走下来,穿好鞋,拎着背包走到何洛跟前,捏了捏他的肩膀,拍道:“好兄弟。”
何洛被他忽然的热情给惊一下,不解地问道:“我辛苦什么了?”
“没什么,”晋远知道他就个不折不扣的大直男后,也不打算跟他说出实情去震惊他的三观,从他手中抽出他刚捡起来的那张房卡,看了看上面的房间号,又向他道了声谢:“谢了。”
晋远一走,何洛揉了揉还带着水气的脑袋,拿起放在桌上的过敏药,奇怪地嘟囔一声:“怎么莫名其妙地有股怪异感。”
但要说这股怪异感从哪儿来,他又说不上来。
晋远出了他和何洛订的房间向江鹤给他的那张房卡的房间而去,这家快捷酒店一共有四层,他和何洛订的是二楼的标准间,而江鹤给他的这个房间却是四楼的大床房单间。
他坐电梯上到四楼,找到他的房间号,正要刷卡打开房门,这时他刚乘坐的电梯又响起一道电梯抵达的声音,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晋远朝电梯口看去,果然看见那个一身藏蓝色西服,此刻已经把西服外套的扣子给全部解了开来的江鹤。
晋远挑了挑眉,眉眼戏谑地望着他,手上动作不停,滴地一声刷开了房门。
望着晋远那张满是调笑戏弄的俊美容颜,江鹤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旋即目光又触及他那还带着一抹红的眼尾,抿在一起的唇线不由得又紧了紧。
注意到他这小动作的晋远没忍住笑了笑,故意跟他说道:“还挺巧,江总的房间也在这层?”
江鹤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顿了顿,快走两步来到晋远跟前,推开已经被晋远打开的房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我看你跟何洛住得还挺开心的,这房间我打算自己住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晋远摇摇头,随即面色为难道,“就是洛洛季节过敏,身上起了好多红斑,上了药晚上睡觉不舒服,我走了正好空一张床给他换着睡,现在江总您说好给我的房间又不给我了,那我今晚就只好去睡大街了。”
江鹤踏进屋内的脚步顿了又顿,一直绷直得跟个刺猬一样的后背也跟着回落了下来,慢慢开口问道:“他……那是过敏?”
“嗯呐,”晋远后背抵在门边,看着江鹤那由战斗状态转变为休战状态的挺拔后背,唇边蔓延出一点笑意,调笑道,“那不然江总以为他身上的斑点是我啃出来的吗?”
江鹤:“……”
晋远见江鹤背对着他沉默不说话了,笑得更灿烂了些:“我和洛洛认识七年,七年间我没有对他产生过任何不正常的念头,那就证明我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晋远说着将背对着他的江鹤身体转了过来,垂下眼直视着面前这个看似面无表情,实际上却在隐忍克制着什么江鹤,一下刻,声音带着无限缱绻:“我感兴趣的只有江总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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