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的葬礼上，江亦燃终于见到了江聿池。
两兄弟身穿黑色西装，都摆着一张冷漠疏离的脸，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江母的眼泪没有停过，站都站不稳，由江家的叔叔们搀扶着她走路。
江亦燃眼神讥讽地看着他们，勾起唇露出阴沉的笑容。
当然得好好扶着了。
江父去世前立了遗嘱，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分给了江母，剩下百分之二十由江氏兄弟平分。
现在他们的叔叔们都盯上了江母，希望能捞到一点好处。
江母被江父保护得太好了，根本就没有打理江家的能力，江家的财产怕是很快就会被叔叔们瓜分。
江亦燃神色阴恻恻，笑容薄凉，根本不在乎江家的命运会怎样。
倒了更好。
他早就厌倦这个家了。
葬礼结束后，江亦燃走到江聿池身旁，眸光晦暗不明。
“有带烟吗？”
江聿池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向江亦燃。
江亦燃熟练地叼起一根烟，低头点燃，吸了一口后朝江聿池笑。
“怎么？觉得很意外？”
“之前没见你抽过。”
江亦燃吐出烟圈，微微眯起双眸。
“珉辰哥喜欢好孩子。”
只可惜他不管怎么伪装自己，努力成为顾珉辰心中喜欢的样子，却依旧走不进对方的内心。
而现在，他被抛弃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江亦燃笑了下，“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死得好？”
江聿池蹙着眉，“你冷静一点。”
江亦燃满不在乎地勾着唇，“我挺冷静的，本来我以为我会先走，没想到他抢先一步了。也好，至少我心里解气了。”
江聿池不想跟他讨论这个，抬脚准备离开，可手臂被江亦燃紧紧拉住。
“你今后什么打算？”江亦燃眼神锐利，“看你这样子，是没打算离开了吧。”
“我已经答应小辰留下来，一年内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江亦燃嗤笑一声，“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吧，故意让人欺负你，用示弱的方式让珉辰哥心软。当初是我太小看你了，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回到江家。”
那时候要是心狠一点，趁江氏夫妇发现之前，偷偷将江聿池送走。
江聿池无权无势，也只能选择离开。
估计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珉辰哥也会是他的。
“你怎么想我都没关系，我也没有义务跟你解释。”江聿池拍开江亦燃的手，“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江亦燃神色阴鸷地目送江聿池离开。
随后转过身，与江母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通电话过后，母子俩再也没说过话，江母看他的眼神甚至带着厌恶和恐惧。
江母移开了视线，如同对待陌生人般，与江亦燃擦肩而过。
江亦燃早预料到江母的反应，忍不住嗤笑一声，紧接着坐上了自己的豪车。
*
江亦燃安分了一段时间，在圣诞节那天，再一次堵住了顾珉辰的路。
顾珉辰手上提着蛋糕，心想回去要吃有草莓的那一块，剩下的全塞给江聿池。
真好。
有人帮忙解决吃不完的食物。
“珉辰哥。”
听见熟悉的声音后，顾珉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闻声望了过去。
“是你啊。”顾珉辰朝江亦燃点了点头，“是出来过节吗？”
江亦燃眼神黯然，自嘲道，“一个人的节日有什么意义？”
“那还是有意义的啊，至少可以去餐厅好好吃一顿。”顾珉辰想了下，随后拿出手机，“你今晚想吃什么，哥转账请你吃。”
江亦燃眼眶一红，声音委屈极了，“你明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把你当哥哥。”
顾珉辰无奈地叹息，“可我也只能这样做了。”
“珉辰哥，你对我是真的狠心。”
面对江亦燃不甘又痛苦的眼神，顾珉辰只能努力劝导他。
“小燃，感情是没办法强迫的。而且喜欢你的人这么多，你可以去尝试跟他们接触一下，说不定会遇到真正合适的。”
江亦燃紧紧盯着顾珉辰，“我不想要。”
“小燃，别这样。”
江亦燃努力憋住眼泪，垂眸看向顾珉辰提着的蛋糕盒。
“你们是要庆祝吗？”江亦燃说，“珉辰哥，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一起吃过蛋糕，你也从来都没有为我庆祝过。”
“没有吃过吗？”顾珉辰神色茫然，“我明明记得陪你吹过蜡烛来着。”
见顾珉辰已经想不起来了，江亦燃的胸口更是又闷又疼，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漂亮的脸蛋变得苍白破碎，眼眸漆黑阴郁，没有一丝的光芒。
不对，不是想不起来。
而是压根就没有在意过。
顾珉辰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对劲，紧张地询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是天太冷被冻着了吗？”
江亦燃摇了摇头，“我没事。”
顾珉辰显然不放心，忍不住交代他，“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啊，别强忍着。”
江亦燃转移话题，“你打算让哥哥一直住你家里吗？”
“暂时是这样。”
江亦燃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他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你怎么能让他住进你家里呢。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是他利用你的心软，故意让人欺负他。”
顾珉辰拧着眉，“你有证据吗？”
江亦燃神色一怔，片刻后，他小声说，“暂时没有。”
“我只是临时决定要去酒吧，他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我的想法，然后去布局这件事呢。”顾珉辰放缓语气，“其实我会收留你哥，主要的原因是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得看着他才行。”
“你是说梦游吗？”江亦燃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呢，随便找个医生就能治好，说不定是他在故意装给你看呢。”
“我一个多月前去了你哥的公寓，他当时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如果我没及时发现，他估计就直接跳下去了。”
顾珉辰一回想起这事，到现在都觉得心惊胆颤。
“哥哥要自杀？”
江亦燃明显愣住了，眼底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消失殆尽。
“一定是哥哥在演戏。”江亦燃笑着说，“他怎么可能会自杀，这么幸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怎么配呢。
什么都拥有了。
“跳下去可不是小事，不管是不是在演戏，我都得盯紧他。”顾珉辰说。
“那我呢？”江亦燃收敛笑容，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我要是做这种事，你会担心我吗？”
“说什么傻话！”
要不是手里提着东西，否则顾珉辰真想伸手拍他脑袋。
拿这个争宠，太不像话了。
“靠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追求喜欢的人，实在太傻了。”顾珉辰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你可千万别做这种事，你两只手腕都是刀疤，还没闹够吗？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知不知道？”
江亦燃受伤地低下头，小声嘟囔，“为什么只紧张哥哥。”
顾珉辰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禁催促道，“听到没有？”
“知道了。”江亦燃哽咽道。
顾珉辰见他听进去了，总算是放下心来。
“外面太冷了，别在这里瞎转，早点回去吧。”顾珉辰说，“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等等，珉辰哥！”
顾珉辰停下脚步，眼神疑惑地回头看他。
“你希望我去认识其他人吗？”
顾珉辰以为他终于想开了，不禁露出笑容，点头道，“是啊，多出去接触一下朋友，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
江亦燃抿了下唇瓣，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好，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