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栩,小栩!”
震耳的蹦迪音乐中陈最一下就捕捉到了不远处余琮的声音。
他从卡座里站起来,用口型问:“怎么了?”
余琮已经喝多了,他摇摇晃晃指了指厕所的位置,然后率先走了。
陈最以为余琮是想让他陪着去厕所,看着余琮摇摇晃晃的背影,他赶紧追了上去。
“你慢点!”陈最扶着余琮想替他打开卫生间的门,这里安静了许多,终于不用扯着嗓子对着耳朵喊话了。
“我知道!”余琮却抓住了陈最的手将他按在墙上不让他去开门,然后顺势靠在了陈最怀里。
经过的人很多,有的是真的来上洗手间,有的则是搂着抱着一路亲着嘴进了洗手间,不多会里面就发出了暧昧的呻/吟声,有两个男的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陈最有些无奈,扶了扶余琮,他说:“余琮,你喝多了,我们要不回家吧?”
余琮哼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他的脸埋在陈最的颈间闷声开口:“小栩,你是不是为了林丛选才拒绝去国外留学呀?”
“嗯,这个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小选他和别人不一样,我去了国外一待就是四年,我放心不下他。”
余琮哼唧了一声,大着舌头有些不满:“那、那你就放心我去国外!”
陈最失笑:“你不是也决定不去国外了吗?”
“你都不去,我还去干嘛?可是我不甘心!”
陈最有些头痛,余琮说话喷出的热气一直往他脖子里钻,已经把他脖子弄得一片湿漉漉,他又扶了扶余琮,结果余琮这回伸出手用力抱住了他。
陈最叹了口气,只好陪着醉鬼继续聊天:“哪里不甘心?”
“自从林丛选出现之后你眼里就没我了,以前你最宠我,什么都先想着我,现在林丛选变成了第一顺位,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余琮说到最后竟然开始哽咽了起来,陈最只当他是酒喝多了发泄一些不满,平时他偶尔也会抱怨几句。
“小选他爸爸救了我爸爸的命,所以我必须照顾他。”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陈最失笑:“嗯。”
余琮仰起了头目不转睛看着陈最,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眸光有些迷离,潜伏在迷离下的是窜动的欲望。陈最被近在咫尺得余琮盯得有些难堪,他还没来得及推开对方,余琮先一步踮起脚尖亲上了陈最微凉的嘴唇。
一霎那的震惊之后,陈最猛的推开了余琮,他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嘴唇,一时还未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余琮却被陈最的举动灼伤了双眼,眼眶瞬间通红,他因为生气猛烈的喘息:“你觉得恶心?”
陈最看着自己下意识摩擦嘴唇的手背僵了住,他垂下手回答:“没有,只是有些被吓到。”顿了顿他又说:“余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听到陈最的回答余琮蹙起的眉心松了开,他缓缓走近陈最,在两人只有一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从远处看两人几乎已经鼻尖贴着鼻尖。
陈最下意识想后退,但是又怕自己的举动让余琮多想只能生生忍住了脚步。
余琮的身上有淡淡的甜酒味,他眯着眼睛,嘴唇微启,简直勾魂夺魄,如果不是陈最在这里恐怕早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了。
在陈最终于撑不住想要退一步的时候余琮终于开了口。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在表白啊。”
“小栩,我喜欢你,你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每说一句话余琮就靠近一分,在他的嘴唇将要再度贴上陈最的时候陈最侧了侧头。
当意识到余琮想说什么的那一刻,陈最是迷茫的,性意识萌芽以后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余琮是不是对自己有超出朋友、兄弟、竹马以外的感情。当余琮凑近的那一瞬间陈最天人交战的脑海里猝然浮现了林丛选的脸,乌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的叫着“小栩”,然后他的身体反应快过于他的大脑迅速避开了余琮滚烫的嘴唇,余琮的一个吻擦过陈最的侧脸落了空。
直白的拒绝让余琮有些难以置信,他咬着牙眼眶发红,质问陈最:“你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林丛选?”
陈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两颗在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余琮吸了吸鼻子,一脸失望转过身走了。
小小的通道来往的人突然变多,余琮走的摇摇晃晃,陈最很不放心赶紧追了上去,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终于抓住了余琮的肩膀,他叫余琮:“等等我!”
余琮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以后就会因为救林丛选沉在冰冷的泳池里,你不会后悔吗?”
他的声音带着回响,好像从空远的山洞中传来的一样,听的陈最心里发慌,他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余琮停住了脚步,身体开始颤抖,他突然回过头掐住了陈最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陈最悚然一惊,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余琮,他的脸白的跟纸一样,嘴唇乌青,发尾在不断滴着水。
陈最被掐的难以呼吸,他张了张嘴叫了一句“余琮”,但实际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余琮眼里布满血丝,像失控的恶鬼,歪起嘴角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他说:“陈最!你会后悔的!”
然后他重重推了陈最一把!
陈最的身体震颤了一下,猝然睁眼。
没有余琮,没有酒吧,没有暧昧昏黄的灯光,只有熟悉的天花板,陈最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这才发觉自己昨天连澡都没洗就这样睡着了。翻身起床看了看自己没有摘掉的腕表,六点半了,他叹了口气将怀中的相框放好,脑海里的梦境和记忆渐渐重合。
毕业典礼那晚在酒吧余琮的亲吻、告白都是真实的,只是结局有些不同,陈最还没来得及拒绝,余琮就醉倒在了他的怀里。第二天,酒醒后的余琮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在酒精作用下的一次冲动表白就这样散在了炎夏地热浪里,让当时的陈最松了一口气也让半年后的陈最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