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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礼成

大奉打更人 卖报小郎君 3526 2024-01-08 18:18:23

公主寝居,帷幔低垂,檀香袅袅。

卧房的门敞开,韶音宫里的宫女们奔走忙碌,梳妆镜前,临安挺着腰杆坐着,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子脸颊圆润,恰如一只线条流畅的鹅蛋,敷粉描眉之后,容貌变的愈发精致、有神。

此外,宫女的巧手在她额头画了梅花妆,于是本就妩媚多情的公主殿下,便多了一股艳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气质。

女子一生中,会有一次见到自己凤冠霞帔的机会。

她等来了。

更幸运的是,新郎便是良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殿下近来文静了许多,是否忍得辛苦?”大宫女替她梳着头,笑着问道。

殿下平时叽叽喳喳,活泼娇蛮,越是临近婚期,越是学着做文静温婉的金枝玉叶。

“太后说过,嫁作人妇,便不能再率性而为。”

临安叹了口气:“我且装模作样着吧,来日慢慢原形毕露便是。”

正说着,雍容华贵的太后带着宫女入内,扫了一眼桌上的凤冠,淡淡道:

“准备的如何了?”

临安身边的大宫女施礼后,恭声道:

“待奴婢为殿下梳好头,便大功告成。”

太后走到梳妆台边,看一眼内媚动人的临安,忽地蹙眉:

“为何不开面?”

所谓“开面”,是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让新娘显得愈发白净美貌。

大宫女为难的看了看临安。

后者描的精致的眉毛皱起,“母后,太,太疼了……”

太后微微颔首,扫过屋内的一众宫女,语气平淡:

“殿下不开面,你们每人二十个板子。耽误了吉时,统统打发到浣衣局。”

宫女们花容失色。

于是又洗掉了公主的妆容,几个宫女齐心协力,一番折腾后,终于搞定。

太后审视着脸皮微红,眼角含泪的临安,满意点头:

“不错,这才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等吉时将近,宫女为临安戴上凤冠,太后眯着眼,审视片刻,叹息道:

“真漂亮!

“你天生便是要当公主的,穿金戴银,方能凸显你的娇贵与美貌。”

太后见过不少美人,自己便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所谓美人万千,妍态各异,不同的美人需要不同的装扮,才能把美貌与气质凸显的淋漓尽致。

在太后见到的美人中,包括她在内,多多少少会被华美的首饰、服饰分去光彩。

越是打扮华丽,越能凸显美貌的,便只有临安了。

太后继续道:

“你兄长和母妃都不能参加婚礼,本宫作为你的母后,理当教你如何在夫家生活,与姑舅相处。”

临安一本正经的坐着,耐心聆听。

“你虽是金枝玉叶,公主之尊,但许银锣非一般夫婿,所以嫁到许府后,首先要学会收敛性子。”

过去的很多年里,太后诸事不管,对后宫,对皇子皇女不闻不问,但也知道临安时常找怀庆的麻烦。

她若有陈太妃一半的心机和手腕,倒也罢了,太后才懒得说这些。偏是个喜欢挑事,却没相应战斗力的姑娘。

去了许府若是不收敛,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儿,而且还是不占理那种。

太后继续说道:

“许家女眷里,二房主母倒不必在意,我虽与她交集不多,但有过几次试探,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绕的直肠子。云州过来的那个女人,虽是许七安生母,但母子之间情意必然不深。

“她若是知道分寸,便不会拿捏你,而是客气对待,你也这般对她就是。二房的大丫头倒是个伶俐的,不过与你干系不大,再过几年也就嫁出去了。

“你真正要在意的是夫君的心意,以及他在外面招惹的女子。”

宁宴的婶婶是个直肠子?可思慕说,这位婶婶分明是个极厉害极可怕的人物,是太后看错了,还是她为安我的心,故意这般说……临安心里嘀咕,听到“外面招惹的女子”,顿时眉毛一扬。

“母后放心,临安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们,定把她们治的服服帖帖。”

太后看她一眼,把涌到喉咙的那一声“呵”咽了回去,颔首道:

“母后给你的建议是,多听听王思慕的意见。她和二郎已经订婚,想来今年或明年便嫁到许家去了。”

有道理……临安点点头。

“遇到事不要只顾着发脾气,你和许银锣有情分在的,他微末之初,你帮他不少。受了委屈,便多提一提这方面的事,他自会愧疚。”

……

直通皇城的主干道,许七安坐在小母马背上,由它驮着,马蹄“哒哒”的朝皇城而去。

身后是李玉春、朱广孝、宋廷风等相熟的同僚,以及苗有方这样的亲信,组建成一支规模不小的迎亲队伍。

城防军分列街道两侧,把围观的百姓挡在街边。

百姓高呼着“许银锣大喜”、“百年好合”等字眼,异常兴奋。

在他们看来,许银锣迎娶皇室公主,这是强强联合,永固大奉江山。

而且,除了身份高贵的公主,还有谁能配的上许银锣?

但也有些人对此深感失望。

“许银锣要娶公主了,唉,我家闺女看来是做不成正妻了。”

“就你闺女那姿色,当个丫鬟许银锣都嫌弃,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家妹妹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尚未婚嫁,唉,可惜许银锣看不见这颗沉埋沙底的明珠。”

“那还不简单,你把自家妹妹送到教坊司去,既然这么漂亮,夺个花魁过来不难吧,许银锣不就看到了吗。谁不知道许银锣最爱和花魁厮混。”

边上众人哄笑。

然后那两人打了起来,很快被城防军制服,秩序恢复。

朱广孝望着前头穿着便服的挺拔身影,小声和身边的宋廷风道:

“我以前以为,宁宴会娶怀庆殿下的。”

许七安还是铜锣银锣的时候,逢着去皇宫,都是以见怀庆为由,虽说私底下没少和临安鬼混,但在朱广孝看来,许宁宴分明是个怀庆公主走的更近。

以前查案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往怀庆府跑。

结果冷不丁的,他选择了妹妹,而不是姐姐。

宋廷风挤眉弄眼,嘿嘿笑道:

“不娶陛下,不意味着和陛下是清白的。”

朱广孝吃了一惊,小声道:

“不要妄议圣上。”

“怕什么,宁宴都没在意。”宋廷风用嘴努了努前头的新郎官。

他们说的话,肯定躲不过许宁宴的嘴,他既然没在意,那就不用担心什么陛下治罪了。

不过接下来的话,宋廷风就不好明目张胆的说了,传音道:

“我听说,近来朝中有人提议立太子的事儿。此为国本,那群读书人最在意这个。”

朱广孝淡淡道:

“以陛下的能力,轻而易举就能压下这些声音。”

“蠢货!”宋廷风摇头:

“满朝文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陛下登基不久,没有子嗣再寻常不过。但现在叛乱已平,四海升平,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陛下的婚事了?

“立太子只是个由头,诸公是想催促陛下尽早完婚,诞下子嗣。”

朱广孝恍然大悟,旋即传音道:

“你无缘无故说这些作甚。”

宋廷风传音说道:

“宁宴娶临安殿下,不知道多少人笑掉大牙,拍掌称快,他一日不成亲,“后宫之主”的位置,就没人敢惦记。明白了吧!

“不过呢,陛下迟早是要考虑子嗣的,以后有热闹看了。”

陛下虽是女儿身,但亦是根正苗红的皇族血统,她的子嗣,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后台撑着,继承皇位毫无难度。

进了皇城后,开始一丝不苟的走流程,首先随着礼官骑马到南门,在那里换上驸马官服,接着献上大雁、币帛等物作为聘礼。

这叫做“行雁礼”,大雁象征着忠贞,象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行雁礼结束,许七安与迎亲队伍入席,喝酒休息,等待吉时。

从清晨一直等到太阳高照,礼官终于入席,低声说:

“驸马爷,时辰到了。”

许七安心说,终于可以迎新娘了,膀胱局啊……

他当即随着礼官前往韶音宫,在那里见到了公主的仪仗队,以及凤冠霞帔,娇媚动人的临安。

她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美的耀眼夺目。

在宫女的搀扶下,施施然的迈出韶音宫,两人隔着很远,目光交汇。

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之中。

没有说话,临安柔柔看他一眼,低头进了厌翟车。

厌翟车以红色为主,车厢除了翟羽的装饰外,还有红、紫各种丝帛交织构成华美装饰。

横辕设有香柜,设有螭纹的香炉、香宝等。

整体风格华丽鲜艳,异常漂亮。

蛮顺利的嘛,没有要红包找鞋子,破门而入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许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迎亲不是重头戏,且没有上辈子的风俗。

出了皇宫,许七安带着仪仗队与迎亲队会合,一起离开皇城,原路返回。

此去的目的,本该是驸马府,但许七安和二叔商议之后,认为还是住在许府不变,把周边的几座宅子买下来,扩建成庭院森森的豪门府邸。

一家人还是住一起。

返回许府,又花了半个时辰,途中鼓乐齐鸣,头戴花冠的宫女端着香炉莲步款款,还有禁军在前头负洒扫,所以走不快。

在喜庆盛大的鼓乐声里,许七安把临安领进了门,直奔内堂。

此时堂内,站满了观礼的人,都是许氏族人,没有外宾。

二叔和婶婶挺着腰杆坐在堂内,婶婶见凤冠霞帔的临安,眼睛一亮。

她很喜欢花枝招展的姑娘,临安的装扮让婶婶无比惊艳。

天地会的成员不在,司天监的货也还没来,真好……许七安扫了一眼厅内众人,除了花神面沉似水,其他人都满脸笑容。

尤其许玲月,笑靥如花,由衷的为大哥感到高兴!

新人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进行拜堂仪式。

拜堂流程甚是繁琐——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期间,许七安察觉到临安心跳加快,传音道:

“别紧张!”

临安果然安定下来。

有条不紊的完成仪式后,两名小宫女捧龙凤花烛导行,许七安和临安在后。

望着一对新人转入后堂,生母姬白晴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

许元霜望向母亲,轻轻握住她的手,正要说些宽慰的话。

这时,她看见绿娥走了过来,低声道:

“大夫人,随我来一趟。”

姬白晴皱了皱眉,捏着锦帕,跟着绿娥往外走。

穿廊过院,来到新婚夫妻的婚房外,绿娥推开门,笑道:

“大夫人请进。”

姬白晴心里一动,已然有了猜测,她迈过门槛,进入婚房,看见临安和许七安并肩而立,等候已久。

“宁宴这是……”

许七安低声道:

“婶婶和二叔养育我长大,在我心里便如亲生父母,我在宾客面前拜二叔和婶婶,是敬重他们。但你是我生母,骨肉至亲,我大婚之日,理当拜您。”

他和临安相视一眼,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姬白晴微笑道:

“娘很高兴,很高兴。”

她俯身把长子和长媳扶起来。

许七安低声道:

“娘!”

姬白晴身躯骤然僵硬。

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没有久留,离开了婚房。

走了一阵后,她扶着廊柱,低着头,肩膀剧烈颤抖。

……

许元霜看见母亲红着眼眶回来,妆容稍稍有些花,看着狼狈,但仔细再瞧,发现她过去二十年眼角眉梢凝着的郁结,荡然无存。

婚房里,临安依偎在许七安怀里,手里捏着一块黄油糕,小口小口啃着,吃了一会儿,愁容满面:

“国师会不会冲进来一剑砍死我啊?

“我在太后面前装的自信满满,但其实心里很怕的。”

你这就先怂了?许七安安慰道:

“国师刚拿剑砍你,我就拿枪捅她。”

临安顿时放心了,接着说:

“帮我把头冠摘下来,戴了小半日,脖子酸疼。”

许七安便帮她把凤冠摘下来,掐住水蛇腰,笑道:

“嫁衣繁琐,也先脱了,省的到时候解起来麻烦,嗯,洞房也先做了,我好专心出去招待客人。”

“不要不要!”

临安红着脸,双手用力推搡他胸口。

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但她未经人事,还是会害羞的。

闹了一阵后,许七安看一眼屋角的水漏,捏了捏眉心:

“我给出去迎客了。”

今天肯定有数不尽的幺蛾子,但没事,他已经想好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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