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江亦燃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留下来。
他始终觉得自己很多余，不该留在这里继续打扰顾珉辰和江聿池。
做过的错事不可能被抹灭，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所有人的心里。
江亦燃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这么想，但至少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多余的。
连父母都不爱他，还会有谁爱他呢。
江亦燃捏着勺子，心神不宁地搅拌着海鲜粥。
“怎么不吃呀？”
顾珉辰的声音将江亦燃的思绪拉扯回来。
江亦燃放下勺子，神色乖巧地对顾珉辰说，“有点烫。”
“烫吗？”
顾珉辰低头看向自己已经干了一半的海鲜粥。
他承认自己是铁嘴不怕烫。
顾珉辰下意识看向江聿池的碗，发现他也吃得差不多了。
OK，江聿池也是铁嘴。
“那你等它凉了再吃吧。”顾珉辰说。
“好。”江亦燃看着他们，表情疑惑道，“你们怎么也喝粥。”
“你一个人吃多没劲啊，这几天我们都陪你吃这些易消化的食物。”
江亦燃眼神微动，“谢谢。”
“别再说谢谢了。”顾珉辰噗嗤笑出声，“你跟你哥真的好奇怪，不愧是双胞胎兄弟。一个总说谢谢，一个总说对不起。”
江聿池和江亦燃对视一眼，耳朵尖都有些红。
“都是一家人，说话这么客气做什么。”顾珉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看我就从没对你们客气过。”
江亦燃闻言后，不禁弯起嘴角。
他拿起勺子，无声吃完海鲜粥。
*
江亦燃清醒后，顾珉辰也没去培训班了，专心在别墅里陪江亦燃做康复锻炼。
一天下午，江亦燃推着轮椅，寻找顾珉辰的身影。
来到一楼大厅，见顾珉辰趴在桌子上，拿着蜡笔涂涂画画。
江亦燃没有出声怕惊到顾珉辰，但又好奇他在做什么，因此悄声推着轮椅过去。
桌子凌乱得不行，摆放着好几张用过的画纸。
江亦燃随手抽了一张，低头一看，顿时两眼一黑。
三个火柴人手牵着手，旁边还站着一只三脚的狗。
“哎呀，你怎么不出声。”顾珉辰脸颊通红，想去抢自己的画，“别看了，这只是草稿，我随意画的，都没发挥全部的水平呢。”
江亦燃指着画，“这画的是什么呀？”
顾珉辰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亦燃，“你没看出来？”
江亦燃摇摇头，“没看出来。”
“这是我们啊。”顾珉辰指着上面的火柴人，“这个是你，这个是我，而这个是小江。”
“这只狗是怎么回事？”江亦燃顿了下，“该不会...”
“那是猫！”
江亦燃：“......”
顾珉辰顿时觉得羞耻，一把将画抢了回来。
“我说了这是草稿，我实力还没展现出来呢。”
“为什么画里的我，头顶只有几根毛。”江亦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脱发也没那么严重啊。”
“草稿！草稿！”顾珉辰赶紧将桌上的画都收起来，随后转移话题，“怎么下来了，是需要拿什么吗？”
“没有，就是在房里待得有点闷。”
“打游戏吧。”顾珉辰兴奋道，“你哥刚买了台游戏机，我正愁着没人陪我玩呢。”
江亦燃弯起嘴角浅笑道，“好。”
两人来到电梯前，江亦燃目光一直停留在顾珉辰怀里的画。
“珉辰哥，我...”
顾珉辰垂眸看了过去，“嗯？”
江亦燃张了张嘴，可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后，他摇头道，“没什么。”
他想要那张画。
但他开不了口。
隔天中午，佣人正在打扫江亦燃的卧室，而江亦燃望着窗外发呆。
“是三月了吧？”
佣人愣了几秒，随即点头道，“是啊，已经三月十号了。”
“快到珉辰哥的生日了。”江亦燃喃喃道。
佣人没听清，但又不敢多问，只能继续干活。
“房间交给其他人打扫吧。”江亦燃忽然将轮椅转向佣人，“你陪我出去一趟。”
“是，小少爷。”
佣人推着他来到别墅门口，遇到了在花园晒太阳的顾珉辰。
顾珉辰快步走过来，“你是要出去吗？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我是去见一个朋友，可能不太方便。”
“这样啊。”顾珉辰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等我一下，我给你拿点东西。”
“好。”
不一会儿，顾珉辰提着购物袋走来。
“我把毛毯装在袋子里了，现在天气还是有点凉，你刚清醒身子不是很好，要注意保暖。”
顾珉辰将袋子交给佣人，嘱咐道，“照顾好小少爷。”
“是。”
“早点回来。”顾珉辰朝江亦燃摆手，“晚上等你回来用餐。”
江亦燃望着顾珉辰脸上的笑容，心里五味杂陈。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吩咐佣人扶他上车。
来到市内最大型的商场，江亦燃望着琳琅满目的店铺，一时犯了难。
他不知道该送顾珉辰什么礼物。
既不会越界让顾珉辰反感，同时又能表现出他的真诚。
“小少爷，先给您的腿盖上毛毯，商场开了空调，会有点冷。”佣人恭敬道。
“好，麻烦你了。”
佣人得到同意后，将袋子里的毛毯拿出来，盖在了江亦燃的腿上。
“江亦燃，你什么时候混成这个样子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挡住了江亦燃的路，神色倨傲地盯着江亦燃。
“你残废了？”盛楚赫目光不善地打量江亦燃，“你终于也遭到报应了。”
江亦燃眼里是毫不掩饰地厌恶。
“你不是去国外避难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盛楚赫偏了下脑袋，笑着说，“当然是混出名堂，准备买回我的老宅。”
江亦燃忍不住掐了掐手指，眉眼间掠过烦躁。
也对。
六年的时间，足够盛楚赫东山再起。
“真瘸了？”盛楚赫笑容带着恶意，右脚很贱地踹了踹江亦燃的小腿，“你这么会玩弄人心，是不是没想到会落到这种下场。”
佣人急切地拉开盛楚赫。
“我们家小少爷并不是瘸了，而是刚醒来行走不方便。”
“放开你的脏手。”
盛楚赫沉着脸，把佣人吓着了，连忙松开了他昂贵的西装。
“前段时间顾珉辰和江聿池上热搜了，我也看到了他们恋爱的新闻，是真的很般配。”
盛楚赫垂下眼眸，讥讽道，“也对，你过去恋爱史这么乱，脏都脏死了，有谁愿意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