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现,一阵空间扭曲后,罗丰脱离了万剑神域,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茅屋。
入口处,一名拿着扫把的老人微微抬头,童颜鹤发,甚是精神,罗丰强作镇定,不露怯意,恭敬的将令牌交还。
“谪仙峰,夏观楼。”老人确认令牌的名字后,摆手示意罗丰可以离开,然后又接着扫地。
显然,这位老人根基虽强,但还未能看破月湖真人留下的幻术,而且他也不曾想过,别派弟子居然也能混进万剑神域中,毕竟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少有戒备。
罗丰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尽量不露出好奇心去观察两边的风景,路上偶有遇见羽化宗弟子,但一个大派中弟子千万,不可能谁都认识,陌生关系的居多,因此他不做招呼也是正常。
在确保离开一定距离后,罗丰才祭起法宝,向外飞去。
通天古书忍不住道:“那小妞到底有没有察觉到你的身份,看她最后似乎意有所指,耐人寻味啊,可我感觉你没有露出太大的马脚啊,她是怎么发现的?”
罗丰沉思道:“要说马脚的话,还是有很多的,只是一些细节容易被忽略。语调、用词等暂且不论,像我提到羽化宗的时候,总是直言‘羽化宗’,而不是‘宗门’或‘我派’,提到羽化宗弟子的时候,也没有用‘我们’。”
通天古书质疑道:“只这些的话,她顶多怀疑你是冒名顶替,未必能察觉你的真实身份。”
“如果我将无天魔罗令旗交给她的时候,她没有祭出令旗就离开,而是去而复返,或者隐蔽在原地,观察到鬼师现身布阵,就足以确认我的身份。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她有其他的证据,或者只是直觉,反正现在都不重要了。”
“你打算怎么回去,此处距离六道宗可是有万里之遥,用飞的话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不过路上倒是能增长许多见闻,不失为入世修行之法,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嘛。而且你现在晋级六重境,又得了凰龙剑法和涅槃剑道,合该将自身武学好好梳理一番,以免贪多嚼不烂,这些都需要时间和水磨工夫。”
“不了,我会找修真坊市,用挪移法阵回去,反正不差这点晶石,留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我现在已经违了约定,如果再耽搁时间,有人怕是要着急了。”
疾驰赶路中,罗丰忽而瞧了下方一眼,心头微动,便直直降落下去。
降落的地点是一处不起眼的村庄,来来往往的村民对从天而降的罗丰视而不见,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吸引罗丰注意的是矗立在他面前的几座雕像,其中两座一男一女,容貌近似,男子相貌憨厚,用手抚摸着女子的脑袋,被雕刻成兄妹的姿势。
“方月仪若是瞧见了,怕是忍不住会将这两座雕像给拆了。”罗丰不由得失笑。
除了这两座雕像外,旁边还有另外两对男女,一对年长一对年轻,四人尽皆持剑,英姿勃发,神色严峻,又带有几分豪迈壮烈的韵味,如同面对强敌时,视死如归的英雄,而且这两对男女都被刻成了情侣的姿势,相互依靠和扶持,并肩作战。
……
屠家堡。
平日里宽敞得能当习武场的大厅中难得的挤满了人,全是来自各个分支的族人,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模样,而坐在家主位置的中年男子,则紧紧皱着眉头。
场中虽然安静,却酝酿一股风雨欲来的凝重气氛,一群家仆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觉得气氛压抑得双腿都要发软。
坐在左手第二位的屠炬开口打破了平静:“屠万,你儿子色胆包天,学什么不好居然去学采花淫贼,干些下三滥的手段,害了于家三小姐的清白,虽然事后于家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没有上门来索要犯人,可这件事却将我们屠家的脸全部丢光了,现在你打算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
屠家现任家主屠万转过头,双目瞪着屠炬,八重化神境高手的威势压逼过去,如同一头择人而嗜的狮子,压得对方脸色发白,双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把手,几乎喘不过气来。
坐在第三位的屠文摇了摇扇子,发出一股绵绵的浩然之气,将威逼的气势化解掉,并道:“屠万,现在大家是来商讨对策,不是看你耍威风,本领再强,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说,你想要用动武来堵住大家的嘴?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更堵不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屠万哼声道:“少了吓唬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们算哪门子的天下人?加起来也敌不过我的一双拳头!”
“哦,万家主的意思,是要动手挑战在场的所有人喽!”
坐在右手第二位的魁梧男子出声喝问,他身穿洒金大披风,脚踏皮靴,大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说话时身旁的空气闪烁出一层层的冰花,令整个大厅中都弥漫出来了一股寒气,地面更是结出了雪白的霜冻。
在场中修为稍微弱小的年轻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不少人脸色都一变,纷纷运转内功抵御寒气,修为深厚的长辈则出手保护身旁的小辈。
“屠冬,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寒功,也敢在我的面前撒野,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前给你的教训都记不住了!”
屠万单腿一跺,一股仿佛地震般的雄劲滚滚涌出,将地面上的霜冻全部融化掉,连带着寒气一起推了回去,并顺势压向屠冬。
只听咔嚓一声,屠冬的座椅断掉了一条腿,但他腰马扎得稳重,并没有因此晃动,而且立即凝水成冰,化作冰棍支撑住椅子,没有因为三条腿就倒下。
虽然屠冬应对及时,没有当场出丑,但所有人都清楚,在这一回的交手中,他已然输给了屠万,内功上的火候仍显不足。尤其是屠万将力量凝聚在一起,只攻击屠冬,没有影响到其他人,这手段可谓炉火纯青,而屠冬的寒功却遍布整个大厅,真气散而不凝,波及在场所有人,孰高孰低,可谓一目了然。
不少人见状,纷纷打消了动武威逼屠万的念头,虽然境界上有不少人达到了八重境,但大多跟屠冬一样,依赖丹药突破,留下的隐患极大,动手时很难掌握住力量,比不得屠万以正规修行法门突破境界,对上境界低于自己的修士时倒还没什么,一旦碰上真正的八重境修士,立即就会暴露缺陷。
不过,动用武力只是其中一个方案,就算失败了也不算什么。
屠文又及时插话道:“大家冷静点,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有这能耐跟于家干去,只要能让他们闭嘴,收回索赔的要求,此事就算揭过,而且还是大功一件。”
屠万愤愤的哼了一声,老六是个笑面虎,看似做好人,实则拉偏架,他现在赢了一头,老六就喊冷静,不要动手,倘若是他输了一筹,只怕会说胜者王败者寇,武力不足无法服众,而且后面补充的话,每一句都在针对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用武力让于家闭嘴,反正于家的家主跟眼前这批靠丹药突破的废物一样,中看不中用,可惜于家也有背景,后面同样站着一位天人强者,而且跟老祖宗交情甚密,导致现在无法以势压人。
想到这,屠万又不由得心烦意乱,埋怨起自家的纨绔儿子,你要贪图美色也该选好对象啊,换成普通人家,玷污清白就玷污了,事后无论是用钱买通还是恫吓威胁,都能将事情压下去,可偏偏找上于家的三小姐,于家是你能随意欺凌的吗?
他心中虽是百般抱怨,可终究是心头肉,嘴上不得不加以维护,道:“此事多有蹊跷,其一,于家三小姐是何等人物,出行皆有人保护就算我儿再色令智昏,也不是想得手就能得手;其二,我儿曾言跟人饮酒,大醉醒来后才发现跟于家三小姐躺在同一张床上,做过什么全然不记得,之后再寻那名饮酒者,却是毫无踪迹;其三,在我儿刚好醒来之时,就有人闯入寝室抓人,这时机未免掌握得太巧妙了。”
屠文摇着扇子道:“这有什么蹊跷的。第一,大侄子再怎么说也是我屠家的人,于家的护卫多少也会给点面子,难免疏忽大意,谁又料到这位真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第二,这是大侄子的一面之词,真相如何,是否真有饮酒之人,又有谁能证明呢;第三,与其说大侄子是在刚好醒来的时候被抓住,倒不如说是有人闯入房间,声音恰好把他吵醒。”