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杭唇角的弧度越放越大, 越放越大, 胸腔里流淌的爱意几乎快满溢了出来。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 竟然有一种脚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 回味着她刚刚的那句话, 又背过身去用手撑住了额头,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跳起来的心情。
这感觉太过美妙, 比立功受赏还要让她喜悦激动万分。
林厌看着她一系列动作, 完全失了一个中年人的成熟稳重,失笑:“你怎么了?”
宋余杭猛地转过身来, 摁住了她的肩头:“林厌, 我想……”
林厌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唇, 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空旷的地方。
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
宋余杭脸色变了变, 就差捶胸顿足了, 砰地一声甩上了车门, 气势汹汹地走向了驾驶座。
方辛上车:“宋队这是怎么了?”
林厌手撑在车窗上,斜斜睨她, 唇角挂着笑, 冷不丁一眼就是风情万种。
“可能是饿了。”
宋余杭:“……”
郑成睿摸了摸肚皮:“其实……我也有点饿了。”
段城的肚子也恰好咕噜响了一声。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起来。
宋余杭把车窗打开,让清凉的夜风透进来些许吹散燥热,摇了摇头,略有些无奈,用眼神示意林厌:
回家你给我等着。
林厌无所畏惧地扬眉:等着就等着。
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了,大部分饭店都关门了,一行人在路边摊随便吃了点。
林厌没尝几口就兴趣缺缺。
宋余杭见她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 便知道多半是累了,毕竟身上还有伤,今天又打斗了一场,三两口吃完送他们回家。
“宋队,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好。”方辛拿起包,等车停稳就起身推开了车门。
宋余杭摇下车窗跟他们告别:“路上小心。”
方辛摆手:“好,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等车开远,她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段城:“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家也住这边啊。”
方辛往前走两步,段城亦步亦趋。
“这么宽的马路你走那边不行吗?”
段城摇头,直指前方:“我家在马路这边。”
方辛:“……”
末了,看见前边有卖麻辣烫的摊子,段城眸中一亮,拉起她就跑。
“哎,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你吃饱了没?”段城回过头来,笑容有几分大男孩的爽朗。
方辛点头,又摇头。
段城一口气跑到了麻辣烫摊子旁边:“那不就得了,再吃点,老板,两碗麻辣烫,中麻中辣,一碗……”
他看一眼方辛,脱口而出:“不加香菜,多放醋,再来两瓶北冰洋。”
“来咯!”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上了桌。
段城把吸管放进饮料瓶子里递给她,自己则直接对瓶吹。
方辛把碗里的调料拌匀:“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啊?”
段城埋头吸溜着粉丝,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那啥……食堂吃饭的时候看你每次都会把碗里的香菜挑出来。”
方辛心一暖,唇角就多了笑意:“老板,再来一瓶北冰洋,这顿我请。”
***
送完郑成睿回家,林厌昏昏欲睡,靠在了椅背上,宋余杭捏了捏她的手,把空调调大了些。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
林厌动了一下,抬眼看见车窗外并不是回别墅的路。
“这是去哪儿啊?”
“我家。”
“……”
宋余杭把车停进车库,拉着她往外走,林厌磨磨蹭蹭地往后缩。
“我不去,你别拉我……”
宋余杭半搂半抱把人往楼上拖:“你都几个月没回家了,别墅没法住人,还得收拾。”
林厌挣扎,楼道里的声控灯一下子亮了,她压低了声音,脸色微红。
“那我可以去开房啊,这么晚了我跟着你回家算怎么一回事,你妈不得杀了我!”
宋余杭笑,直接把人抱上了一层台阶,林厌伸手扒住了楼梯扶手。
两个人僵持不下。
“我妈可不像你爸,动不动喊打喊杀,要死要活的,你见过就知道了。”
“那也不成啊,我就这么去见她啊?!”林厌理想中的见家长应该是衣着光鲜亮丽,妆容干净整洁,在高级饭店相会,见面先寒暄叔叔阿姨好,再奉上奢侈品礼物,哪像现在,素面朝天,里面还是病号服,外面披着宋余杭的外套,不伦不类的。
林厌瞅了个空当,又想往下跑,被人一把拽了回来,宋余杭拖着她往上走,微微喘着气。
“现在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你要是真的打扮的五迷三道的,在高级饭店约我妈见面,张口就送奢侈品衣服包包的,她才会真的吓到好不好?”
林厌挣扎,被人一把搂在了怀里,从背后拖着她往上走。
“什么五迷三道的,你会不会说话?!”
“好好好。”宋余杭无奈,把人摁到墙边,伸手按门铃。
“你最漂亮,你最可爱,你最聪明,你最机智……”
越说越羞耻了还。
林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门开了。
四目相对。
林厌立马收手,捋了两下头发和衣服,乖乖站在宋余杭身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亲和力一些。
“阿姨好。”
“妈,这是林厌。”
宋妈妈打量着林厌,从头看到脚,再看看自家闺女落在人家肩膀上的手,脸上突然就放出了迷之微笑,热情地把人迎了进去。
“来来来,快进来,林舸的妹妹吧,长的真像!怎么穿这么少啊,哎哟这手凉的,余杭,把热水袋拿来,再拿件厚衣服过来给人家披上!”
林厌觉得自己的脸今晚不是冻僵的,而是笑僵的。
这怎么和她想的不是一个画风呢?
在她的印象里,宋余杭年幼丧父,哥哥又紧接着去世,能支撑起这样的家庭的长者,该是像她一样坚毅顽强的,甚至是像林又元那般不苟言笑,不通情理的。
可是宋妈妈虽然满头白发,穿着冬季的家居服,脚上踩着的拖鞋也不是新的,甚至有点旧,脸上挤满了皱褶和纹路,可那神情却是那么亲切温和,笑容里看不出一丝作假。
林厌心里一松:“谢谢您,不用麻烦了。”
宋余杭抱了一床毛毯出来,让她把外套脱了裹住,暖水袋塞进她怀里。
宋妈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暖手,见她未落座,又拉着人在火炉边坐下了。
宋家没开空调,还是采取的最原始的煤炉取暖,长长的烟囱通向了外边。
火烧的正旺,宋妈妈又加了几块煤炭进去。
“上次在医院见着你哥了,说你伤的挺重的,好些了吗?”
林厌还是略有些拘谨,她习惯了大大咧咧说话,张口闭口艹你妈,突然要她装贤良淑德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坐立难安。
见宋妈妈给她递水,赶紧站了起来,单手接,不妥,遂双手接了过来。
“好……好多了……”
“哎哟,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啥,快坐快坐,给,吃橘子,还有瓜子,果盘,糖,自己拿,自己拿啊,余杭啊,把上次你姐出差带回来的桂花年糕拿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面前的茶几上变魔法般地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水果和零食。
宋余杭唇角抽了抽:我回家您也没这么热情啊。
她拖长了声音道:“妈,她还是个病号,肠胃吃不了那些——”
宋妈妈回头,恶狠狠地:“现在吃不了,带回去吃还不行吗?”
林厌一手拿着橘子,一手塞满了糖果,又不敢拒绝,头皮发麻,欲哭无泪。
“够了,够了,阿姨,太多了……”
她现在这样低眉顺目的模样好像收敛了爪牙的家猫啊,宋余杭忍俊不禁,靠在沙发上低头笑了一下,在林厌恶狠狠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又装作一本正经。
“妈,饿了,你别给她了,她真吃不了,冰箱里还有什么菜吗?”宋余杭笑够了,开始给女朋友解围了,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把她手里的橘子放了一个在火炉上烘热,兜里的糖果拿出来放在果盘里,只留了几个在她手里给她打发时间解馋吃。
“哎哟,怎么不早说,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啊,厌厌也没吃吧?”
楼道灯光暗,没仔细瞧,这才看见林厌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里面还穿的是病号服!宋妈妈母爱泛滥了,顿时一脸心疼。
“我去做,我去做,你也是的,知道人家肠胃不好,大晚上的还不让人家吃饭,刚出院吧,今晚先垫垫,明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宋母看着她坐在那里,个头没宋余杭高,又瘦又小,那下巴尖得能削死人,脸也巴掌大一点,和自家那个怎么折腾都还是活蹦乱跳,身高腿长,肩膀宽阔,胳膊上全是腱子肉的亲闺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时之间男默女泪。
宋余杭什么时候能跟人家学学,不说多精致,起码也要有个女人样吧!
真的是看别人家的孩子越看越喜欢,看自己家的孩子越看越糟心,再加上那天医院里走廊上的那一幕,宋母对这孩子更多了几份同情。
想来宋余杭能深夜把人带回家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吧,宋母不仅没计较她突如其来的打扰,还甚是热情,这让林厌愈发有些不好意思了,同时听着她的话,从进门开始,胸腔里始终流淌着一股暖意。
原来……这就是正常人的家庭吗?
和林又元完全不同的说话相处方式,以及对子女无处不在的关心和爱护,甚至还爱屋及乌女儿的朋友,她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温暖,还是在陈妈妈身上。
林厌想到此,眼眶一热:“不用麻烦了,阿姨……”
宋余杭赶在她说完之间,半搂着自己老妈的肩膀一起进了厨房,留给林厌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自己先坐会儿。
“妈,我给您打下手吧,清淡点儿就好。”宋余杭说着,打开了冰箱门。
“去去去,别在这挡路。”宋妈妈把人拂开,从冰箱里拿了一把小葱出来洗干净。
“冰箱里还有下午剩下的鸡汤,对对对,就是那个汤蛊,拿出来热热,一会还能当下面的汤底。”
宋妈妈先开了火烧水,一边洗菜一边数落:“你说你怎么不早说今天会有客人来家里呢,妈妈也好早做准备,现在倒好,什么都是剩下的。”
宋余杭把汤锅也坐上火,笑笑:“妈,她不会介意的。”
宋妈妈洗着洗着菜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唉,要我说,你和林舸断了也好,他条件好是好,可终归是豪门——”
宋母压低了声音把那天医院走廊上的见闻跟她说了,宋余杭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拧着眉头,还是有些心疼林厌。
“你看看,挺好一小姑娘,人还生死未卜呢,后妈和亲爸就开始盘算起了后事了,那后妈比她还小吧,真是……”宋母摇了摇头,往锅里下面条。
“虽然不是一家,但这样的豪门咱们不嫁也罢啊。”
她说这话本意是想安慰宋余杭,怕她伤心,岂料宋余杭却笑了起来,舀着锅里的汤偏头看妈妈。
“妈,那你觉得,林厌怎么样?”
宋母回想着刚刚见面的光景,她的样貌,性情。
“挺好的,身上也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还有礼貌,就是有些拘谨。”
宋余杭心说:幸亏您没见过她骂人时的样子。
“第一次来别人家里做客,紧张是难免的嘛。”
宋母笑,往热好的鸡汤里加入新鲜蔬菜。
“那倒也是,和你是同事吧,年轻,长这么好看,还能吃下苦去做警察,不容易。”
一说到这个,宋余杭眉梢眼角里透露出来些许自豪:“那可不,还是搞技术的警察,法医。”
“哎哟,这可了不得,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宋母比她还激动,并未对林厌的职业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不解。
宋余杭的心放下了一半:“妈,你忌讳这些吗?”
宋妈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忌讳的,你爸你哥的遗像天天摆客厅中央也没见你有什么忌讳的啊,这是做好事,积德呢。”
宋余杭的心又放下去了一半,她咽了咽口水,蹭到了妈妈身边,帮她把煮好的面条捞起来。
“妈,那你介不介意再多一个像林厌这样的女儿啊?”
这话问的婉转,宋母虽然觉得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怪异,但并未深想,笑骂。
“哎哟那敢情好,只要别是你这样的都行,就怕啊人家看不上我。”
宋余杭拖长了声音埋怨:“妈——”
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说笑声,林厌心里始终是暖烘烘的,她抓了一把瓜子磕着,一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这和她的房子比起来算不上华贵,甚至有些寒酸和简陋了,却比她的别墅有人气的多。
不过两室一厅的房子,随处可见用心的布置,进门玄关上挂钥匙的卡通挂钩,餐厅上摆放着的鲜花。
沙发小而软,背景墙上摆着的几本书,吊兰垂下来添了几分绿意,旁边悬挂着的是全家福。
煤炉摆在屋子中间,对面是电视,电视旁边挂着两幅黑白肖像,上面的人穿着警服和宋余杭有几分相像。
林厌放下瓜子走了过去,拿起放在供桌上的檀香点燃,双掌合十拜了几拜,这才又插进了香炉里。
她做的专注,厨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宋母看着这个孩子是越看越喜欢了。
林厌回过神来,看她们都看着自己,顿时脸色一红,向来伶牙俐齿的人嗫嚅着:“啊……我……”
宋母把手里端的碗放在桌上,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快快快,还愣着干嘛,去洗手吃饭了。”
宋余杭拉着她一溜烟跑进了洗手间,阖上门,拧开水龙头,从身后抱着她一起洗手。
“怎么想起去祭奠我父亲和哥哥了?”
林厌脸还红着,任由她的手穿过自己指尖,挤了满手洗手液泡沫,一起冲干净。
“啊……看见了就去了呗。”
只是觉得宋余杭的父亲和兄长英年早逝,应该也是尽忠职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这样的人值得她尊敬。
宋余杭拿毛巾把她的手擦干净,捧起了她的脸,揉了揉:“我妈很喜欢你。”
林厌一脸懵逼:“啊?”
她的大脑今晚似乎一直处在当机的状态。
她……她穿成这样,素面朝天,也没带礼物,突如其来的拜访也喜欢啊。
趁着四下无人,宋妈妈在外面布置餐具,宋余杭心头一热,捧起她的脸小小啄了一下唇。
“嗯,不光是我妈,我也是,你怎么样,都喜欢的。”
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映出的自己,她还从未被人如此肯定过。
林厌眼眶一热,埋头弯了一下唇,捶在了她的肩膀上。
“余杭啊,好了没有?”宋妈妈在外边喊:“别磨蹭,趁热吃。”
宋余杭本想再和她亲热一下的,林厌捂住了她的唇。
“我饿了。”
宋余杭无奈,宋母又催得紧,只好拉着她一起往出走。
两个人分别落座。
宋余杭挑着自己碗里的面:“妈,为什么她有荷包蛋我没有?!”
林厌的碗里鸡汤打底,飘着清亮的油花,绿叶蔬菜作陪,还有几块鸡胸肉,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反观她的这碗,除了鸡汤连块肉都没有。
宋余杭凄凉中又有一丝心酸,心酸中又有一丝好笑,好笑中又有一丝淡淡的温暖。
温暖的是,她妈妈没把林厌当外人看。
宋母把围裙脱下来挂在了厨房门背后:“哎哟就你这身材,好意思吗?给厌厌吃!”
宋余杭嘀咕:“我身材怎么了,我身材挺好的,全是肌肉,是您欣赏不来。”
也只有在家里,在林厌面前,宋余杭才会格外放松些,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林厌趁宋妈妈不注意,夹了一块肉进她碗里,做口型:快吃。
宋余杭内心内牛满面:还是我女朋友疼我。
这你来我往的互动没能逃过宋母的眼睛,摇头笑了,心想,这两孩子感情真好。
“你们吃,我先去睡觉了啊,余杭,一会吃完饭把碗洗了,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品都在浴室的柜子里,一会拿给厌厌,要是冷的话,就把你屋里的空调打开,电热毯我已经帮你开了……”
宋母絮絮叨叨,宋余杭站起来送客:“知道了,妈,你快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和王阿姨去跳舞吗?”
林厌看她站,一口面还没咽下去也抹了抹唇角站了起来:“阿……阿姨早点休息。”
“哎呦呦,这是干嘛,快坐下吃,行了行了,我看我在这你们也不自在,余杭招呼着点,明天周末,厌厌就别走了啊,中午阿姨给做好吃的。”
林厌刚想拒绝,宋妈妈压根没给她机会,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坐回去吃饭,又笑了笑,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宋余杭扯纸巾给她,看着她碗里的面,林厌坐下来,护食,一脸警觉地看着她。
“你吃的完吗?”
“吃的完。”林厌把碗往自己这边挪了一点。
宋余杭失笑:“你听话,别吃太多,晚上不消化。”
“……喔。”
林厌不情不愿看着她从自己碗里夹走了大部分面条,留下来的都是肉和蔬菜,鸡蛋也分毫未动,这才又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宋余杭三两口扒完:“你先吃着,我去给浴缸放水,一会你吃完直接放水槽就好了,我来洗。”
等林厌吃完,浴缸里的水也放好了,宋余杭翻箱倒柜找着睡衣。
她在家基本不穿像妈妈那种冬季厚家居服,一年四季短袖T恤惯了,好半天才找出一条长袖来。
“你先凑合着穿,等明天我们去商场买新的。”
“这是换洗衣物,我给你抱过去。”宋余杭踩着拖鞋走进浴室,从架子上取了一双新的拖鞋给她,又一一取出洗漱用品来。
“这是牙刷,牙膏,漱口杯……”
“洗面奶在这里。”
她一一替她指明位置。
“你试试水温合适吗?我没放太多,毕竟你肩膀上还有伤,碰着就不好了。”
林厌伸手摸去,水温不冷不热正好,宋余杭又细心地在浴缸底部套了一层一次性浴缸套。
“我很少用,基本都是淋浴,怕你觉得不卫生。”
她挠了挠头笑着,略有些不好意思,见林厌开始解衣服扣子了,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飞快溜了出去。
“那你先洗,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林厌轻轻一句话就让她动弹不得了:“宋警官,我这边脱不下来,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宋余杭慢慢回转身,林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又是风情且恣意的。
尾音放得轻且慢,足够耐人寻味。
林厌棕色的卷发垂在肩上,不着脂粉,却愈发显得清丽脱俗。
然而,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她唇角挑起的弧度,她赤脚踩在地上的裸足,因为冷而微微蜷起了脚趾。
宋余杭脑海里瞬间蹦出了一个词:狐狸精。
天生的。
漫长的胶着和对视之间,热气氤氲了视线,有什么在狭窄的浴室里逐渐升温发酵。
宋余杭咽了咽口水,慢慢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