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冉对肉体的审美很单一,可爱又柔软是首选。
宋知舟绝对不属于这个范围,硬要归纳,这人完全长了一副和自己的取向相反的身体——却依旧,妙不可言。
上半身的衣物不知是经谁之手已经除尽。
在暗色光线中依旧白得耀眼的皮肤,每一组肌肉线条都漂亮到令人咋舌。
施力触碰,并不柔软,却极富弹性。
遗留的鲜明水渍随着袁冉指尖力道,勾连成片,在电闪雷鸣中冷冷泛光。
星星点点,就似一切还未开始就已尽兴至大汗淋漓。
“今天喝了多少?”袁冉居撑着上半身,居高临下凝视宋知舟。
他眼底有暗火轻窜,口中吐露的却还是拉家常般的闲谈。
“一……杯?”宋知舟声线有些不稳,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方腰际垂落的一小截睡袍腰带,伸手去扯却被按住了手。
“嗯?这么心急?”
这话里蛊惑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宋知舟坦诚地点点头,撑起身子,想去吻身上人的唇瓣,却是被那人别开脸轻易躲开。
“为什么不让亲?”带着不甘心,转而轻拂袁冉耳后肌肤。
可能是因为痒,对方微闭起眼,脖颈抬起,柔软处一览无余。
多好的机会,宋知舟没有任何犹豫,咬上对方喉结,就像山羚攫取叶尖晨露,连啃带舐,沉醉亲尝。
一声低低喑哑泄漏袁冉的情动。
下一秒,天旋地转间,宋知舟再一次被压制回床铺,亦交还了主动权。
十指纠缠,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黏腻到让人心痒痒。
“我还是……我还是先洗个澡。”宋知舟的嗓子有些哑,说话间俱是喘息的余韵。
“嗯?”袁冉用鼻尖蹭他颊边水珠,“洗完澡以后呢?”
“再、再回来。”宋知舟磕磕巴巴。
“再、回、来。”袁冉埋在他颈间低低笑,“做到最后?”
这“最后”二字几乎是气音,隔着波荡气息,打在宋知舟耳膜,又垂直落向胸腔,让他在瞬间心如擂鼓。
宋知舟很想问,这个“最后”,是不是他认为的“最后”。
直觉告诉他,一旦有了答案,那今夜便会无限漫长。
他当然也想和袁冉共赴无边旖旎的春夜。
可这样就够了吗?
“你是怎么想的?”明知会破坏气氛,宋知舟还是问出了口。
袁冉心下一顿,预感这问题走向可不太妙,他手中动作未停,寄希望于对方迅速臣服在他的高超撩拨里。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宋知舟捉住那只正在一路往下的手。
尽管自己正站在失控的边缘,但他并不想糊里糊涂就和袁冉做这些。
虽然有些俗套,他希望能从袁冉那里得到一些保证——口头的就好。
“呃……”
被突兀按下暂停键,袁冉无语凝噎,突然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如果是以往的情人,临门一脚来这出,至少也需要一个包包,里面须得填充海量甜言蜜语,才能成为一张“更进一步”完美的通行证。
他始终以为自己和宋知舟之间不需要这个。
当然,宋知舟应该也不需要包包。
那甜言蜜语呢?
试试?
“我当然是觉得你很特别。”袁冉面不改色,开始讲那些老掉牙的情话。
“真……的?”宋知舟那双桃花眼陷在午夜暗色,期期艾艾又充满怀疑。
“当然,”从对方的抓握里抽回手,袁冉坚定道:“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这句不算谎话,袁冉问心无愧,
“所以你也喜欢我?”宋知舟翻身坐起,手脚并用向袁冉靠去,一点点将人圈进退无可退的床靠前,“我想亲口听你说。”
“我……”
一道闪电划过。
似乎在演练说谎的下场。
“我xi——”
“轰隆隆——”
又是一组雷电,劈得委实快狠准。
袁冉没来由迷信起来。
瞻前顾后一番,他终是在近在咫尺的一脸希冀里闭上了嘴。
罢了,毕竟对象是宋知舟,连走肾都是地狱模式也是可以理解的。
说到底,他还没有做好年纪轻轻被雷劈死的准备。
袁冉将宋知舟推远了些,雷声一下子远去了不少。
他不安地朝窗外望了一眼,不自觉咽口水,佯装正色道:“我觉得我们这样太快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有北风过境,但面上竟透出股凛然。
但宋知舟居然听进去了,眉眼间浮现羞赧与悔意,郑重点头,“你说得对。”
他翻身下床,弯腰去勾方才胡乱脱下的上衣。
就像是毫无预兆,从一场没有结局的桃色昏梦中醒来。
心脏还在砰砰跳动,汹涌热意的躯体还未平息。
但现实的指针,已经自顾自切换进了真实世界。
门被轻轻带上。
凌乱的床铺只余下袁冉微僵的身影。
耳畔,囫囵杂糅在一起的滚滚闷雷声声复声声。
像是专门集结于此嘲笑他功败垂成的洋相。
“吵死了!”
袁冉朝天咒骂一声,将自己兜回被褥。
同个时刻,脸颊却是蹭到了片滑溜溜的东西。
抽出来看,竟是宋知舟今晚穿的那件紫灰色绸缎上衣。
丝绸质地柔滑,还带着温暖的柑橘香。
袁冉实在太中意这股味道,忍不住陷在布料间轻嗅。
呼吸间,就如同那人还乖乖躺在自己双臂划定的小小空间里。
每一次睫毛的轻颤,都来自于他拿捏分寸的挑逗。
如果自己没有瞻前顾后。
如果自己不管三七二一说一句“喜欢”。
那副身体一定会完完全全全全在自己眼前打开……
“唔……哈……”
—
昨夜荒唐譬如昨夜幻梦。
宋知舟一觉醒来,竟不知该以什么面目再和袁冉相处。
时间尚早。
他飞快起了床,打算和袁冉错开吃早饭的时间。
可谁知,刚下楼,就见一年到头闲散无比的人正西装革履吃着早饭。
“早。”
“早。”
莫名其妙的同步率,撞在一起又游离着回避。
宋知舟在离袁冉最远的那一头坐下,心不在焉拿起刀叉,囫囵下咽着不知是何物的早饭。
“我今天——”
“我昨天——”
“你先说。”
“你先说。”
啊,这该死的同步率。
“咳咳,”袁冉扯了扯领带,试图让自己态度显得更自然,“我今天去一趟公司,有集团例会。”
“啊,好。”宋知舟还是第一次听袁冉主动提及自己要去公司,虽然记得对方有个叫何荻的秘书,但最后一次见,都已经是家族酒会的时候。
“晚饭会回来吃。”袁冉套上西装,往门口去。
宋知舟立刻放下餐具,尾随着相送。
“嗯?你之前想说什么来着。”袁冉跨出门前,突然想起宋知舟没有没有说完的话。
“哦,对。”宋知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有件衣服——”
“糟,要迟到了!”袁冉低头看了眼表,神情分外惊慌,“回来再说。”
“没事,我自己去拿——”
话还没说完,听者已经钻进黑色大奔后座,“砰”得关上了门。
宋知舟轻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屋。
车刚开车钤园,袁冉整个人便像失了力般软绵绵滑下瘫坐。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幕,倒是不觉得奇怪。
反正,他家老板,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醒来时处于状况百出的宿醉状态。
“靠靠靠靠靠靠……”袁冉仰面朝上,捂着脸,“烦死了。”
他放下手,对司机道:“那个……我刚刚上车时候,有没有表现得很急?”
“呃……”司机其实没怎么注意当时情境,但他很懂得老板想听什么答案,立马道:“嗯,急,非常急。”
“好。”袁冉面上倏地放松下来,悠悠侧头望向窗外喃喃,“那就好。”
在他手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拉链缝隙里,隐隐可见一截湿漉漉的紫色布料。
与此同时,正在袁冉床铺周围寻着自己衣物的宋知舟,露出了难得的见了鬼的神情。
“我明明没带走啊……”
“阿嚏!”
这厢,“偷衣贼”轻轻打了个喷嚏,盘算着,待会儿去了公司,要把“罪证”消灭在哪个垃圾箱为好。
“老板,您有电话。”
司机在前排,敏锐地捕捉到震动的异响。
来电人是何荻,袁冉估摸着这人是来查岗了。
理论上,袁冉确实身负着袁氏继承人的名头。
可说他难当大任也好,不学无术也罢,袁百梁授予他管理的不过是一个不怎么盈利的工程建设类子公司。
袁百梁是码头货运行当出来的,袁氏旗下,能源和航运占大头,其他的不过是分散风险而做的小微投资罢了。
是以,不管是袁冉还是袁百梁,都没有对这个子公司抱有什么额外的信念。
袁冉一个月上一次班,每次只是打个卡,袁百梁竟是从未过问。
外头有人说袁百梁这是溺爱。
但袁冉再清楚不过,袁百梁对自己,别说溺爱,就算是普通的父辈关心也是鲜少会有的。
“喂?”
“袁总,出发了吗?”
袁冉撇撇嘴,果真是查岗来的,“十分钟能到。”
“好好好。”
那头何荻说着好,语气却丝毫没有放松,“袁总……”
何荻是个公事公办的直爽人,难得见他吞吞吐吐,倒让袁冉有些好奇起来,“说呗。”
“那个,我听说啊……”那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今天的例会,袁绮鸢小姐也会参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