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的酥痒在唇上逐渐消失,蓝辞像是一只濒死的蝴蝶颤抖着。他身上沾了层薄水,汗液顺着黑发向下流,流经满是痕迹的后背。
指尖沾水,抓着身下的熊皮,阵阵sy从蓝辞口中咬唇漾出,蓝辞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余海。快乐和疼痛,欢愉和瞬息,肌肤负距离贴近,蓝辞甚至可以听到宁渡的心跳。
明明是最相亲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蓝辞流了很多泪,在朦胧的水光里,蓝辞承受着一次又一次从未体验过的欢乐,可为什么极乐背后是让他无法控制的泪水。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爱欲.交.织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和痛苦。
乐极生悲,好事多魔。
拥抱的太紧就会产生依恋,害怕失去。
明明是发泄,可为什么情绪会那样不稳定。泪水一遍遍滚落,打湿潮泓的脸,蓝辞的眼睛从没有那样悲恸,他在宁渡身下,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姥姥,想起他过去在乎的一切,也想起他自己。
他的脸蹭着涩硬的熊毛,他像一只雌兽,没有尊严、没有人性,沦为欲望的奴隶。可更让他在乎的是,他为了复仇,主动躺在仇人后代的身下,他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可他同时又不可遏制的喜欢贪恋宁渡,尽管他不承认,可是眼泪不会骗人。
他落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因为物质和精神的不可妥协。
他想要复仇,想要拿回公司,也想和宁渡在一起。
可这两者本就不能同时得到。
仇恨、命运。他可以现在就收手,做宁渡卡农中的爱人,然后等待宁渡的厌倦。他也可以以小博大,用不会恒定的感情,换一个世俗中的名利地位。
蓝辞,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乎太多,感情用事,只会输的更加惨烈。
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后悔。
因为没有人可以一直得到,想要什么,总要等价交换。
蓝辞眼底蓄满泪水,朝前爬去,但被带了回来。
疼。蓝辞想。
宁渡像是在惩罚他的叶公好龙,也在惩罚他的卑劣和躲避。
他拿了剑,就该斩断和宁渡的情,变成冷漠的怪物,和宁渡虚与委蛇。但为什么还是会止不住动心,贪恋宁渡的拥抱,沉浸宁渡给的欢乐。
他的矛盾让他自己厌恶,因为他做什么都不纯粹。
既然选择了阶梯,就不能把宁渡当爱人啊....
这样背叛的时候,心就不会痛的那么厉害了,这场欢愉,就能更单纯的像是一笔交易了。
即使他没有那么贵。
所有自贱的情绪都想是蓝辞的自我说服,说服他别对宁渡动心。
察觉到蓝辞的走神,宁渡吻着他的耳朵,嗓音性感,提醒着:“专心,阿辞。”
.......
蓝辞是被渴醒的。
他睁开眼,拿开宁渡放在他腰上的手,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
结束后宁渡给他洗了澡,换了睡衣。只是身体还未从数小时前的余韵中走出,蓝辞尝试迈开腿,放轻声音出了房间。
天已经蒙蒙亮,蓝辞站在升降台,端着一杯温水。立夏以后,昼长夜短,花园里的玫瑰还在清晨的薄雾里沉睡。
蓝辞昨晚出了很多汗,身体里没有什么水分,他接连喝了两杯水才收起水杯。
和宁渡亲密的时间选的不好,今天他们两个都要上班,还要几个小时就要起床了。推开房间的门,房间里发出声响,蓝辞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借着走廊的灯,蓝辞朝地上看。
卧室的地板上,遗落着一个信封。
蓝辞蹲下身,伸手捡起。
宁渡的?
蓝辞打开信封,里面掉出照片。
这是....
蓝辞翻过一张张照片,这些统统属于一个人——宁渡的姐姐,宁季。
这是宁季和别人亲密的照片,尺度虽大,但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入。
为什么宁渡会有这种照片。
这应该是宁渡昨晚拿回来的,宁渡昨晚的局就是处理这件事?
蓝辞眸光沉了沉。
他把照片重新收好,封好信封,然后把它放到桌子上。
上床前,蓝辞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他也睡不了多长时间了。
七点,宁渡的闹钟响。
“七点了?”
“嗯。”宁渡关了闹钟,听到蓝辞沙哑粘腻的声音,他很快想起昨晚的片段。
“请个假吧,你该好好休息。”
蓝辞缓缓坐起身,摇头:“不用。”
公司的闲话已经够多了,上班第二天就请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宁渡问。
“没有...”蓝辞哑声,“你洗的很干净,我挺好的。”
蓝辞掀开被子,双脚触地,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宁渡看着他僵硬的动作,挑了下眉。
两个人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宁渡看到沙发桌子上放着的信封。
“你放在这里的?”宁渡弯腰拿起信封,背对着蓝辞问。
“早上起来喝水,在房门口捡到的。”蓝辞自然道,“应该是你的。”
“嗯。”宁渡道,“应该是昨晚忙着抱你遗落的。”
宁渡放下信封,“先换衣服吧。”
蓝辞其实在等宁渡问他,有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可宁渡什么都没有问。不知是里面的东西根本不重要,还是宁渡太信任。
可那都不重要了。
两个人换好衣服下楼。到餐厅,蓝辞发现自己的椅子上多了一块软垫。蓝辞看了眼对面的人,宁渡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蓝辞收回目光,也拉开了椅子。
早餐和往日不同,确切的说,只有蓝辞的不同。口味换成了更加清淡的流食,宁渡依然是咖啡沙拉控制体重的饮食。
蓝辞没说话,拿起勺子喝起粥。
吃完饭,蓝辞和宁渡上了同一辆车。
路上,宁渡在看新闻,蓝辞也在处理公务。明天就要召开内部高层会议,决定下一步的收购方案,蓝辞作为伊甸园监察委员会主席,负责协助收购。
宁渡最早的收购方案他已经看过了,是最常见的收购方式。但禁果不同与其他公司,不止有《禁果法》,还有其他很多因素影响着宁渡的收购。
蓝辞看着全英文的文件,大脑快速运转。
到公司刚好九点,一分不差。
宁渡收了平板,解开安全带。
偏头,只见蓝辞还在看着平板,眉头微皱,正在沉思。
宁渡好笑,没有打扰,他一身黑色考究的西服,手肘随意撑起,指尖抵着鬓角,目光清悠地看着蓝辞。
过了大概五分钟,看蓝辞还在专注,宁渡唇角一勾,语调悠悠地喊道:
“蓝主席,我们到了。”
轻佻的声音少有听到,蓝辞闻声微愣,偏过头。
“什么?”
宁渡笑:“我说,我们到公司了。”
蓝辞看眼窗外,确认这是伊甸园的地下停车场。
“哦。”蓝辞关了平板,收好东西,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
宁渡看着他一丝不苟专心的一面,心想,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认真工作的老婆也是。
宁渡拉开车门,下车。
刷开专属电梯,等专属电梯的时间,停车场传来跑车的轰鸣。
这个时间,在伊甸园这么招摇。蓝辞转头看了眼。
是辆红色的法拉利超跑。
车门打开,是宁渡新招的美女公关。
“禁果挖来的?”蓝辞收回目光。
“嗯。”
蓝辞没说话。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
“好久没见你穿裙子和高跟鞋了。”
“嗯哼。”
“什么时候酒吧跳舞给我看。”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伊甸园监察委员会主席夜店女装跳热舞,这个标题传出去,我们的美女一号位公关就有事情忙了。”
宁渡笑。
“那就让她忙。”
随着宁渡最后一句话落地,高跟鞋清脆的声音也停下。未见其人,先闻其香,热烈诱惑的香水味朝着宁渡蓝辞袭来。
“执行官早。”
“早。”
电梯前,宁渡和蓝辞并肩而立,那位美女公关看了眼站在宁渡身边的人,语调拐了一个弯儿。
“蓝主席也在啊。”
意有所指的话语。
蓝辞淡淡接下:“嗯。”
公关是个聪明人,蓝辞知道她的履历,高校毕业,曾在禁果处理过多次公关危机,在业内声名大噪,只是成名太早,就容易傲慢,也容易被成就蒙蔽双眼。
电梯门打开,无关紧要的插曲结束,蓝辞和宁渡一同走了进去。
“蓝辞,为什么你的反差感这么大?”电梯门关上,宁渡继续刚才的话。
蓝辞站在宁渡身侧,看宁渡按下两个不同的楼层。
银白色的电梯,平稳运行,屏幕上的数字快速变换,蓝辞问:“什么反差感。”
宁渡想了想,目光直视电梯壁。
“穿上衣服冰冷貌美,脱了衣服不知羞耻。”宁渡透过银白的电梯壁,目光看着那张素净冷秀的脸,黑色西服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单薄的身躯却有神性和魔鬼结合的一面。
就好像解开蓝辞的扣子,就能让他回到昨晚,他在他身下匍匐交.配的一面。
白日里,宁渡的冷酷和蓝辞的冰冷不遑多让。
“你不也一样。”蓝辞淡淡地瞟了眼电梯壁里西装优雅的人,“关了电梯门说dirty talk,开了电梯门,看The Wall Street Journal(华尔街日报)。”
宁渡神情微愣了半秒,轻轻笑出声。
“所以我们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蓝辞懒得理宁渡的孟浪,电梯还未在30层停下,蓝辞直接按了最近的20层。
“嗯哼?”
“我怕你的浪把我的衣服打湿。”蓝辞言简意赅,清秀的脸上神色不变,出了电梯。
宁渡甚至没反应过来蓝辞话里的意思,电梯门就关了。等他揣摩过蓝辞实在骂他时,宁渡已经到了51层。
-
蓝辞出了电梯,乘坐另一部电梯去了30层。他到的时候监察委员会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蓝辞回办公室放完东西,直接去了会议室。
宁渡的人不愧是专业的,工作的时候不谈八卦,早会的内容一公布,所有人领了任务就去工作。
蓝辞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在车上没有想完的事情。
时间很快,中午,秘书给蓝辞带了餐厅的午餐,蓝辞吃完,没有午休,而是继续处理事情。
一点五十,蓝辞看了眼自己的咖啡杯,里面已经空了。
秘书这个时间正在午休,蓝辞没有打扰她,自己端着咖啡杯出了办公室。
午休时间,茶水间几乎没有人。蓝辞简单清理了咖啡杯,来到咖啡机前。
他的病并不适合喝咖啡,但伊甸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明天会议的资料他还没有准备好,只能加班。
蓝辞冲好咖啡,并未着急离开,他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立在一片绿植后,静静喝着咖啡。
茶水间自动门再次打开,有人打着电话走了进来。
“我在新公司一切都好,毕竟是高薪聘请,待遇肯定没问题。”
“宁渡确实帅,不是他专门请我,我不一定会来伊甸园,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和李董在一起。”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蓝辞半挑了挑眉。
是早上那位美女公关啊....
这是千里送八卦呢?
“公司八卦很多啊,热度最高的不还是那位空降的委员会主席。”轻蔑艳羡的语气里是挡不住的恶意。
“怎么降的?爬床呗,这种事还少?你们金融圈这种乱事不最多?”
“不过他可能真的有些本事,毕竟宁渡不是傻子,也不至于色令智昏,把一个花瓶放在伊甸园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倒是也想和宁渡有些什么,毕竟有那张脸,一次也行。”
“谁知道他有什么本事,C大都没毕业,也不知道宁渡看上他哪里了。”
蓝辞饶有兴趣的听着关于自己爬床的话,配合食用一杯醇香的拿铁,咖啡杯很快就见了底。
时间差不多了。
蓝辞站直身体,端着咖啡杯从绿植后出来。他自然的走到升降台,把咖啡杯放到回收区。
转身,正对上公关震惊的脸。
公关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蓝辞,午休时间,她进茶水间没看到人才能那么肆意的讲话,蓝辞怎么会.....
公关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电话里的人甚至还在问,怎么不说话了。
公关挂了电话。
“看来我们的应副总,对我的爬床史如数家珍啊。”蓝辞倚在茶水间的升降台上,西装笔挺,面容冷秀,唇角微勾。
当事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立在原地,面色难看。
“这么好奇我有什么本事,可以去问宁渡,怎么那么离不开我。”蓝辞双手插兜,语调清悠,浅棕色的眼睛带了些许薄鄙,傲慢地看着眼前的人。
“蓝主席说话还真是直接。”公关调整好心态,迅速反击。但她算错了蓝辞。
“比起某些人背后的议论,我更喜欢坦诚。”蓝辞浅笑。
公关也笑。
“那蓝主席这是承认了?”
“当然。”蓝辞插在口袋里的手隔着西裤轻点,“毕竟在我们金融圈很常见。”
自爆比她爆刺激。
“但听应总刚才的语气,好像对我爬床嗤之以鼻的同时又颇为艳羡。怎么?应总也想吃我这口饭?”
蓝辞语调悠悠,松弛地立在升降台前,他言辞犀利傲慢,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羞辱。
公关脸上红白交错,蓝辞笑着从升降台倚起。
路过公关,他停了下来。
“可惜,宁渡的床不是什么人都能爬,是我,也只能是我。”蓝辞声音里的浅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
“以及,离我的人远一点。”
公关眉心一跳,再转头,那道清长的身影已经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