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过瘾!”
拳拳到肉,横练互殴。
在这百十招的纯粹力量和肉体的互殴中,武悼身上冒出来的邪火戾气总算是舒缓了不少,这一个月来他在就算是能薅羊毛,但看成随意愚弄的工具耗材,可以捏扁搓圆,要不是为了等给那些崽种来一票大的,弄他们一脸血,武悼早就蒙上脸找不同的人谈心了。
既然好好说话你们不听。
还想着最后关头给工具直接弄报废,那就没有丝毫同僚规矩情面可以讲了,所以武悼将计就计,呼朋引伴来了今天这一手。
这个气绝身亡的横练武者,只是一个开始。
武悼这边脸色微微一白。
还是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巴,对于胸口处那伤到了心脏肺腑的区区重伤根本不放在眼里。其实在狂暴的对轰中,武悼因为打的太嗨,结果是自己轰出去的力量反是伤到了自己,启藏中段的横练武者还真是硬啊。
硬到了武悼轰到他气绝身亡都费了不少功夫。
其实这横练武者也是死的憋屈。
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就要被他的神通各类加成给扑杀成重伤,但武悼恰好是除了真力之外,各方面都要比他强上一点,综合起来在横练这方面就导致了他再怎么爆发挣扎,武悼都像是猎杀公鸡的飞鹰一般死死给他压制住了。
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耐揍的沙包,武悼知道外面的情况才是轰杀的那么爽。
至于那个暗器武者。
在看见武悼和同伴夸张到眼球颤抖的互殴时,武者之魂瞬间熄灭了,非常果断的选择了跑路。
武悼对于他的逃跑并不在意。
因为……
那暗器武者一脸憋屈的从外面又跳了进来。
正巧看见打完收工的武悼对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嗯?是不是外面都是我这边的人了?”
“你……!”
暗器武者一脸憋屈,他这种专门使暗器下毒,行暗杀之事的武者,最怕的就是武悼这样防御力让人翻白眼的横练武者。
一个也就算了。
他娘的外面还有一个脑袋锃亮的大光头!
不斩和尚笑呵呵的把这个家伙赶了回去,就是让戾气四溢的武悼好好发泄一下。这佛爷也有火啊,该行怒目金刚之事时,自然是要好好轰杀,才能让自己的你念头通达。
“武心卓你别猖狂,无生剑供奉马上就到,你今日坑杀许家这么多供奉,你觉得许家会放过你吗?”
暗器武者这个时候只能搬出两个靠山了。
一个是启藏九重的无生剑,只要他出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另外一个就是身为世家的许家了。
“呵呵,今天不是你们放不放过我,而是我武某人饶不了你们了!”武悼撤掉了神门态,面对这个喜欢丢暗器的贱人,缓缓的抽出了太阿和七星,对付这个贱人他不屑于用拳头给予对方尊重体面。
刀剑锐鸣间,银芒双眼杀气四溢!
下一刻。
武悼用七星将月华反射到暗器武者的双眼处,身形轰然前冲!
新一轮武者间残酷的搏杀开始了。
此刻阴宅正在剧烈轰鸣着,仿佛是要把这个鬼地方给活活拆掉一般,不止一台人肉拆迁机在里面肆虐着。似乎那夺人运气的危险阴宅,都被掩盖在了武者悍然搏杀所迸发出来的光芒之下。
面前就是正在被拆迁的阴宅。
里面就是自己的人。
然而身为启藏九重的无生剑顾明慧却是没有办法朝前再迈进一步了,因为眼前有一个神情和善,身边跟着一头罕见白驴的道人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这个道人面白无须,整个人呈现出一股阴柔之意,身上似乎没有携带任何兵器法器,就那头白驴还在时不时嚼着他的衣角,被他无奈推开。
就是这样一个道人,却阻拦住无生剑的脚步。
甚至是让他如临大敌!
原因只有一个,无生剑曾经在二十年前见过这位道人出手,只有一次,却是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宗门天骄,什么叫做他们那一代的最耀目启明星。
“无情道,白卫子。”
“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湖上还流传着我的名号,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白卫子面带和善慈悲相。
当他那双明明是和蔼却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暴露在月光下时,似乎周遭的一切光线都被他的眼睛吸收了进去,远方的黑暗被悄然放大,宛若有无形的恐怖正在压迫而来!
大爱无情。
上洞无情白卫子,曾为云州百姓剑斩浦海城隍,杀的人头滚滚。
“你要阻我?”
无生剑轻哼一声,鼓荡出来的气息宛若是孽海翻涌,数不清的惨死者在其中挣扎哀嚎,若有无边血色正在咆哮!
双方的神意遥遥相望,点到为止。
“非也,我今天来此,只是想和居士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说完后,居士若是还一意孤行,到时候我们再做过一场就是了。”
白卫子的语速平稳,语调缓慢,没有感情起伏,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恐怖谷效应。
显然白卫子的实力确实是要强于无生剑。
顾明慧权衡一番后也是收起了自己的利剑,耐着性子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善!”
白卫子满意点头,随即是讲起一桩二十年前的充满波折起伏的故事。
二十年前,云州武林一片萧条。
在因为灵气限制而产生的萧条中,却有一位天才剑客从布衣中崛起,剑问四方,风光无限,就连同时代的世家子都难有和他争辉者。这位剑客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为人却又仗义,谁有不平事求到他这里,那必然是能得到援手。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天才剑客有希望突破桎梏,踏足天人。
然而造化弄人。
一夜之间,这位剑者的妻子和他的兄弟背叛了他,不仅是在和世家子的约战前给他下毒,更是临场背刺了他。
侥幸存活的剑者被世家所救。
并且倾力相助,帮助剑者修复了创伤,最终提供线索追杀那对奸夫淫妇,最终将他们的狗头取下带回解恨。从此剑者感激零涕,愿为世家效犬马之劳,以报此大恩。
事情至此,皆大欢喜,圆满落幕。
白卫子不紧不慢讲述的故事,显然就是无生剑的故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被带绿帽子和兄弟背叛这件事,依然是让正主一幅要吃人的表情。
如果讲故事的不是白卫子,无生剑可能就要一剑劈过去了。
“故事讲完了?”
“居士不要心急,这故事还有另外一个视角。”
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视角。
白卫子的视角。
当年白卫子恰好是被卷入了此事,他那天刚刚斩完东海蛟龙,骑着毛驴回道观,路上遇上了一对正在逃命的男女。那男人认出了白卫子,扑到毛驴前求白卫子相救,哪怕只救他兄弟之妻子也好。
原来剑者的妻子和他的兄弟并非是有意背叛,只是不慎遭奸人下药,迷失了自我而被要挟。大错已酿成,这兄弟为保护剑者的妻子,也是为了保护她腹中已经有两个月的义兄孩儿,只能是受制于人。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出逃,却是知道难逃一死。
他甘愿一死,以平息义兄之怒火,但嫂子腹中骨肉无辜,不能让义兄和自己一样铸成大错,他只能跪地磕头求白卫子搭手。
“你,你说腹中骨肉?”
无生剑脸色瞬间煞白,一双持剑手原本是稳如泰山,此刻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居士不要心急,待我说完。”
白卫子慈悲怜悯的注视着无生剑,俨然一幅旁观者视角继续讲述。
当年白卫子听到这事,也是决心搭救,他本想两人都救下,但那男人死意已决,就只能施法救下剑者的妻子。
本来剑者的妻子也想一死了之,但为了腹中孩儿只能苟活。
在将孩儿产下养大后,便上吊自尽了。
那孩儿半乞半道,今日正在上洞道观打工糊口度日。当年之因,今日之果,这件事是一个结,要解这个结还是得父子相认,尽释前嫌才行,否则迟早是会骨肉相残。白卫子今日前来,就是助剑者解开这个结。
良久,无生剑持剑手无力垂下,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与假,居士这么多年心中难道没有一丝疑惑?当年一桩桩事情,是否太过巧合。许家对居士,是否太过恰到好处。这么多年,为何居士迟迟一个子嗣都没有呢?”
白卫子瞧着已经没有了丝毫战意的无生剑,知道他不可能再强闯。
更不可能帮助许家。
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当年许家造的孽,自以为天衣无缝,但报应这种东西可不管你怎么遮掩狡辩欺瞒,该砸到你头上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天为人为推动着砸过来。
“他,他过的好吗?”无生剑羞愧的低下头,他当年痴迷于剑,竟然是连一个乳名都没有给孩儿准备。
“过得好还是不好,居士亲自过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大恩不言谢,待我探明一二,再做定夺。”
无生剑深吸一口气,眼中散发出了择人而噬的凶光。
一想到自己像是一个傻逼一样,被人骗了二十多年,还在给仇人当狗,对他们感恩戴德,无生剑的血压就拉满了。就凭这一点,他这辈子剩下来的时间,百分之百是要和许家死磕到底!
无生剑已经相信了白卫子八成,剩下两成他还是得见到孩子,验完血脉才能全部托付。
拱手作揖,他直接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无量天尊。”
白卫子微微颔首。
他并不想和无生剑动手,毕竟是个苦命人,要是不小心把他给杀了,回道观也不好面对那一双赤子无邪之眼。今日化解了这番杀劫,虽然是有所崎岖拖沓,但至少是把因果报应扳回了正规,功德一件啊。
待无生剑走远后。
角落里一个脑袋才是探出来,正是捧着锁龙镯的张铁口,见没有打起来,他立刻是笑呵呵的跑了过来。
“白卫道友果真心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神算上来先夸赞一下白卫子,同时摆弄着手上的锁龙镯。
“张道友谬赞了,我等修道之人,无非是积德行善,广结善缘,修得大道。”白卫子虽然说的很诚恳,但搭配他那张恐怖谷脸庞,总是让人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特别是这位道爷杀起人来,可没有积德行善的模样。
能让孽海起伏的无生剑心平气和听故事。
白卫子靠的可不仅是口才,还有他那过去让人感到脊梁骨发寒的豪华战绩。东海蛟龙他都斩过,何况其他的。
“看起来已经结束了。”
白卫子头也不回,却是对阴宅中的情况了若指掌。
那鬼将军已经被正阳拿下,阴鬼一概诛杀。不斩和尚和武悼锤翻了所有许家供奉,估摸能喘气的也就剩下两个了。
至于这阴宅……
“咦?还有这种事?”
张铁口这边拨弄着锁龙镯,露出了困惑之色。
白卫子好奇望去。
“这本来是龙脉逆转,掠夺运气的地仪,怎么刚刚翻了个身,一下就变成了困龙拱珠局,难不成是物极必反,吃太多了,都吐到了心卓小子的身上了?还是说他被看上了?没道理啊。”
“或许是借势。”
同样拥有不俗道门知识的白卫子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武悼这种武者,都能称呼一声祥瑞了。
龙脉青睐于他也不是不可能,在诸夏史上,没少出现得国运加持者,爆杀敌国大将的场面。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神算偷偷摸了一下毛驴,这老驴的手感还意外不错。
“只是可惜,如此一来想借阴宅之地仪,追本溯源就难了,怕是找不到对方……”
“找不到什么?”
武悼这边一身血从围墙上跳出来。
摸了一把脸露出了清秀腼腆的面容,笑呵呵的对着白卫子拱手。
“见过道长,辛苦了……”武悼接着露出了一口洁白牙齿,笑容和善。“……许弦那个狗杂种此刻在何处?飞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