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的世界,永远是神秘深邃的。
头顶是蔚蓝色的大海。
许多鱼群在上面游荡，还有不少只有修真界才会出现的奇怪生物。
三个人跟着鲛人族一起往海下潜了一炷香功夫。
避水珠散发着淡淡光泽，居然在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把她们与四周可怖的海洋阻隔开来。
颜珏托着避水珠,忽然发现什么，猛地一愣：“姜师妹,你……”
姜梦楚整个人漂浮在水中,开心地跟着鱼群游来游去。
她的四周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真气，她快速在水中游动着,一点都看不出吃力。
姜梦楚：“没事啦没事,颜珏姐姐你别管我。”
颜珏：“……”
这就是太上灵体吗……
感觉她的真气就好像永远不会枯竭。
渐渐的四周的鱼群变得越来越多。
海水下方居然比从上方看起来更蓝,更加清澈透亮。
出现在几人周围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不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朝她们迅速游了过来。
海盈的金发随着水波飘舞,暴露在湛蓝海水中的皮肤瓷白，依然只穿着人鱼族独有的肚兜,肚挤眼都露出来。
齐羡清也已经习惯了她的模样，冲她略一颔首。
海盈的脸上还残存着掩饰不住的疲态，她在海面上待了太久,虽然方才宫中御医给她服用了几颗补灵丹，但依然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状态的。
海盈转眼间便游到两人面前,盈盈施礼：“这次多亏两位仙君相救,父亲已经在宫殿等候了。”
几人刚来到大殿里,就看到大殿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苍老的鲛人族国王坐在大殿之上，而他的下首，则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蓝色道袍,腰间绑着一个骨笛。
颜珏看在眼里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那女子看到两人前来，急忙站起来，拱了拱手道：“三位道友好，在下清风谷江玉。”
颜珏连忙回礼。难怪她觉得这个骨笛如此眼熟，原来是清风谷的法器。
只是不知道清风谷弟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名叫江玉的清风谷弟子迟疑的看着她，说道：“毛师兄给诸位添麻烦了，清风谷在此给诸位道歉。”
颜珏：“毛师兄？”
“不知道友能否详细说说，在下似乎有点没听懂。”
清风谷江玉皱了皱眉，说道：“那在小渔村作乱的男人，曾经是我清风谷门下。”
“他自己修行误入歧途，修行召鬼之术，与清风谷决裂，独自跑到这里来，这次若不是道友出手相助，我也要代表宗门去对他进行惩戒。”
经过江玉的一番娓娓道来，颜珏这才知道，原来清风谷身为六大仙门之一，是一个亦正亦邪的派别。
因为清风谷专精于召唤术。
召唤出来的东西，可以是正义的，比如天神，神兽一类。
也可以是邪恶的，比如妖魔鬼怪。
而清风谷曾在几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内部分裂，便是有部分弟子瞒着宗门修习唤鬼之术。
方才她们在岸边制服的黑衣人，便曾经属于清风谷一脉。
颜珏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怔。
难怪方才搜男人身的时候，搜出一枚骨笛，原来男人也是属于清风谷一脉的弟子。
他为了获取鲛人族强大的力量，便待在玉虚海边，利用人性的贪婪大肆捕捉鲛人，只为了获取鲛人珠来强化所召唤出来的鲛人神。
这无非是一桩两全其美的交易罢了，他获得对精进修为有极大进益的鲛人珠，而渔村男人们则获得可以为其繁衍后代的伴侣。
罪无可恕。
而鲛人族因为常年在水中生活，与陆上仙门联络鲜少，并不知道这人便曾经是清风谷弟子。看到族人越来越少，老国王忧心忡忡，只能严令禁止族人再靠近海边。
他一面联系离自己最近的龙族，但发过去的信息，在龙族处却屡屡得不到回应。
而这位名叫江玉的清风谷弟子之所以会前来，还是因为清风谷那边自己得到了消息，她才前来制裁这男人。
几人正说着话，只听外面一阵地动山摇，雷鸣贯耳。
一个面色通红的鲛人跑进来，慌乱拱手道：“启禀殿下，今夜不知为
何，风浪格外大，竟然……竟然把那渔村给淹没了！”
老鲛人微微皱眉。
男鲛人道：“那村长带着村中人在山中求助，请求鲛人族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说是，说是村中还有许多我们族人的后裔，若是村庄被淹没，那些人难免/流离失所……”
鲛人族与人族世代交好，这个渔村便在玉虚海旁边。
若是打了大浪，鲛人族应该出手相助。
但现在，老鲛人并不愿意出手。
那些渔村男人，造了太多的业，迟早得还的。
齐羡清沉默半晌，忽然想到什么，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一物。
颜珏微微一怔。
齐羡清拿出来的是一个水晶瓶，就是方才她们从清风谷黑衣人身上掏出的东西，这里面装满了鲛人珠。
齐羡清：“殿下，这是方才我们在清风谷弟子身上搜到的东西，想必是鲛人族所有之物。”
老鲛人一愣，接过齐羡清递过来的水晶瓶。
“……”
老鲛人看清楚这里面的东西，脸色瞬间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这确实是我族人的鲛人珠，那个混账！”
颜珏看在眼里，不由得感慨一声。齐羡清不愧是正道仙门出身的仙君，就算是从别人尸体上摸出来的东西也不会独自占有，而是规规矩矩的把东西奉还给鲛人。
她们这次来，可就是寻找珍贵的鲛人珠。
老鲛人把装满鲛人珠的水晶瓶递给旁边的侍女，摇了摇头，缓缓游了下来，冲齐羡清拱了拱手：“上仙侠肝义胆，实在令老朽叹服。老朽还想拜托上仙一件事……”
刚才在海面上，老鲛人便已经提过帮忙的事，齐羡清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但讲无妨。”
正道仙门行走人间，代表的是各自宗门脸面。
仙门本来就以除魔卫道为荣，面对求助时倒是鲜少拒绝。
“在我们鲛人皇宫外面有一深渊谷，有一怪蛇潜伏在那里。”
“怪蛇屡屡作乱，害得我族人不得安宁，近些年来不知有多少鲛人死于其手，它作案手段极其凶残血腥，我们对它根本就毫无办法……”
“不知两位上仙能否帮忙把妖邪除去？”
“若上仙能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老鲛人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巨大的鱼尾一甩，竟是想要跪下来。
鲛人族生活在水中，和世上正道仙门本来就交集过少。
遇到问题，能求助的就只有龙族。
但海龙向来倨傲，又如何会把小小鲛人的求助放在眼中。开心的时候就帮一下，不开心的时候，根本不会理会。
齐羡清：“不知殿下所说怪蛇，是何种样貌？”
齐羡清在五龙山时读书颇多，世间大部分妖兽都能识破，只要老鲛人给她描述一下怪蛇样貌，她应该就能知晓大概。
老鲛人嗫嚅道：“那怪蛇长相与普通蛇无异，就是身胚要大出许多，长着两颗头颅。性喜食人，我们叫它……肥遗。”
齐羡清听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她站起来，略一拱手，笑了笑道：“殿下放心。”
清风谷江玉立马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在下愿与仙君一起前往除妖。”
鲛人国王道：“老身愿派出我鲛人族五员大将跟随仙君前往除妖。”
齐羡清颔首，径直走出大殿。
颜珏跟在她身后，刚走出宫门时，忽然看到那边有个女鲛人在偷偷抹眼泪。
颜珏刚想收回目光，那女鲛人忽然就看了过来，颜珏的目光无处可躲，不由得尴尬的立在原地。
女鲛人急忙擦干眼泪，游了过来，冲颜珏深深行了一礼：“阁下可是五龙门仙君？”
“正是。”颜珏迟疑道：“不知你为何哭泣？”
如果颜珏没记错的话，这个女鲛人便是刚才她们从渔村救出来的数只鲛人之一。
女鲛人深深吸了吸鼻子：“仙君应该不记得了吧，前日晚上，仙君曾在我家居住。”
颜珏一愣。
记得前日她们刚到渔村，确实是暂时居住在一个男人的家中，只不过男人对她们动了歪脑筋，她们便跑到山中了。
那个男人后院中囚禁的，便是这个女鲛人么。
女鲛人在颜珏面前捂住嘴，又开始嘤嘤哭泣起来：“我一个人回到海中，有些舍不得我的孩子。”
“听闻渔村遭遇海啸，不知道她们安危如
何……”
……
颜珏站在原地听女鲛人哭诉一阵，才缓缓走出来。
海底下的场景，和在海上看起来截然不同，四周都是清澈的湛蓝，鱼群在上面游荡也很有规律。放眼望去除了鲛人皇宫，地面上又是一个个似乎是居住用的巨型海贝。
齐羡清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珏站在齐羡清旁边，问道：“不知大师姐可知道，方才鲛人王上所说的怪蛇肥遗是何种修为？”
颜珏在五龙山上生活许久，虽然也读过很多书，但在很多地方，还是完全不如齐羡清。
齐羡清：“肥遗这种怪蛇，在很多书籍里都有记载。”
“有人说它居住在深海，有人说它居住在深山老林。”
“一条成年肥遗的修为，大概就等于第五境的水平，我们二人再加上清风谷道友，勉强能应付。”
肥遗是蛇，属于野兽一类。
齐羡清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兽的进阶潜力是非常小的。
修者的灵宠之所以能够不断进阶，是因为有主人为其提供天材地宝。
但人类修者在元婴前不需要天材地宝也能进境，而兽无论是何时都需要天材地宝辅助修行，可见其进境之艰难。
一般来讲，兽出生时是何种修为，成年后的修为顶多就是比出生时提升一个小境界，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若老鲛人所说的肥遗真的是书籍中记载的那种蛇怪，那她们二人再加上清风谷的江玉，是完全能应付的。
更何况。
颜珏觉得齐羡清现在，应该已经达到了融合境巅峰的修为。以齐羡清的能力，完全有可能越境杀怪。
-
齐羡清和颜珏在皇宫中稍作休整，便和清风谷弟子江玉一起前往除妖。
颜珏有些瞌睡，可能是因为狐妖的生理期一直在作怪，她走在这海底居然还有些发冷。
忽然，肩膀一沉。
颜珏一愣，转头看去，只见齐羡清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软翠色丝缎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齐羡清：“刚好带出来了，你若是冷便穿上。”
颜珏看着
齐羡清，心脏仿佛被人轻轻捏了一下，不由得感动起来。
齐羡清和她想的那样，还是那么会照顾人。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玉大老远就看到两人并肩而立，还有点不敢相信，走近之后愣神片刻，急忙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可是五龙门梦珩君？”
齐羡清：“嗯。”
江玉不由得有些愣神。
都说梦珩君不近美色，是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可为什么会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身旁的人？
而且她刚才感受到两人背后法器散发出来的气场，居然是出奇的吻合。
此人背后的剑，与梦珩君背后的剑，居然是一对双剑！
难道……这是梦珩君的道侣？
江玉看着两人，已经完全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了，一起走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一直在打量两人。
颜珏：“……”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老鲛人所说的海谷。
头顶的光线，瞬间暗沉下来。
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突然就会从黑暗中冒出一张诡异的脸来。
颜珏看在眼里，有些不寒而栗。
海岸中山谷有些陡峭，齐羡清回头看颜珏：“小心。”
小心翼翼，不知道还以为老婆怀孕了呢。江玉忍不住暗中腹诽。
齐羡清向颜珏伸出一只手。
颜珏头皮发麻，你在搞什么鬼啊，没看到有人在旁边看着吗，她才不要牵齐羡清的手呢，脚底不由得一滑，急忙把手搭在齐羡清的手上：“……”
黑暗中，齐羡清唇角微微一弯。
一旁的鲛人士兵看在眼里，忍不住打趣道：“你们两个……是道侣吗？”
颜珏：“？不是！”
齐羡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黑暗中，两人的耳根已然通红。
四周的光线越来越黑，脚底的地面也越来越硬，渐渐地几个人已经无法看清楚前方的路。
齐羡清沉着脸，拿出怀中化灵珠。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刺破黑暗，光芒逐渐延伸到十步远的位置，
颜珏抬头，可以看到上方怪石嶙峋，隐隐有一些奇怪的生物在其中穿梭。
江玉皱眉：“可是听说这怪蛇行踪不定，要如何才能引它出来？”
齐羡清缓缓挽起袖子，抽出背后长剑，江玉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影青色的剑芒微闪，划过女孩如玉般莹洁的手臂。
鲜血缓缓滴下，逐渐融入周围的海水之中。
江玉之前显然是没见过有人如此面无表情的砍自己的，还流那么多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颜珏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皱眉盯着远方。
一息……两息……三息……
齐羡清拿出一条手帕，神情淡淡的把手臂上的伤口捆起。
远处海谷幽深，安静的有些让人发怵。
忽然，异变突起。
一阵悠远而美好的女声，同时在在场的人脑海中响起。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1）
颜珏眼前忽然一阵黑，接踵而来的是一阵极其恍惚的感觉。
空灵的歌声似是在寂静无人的山谷中回荡，像是以前颜珏所看过的故事里，海妖曾经唱过的歌。一点一点婉转的歌声敲打在心房，勾引着人的心脏。
刹那间，手臂传来一阵痛。
颜珏猛地抬起眼，对上齐羡清冷若冰霜的眼睛，而她的手正被齐羡清紧紧握在手中，早已经被她掐出了乌青的痕迹。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2）
刹那间，旁边的鲛人瞬间露出幸福的微笑，居然朝着那边快速游去。
一只鲛人……两只鲛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唱歌，边唱着歌便欢快的朝着那边游去。
颜珏瞳孔骤然一缩，探出一只手抓住身旁鲛人的手臂，可没想到鲛人的身体如此滑溜，居然直接从她指尖遁走。
齐羡清神色冷然，在海中她有很多神通都施展不出来，凌空猛地跃起，勉强施展出瞬息千里，转眼间到了一个疯狂的男鲛人面前。
齐羡清拽住鲛人手臂，腰腹微微弯曲把人往身后一摔。歌声仍然在继续，那鲛人忽然大声尖叫起来，通红的双眼无比狂热，他大声念动着咒语，面前居然瞬间凝
起几块锋利的水刃。
刀刃般的水流夹杂着千钧之力划来，鲛人的鼻孔和眼睛都涌出鲜血，刹那间齐羡清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出现三道深深的伤口，水刃黏到人的皮肤上仿佛就要渗透进去，齐羡清手上的力道一松，鲛人便飞快的朝着那边游去。
江玉惊恐的声音从那边响起：“你们看！”
忽然间，四周的水纹开始猛烈波动。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接近！
一道青黑色的身影从天空中闪过，所到之处，尽是血水，刚才还疯狂的几个鲛人，居然被悉数吞入腹中。
青黑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嘴里还叼着一只鲛人，鲛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暴露在外的那只大尾巴疯狂甩动。
“卡擦……”
鱼尾巴也被吞入腹中。
颜珏这下看清楚了那怪物的身影。
黑暗中它居然有两颗狰狞的蛇头，蛇嘴猛地张开，露出狰狞的獠牙，有毒液缓缓从獠牙上滴落下来，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
忽然，那荧紫色的毒液忽然喷射出来，朝齐羡清袭去。
颜珏瞳孔一缩，忽然看到齐羡清面前亮起一道金光。
那毒液在齐羡清面前居然悉数被挡了回去。
护心镜。
江玉猛地退后，拿出腰间骨笛一吹。
刹那间清脆的笛音穿透海水响起，在江玉的上方，灵力忽然爆炸开来。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她的上空！
是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眼中冒着狰狞可怖的金光，淡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召唤术。
贪狼星君！
清风谷向来擅长召唤，召唤上古妖兽，神仙都是可以的，虽然只是它们的一丝残念，但威力却是无穷的。
蛇怪猛地蹿了过来，巨大的尾巴拍打在岩石上，刹那间山崩地裂，碎石全部滚落下来。
“轰！！！”
齐羡清抬起右手，三人上方瞬间祭起一道青色的防护罩，碎石纷纷落在上面。
江玉默念心诀，头顶贪狼星君右手一挥，四周便出现一道浮光，狠狠朝着蛇怪打去。
蛇怪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着齐羡清咬过来。
毋庸置疑，它的目标只有齐羡清。
齐羡清手执烛影，身形一闪，直接砍劈在蛇身上。青光乍现，蛇怪吃痛，回头逮着齐羡清便咬，齐羡清神色冷然，右手猛地一挥。
烛影在空中瞬间暴涨到三人高度，齐羡清双手捏诀成山，烛影在水中发出震天巨响，往下砍劈过去，瞬间打爆了那蛇怪的其中一个头颅！
刹那间，鲜血染红海洋。
“啊……”
与此同时另一个蛇怪的嘴巴已经张开，朝着齐羡清咬了过来。
齐羡清单手一比，烛影便迅速飞了过来，狠狠的卡在蛇怪嘴间。
蛇怪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一时间竟然没办法闭嘴。
齐羡清眼角的余光在颜珏身上一扫，颜珏会意，立马祭其仙剑流冰，流冰此时此刻居然在疯狂颤抖，柔软的剑身在空气中一挺，颜珏双手捏诀，它便如同流星一般蹿了出去。
狠狠砸在蛇怪身上。
蛇怪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刹那间迅速游动起来，似乎是想逃。
流冰依然是插在蛇怪后背，亮起一道耀眼的冰蓝色光芒，颜珏纵身跃起，骑跨在蛇背上。
巨大的蛇怪犹如游龙一般，朝着远处深渊蹿去。
它的嘴巴里还塞着仙剑烛影，看起来有些滑稽，齐羡清看着蛇怪逐渐消失的身影，神色不由得一凛。
齐羡清带着避水珠，只能勉强施展瞬息千里，身体在空中化作一道诡异的残影，直接抓住蛇尾。
暗青色的大蛇甩动着巨大的头颅，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颜珏骑在蛇背上，没有了避水珠保护，她只能勉强爆出真气护体。
闪烁着金光的真气缠绕在她身体四周，一圈一圈。
蛇怪一只头已经被齐羡清给打爆，另外一只头的嘴巴里还卡着仙剑烛影，根本没办法闭嘴。
它算是负伤前行，刚开始速度还特别快，可到了后来却越来越慢。
已经是在垂死的边缘挣扎了。
颜珏骑在蛇背上的时候，齐羡清也在蛇尾。
冰凉的海水如同刀子一般划过脸颊，齐羡清眉头紧锁，神情冷若霜雪，脑海中还在回想刚才的场
景。
原本是活生生在面前的人，只在一瞬之间就全部被妖杀死了。
想到这里，齐羡清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死死握拳，指甲几乎是要嵌进肉中。
她很小的时候便经常和师兄师姐下山历练，见过许多妖魔残害人类的血腥场景，每每遇见，她对妖魔的憎恨就会更深一分。
还有那两只让整个齐家万劫不复的虎妖，更是让齐羡清在无数个午夜，被噩梦惊醒，全身冷汗。
巨蛇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也许是想要垂死挣扎，它张着嘴，嘴里依然在唱着那些婉转动听的歌……可这歌在齐羡清耳中，每一句都如同炸雷一般刺耳，头痛欲裂。
刹那间，对妖邪的憎恶达到巅峰。
烛影飞舞而来，齐羡清拽住蛇尾手腕猛地乏力，烛影青光一闪，便以雷霆之势朝着这巨蛇的要害之处砸去。
蛇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阵，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声，开始迅速往下坠落。
……
激烈的水流划过脸颊，颜珏凝住识海，闭上双目，散开神识开始探索周围的区域。
这里是海谷的最深处，光线很暗。
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鲛人尸骨，有些尸骨保存完好，有些尸骨则只有一个头颅。
难怪方才刚见这只蛇怪时，颜珏便感受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这蛇怪身上背负的人命，千千万万。
蛇怪直直的朝着地面坠落下去，颜珏右脚猛地一踢，整个人凌空翻起，迅速朝后退去。
与此同时，她在蛇的尾巴处，看见了齐羡清的身影。
蛇落到地面的同时无数的灰尘漂浮上天，齐羡清的身形灵巧如同飞燕，直接攀上蛇怪的丹田之处，她右手一招，烛影便飞了回来，齐羡清紧握住烛影，向下划去。
蛇怪瞬间被开膛破肚。
颜珏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见齐羡清冷着脸，从这条怪蛇的腹中剖出什么东西。
一颗淡金色的圆珠子。
妖丹。
这两个字，瞬间闪过颜珏的脑海。
齐羡清拿着妖丹，眉头紧锁，闪烁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珠子，几乎就要捏碎在她的手中。
颜珏一愣，莫名觉得眼前这
个人的气压很低。
最后齐羡清得出一个结论：“这是第五境中期妖兽的妖丹。”
颜珏来到齐羡清旁边，轻轻点头。
颜珏曾经在藏经阁读过许多书，知道妖丹对于修者来说，是极好的精进材料。
因为妖丹中凝结着一只妖兽的所有修为。
颜珏对上齐羡清意味不明的目光，颔首道：“妖丹是极好的精进材料。”
齐羡清微微一怔，没想到颜珏会说这种话。
齐羡清现在已经是融合巅峰的修为，只需要一步便可以跨进第五境的心动境。
这蛇怪常年生活在深海，妖丹中的灵气更是朝充盈的快要溢出。它又害人无数，按理说如果要夺走它的妖丹，齐羡清从来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颜珏垂下眸：“若是大师姐要突破，我可以再为你护法。”
齐羡清眉头皱的更紧。
颜珏心里确实是纠结的，她记得不久前她刚刚发过誓，永远不会给齐羡清护法，可是现在她还是忍不住……
可能总有一个人，能够让她不断地打破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完蛋了……她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冰块脸了吧。
颜珏虽然是狐妖，但她又并不是真正的妖怪，对妖丹这种事看得极淡……
虽然齐羡清把蛇开膛破肚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血腥暴力就是了。
若是在皇宫中突破，人多眼杂又危险，这海谷没有什么其它生物，显然是很合适的。
齐羡清陷入沉思，颜珏清澈的嗓音却打断了齐羡清的思考：“大师姐要突破就快点吧，再迟点其它人就要过来了。”
齐羡清神情很快冷下来，她到底在犹豫什么，这只是一只作恶多端的妖，剔妖股，夺妖丹，这种事情，她以前做过的还少吗。
与其说她在犹豫要不要抢夺妖丹，不如说是在在意颜珏的感受。
齐羡清垂眸，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那就麻烦颜师妹，帮我护法了。”
颜珏比她先一步盘腿坐下，捏好法诀。
齐羡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也跟着坐下来。
突破开始。
两人神识漂浮在空中，逐渐融为一体。
天空中开始漂浮起一阵淡淡的光芒，似乎是冰蓝色的光和影青色的光逐渐交融在一起。
一点一点的灵力从齐羡清身边荡漾开来，颜珏闭上眼，可以感受到真气在齐羡清的四肢百骸中游走……
颜珏闭上眼，便能看到一抹微光，在齐羡清的气海中起起伏伏。
这是非常危险的时刻，颜珏感受到一股浩荡的电气在四周疯狂涌动，逐渐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她甚至能够听见齐羡清气海中的疾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齐羡清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而急促。
齐羡清现在在冲击融合境大圆满。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进阶。
在这充满黑暗的深谷，颜珏就是齐羡清唯一的指引。
颜珏眉头紧锁，额头上结起密密麻麻的汗珠，齐羡清身上涌出来的电气快要把她灼伤了，痛的她咬紧了牙根。
齐羡清猛地吐出一口血雾，白皙的脸泛起薄薄的红晕，细密的冷汗涌上额头。
颜珏能够感受到齐羡清气海中的云霞，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
齐羡清在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冲破气海。
齐羡清紧闭双目，似乎在黑暗中沉沦起来。
周围很冷，冷的她全身都发起抖。
忽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蔓上她的掌心。
齐羡清微微一怔。
颜珏探过手来，握住齐羡清的手。
刹那间一股温暖的灵气贯彻心扉，让齐羡清全身猛地一颤，忽然意识到，这一刻，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颜珏在陪着她。
……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颜珏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气，看见齐羡清的头顶，又出现了上次在冰桃源外看到的那般，云蒸霞蔚的异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齐羡清体内的灵力逐渐平稳，一股新的力量也在齐羡清的气海中冉冉升起。
这种力量非常含蓄，并不外露，却让颜珏在偶然触碰到的过程中，便头皮发麻。
齐羡清终于突破了。
颜珏不敢在过多的探寻齐羡清的身体，立马收回自己的神识，不自主晃了晃，不由得眼前一黑。
因为已经熟悉了齐羡清的雷灵根，她全身上下虽然疼的厉害，但还不至于和上次那样摔倒。
海谷安静。
齐羡清缓缓站了起来，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多谢。”
仙灵体对于修行者的增益，是得天独厚的，融合境以上，想要突破非常难。
甚至有些修者，需要突破好几次才能成功。
但齐羡清仅一次便能成功，颜珏清楚的知道，这有多难得。
修为越高，属于仙灵体的香味越是醇厚，颜珏盯着齐羡清，忍不住轻轻咽了口唾沫。
四周安静，吞咽的声音也就显得格外明显。
齐羡清就站在她身后，颜珏的心忍不住咯噔一声，不知道齐羡清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齐羡清眉心微动，却是径直来到了那条蛇的尸体旁边，抽出仙剑烛影，把蛇鳞给剥下来。
“这鳞片可以拿来给小野猪当衣服。”
小野猪在五龙山上经常闹腾着想要自己的皮。
齐羡清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是记在心里的。
颜珏体悟到齐羡清的意思，心下不由得一暖。
齐羡清回头看着颜珏，她的额头上还有突破时的汗渍，白皙的脸颊依然泛着温暖的桃红，漆黑的桃花眼清澈勾人：“这肥遗蛇鳞有‘百变’的特性，只要穿在身上，便可以时刻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并且材质坚硬无比。对于朱荷来说，这是一个极佳的精进材料。”
颜珏点点头，笑了笑道：“朱荷若是拿到这件衣服，一定很开心。”
齐羡清仰头看着头顶的幽暗，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已经是心动境初期，有种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感觉，气海仿佛有旋风在狂啸，一呼一吸间都是无形的力量。
多亏了颜珏。
其实如果修者在精进时想要找人帮忙护法，那个人必须是修者极度信任的人才行。
因为方才她突破时，颜珏明明有很多次机会，直接捏碎自己的气海。
齐羡清走神的空当，颜珏正站在巨蛇面前左看右看。
她知道和世间所有的妖怪一样，类似于这种名为“肥遗”的蛇，全身上下都是宝物，蛇鳞是宝物，蛇的妖丹是宝物，还有……
颜珏看着这条蛇，心念忽然一动，把手伸进蛇嘴中，把那颗雪白的獠牙狠狠拔了出来。
颜珏把獠牙拔下来，心满意足的回过神，冷不防看见齐羡清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颜珏：“……你干嘛。”
齐羡清看着颜珏：“没什么。”
她冷着脸转身走了。
颜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