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维斯以为赵词不管多么听他那个哥哥的话,也不会在这种事上顺从,却没想到赵词真的没有挂。
阿尔维斯眯了眯眼,心里腾起一丝怒气,殊不知因为他在这样。
赵词手抖、发软得根本没有力气挂,更是因他突然加重的力度,清澈的幼鹿一样的眼睛里瞬时噙满了泪。
赵词用力半抓着阿尔维斯的手腕,以此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
可泄出来的香软呼吸声,依然透过蓝牙耳机传进裴明净的耳内。
裴明净气息也开始有了波动,对此他十分坦然并接受。
他已经切切实实做好准备,和赵词改变兄弟关系。
回来那天晚上,趁赵词睡着,裴明净第一次做了违背原则的行为,翻看了赵词与张聿年的聊天记录。
张聿年诡计多端,打着直男旗号,偶尔总会喊受老婆。
没喜欢过人,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直男、反正都是男的赵词,每次都随便对方喊,当作是男的玩笑话。
裴明净看到那个字眼和赵词这小笨蛋态度,恨不得钻进屏幕掐死张聿年。
同时他也笃定,绝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必须改变。
他没必要再当赵词的哥哥,男友、丈夫任何一个关系都可以。
这么多年的兄弟关系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某些事上,他不会再恪守成规,而是遵从最原始的本能。
场合不对,裴明净没有选择做什么,将车驶离原地:“不用抑制声音,你什么样子哥哥没有见过?”
不可能只他一个人改变,他引导着害羞的赵词,让这个向来对他透明的漂亮弟弟,对他更加毫无保留。
车子内极其安静,阿尔维斯离得赵词这样近,尽管通话没有打开扩音,他还是听得清楚。
阿尔维斯自认自己从不是个绅士,他其实想膈应一下裴明净,可那样赵词会遭殃,所以他克制住了。
阿尔维斯选择在显然不是难受才泪眼朦胧的赵词耳边,分明是恶劣的行为,语气却温柔地用俄语说。
“Малышка(宝贝),发出声音,不然我就说话了。”
赵词赶紧摇头,无论是电话那边,还是
眼前,他下意识说:“不要……”
声音微颤,甜糖一样,短短两个字仿佛带了钩子。
让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别这样了,坏男人……”这句话,赵词是对阿尔维斯说的。
电话那头,对他这里一无所知的裴明净闻言,用那变得略低的清冷音色说:“……好吧。”
阿尔维斯也依依不舍地给他整理好衣服,然后退回驾驶座。
赵词缓了好久,才又小声骂:“Alvis,坏男人。”
他脸还透着潮红,眼睛也水水润润,骂人也用不了难听词汇。
所以这声骂,听在阿尔维斯耳朵里,反而让他整颗心都麻麻的。
阿尔维斯轻笑道:“嗯……好吧,本来就这件事,我也没想过认错。”
“所以,我确实是坏男人。”
“?”
他还好意思说?
赵词一下又羞又气,扭头看着凝结了水汽的车窗外,不想理他了。
阿尔维斯忍俊不禁,然后心里叹了一口气,已经三次了,他发现赵词似乎没有男人间门的界限,会自动把他这个行为归类成“反正都是男的”。
这胆大、笨到迷人的性格,其实不好……
难怪,虽然不认识裴明净,可从每次碰到赵词和裴明净,以及刚才那通电话,对方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阿尔维斯看一眼赵词,心内再是一叹,他觉得。
这个美丽的男人像‘毒药’,荆棘里的玫瑰花,太多人着迷。
会让喜欢他的人,变得不自信。
……
那天直到下车时,赵词还是有点闹阿尔维斯的别扭,后来看到汽车影院这个新奇的观影方式,才扭捏地消散。
那个天气,工作日的傍晚,汽车影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手里捧着热饮,坐在车前盖,幕布播放电影亮着光,天上下着萤火虫一样的雪。
起初赵词觉得惬意,逐渐冷了起来,阿尔维斯便解开大衣扣子,掐着他的腰抱起,放到自己腿上,用衣服包住他。
……
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赵词心情好了不少,可看到坐在他们楼外台阶的张聿年,心情又跌到
了谷底。
阿尔维斯也留意到了,对方就像一只被抛弃的狗。
他庆幸失去一个情敌的同时,又在想,会不会哪天那个像被抛弃的狗是他自己。
明明还未得到过赵词,他却有种快要失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从来没有过……
负一层电梯门关上,赵词默了默,按了一楼,“我去商店买个东西..”
阿尔维斯没有拆穿,把赵词忘记拿,他拿在手里的耳罩给他戴好。
电梯抵达一楼,赵词一路走出去。
时间门已经晚上7点多,风刀子似的,他看着坐在台阶上,穿黑色大衣,一头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张聿年。
他围巾都没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被冻的有些红。
赵词抿抿嫩红的唇肉,把耳罩摘下来,过去给张聿年戴好。
精神恍惚的张聿年惊了一下,回过头,发现是赵词,那双布了红血丝的眼睛,顿时一热,慌忙偏开头,用手掌揩了一下眼睛。
赵词看他这样,也难受得很,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过来了,张聿年红着眼眶,摘下耳罩,想给赵词自己戴。
赵词躲开,“……你戴。”他把面包服上的帽子戴好。
相对无言,张聿年又是要哭,赵词牵起他的手,往他们那栋楼走。
到了张聿年家里,门才关上,赵词就被张聿年从身后抱住。
“小词……”粗砺一样沙哑的声音与难受至极的语气。
赵词心闷得厉害,他能说的似乎只有一句,“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张聿年心脏像被开了一枪似的疼,深呼吸了一口,艰难道,“你没做错什么,我想说的也只是……我们还做朋友,以后真的不会做让裴明净能挑刺的事了。”
他都这个样子了,赵词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其实他都不知道交个朋友,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
当天晚上,陪张聿年情绪稳定下来,赵词才回家,家里灯火通明,哥哥已经回来了,十分钟前才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有接。
裴明净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见此问,“去哪了?”
他
没戴眼镜,头发是湿的,身上那种高冷不可攀的精英气质淡化许多。
因此赵词才敢说,“……哥哥,今天我跟张聿年绝交了,可是又和好了。”
裴明净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没戴眼镜看不太清,微微眯起眼。
“……”赵词撇撇嘴,不自觉捏着娇粉的手指,“你不准凶我,反正以后和他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就好了……”
裴明净没说话,久到赵词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喟叹一声,“我相信你。”
以及,既然有的人愿意以后被刺激,那与他无关。
赵词闻言,眼睛亮了起来,立马说:“这次真的保证不会了。”
“嗯,”裴明净继续擦头发,“去洗澡,明天你上午满课。”
……
12月11号周日那天,清早5点赵词就被闹钟叫醒,今天他和阿尔维斯要去帮社长追的妹子拍摄书封。
昨天几个人见面沟通过,作者基本没什么要求,只要背景是雪就行,因她书题材就是冬天。
阿尔维斯却对于自己的摄影作品很细心,他观看了全书,询问作者里面的城市背景是否是J省。
作者说是,J省云岫山,国内相当知名的5A级景区。
阿尔维斯便敲定去那,顺便能玩一天,赵词没有意见。
北城飞云岫山两个小时,飞机上赵词也补习了一下作者的书,下飞机后才早上9点多,给裴明净发个消息自己到了。
赵词和阿尔维斯坐上去景区的车,这里早几个月前,他们还在穿短袖时,便步入了冬季。
随着车离景区越近,景色也愈加优美,公路旁的白桦林、云杉林里白雪皑皑,天空是和赵词戴的围巾手套一样的克莱因蓝色。
赵词发现这点,给阿尔维斯看。
阿尔维斯笑,举起相机随手给他拍了一张,“可惜时间门不足,不然我们可以去体验漂流。”
赵词在网上刷到过云岫山的漂流,都建议早上6点去,那样能看到雾凇。
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回北城,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
阿尔维斯预订了一个木屋民宿,两人将行李放好,便开始出去找合适的地点拍摄。
花费了上
下午三个多小时,成品发给作者,得到对方满意的结果后,开始游玩景区。
这里有个很大的露天滑雪场,他们带了滑雪服和滑雪单板来,昨天跟作者沟通过后去买的,赵词兴味盎然地跟着阿尔维斯去了雪道。
到了地方,赵词翻起旧账,“学长,我还记得你上次嫌弃我呢。”
阿尔维斯知道他说的是摔倒,他却只用手腕牵他。
“对此我必须解释一下,没有嫌弃你的意思,然后我想跟你道个歉。”
赵词刚想说没事啦,他想到了自己那天的尴尬操作,这时鞋已经固定在单板雪板的阿尔维斯滑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尔维斯以考拉抱的姿势抱起。
赵词吓一跳,不明所以地把自己的护目镜弄上去,然后对上阿尔维斯那双笑意吟吟的桃花眼。
“抱住我的脖子,希望这个道歉你会喜欢,Малышка(宝贝)。”
说完,阿尔维斯便操控着雪板,抱着他滑了出去。
赵词一下又怕又觉得刺激,双手抱紧阿尔维斯的脖子,滑行了十多秒他才敢抬头。
风与景飞快从眼前擦过,赵词笑了起来,忽然听见阿尔维斯笑说,“抱紧。”
赵词感觉阿尔维斯身体微微放低,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他竟没有害怕,下一秒,经过前方那个陡坡,阿尔维斯便抱着他腾空而起。
空中停滞不过一秒,稳稳当当落下,雪道边看到这幕的人起哄。
“WOHO——”
感受到滑行平稳起来,赵词从他颈间门抬起头,到现在心跳还因为刚刚那个腾空跳得很快,眼睛亮亮地看他,“学长,你滑雪几年了?”
阿尔维斯想了想,“大概七八年。”
赵词由衷地说,“真厉害!”
阿尔维斯扬唇,问他:“喜欢这个道歉方式吗?”
赵词狂点头。
阿尔维斯失笑。
剩下的雪道平缓起来,阿尔维斯也刻意放慢了速度。
那个时候下午3点,太阳就快下山,橘子味汽水一样天空。
阿尔维斯看着天边的目光,转而落在赵词漂亮迷人的脸上。
感觉今天,晚霞浪漫,风也温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