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林眼睛里开始往外汩汩冒水,几乎是连着不断的往下淌。
活像个坏了的水龙头。
岐林的胳膊还是安安静静的搭在臧南渡肩膀上,他流眼泪这个过程是跟着刚才他说的话一起下来的。
臧南渡顺势把岐林的胳膊跟人一起往床上塞。
然后才问他,“怎么办到的?”
在臧南渡生涯里,只见过两个人有这么快的情绪转换。
所以对岐林稍微有点儿在意。
“书里说,情绪需要被人物的选择带动。”岐林找了这句话做掩饰,“人物行动在我脑子里。”
“我想的,我想着你推我来着,”岐林再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眼泪就刹住了,拧紧了水龙头之后,还会冲着臧南渡笑,“我就一想,然后情绪就到了。”
臧南渡盯着岐林瞧,他情绪的收放都很自然,虽然还带着一点儿情绪转换的空白,但是非演员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
另外,岐林长得好,这一点就已经秒杀绝大部分普通人。
臧南渡伸手在他眼睛上抹了剩下的眼泪,“一会儿睡觉。”
“明天我送你,”他说完自己就出去了。
岐林捏着身上一层薄薄的毛毯,看着臧南渡关门。
然后才轻轻呼了口气出来。
他以前没这么接触过臧南渡,总是因为忌惮,就选择远远看着,刚才的动作他没练习过,但是他做的自然。
还有点儿上瘾。
但是岐林把他的乖张用书里的东西解释的冠冕堂皇,所以坐在臧南渡车里就不觉得尴尬。
反而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碰见带着口罩的梁戍星。
现在梁戍星应该还在赶通告,在这儿能抽出空儿来,就知道他对臧南渡这边儿抓的有多紧。
梁戍星身上套着简单一件儿不起眼的白体恤,一身清爽跟着上了车。
“今天上午有时间,就出来走走,”梁戍星一开始想去副驾驶,等自己开了门才发现上头已经坐了一个。
脸上又是一尬,才上了后面的位置。
里面也已经坐了个臧栖山。
臧栖山平常不爱坐他哥的车,但是今天不一样。
“哥,今天热闹啊,一个两个的都往你这车上挤,”臧栖山一个人坐了两个人的空,朝着前头叫唤,伸手往臧南渡肩膀上搭,“说好了让弟弟给我补习,成不成啊?”
然后又从后面拉开岐林的书包,把自己书本都往里倒,“我哥说了,以后这上头的东西,就麻烦你多帮我指导指导。”
岐林没动,臧南渡回头,看了臧栖山一眼,对方立马闭嘴。
臧南渡没继续搭理臧栖山这茬儿,开车先去了成渝中学。
“你最近不是上了个《一唱到底》,”臧栖山扭头问梁戍星,“班儿上好几个小姑娘甭管上课下课,都猫着看。”
“最近主要在忙这个,想着拿个名次,”梁戍星谈到唱歌儿,话就多了,自己说了三四句,就被臧栖山抢去了,“我看够呛。”
天儿就这么被聊死了,后半程都一阵寂静。
等岐林从车上下来,朝着臧南渡道谢。
臧南渡朝他点头,下车的时候给臧栖山使了个眼色,然后开车走了。
臧栖山下车没走两步就开始勾搭岐林的肩膀,“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个毛病。”
岐林自己捏着书包往前走,嘴里回着,“你说。”
“你盯我哥那眼神。”
“怎么,”岐林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臧栖山走在岐林身后,瞧着前头的人走远了,又绕到前头自己嘟囔,
“直。”
岐林个头差点儿,他说话的时候就得微微低着头,在外人看来就是点头哈腰在这儿讨话说。
能让臧栖山弯腰讨话的,岐林是第一个。
岐林刚到门口儿,就看见几个男生站在四班门口儿才扭过来脸,想必刚才的也都瞧见了,身子紧紧靠着墙站,等看见走廊劲头岐林朝这拐,一个个贴墙蹭着屁股往前凑。
岐林认出来是昨天的一伙儿人,也就看他们想干什么。
“林哥,”对方一口一个林哥叫得欢,“那啥,昨天臧爷教训我们了,这不你来了,我们朝你认个错,让我们把裤子换回来成不成?”
“我点头?”岐林说着话,脚上没停,拐弯儿进了教室,几个人没办法也得跟进去,屁股后面红灿灿的一片也跟着乱晃。
昨天臧南渡叮嘱,这条裤子得一直穿到见了岐林的面儿为止,而且得岐林同意换,才换的下来。
所以哥儿几个起了个大早,捂着裤子等着岐林露头。
他们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岐林以前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被葛孟平欺负了两年也就是最近才听说人有点儿生气,他们不过就是开了几个玩笑,估计也没多大事儿。
主要受昨天臧南渡影响,那人的话不敢不听,也就只能等着岐林一句原谅。
所以拉下脸讨个抱歉,但就这个坎儿他们觉得也能过。
也就跟着岐林进去,一个个拉着凳子往他旁边靠。
“怎么样,你来了我们几个就能去换了哈?”
岐林自己收拾了本子,往桌面儿上摊,瞧了他们一眼,
非常轻的说了一句,
“不能。”
然后眼睛斜瞄在对方捂着的大片滋红上,扔了一句,
“一个月。”
“我要你们穿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