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静静盯着霍殷的神态,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霍殷的脸颊。

他似乎能感觉到霍殷有些难过，

于是学着霍殷安慰自己的方法，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和脑袋。

霍殷感受到夏安这温柔的爱抚, 心头那些负面情绪, 这一瞬间被一股暖意给彻底融化。

他静静看着夏安, 碧绿的眼眸倒映出的是满腔的柔情与爱意。

夏安对上这样的目光, 心脏也不由蓦然一跳。

他踮起脚尖, 亲了亲霍殷的唇角。

霍殷抱着夏安的手紧了紧, 也低头亲吻了他的唇角。

虽然是浅尝即止的亲吻，却让两个人的心从所未有地贴近。

但这样的浓情蜜意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很快又进入工作状态。

夏安看向霍殷说的，至强者人造量劫的实验方法。

这其中有一个新的“知识点”。

量劫从开始到结束, 并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蛮荒大陆第一次量劫，持续了整整十万年！

在这十万年里, 蛮荒各大种族的厮杀愈演愈烈。

当第一次量劫结束时，曾经的蛮荒万族, 只剩下了最后不到一千个种族！

后来的每一次量劫，威力逐渐加强，而时间则会随之递减。

这也让每一次量劫的剧烈程度直线上升, 被灭亡的种族和生灵也越来越多。

但即便如此, 上一次量劫也持续了整整万年！

而且万年的时间, 也不是以元会结束的时间为标准的。

可能有时候在距离元会结束前五六千年, 量劫就会悄然降临。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修士却可以通过一样东西, 确认量劫的开始时间。

那就是劫气！

每次量劫开始的时候, 天地之间就会出现一种名为劫气的东西。

它与归墟气息一样物色无形。

但只要到地仙修为, 就能轻易观测到劫气的存在。

而修真界如果有擅长占星观运的修士，稍微花费一点心血，也能察觉到劫气降临。

除此之外，普通修士如果有经验，也可以通过观察最近发生的大事件来推测。

因为劫气一旦出现，天地间的一切生灵就会一个接一个地牵扯其中。

所有被劫气感染的生灵，不管修为多高，也不管脾气多好，都会变得易爆易怒，更容易做出各种冲动的选择。

如此一来，生灵之间的矛盾冲突就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就会演变成个人、门派、种族的生死厮杀！

随着死去的生灵越来越多，劫气也会越来越浓郁。

当劫气积攒到一定的浓度，量劫就会彻底爆发！整个宇宙的生灵都会被牵扯进来，陷入永无休止的生死危机，直至量劫结束。

所以按照这个规律。

从理论上来说，至强者完全可以主动引发劫气，然后推波助澜，让量劫在人为的控制中爆发。

如此一来，他们或许可以控制量劫的规模和波及范围。

这样虽然不一定能拯救多少生灵。

但负责控制量劫的那几个人，肯定有很大的概率能够存活！

只要能在星盟宇宙将这个计划实验成功，那他们就可以在九垣宇宙复制。

如此一来，他们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每一天都在战战兢兢中等待量劫的到来。

然而他们没想到，这个计划重复了十几次，死活无法在星盟宇宙中实现！

至强者实验了十几次。

每一次，他们都能成功整出人造劫气。

可不管他们怎么操控劫气的发展，最后量劫真正爆发的时候。

就算他们之前准备得再充分，最后所有的计划都会一触即溃。

量劫的威力，远超他们想象！

就算是35位至强者一起联手，对自己酝酿出来的量劫，都无法撼动其一分半点。

在这种情况下。

至强者别说研究量劫了，甚至明明隔着一个宇宙，他们都差点被自己的人造量劫给牵连！

所以他们的研究资料，多半都是关于人造量劫前半部分的记录。

而后半部分，明显多了几分杂乱和茫然。

夏安看着他们记录的每一次实验细节，发现这群家伙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还是非常严谨的。

至少每次实验失败之后，下一次他们都会认真完善能够考虑到的所有细节。

在最后一次实验的时候，他们的实验设计和操作层面都实现得完美无缺。

至少夏安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份资料，至少也给这群至强者和仙人正名：他们认真动起脑子来还是可以的！

只可惜即便如此，这次最后的实验还是失败了。

他们却连失败的原因都总结不出来，只能无奈承认：量劫不可控！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么？

夏安眼眸轻轻转动：“我总觉得，至强者的实验应该忽略了某个关键因素，才会屡战屡败。但具体是什么呢…”

霍殷仔细想了想，微微摇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但这个劫气应该是关键。”

夏安轻轻点头：“这劫气却是有点意思。你觉不觉得，它跟那个很像？”

霍殷默契道：“归墟气息？”

“对！”夏安打了个响指，“天地间聚集的劫气或者归墟越多，就越容易发生坏事，会导致很多生灵死亡。”

但是劫气是能够直接刺激生灵嗜血的欲望，会让人的情绪更易爆易怒。

而归墟气息更高级一些，涉及到了命运的层次，悄然操控历史走向却无人能察觉。

这样对比起来，归墟气息就像是劫气的祖宗。

而在九垣时代结束后，归墟气息入侵九垣星。这对“祖孙”组合起来，让量劫的恐怖程度成指数上升！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至强者之后再模拟量劫的时候，甚至连星盟宇宙都出现了归墟气息！

这让量劫更加难以控制，最后不得不放弃这个项目。

夏安看着霍殷，一双银白色的眼眸格外灵动：“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最后一个量劫，表现有点奇怪？”

霍殷正想要说这个：“我们距离下一个量劫，只剩下一百四十多年，可是现在九垣星中并没有劫气出现。”

按照这份资料所说，这个元会的量劫，至少应该在五六千年前就出现了！

可是现在…

从仙帝的记录可以看到，自从上个量劫结束后至今，九垣宇宙就再没有再出现过一缕劫气！

这情况觉得不同寻常。

至强者和仙帝很早之前就开始堤防，并且准备也是一年比一年重。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还是量劫这么大一件事！

但五方仙帝给的这份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至强者具体是打算如何应对这次量劫的。

夏安轻轻哼唧一声：“不然我现在就去炼制天网球，跟他们换一份新的资料！”

“暂时先别急。”霍殷连忙拦下夏安。

3603号天网球才离开仙界几个小时，现在又派出新的天网球过去，频率未免也太频繁了。

现在五方仙帝可是非常有可能成为他们阵营的人，必须谨慎一点，不能把队友给坑了。

霍殷：“我们先将这份资料研究完，过几天再去联系他们。”

夏安有些不就开心地撅了撅嘴：“行吧。”

霍殷温柔地揉了揉夏安的脑袋，将话题引回正轨：“虽然劫气没有出现。但这几千年来，这个宇宙经历的一切，已经跟劫气时代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以往都要严重。”

上一次量劫结束之后，九垣星就从量劫时代，进入超凡黄昏时代，直至末法时代。

这整个过程，虽然死的生灵没有以前劫气出现时那么多。

但仔细一想…

超凡黄昏、末法时代，象征着这个世界的超凡因子在消失。

要知道，星盟宇宙就是因为没有超凡因子，所以才会沦为残缺宇宙。

而现在九垣宇宙没有超凡因子，就相当于这个世界正在迈向死亡！

这可比宇宙中的生灵死光光可严重多了！

而且，现在归墟气息在九垣星蔓延。

这玩意儿数量越来越多，根本不用和劫气结合，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都远超上一个量劫！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量劫其实已经降临。只是曾经的“信号”没有出现而已。

但是…

夏安眼眸轻轻转动：“你说，劫气是真的没有出现吗？”

霍殷默契地领悟到他的意思：“你觉得劫气其实已经出现了，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而已？”

夏安耸了耸肩：“也有可能是真的消失了，也可能是真的还没来，准备等到百年后给我们来波大的。但是…”

他眼眸像是狐狸一样，狡黠地轻轻转动：“我觉得，它很可能是藏起来了！”

夏安看完这份资料之后，心中对于“劫气”这东西，已经有了初步的概念。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但夏安强烈的直觉表明：这最后一次量劫，劫气绝对不可能缺席！

劫气之于量劫，绝对不是简单的“预警信号”。

它们或许是一体两面，也或许是相伴相生，也可能它们就是同一种东西！

所以夏安现在强烈怀疑，劫气其实早已遍布这个世界，并且九垣星的生灵也早“深受其害”。

比如…之前的两次兽潮！

特别是第一次兽潮，那么多的变异动物突然失了理智，不顾一切也要袭击人类城市。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有幕后黑手在背后操控；后来发现了归墟气息，他们又怀疑是归墟气息的原因。

但实际上…生灵失去理智这一点，更符合劫气的特征！

而且…

夏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场兽潮的起因，其实是有多重因素混合在一起？”

幕后黑手、归墟气息、劫气…为什么不能是它们三合一推动的？

霍殷想了想，十分认同地点头：“你说得没错。那我们是不是要想个办法寻找劫气？”

以前的劫气并不遮遮掩掩，所以其实大家并不会特意寻找它在哪里。

反正劫气出现，大家准备应劫就行。

可是这一次，劫气竟然藏了起来。

那他们可得好好查一查，这反常背后会不会隐藏着某种更加深层的危机！

夏安就等着霍殷说这句话，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狡黠：“我怀疑，其实劫气早就跟归墟气息融合在一起了！”

霍殷目光微亮：“很有可能。”

归墟气息和劫气这对“祖孙”，原本就是最佳拍档。

若说劫气藏在哪里，归墟气息绝对是它最好的掩护！

因为归墟气息这种东西，就算是至强者都十分忌讳。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们肯定是不会太过仔细地去观察归墟气息的。

如此一来，劫气也只有藏在归墟气息中，才有可能躲过至强者这么多年的警惕和观察！

霍殷看向夏安：“那你准备怎么做？”

夏安嘿然一笑，十分得意地看着霍殷：“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分辨出归墟气息中是否藏了劫气。”

霍殷：“……”

他一看夏安这表情，就知道安安肯定又想要搞事了！

霍殷轻叹一声，眼底也不由多了几分无奈的宠溺：“你说。”

夏安比划了个手势：“我们只要从归墟入口，提取到最纯粹，还没被劫气‘污染’的归墟气息。”

“然后我们再对比一下九垣星里面的归墟气息数据，一眼就能发现里面的‘杂质’！”

霍殷：“……”

他看着夏安那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作死小表情，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们要找到最“纯净”的归墟气息，才有可能分辨出其中的杂质。

可是…归墟入口的气息真的足够纯净吗？

恐怕不行！

因为如果九垣星的劫气，真的能够毫无痕迹地跟归墟气息融合在一起。

那在归墟气息来到九垣星的一瞬间，就很有可能已经沾染上了劫气。

就算是归墟和九垣星的交界处，也很可能无法幸免。

而这个位置的归墟气息，已经是他们能取到的最极限的样本了。

因为再往里去一毫米，那就是归墟的地盘！

别看这一毫米的差距，那已经是天网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没有天网的保护。

那以他们的实力，在归墟面前也不过是一粒尘埃。

毫无抵抗之力！

可他们想要提取到足够纯净的归墟气息，就不仅仅是去“归墟入口”拿了。

至少得深入归墟入口几厘米的地方！

霍殷眉头紧皱地看着夏安：“你打算怎么做？不会是想要亲自进去取样吧？”

现在九垣星中实力最高的就是夏安。

可他若是想说要自己上的话…霍殷打死也不可能同意！

夏安一看霍殷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得意地哼唧一声，骄傲地抬起下巴：“当然不是，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他将自己的智脑屏幕分享给霍殷：“你看这个符文。”

霍殷抬眸看去，发现这是一个残缺的符文。

上面无数根线条交缠在一起，却有将近一半的线条是从中间断开的！

整个符文不仅无法形成大循环，甚至连内部的小循环数量也少得可怜。

霍殷仔细看过去，感觉这符文的风格似乎有些熟悉：“这是…真理符文？”

“没催！这是我刚刚研究出了半枚真理符文！”夏安说起这个，整个人更加神采飞扬，“这是【捕】字符文。到时候我们可以将它装在天网球里面，让它抓点归墟气息回来！”

霍殷：“……”

他看着夏安这还有点“报仇雪恨”的小表情，顿时忍俊不禁：“这是你准备抓五方仙帝的东西？”

“嗯哼～”夏安笑得跟猫咪一样勾人，“可惜了。现在我获得的资料和只是还太少，没能完善出一整枚真理符文。”

“不过这半枚符文，用来抓归墟气息应该够了。”

虽然归墟气息的位格比仙帝高许多。

但归墟气息没有意识，不会挣扎。只要能抓住，给拽出来就够了！

这半枚真理符文，绝对够用！

霍殷闻言，却有些疑惑：“这半枚符文能够使用？它不是没有形成循环么？”

夏安：“它虽然不完整，但有很多小循环已经建立了，只是在我们这个维度，你看不到而已。”

“现在符文效果，就是靠那些小循环支撑的。虽然它的功能没有完整的真理符文那么强，但已经比普通的三四阶符文好用多了！”

霍殷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看向夏安的目光也更多几分引以为傲的自豪。

他没想到，现在安安竟然连这样的半枚符文都能搞出来了！

要知道，推演一个能够生效的半枚符文，难度可不比推演一个完整的符文低！

原因很简单。

就像是一块没有样板的拼图。

如果能够拥有所有的拼图碎片，多试错几次，总能找到那些碎片的正确位置。

可现在夏安却只拥有一半的拼图碎片，就要将这些碎片摆到正确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拼图碎片是很容易摆错位置的。

真理符文只要拼错一个位置，就不可能还会生效！

也就是说。

夏安在推演这枚符文的时候，脑海中对那枚完整的符文，已经有了非常深刻和正确的认知，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

霍殷甚至觉得以他的认知水平，都无法真正理解夏安现在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但自豪归自豪。

霍殷还是十分谨慎地确认道：“所以到时候，只让天网球过去就好了？”

“那可不行！”夏安眼睛一瞪，十分坚定道，“我要亲自去入口等着。”

他要是准备出门的话，才不用特意感知霍殷呢。

夏安：“现在归墟入口暴.动，我要亲眼去看看那群怪物是怎么跑出来的。我要现场观察它们的行动！”

他刚刚分神看了几眼天网的监控录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归墟气息太过浓郁，天网监控丢失了许多数据。

夏安感觉那些丢失的数据当中，很可能隐藏着某些非常关键的信息。

他一定要去现场看一看！

所以，刚才说了那么一大通，其实抓捕归墟气息都还是次要的。

霍殷看夏安绕了那么一大圈，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有些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既然是想要去神归森林，为什么不直接说？”

这还是夏安第一次，企图绕这么大一圈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让霍殷有些心疼。

因为这是成熟的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可霍殷希望夏安永远天真快乐，没必要去学习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夏安眨了眨眼：“我怕你不答应啊！”

霍殷：“……”

很好，原来是忽悠，不是绕圈。

他哭笑不得地轻轻摇头，一脸认真看着夏安：“如果是不可以的事情，不管你绕多大一圈，我都不会答应的。”

夏安：“……”

他撅了撅嘴，轻哼一声：“好吧。那你答不答应嘛？”

霍殷轻轻捏了捏夏安的脸颊，一口应下：“可以，我陪你过去。”

“好耶！”夏安一把蹦起来，开心地抱住霍殷蹭蹭。

霍殷正想要紧紧抱住。

夏安却已经快速抽离：“那我这就去炼个新的天网球！”

说完，他一溜烟跑出了浴室。

霍殷怀中的温暖迅速消失，眼底的笑容愈发温柔。

他跟着快步走出去，同时看向星盟宇宙实验资料的下一页。

其实在人造量劫计划实施的过程中，至强者和五方仙帝也一直在星盟宇宙进行其他的实验。

但由于劫气的影响，那些次要的小实验大多都失败了。

所以在这个阶段，这些小实验的资料很少。

直到上个量劫结束。

人造量劫计划废弃，星盟宇宙难得迎来了一段稳定的日子。

于是那些曾经被忽略的次要小实验，重新提上日程。

这个时候开始，相关的资料也终于渐渐多了起来。

霍殷目光缓缓扫过去，脸上刚刚升起的温柔，就逐渐只剩下了严肃的冷峻。

不得不说。

超凡者视凡人如蝼蚁的观念，在这些实验数据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人造量劫计划结束之后，星盟宇宙好不容易迎来十几年的和平发展时期。

可这难得的“和平”，对于星盟人类来说，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就连霍殷和夏安会在垃圾星，度过那样穷困的童年，都拜这群仙帝所赐！

霍殷轻笑一声，玩笑道：“没想到兜兜转转，倒是找到真正的仇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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